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骨劍的反應,難不成還是個高級法器不成?
她歪着腦袋看了半晌,突然坐了下來,見到謝宴這般模樣,骨劍方才外洩的殺氣又收回了些許。
謝宴坐在地上,将腦袋埋在雙腿之間,神情恹恹,露出一副對骨劍完全不感興趣的模樣來,骨劍嗡嗡震動,白光在骨劍身上流轉。
果然是一把高級法器,還真的是賺到了!
她壓抑住眼中的欣喜之意,換上一副悲哀之色,緩緩将頭擡起來,眼眶發紅,眼淚積在其中,蓄勢待發。
骨劍又嗡嗡震動了兩下。
謝宴嘆了一口氣:“我已五十年未見師父了。”她眉眼低低垂下,長睫被骨劍的光映在臉上,一片陰影,看不清楚謝宴的臉,卻能夠感受得到她的悲傷。
“當年若不是師父,我也不能踏上仙途,若不是師父,我謝宴早已身死道消。”聲聲凄切,滿含悲情,她吸了一口氣,繼續說了下去:“方才我見師父用起你來,風姿無雙,一時情迷,一見到你,便覺得師父在身邊一般。”
骨劍嗡嗡震動聲更加強了,白光大盛。
可是謝宴卻是置若罔聞,撲在膝蓋上面,嚎啕大哭起來,小小的少女,方才明明還趾高氣昂,可是此刻卻哭得像個找不見家的孩子。
“不能夠見到師父,倒不如當年一死了之的好,嘤嘤嘤……”
在少女的啼哭聲中,骨劍霍然飛起,穿過虛妄與黑暗,停在了謝宴的身邊,轉來轉去,似乎是在安慰她似得。
這時候,謝宴吸着氣,擡起頭來,眼睛發紅,可是嘴角卻是上揚的,她邪魅一笑,一把抓住骨劍的劍柄,上面似乎是刻着兩個字——動情。
動情劍。
白光大盛,一片光芒之中,方才還在啼哭的女子,哪裏還有半分傷悲之色,反而肆意而又桀骜。
這根本就是個大騙子!
☆、小魔頭謝宴重歸來(四)
按住手中狂躁的動情,一邊又将神識探進動情之中,被動情強大的氣息包裹住,一遍又一遍的磨練着她的神識,痛的像是灰飛煙滅。
謝宴咬住牙,承受着這一切,此間所承受的,哪裏有過去五十年的痛苦!她反手将靈力灌入劍中,疼痛消失了許多。
她趁着這一瞬間的時間,将動情攬入懷中,動情拼命掙脫,卻不能脫身。
最後發現壓根沒有用,謝宴就是個倔強的死性子,認定的東西到死也不放手,動情便放棄了掙紮,動也不動的安靜被謝宴握在手中。
謝宴唇角上掀,伸手敲在動情的劍身上,哼聲道:“小樣兒,還真以為我制不住你啊!”
動情铮铮響動,謝宴靈力一出,它又歸于平靜去了。謝宴剛想要滴血認主,卻發現動情十分抗拒,便将認主一事擱淺下來。
望着變得黑暗起來的虛空,唯有手中的動情還白光爍爍,她握緊動情,反手一劍向着虛空劈去。
然後……毫無動靜。
诶?她愣了一下,垂着眼眸,看向手裏的動情,左手突然燃起了一簇妖冶的紅色火焰,她将火焰緩緩靠近動情,無奈地道:“啧,還神器呢,真沒用,倒不如一把火燒成骨灰,撒在地上,指不定明年能長出一片草地來呢。”
火焰靠近動情,它嗡鳴一響,竟然從謝宴的手中竄了出去,飛到半空之中,在黑暗之中劃出一道明亮的弧度來。
力破萬鈞之勢,斬開了虛空。
見此,謝宴禦風而起,一把将動情給抓住,看着劍身上精致而又複雜的花紋,情不自禁舔了舔嘴唇。
果真是神器啊,竟然如此厲害,心中暗自打定主意,必要将此劍收入囊中!
