第55章 :用毒
但三匹馬拐進一處山凹,三人便下了馬,隐藏在了密林之中。唐弈跳下馬,他想把秦幹扶下來,但王芸兒已經替了手了。唐弈微微一笑,道:“秦幹,你的腳還疼嗎?”
“不疼了。”秦幹坐在一塊石頭上,問道,“方才只是崴了一下,又沒甚大事,現在好了。唐弈,我們真的要回清風谷嗎?”
“一定要回去。”王芸兒說道,“我得去找找看,我娘有沒有留下一些有關解毒的書啊或是什麽東西。說不定,可以幫他解毒。”——她可不會像秦幹一樣,大呼小叫着“你為什麽不早告訴我你中了毒?”她做事,只講求實用。
唐弈笑道:“唉,那個文将軍,對嬸嬸的了解,也只不過是道聽途說而已。這幾年我也沒見嬸嬸如何精研藥理。”王芸兒哼了一聲,道:“沒有精研藥理?你還記得那七仙子潭中被我毒死的怪物嗎?那些□□品性,可都是我娘教我的,不然,你以為我自己能做得出來?只是這幾年,把時間都花在了《五路仙人論》上了。”
秦幹聞言說道:“那……事不宜遲,我們……早點兒回去。”
唐弈說道:“不行。那裏并不安全,萬一官兵殺回去,我們就全完了。”
王芸兒說道:“不會的。他們絕不會想到我們還敢回去。況且,我們……晚上的時候再回谷,悄悄地找,找不到就悄悄離開。神不知鬼不覺的。”秦幹點點頭,說道:“芸兒說得對。唐弈……”唐弈只得說道:“那……我們先在這山中藏着,晚上再回去。從此後,曉住夜行,可以安全一些。你們先在這裏歇一會兒,我去打點兒野味。”
“唐弈,還有事沒說呢。”王芸兒叫住了他。唐弈看她眼神之中有鬼,便就心虛了,知道她要說什麽。忙道:“我先找些吃的,都餓了。”
“我不餓,”王芸兒看了看秦幹,說道,“秦幹,你餓了嗎?”
“不餓。”秦幹應着。
王芸兒說道:“唐弈,方才,你說的話可算數?”
“什麽話?”唐弈故作不解。秦幹說道:“他裝死……”
王芸兒說道:“唐弈,我和秦幹不介意的……”
唐弈嘆了口氣,說道:“當時……當時以為……一定是死了,所以……”
王芸說道:“如果你要反悔,我沒辦法。”說完扭過身子到一邊去了。唐弈看了看秦幹,秦幹說道:“唐弈,芸兒是個好姑娘,我不介意,真的。”
唐弈遲疑片刻,但他很快就笑了,說道:“我已經沒幾天好活了。你們……這是何苦?”他見她兩人都不再理他,只得說道:“如果三個月後,我能不被毒死,我一定說到做到。”王芸兒回過身道:“這是你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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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唐弈笑道,“我還求之不得呢!就怕沒那命。”
“會有的。”王芸兒說道,“去打獵吧,我留下來照顧秦幹。早些兒回來。”
“行。”唐弈說着把馬缰繩綁在一棵樹上,提着劍往林中去了。
當晚,三人見月亮上來了。便要出發回清風谷。王芸兒說道:“這馬不能騎了,我們得走路。”
唐弈問道:“何故?”王芸兒說道:“你看這三匹馬,都是一般高大,并且俱有官家标識,識貨的人一看就知是軍馬,若騎着上路,早晚惹出事來。”唐弈深以為然。三人棄馬而行。雖然慢了些,但行蹤卻更加隐蔽。
東明微明,三人已經回到了清風谷口。但,沒有進去。他們只在附近半山腰的密林內隐着,三人俱歇在草科之中。
唐弈說道:“走了一夜,都累壞了,我們且歇一歇,養足了精神力氣,晚上再進谷去。”秦幹坐下來,靠在他懷裏,雖然王芸兒在側,但她卻不在意,不一時,便沉沉睡去。王芸兒此時仍舊躍上一棵老柏,隐在那密葉之中,只是盯着那谷口。後來也乏了,便倚着樹幹小憩。未多時,輕微的吵嚷把她驚醒了。她看到了那大路上一行兵丁明刀明槍地齊整整而來。王芸兒略算了一算,約有百十來人。那夥兵丁到得谷口,那谷內又有一大隊人馬出來,往大路上去了,那夥新來的兵丁進了谷——王芸兒心道:“原來果然是有埋伏,還輪番值守啊!這是要等着我們自投羅網哩!當真非得趕盡殺絕嗎?”
她剛要從樹上路下來,卻見下頭唐弈摟着秦幹已然俱睡着了。秦幹枕在唐弈胸口,唐弈的一只手還放在了秦幹的纖腰上,王芸兒哼了一聲,心道:“罷了,我吃什麽醋,反正我也有份。”她輕輕從樹上順下來,此時她心中已然有了主意,她輕功甚好,是以腳步過處,寂然無聲——唐弈與秦幹一來太累,二來因為有她在望風,是以睡得甚是安心,竟絲毫不覺她人已悄悄離開。
王芸兒如風一般閃出叢林。她飛身往清風谷洞頂上大山而去——那個地方,正是唐弈當年被司徒端木丢下七仙子潭之處。王芸兒擅長使毒之人,她此時深恨官兵殺母之仇,潛上山頂,将身上當年藥殺那湖中巨怪的五步蛇毒盡數取出,撕塊衣襟,連同一塊石子包好紮緊。她從山頂上看到了下面七仙子潭——雖則太高,望不真切,但王芸兒自幼生長于此,對于七仙子潭方位十分熟悉,她将那包□□朝空丢去。那包□□不偏不倚,落了半天,“冬”的一聲,落入七仙子潭中。王芸兒冷冷一笑:“我的藥,只要融于水裏,連三千人也毒死了,何況你區區一百來人?”她飛身下山,盡挑林密處而走。當她回到唐弈與秦幹藏身之處時,兩人居然還未睡醒!王芸兒依舊飛身上樹,只作無事!——她知道,唐弈絕不允許她投毒,但是,為什麽要讓他知道呢?要是凡事都依他的性子來,那什麽事也別做了。王芸兒在樹上看着他熟睡的面容,喃喃說道:“傻哥哥,你可別怪我,我也是為給我娘報仇。”
天将午時,唐弈方才醒來,他是被輕微的說話聲吵醒的。王芸兒和秦幹一邊在剝着幾個野石榴一邊小聲講着什麽。
“唐弈,你醒了?”秦幹見他爬起來,便問道,“你夢到什麽了?”
“有……有嗎?怎麽了?我說夢話了嗎?”唐弈有些不好意思。王芸兒說道:“你剛一直叫飛燕……”
唐弈嘆了口氣,說道:“但願她沒事才好……”
王芸兒說道:“先吃點兒東西吧。方才我和秦幹去找的。她什麽也不懂,還得我一樣一樣教她。”
唐弈笑道:“她哪裏懂得山間農人的生計。”秦幹說道:“我……也學了不少啦。慢慢學嘛。”唐弈心中甚覺歉然,她本來是堂堂的千金大小姐,如今為了他,卻也淪為山野村婦了。
此時聽得那汪風谷口呼救之聲傳來。唐弈警覺起來:“出事了?”
王芸兒淡淡說道:“或許吧。”三人扒開草科往下望去。見那谷中踉踉跄跄跌出幾個人來,舞着手,張着口,于路邊只是哀號。
“發生什麽事了?”王芸兒問着,其實她心中很清楚,那夥人一定是取了七仙子潭中的水做午飯,然後……但她不動聲色,她知道,唐弈要是知道她投了毒,一定會生氣的。
“似乎中毒了。”唐弈說道,“難道谷中還有別人?”言未畢,那幾個人也相繼仆倒,在地上掙了一會兒,不動了。未多時,從洞內又沖出一名騎兵,往大路飛奔而去。
王芸兒說道:“管他有沒有別人。你們看,有人沒被毒死,想必是回去報信的。反正我們得馬上離開,不然,等他們大隊人馬來了,發現死了人,一定會各處搜山的。”
秦幹說道:“對,唐弈,我們走吧。”唐弈點了點頭,他發現,自己變得越來越膽小,現在每走一步,就怕讓官兵遇着。他不怕死,但他怕身邊的兩個姑娘陪着他一塊兒死。
三人偷偷地溜到了另一塊山頭——王芸兒不贊成逃得太遠。因為她還要找機會潛回谷中去找東西。唐弈雖然不願意,可是秦幹此時卻是站在王芸兒一邊的,兩個對一個,唐弈只好聽她們的。不過,唐弈說道:“要回谷中,須得夜半。”
王芸兒笑道:“不,回去的事,明天再說。現在檢查一下各自的兵刃吧。我告訴你們,一會兒有事做。”秦幹說道:“我只有一口劍,很好用,不用檢查。”唐弈道:“我也是一口劍,銀針十三枚。”王芸兒說道:“我的軟鞭和長劍也都完好,沒有損毀。唐弈,你現在內力不足,銀針又沒毒,打的話,一定要打雙目和咽喉。”唐弈默然。王芸兒見他如此,便道:“你大可心慈手軟,如果你殺不死那些官兵,他們反過來殺了我和秦幹,你再後悔去吧。或者……你根本不會後悔……”唐弈道:“說什麽呢。他們殺了嬸嬸,你放心,我不會手軟的。”王芸兒看了他一眼,冷冷說道:“最好如此,否則,我不會原諒你。我娘也不會原諒你。”王芸兒不會告訴他,今日裏她的銀針已全淬上了毒,包括她的劍,只要見血,不必捱上三刻,必然喪命。
“對了,”王芸兒說道,“今天你們也看到了,那些官兵被人投了毒,我料想,或許是水裏有毒也說不定。明日若有機會進了谷裏,萬不可喝裏頭的水。”——唐弈此時詫異地看着她:“芸兒,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投的毒?”