裂空而出,竟然發現原本所處的山洞竟然被動情這一劍而崩塌了,原來的結界,竟然也被破開了。
此時荼靡山中有着不少修士,紛紛往這邊趕來,謝宴心神一動,便往另外一邊而去。此時她剛剛突破金丹上期,又被動情給折騰了一番,尚且不穩定,還是不要對上那些人的好。
如此想到,她迅速的收斂起修為來,只是散發出築基期的修為來,若不是遇到修為比她高的修士,應當是看不出來的。
越往偏僻的地方去,修士便越少,頭頂上的不停鳥飛過,撲朔着翅膀,震落了幾片樹葉兒下來,落在謝宴的腳下,一腳便踏碎了去。
她此刻躲在一邊的樹上,在茂葉掩映之下,竟然是沒有人發現。她目光幽深,看向不遠處的一個地方,幾個人圍在一起,靈力波動頗大。
“你們這些修真界的渣滓,早早去死才好!”其中一人是築基八層的實力,也是這三人中實力最高的。
那三人應當是道修,此時帶着靈力波動的拳頭不停的砸在躺在地上的一個黑衣男子身上。
黑衣男子眉宇之間帶着煞氣,魔氣入體,是為魔修!
黑衣男子咬着牙沒有說話,一下一下的承受着砸下來的拳頭,砸在身上,拳頭與肉體相撞之間,便激起一片血花。
“哈哈,對,大師兄說的對,魔修就不該存在!”
“去死吧!”
樹上的謝宴握緊了手,死盯着那三人,若是平日裏,她不過将這三人視作蝼蟻,可是現在,她剛剛突破,靈力不穩,又被動情所傷,要是強用靈力,怕會對經脈有所損傷。
可是……她是誰啊?
她是謝宴啊!謝宴從來無所畏懼!無懼一切!
金鈴響動,她跳下樹來,一身紅衣耀眼無比,這金鈴一響,吸引了那三人的注意力來,紛紛看了過來。
“你是何人?”大師兄皺眉問道,眼神之中飄過一縷驚豔。
躺在地上的魔修男子,有氣無力的睜了下眼睛,睫毛上帶着血,也不知看清楚了沒有。
謝宴裝出小女子模樣,畏畏縮縮的走了過去,手指不停的攪着紅衫,過了半晌,才移動到三人面前。
“我……我想下山去,可是卻、找、找不見路了。”她擡起眉眼來,柔軟無比,楚楚動人,若不是那身貌似築基的修為在,任誰見了,都會認為這只是一位凡人的姑娘。
即便是現在,那三人見着都提不起任何的防備心來。
而動情在儲物戒指中微微震動,這女人又開始裝了!
大師兄打量着謝宴,終是松下了一口氣來,神情頗為高傲的盯着她道:“待我兄弟三人解決了這魔修,便帶着你下山去。”
修為低了些許的那位師弟,色眯眯的湊上前來,挨着她說:“姑娘你放心,咱們是城主的弟子,跟着我們,妥妥的沒問題!”
謝宴垂着眉眼,乖巧的點着頭:“三位道友年少有成,竟是城主大人的弟子。”原來是肖城老匹夫的弟子啊,那可就留不得了。
躺在地上的黑衣魔修冷哼了一聲,頗為不屑,将腦袋歪向了另外一邊。
三個人頗怒,大師兄祭出靈劍,準備速戰速決,其餘兩人啐了一口,十分不待見這黑衣魔修了。
就是現在!首先解決掉其中修為最高的!
動情出鞘!