王芸兒說道:“今天我一直和你們在一起,怎麽投毒?再說了,我又進不去。”唐弈想想,也是。便不再多問,但:“芸兒,你說一會兒有事做,是什麽事?”
王芸兒說道:“你也看到了,官兵們此時被投了毒,而且看樣子,被毒死了還不少人。那麽,擺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是撤防,離開清風谷;第二,繼續留守,但是飲食,尤其是清水,一定得從外頭運進去,我們只要在外頭截住,在水中下毒,那麽……”秦幹咬着指頭說道:“芸兒,你……真能想……”
唐弈盯着王芸兒,說道:“芸兒,還說不是你投的毒……”王芸兒哼了一聲,說道:“反正我的計劃就是這樣,如果你們不做,我自己去做。我娘被官兵殺了,我的家現在被官兵占了。還有比這更深的仇嗎?如果你們看不慣,那麽就請吧。”唐弈默然,半晌說道:“為嬸嬸報仇,我自然義不容辭。但那些兵卒……也只是奉命……我們應該查出那幕後主使之人。”王芸兒啞然失笑,說道:“唐弈,我們回來,也只是找找看,我娘有沒有留下關于解毒的東西。但要進谷,就得殺得那些官兵不敢再住下去。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你說那些官兵不過是奉命行事。照你這麽說,他們奉命行事,就可以殺了我娘,是不是?唐弈,枉費我娘白養了你這麽多年,你這混賬道理,讓我真想殺了你。”王芸兒說完最後一句話時,秦幹明顯感覺到她真的是氣壞了。
王芸說罵得唐弈不敢擡頭,她接着說道:“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跟着我,把那些官兵殺得永遠不敢再來清風谷;第二,帶着秦幹,馬上滾蛋。”
秦幹忙說道:“芸兒,你怎麽連我也罵上了,我是站你這邊的。你要報仇,我當然是幫你的。”
唐弈在有愧色,說道:“芸兒,你也別生氣。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說,我們應該查出整個事件的始作俑者。既然你決定的事,那麽,我不會反對。”王芸兒說道:“那最好。”
王芸兒要的就是他這句話。他們在高處往下窺視,果然未一個時辰,一大隊官兵前來,俱是短刀盾牌兵,為首一個穿着黃衣铠甲——此人正是那被唐弈一劍挑中腹部的“黃大人”。原來當日他穿着厚甲,唐弈雖然一擊得手,卻沒能殺死他。此時這位黃大人仍是手執大刀,率着手下數百名刀兵而來。
“這個人命可真大。”王芸兒小聲說道,“唐弈,你看,你沒殺死他,一會兒若是動起手來,我和秦幹就有可能會被他殺死。然後……你可就高興了。”
唐弈心中暗道:“這是我的不是了。若是芸兒有失,我自是對不起嬸嬸;若是秦幹有失,我便對不起她這數年來不離不棄之情。罷了,若再得手,記得補劍就是了。”
他們看到那黃大人指揮着手下那幾百将士從清風谷中擡出人死了的兵丁。唐弈等三人只是算着人數。算到後來,居然有一百二十餘具屍體。
“好毒的藥。”唐弈看了王芸兒一眼,王芸兒說道:“當初那水怪片刻之間也毒死了,何況他們。”唐弈不再說話。秦幹問道:“芸兒,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王芸兒說道:“不急。你們都看到了,這位黃大人帶來的人,都是全副結束,刀牌俱備,可見是來這裏駐守的。這些人,有四五百吧?他們總得吃飯喝水。我料想,糧草與水必然随後就到。我們往那大路迎上去。總能遇到。”秦幹問道:“就算遇到了,那些糧食和飲水也必是大隊人馬押送,如何投毒?”
王芸兒說道:“辦法自然是有,一會兒你們就能知道。現在我們得迎着大路走過去,一來看看他們的糧食運到哪兒了,二來,那位黃大人此時一定想搜山找出投毒之人了。走。”
三人往那黃大人所來之道,順着山中逆行而去。看看天色将晚,果然見着四五十名兵丁押着四輛驷馬車徐徐而行。唐弈示意伏下來。他說道:“看,這些兵丁也都是短刀盾牌,想來也是那位黃大人的手下了。他們押着的,一定就是糧食和水了。”王芸兒哼了一聲,說道:“唐弈,你不用想讨好我。如果真想幫我,你就下去,把他們先引開,我去下毒。”唐弈點了點頭,道:“放心,這個沒問題。”當他決定服從她的計策時,他就不會再猶豫。秦幹吃了一驚,說道:“芸兒,這樣很危險,唐弈有可能會被他們捉住。再說了,他們也可能只是分兵去追,你還是未必能去下毒。”
王芸兒把一包藥取出,指着那車隊說道:“光靠唐弈當然不行,我也得下去。秦幹,我把毒交給你,到時,你只要把藥分成……一、二、三、四,他們有四個酒桶,看到了嗎?還好只是木蓋子,沒有封死。你得把藥分成四包,瞅個機會丢進酒桶裏就行了。這樣就行了。當然了,如果實在還有兩三個人守着,你一定得想法殺了他們,不許留活口。等下完毒之後,馬上逃到這裏來。盡量別讓人發現,如果找不到我們,就到早上你和唐弈……睡覺的地方等我們。”秦幹點了點頭,接過藥,說道:“行,只是,你們小心些。”王芸兒說道:“放心,晚上,我會把唐弈送回去,讓他繼續陪你睡覺。”說完這話,她自己臉也紅了。秦幹羞紅了臉,偷眼着的唐弈。唐弈說道:“芸兒,可以動手了嗎?”
王芸兒說道,“你先聽我的。”她小聲交待了幾句。唐弈點了點頭,說道:“那……你也小心些。”王芸兒點點頭,唐弈先從另一側下山去了。
卻說那車隊于大路之上行進,忽而聽到“嗤嗤……”數聲響,當前兩個兵丁當場栽倒,乃是咽喉為銀針所穿透,即時斃命。那押車的兵丁立時亂了套,各各刀牌舉起,叫道:“什麽人!出來!”
“官府糧車也敢劫,不要命了?出來!”
但林中毫無動靜。那些兵丁倒也訓練有素,立時分出一半兵力于叢林兩側搜索。但毫無所獲。不多時,聚攏回來,繼續趕着馬車走路,但行未多遠,又是數聲輕響,左側及右側各兩名兵丁立仆。這下兵丁們徹底火了,各各執刀分成兩路殺進路兩旁密林中來。唐弈讓幾名兵丁發現了,他邊往山中逃去,邊不時射出銀針,他身上銀針本不多。他的武功或許不如高湖中一名二流高手,畢竟以學棋為主嘛。不過,他發現追他的兵丁也不多。但他不能回身殺人,因為王芸兒交待過,如果把他們殺光了,讓誰來押車?唐弈作慌忙奔逃之狀,狼狽而去。那些官兵追了一陣,追丢了,只得返回。
唐弈到底不放心秦幹與王芸兒,繞了個彎又回來了。但是,他除了看到那些官兵們重新押着馬車行進,卻并沒有遇到秦幹,也沒有遇到王芸兒。
“她們……會不會出事了?”他心中有些慌亂,忙偷偷回到方才商議計謀之處,好在,秦幹已經藏在那裏了。
“唐弈。”秦幹見到他安然無恙,芳心欣喜,一頭撲在他懷裏。
“我沒事,你還好吧?芸兒呢?”唐弈問道。
秦幹說道:“我也沒事。芸兒……沒見着,還沒回來。”秦幹的話讓唐弈心中咯噔了一下。
“我得去找找。”唐弈說道,“要是芸兒有個三長兩短,日後九泉之下見了嬸嬸,我如何說話。”秦幹忙道:“你想把我丢在這裏嗎?我們一起去。”
“當然一起去。”唐弈扶着她,說道,“對了,你下了毒了嗎?”秦幹點點頭,說道:“他們都去追你們了,沒人守着,我把毒分成了四包,可是太着急,只放了兩桶,就發現有兵卒跑回來,我就只好跑了,這樣,還有兩桶是沒放毒的。□□還在我身上。”
唐弈說道:“不要管酒了。如果芸兒有失,我一定殺光他們,全給她陪葬!”話剛說完,聽得“撲嗤”一聲笑,回頭看時,那人唇紅齒白,雙目含嗔,居然就是王芸兒。
“芸兒,你沒事?”唐弈松下了一口氣。王芸兒笑道:“你希望我有事嗎?”
唐弈道:“那你沒事早點兒現身啊!”王芸兒幽幽說道:“你對秦幹好,天底下人都知道,可是你對我好不好,卻連我也不知道。現在知道了,我就出來了。”秦幹抿着唇拉着她,說道:“剛才你沒見他,眼都急紅了,就想着去找你。”
唐弈有些不好意思,只得說道:“我們得趕緊跟過去,看看他們是不是真的會中毒。”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