從儲物戒指中祭出動情,即便是沒有用起靈力,謝宴的身手也是相當敏捷,趁着這一小段時間,一劍直指那大師兄的心髒。
可畢竟是築基八層的實力,也是不容小觑,一劍刺過來,早有察覺,可是卻沒有料到謝宴身手竟然如此迅捷,他雖然早有準備,卻還是在偏向一邊之時,被動情一劍刺穿了肩膀。
血氣噴濺,地上的魔修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這般變故。
其餘幾人反應過來,紛紛祭出靈劍,紛紛朝着謝宴攻了過來,她未曾用靈力,便用着動情不斷擋了下來,每一劍,都震得肩膀巨疼。
可是她卻沒有表情,冷靜的接着三人的每一劍,仿佛是可以看透其中的破綻。
這時,動情竟然被挑飛了出去,插在地上,流光潋滟,她眼眸一滞,好歹也是個神器啊,就不能夠争點氣嗎!
她與動情,始終是融合不夠。
這時,謝宴沒來得及拿出武器來,一劍下來,她目光幽幽,咬着牙伸出手臂去擋,一面從儲物戒指中掏出一把短小的匕首來。
詭異的是,那把短小的匕首之上,竟然鑲嵌着一個眼珠,那眼珠此刻正睜開了碩大的眼睛,眼珠充血,看起來詭異無比。
可是手臂上預計的疼痛感并沒有襲來,回過頭去看,卻看到那黑衣魔修不知道什麽時候爬了過來,死死抱住兩個人的大腿。
靈力湧動,黑衣魔修的雙手竟然變成了森森白骨,附着在兩人身上,兩個人古怪的叫了一聲,一人一劍将黑衣魔修的雙臂斬去。
時機又到了,謝宴握着匕首,俯沖過去,趁着兩個人被黑衣魔修牽制住的時候,匕首飛動,即便是沒有用靈力,她的力道也是強勁,一把插在了心髒的位置。
毫不猶豫,抽出匕首,反手抹向了另外一人的脖子,兩個人似乎還沒有想透是怎麽死的,就看到謝宴紅影一閃,匕首飛出,正是向着第三個人而去。
第三人靈劍一擋,自以為能夠躲得過去,可是這匕首本就不是什麽凡器,竟然将靈劍折斷,碎成萬千,匕首沖過去,插在腦門兒上。
可這一切并沒有結束,修士修仙修道,自是長生,即便身死,魂魄仍在,她手掌之中紅光瑩瑩,靈力微浮,紅色妖冶的火焰燃在三人的身體上,魂魄神識在離體的那一剎,又生生被火焰給燒盡了。
叫聲凄厲,久久回蕩在山林之中。
謝宴将動情和匕首都收了回來,悶哼了一聲,吐了一口血,她伸手将嘴角的血跡給擦去,轉過身去盯着地上被斬掉雙臂的黑衣魔修。
他此刻臉上血肉模糊,也瞧不出什麽表情來,謝宴吸了一口氣,轉身欲走,卻聽到那男子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道:“這位道友,可也是魔修?”
他這般問了,那就是說,并不能夠确定謝宴是不是魔修,一般來說,魔氣入體,自是有煞氣恒繞,可偏偏這個女子卻是沒有絲毫魔修之氣。
聽到話,謝宴頓了一下,從儲物戒指中找出了一顆再生草來,扔在男子的面前,表情淡漠,可是一張嬌憨的臉蛋,卻将這股淡漠沖刷的只剩下了半分。
“這是再生草,雖沒有再生丹的功效,可是生你這兩雙手臂,已是足夠。”
她剛走了兩步,卻突然感知到心髒之中陡然一縮,陣陣疼痛從其中蔓延出來,更要命的是,方才由金丹轉成的血丹,竟然隐隐有一些不安分,微微震動,将她的丹田擾得天翻地覆。
“該死!”
她咬着牙,看着四周,并沒有修士和妖獸,只有那斷了手臂的魔修在,她索性坐了下來,結出手訣,手指翩飛,散發出淡紅色的靈氣來。
強制鎮壓血丹!
而在後面的黑衣魔修見到謝宴竟然在此打坐,自覺是方才為了救他而受傷太重,一口将再生草咬在嘴裏,忍受住再生草的那股腥臭味,咽了下去。
“我何繪屏,必會為你護法的!”
無數的血氣圍繞在謝宴的身邊,漸漸将她給包裹住,然後一寸一寸的侵入了她的皮膚之中,最後吸收殆盡。
何繪屏也心中了然,果然與他一般,是個魔修。
心髒收緊,好不容易将血丹給按捺下去,可是那股鑽心的疼痛卻沒有辦法掩下去,她皺着眉頭,嘴裏輕輕呼出了一個名字來:“丫的楚雲端。”
作者有話要說: 謝宴:丫的楚雲端。
楚雲端:嗯?你說什麽?
謝宴:嘤嘤嘤,親親師父~
【咱們家楚大佬怎麽還不出來呢…
現在是隔日更,以後就是日更了,要是能v,v後雙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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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頭謝宴重歸來(五)
一片混沌将她淹沒,若非是心中隐隐的疼痛感尚在,謝宴覺得自己大抵是已經身死道消的了。這時候,無邊無際的混沌之中,忽然冒出了一絲光亮,她沿着那光亮一直走下去,走下去,然後瞧見了一個出口,金光大盛,将她刺得睜不開眼睛,她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眼睛,便聽到耳邊有人說話,驚喜的喊道:“醒了!她醒了!”
睜開眼睛,面前出現的是何繪屏那張放開的清秀的臉龐,此時臉上的那些血肉模糊的傷口,已經是好了一大半,大可以看出他的清秀來,他眼中閃爍着明亮的光點,讓謝宴下意識的擡了一下手,一巴掌呼在了他的臉上。在反應過來自己是做了什麽之後,她幹咳了兩聲,頗有一絲抱歉的說道:“咳咳,抱歉啊,順手慣了。”
何繪屏并不在意,笑着捂住自己還沒有好完全,又被謝宴一巴掌給打腫的半邊臉,他湊上前來,将一顆圓潤飽滿的紅色丹藥遞到了她的跟前去,丹藥飄着某種靈草的味道,入鼻微苦,她警惕的盯着那枚紅色的丹藥,抿着唇不發一語,見到何繪屏期待的模樣,又說了一句:“我沒病。”
她将腦袋歪向一邊,卻時刻準備着将匕首握在手中,說白了,就是不信任面前的人。
可是這般行徑,落在何繪屏的眼中,卻是成了撒嬌,不由得輕笑一聲,無論那時在荼蘼山上如何英勇,此時還是像個小姑娘一般。
“這是補元丹,姑娘你十日前在荼蘼山上靈力反噬,幸虧是沒有傷到經脈。”
聽到這兒,謝宴才将面前這個人給認了出來,她捏着紅色的丹藥放在自己的手中,然後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的确是補元丹的味道。
像是補元丹這種東西,吃下去還沒有自己身體恢複得快,且丹藥在大陸上賣得太貴,一般人壓根兒就沒辦法用得起。她捏着丹藥盯了眼何繪屏,身上沒有一件像樣的東西,頂死了就是個築基四層的魔修,像是補元丹這種東西,決計是弄不到的。
她眼神探究,被何繪屏收在眼中,他不好意思的紅了臉,微笑着說:“這是我們長老從上面求來的,只希望姑娘不要嫌棄這丹藥的好。”
可她依舊是沒有服下這顆補元丹,靈力在體內的經脈運轉了一圈,發現身體并沒有出什麽問題,才放下心來。
也确定面前之人對她并沒有什麽惡意,若真的有,早在這十日之間,便動手了,哪兒還輪的上她醒過來?
“此地是何處?”
她擡眼望四周看去,冷冰冰的石壁,應當是個山洞,莫不是自己還在荼蘼山中?她不由得皺了下眉頭,走下石榻,地上微微帶着絲熱氣,想必外面日頭很大。
十日之前,謝宴受靈力反噬而暈了過去,魔修的人找到了何繪屏并且将謝宴給帶了回去,那時候的謝宴,靈氣縱橫肆虐,金丹上期的修為,在祁元城裏并不多見,所以将沒有知覺的她帶上,就像是帶着一個禍害。
而魔修們,也隐隐猜到,這位救下了何繪屏的女修士,大抵便是那位結成了血丹的魔修,若不是,怎麽可能在沒有動用靈力的情況之下便力戰肖城的三大弟子?
許是謝宴斬殺了自己三大弟子的消息傳到了肖城的耳中,他勃然大怒,不僅是在要替自己這三大弟子報仇雪恨,更是要将那結成血丹的修士給斬草除根,否則一日留在祁元城,便是禍患。
趁着謝宴力竭,肖城在全城之中展開屠殺,凡是有一些像是魔修之人,便會被帶回城主府去嚴加拷問,甚至是直接抹滅。
寧可錯殺一百,不可放過一個,倒也像是肖城的行徑!
也就是這短短十日之間,潛伏在祁元城暗處偷生的魔修,一個一個被揪了出來,看着他們一個個被殘殺殆盡,何繪屏和一并所剩不多的魔修,逃到了荼蘼山上來。
山上妖獸衆多,又是一片死傷,可是寧願死在妖獸手裏,也不肯回到城中被肖城給折磨致死,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處山洞,不容易被發現,這才安頓了下來。
聽到何繪屏說着這一切的時候,謝宴眼眸之中愈加晦暗,腳上金鈴晃動,似乎是在安慰着她一般。
何為魔修,心有魔障即為魔。人有七情七苦,皆為入魔之決堤之處,無情者自無魔,可是如今看來,這肖城比魔修更要可怕上幾倍!
何繪屏這邊說的聲淚俱下,一下就跪在了地上,膝蓋發出了噗通一聲,聽得謝宴心中一緊,開始擔心這雙膝蓋有沒有碎掉。
“姑娘我們都知道,您就是那位結成血丹的大人,求大人替我魔修報仇雪恨!”何繪屏紅着眼眶,連鼻尖也是紅的,眼淚縱橫在一張清秀的臉上,右半邊臉微微紅腫。
謝宴歪過頭去不去看那半邊臉的紅腫,有點心虛。
“肖城此人,我定誅他!”她咬着牙,眼神幽暗,似有怨恨從其中一晃而過,她想起了什麽,回過頭去看着何繪屏道:“你的手臂可好完全了?”
何繪屏動了下手臂,眼淚汪汪,像是個軟包子似得,他回答道:“還得多謝大人您的再生草,那般珍貴的東西,卻是……”
“沒什麽好珍貴的,及不上你的一雙手臂。”她操手看着何繪屏,“你練得是魔毒爪功法,若是失了這雙手臂,你還打算用腳去練?”
何繪屏被謝宴的這句話給噎住了,魔毒爪功,自然是不能夠用腳去練的。
謝宴不再去搭理何繪屏,一個人走出山洞去,外面果然是陽光明媚,逼的眼睛生疼,她揚起唇角,運起靈力,這還是進入金丹上期過後第一次自如的用起靈力。
靈力在經脈之中竄動,汩汩不息,她眉眼飛揚,本是想要召喚出嗜血匕首,可是轉念又将動情給召喚了出來。
這是楚雲端留給她的東西,她當然得要收伏了下來,否則不讓她給看輕了去?
動情出鞘,勁風揚起,将四周落葉吹的飛揚,迷了身後何繪屏的眼睛,她手指捏出法訣來,動情便在她的眼前變得足足大了兩倍,她跳上去,禦劍而去。
“就讓老子架着你去溜一圈!”
動情一躍而起,後勁兒十足,跟在身後的何繪屏一時之間沒有站穩,竟然被這後勁打飛了出去,他張着嘴巴看向盤旋在空中的一抹豔紅,變得愈加仰慕起來。
紅色身影與純白光暈結合在一起,看起來張揚無比,何繪屏眼睛眨也不眨,盯着上空,可是下面的人看得起勁兒而又羨慕,誰知道此時謝宴有多苦。
這動情好歹也是個神器,馴服起來自然不是什麽容易的事兒,之前對上那三個蠢蛋之時,便察覺到自己雖然能夠用它,可是相互之間磨合度太差,壓根兒就發揮不出動情十分一二的能力來。
若不早早馴服了去,留在手中就像是廢鐵!
動情亂竄,她壓低手腕,将無盡靈力罩在它的身側,白色的光暈之中似乎帶着紅光,很快又消失不見掉。
她咬着牙,風掠長空,吹得她衣袂飛揚,黑發亂舞。
就在她馴服動情之際,一個年齡稍大的老頭健步而來,頭發胡須皆白,身上散發出的,是金丹巅峰時期的威壓。
“慕長老!”何繪屏楞了一下,随即叫道。
慕長老本是聽說結成血丹的姑娘醒了,便過來看看,卻不想,過來便看到長空之中飛揚的那人,紅衣張揚,金鈴作響。
他将手中的拐杖狠狠砸在地上,發出了地動山搖的一聲,想必是用出了十成十的靈力,何繪屏被這一聲吓得往後退了一步,身上被金丹巅峰的威壓砸的臉色一白。
動情之上的謝宴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收起動情,一躍而下,其間風姿,當屬世間第一人,她穩穩落在慕長老的身邊。
何繪屏怕謝宴對長老口出狂言,惹了長老生氣,便走到二人中間,說道:“大人,這位是我們在祁元城的長老慕長老,長老,這位便是,那位血丹結成者,謝宴。”
慕長老皺着眉頭,看得出來有些許生氣,他冷哼了一聲:“謝姑娘,我們傾盡祁元城魔修之力保你,便是為了逃脫肖城掌心。”他擡起頭來,眼神沉痛,想必是想起了那些為她而死去的魔修同胞。
“而你,卻在此如此張揚,莫不是不知,肖城一直在找你的蹤跡麽?還是想要将我們這所剩無幾的魔修置之死地?”
慕長老說到最後,真的是越來越生氣,甚至試圖用金丹巅峰的威壓将她震下去,可是謝宴對這層威壓感覺平平,不過是看在何繪屏的面子上,還是給了慕長老一個笑容來。
“方才初愈,試試靈力罷了。”
“可是謝姑娘,你不知道這會給我們招致殺身之禍嗎?”
謝宴抿唇沒有說話,眉目之氣寒氣升騰而起,何繪屏見狀,趕緊站在了謝宴面前,試圖緩解兩個人之間的氣氛。謝宴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之上,從他的身後緩緩走了出來,瘦瘦小小的身體站在何繪屏面前,竟然光芒萬丈。
她低着頭,突然發出了一聲小小的啜泣聲來,擡起眉眼來,眼眶之中積滿了淚水,只差一點便要決堤而出,她癟着嘴,倒是讓慕長老慌了一下。
他剛剛是不是太兇了?這只是個小姑娘啊!他真是一個罪人!金丹巅峰的高手竟然在一個小姑娘的眼淚面前慌了手腳,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小魔頭謝宴重歸來(六)
“我……我只是想要試一下,嗚嗚嗚,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淚水決堤而出,要多凄楚便有多凄楚,聞者落淚。
何繪屏被這哭聲一鬧,只覺得心中一慌,也是不知所措的看着謝宴,不知如何是好,一老一少在這個山洞與少女的啼哭聲中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決定讓哭的收不住的謝宴,一個人待在山洞之中冷靜冷靜。
看到兩人身影走遠,本來捂着眼睛大哭的謝宴,放下手來,擦了一把滿臉的眼淚,一屁股坐在石榻上,腳高高翹起,一搖一晃,嘴角勾起:“呵呵,跟我鬥,差得遠呢。”
洞外青山蒼翠,洞裏風景旖旎,一身紅衣,将整個山洞,勾勒的熠熠生輝。
何繪屏再次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進來的時候,正看到謝宴正對着動情喋喋不休的說着些什麽,那把奇特的劍閃爍着白光,一閃一閃,像是聽得不耐煩一般。
可是此時卻不是他管這些的時候,他快步走過來說道:“大人,慕長老叫我來帶着您走,您現在趕緊随着我走。”
她反手收起了動情,有些疑惑的看向何繪屏問道:“去哪兒?”她現在,還不能夠離開祁元城。
他似乎是有一些着急,走過來便想要拉走謝宴,謝宴身形快,不等他拉住,便閃到了一邊去,何繪屏尴尬的捏了捏衣衫,道:“大人您別管了,咱們向東邊而去,禦劍不到十日,便能夠到達枯桐城了。”
枯桐城,謝宴是聽過的,兩千年前大陸一分為二,一半魔修,一半道修,至于後來,兩道交戰,魔修敗退,導致滄瀾大陸十七城,魔修僅僅占到了七城,而那枯桐城,便是其中一城。
此時匆匆要去枯桐城,謝宴不難猜到是怎麽回事,無非是去尋求庇佑,而現在如此匆忙,只可能是,肖城發現了他們。
她冷眼不動,輕輕開口說話:“肖城來了?”一提到肖城這個名字,她渾身上下便遏制不住的殺意,吓得何繪屏一愣。
她反應過來,将殺氣給收了回來。
“不,不是,是城主府的第一客卿,柳離帶人來了。”他低垂眼眸抿着唇,繼續焦急的說道:“慕長老此時正與那柳離對上。”
“哼,那柳離,就欺負慕長老年紀大了,此刻長老正處于下風!”何繪屏說的憤憤不平,一邊說着,卻是紅了眼睛。
一個大老爺們兒的有什麽好哭的,謝宴看着他不禁想道。
她徑直穿過何繪屏,走出山洞,不遠處的天際靈氣運轉,五顏六色布滿了整片天空,不時金光閃爍,發出讓人心驚的撞擊聲來。
何繪屏似乎是猜到了謝宴想要做些什麽,幾步撲了過去想要攔住,可是謝宴身手是何等迅捷,禦上動情,朝着那邊而去。
她眼中戰意浮動,來的正好!
她不曾找上門去,那肖城便自己派人送了上來,此時除去這肖城的一大助力,也是好事,免得到時候正面與肖城對上時,出來壞事兒!
何繪屏咬着牙,祭出靈劍來跟在謝宴身後,可是根本就追不上去。
謝宴到的時候,天空中産生一聲驚雷,炸開在了天空之上,火光四濺,謝宴運起靈力築起一道屏障來,将所有的靈力暴動隔絕在外。
這時,一道身影向她飛來,她眼神一動,伸手将那人接了下來,此時慕長老臉色蒼白,白胡子上面沾滿了紅色血跡,臉上溝壑縱橫,寬窄不一,慕長老艱難的掀起眼皮,卻見到是謝宴,眼眸一縮。
謝宴自然是知道慕長老是要說些什麽話,當下露出一個安慰的笑容來,嘴角酒窩深深,只聽見長空之上,她俯視站在下面的諸位魔修道:“我謝宴,承蒙諸位之情,怎可能一人退去,今日,我必斬柳離,以慰為我而死的諸位魔修兄弟!”
聽到謝宴的話,慕長老眼皮微動,合上了眼睛,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何繪屏慢慢趕了上來,她便将慕長老交給了他。
将動情握在手中,此時,戰意盎然!
現在這一仗,才是她進入金丹上期的第一場仗!
何繪屏抱着慕長老,不禁擔憂的看向了謝宴,久久不想要離去,謝宴睨着眼回頭:“呵呵,要是我謝宴今日死在此處,便不值得諸位相護。”
她舔着後槽牙,笑了起來,黑發亂揚,盯着不遠處禦空而來的白衣男子,緩緩開口道:“再說,今日,他必死在我動情劍下!”
被動情劍這麽一指,柳離腳步一停,看着不遠處用劍指着她的女子,紅衣烈烈,讓人不容忽視。
柳離眼睛看的分明,明明只是個金丹上期的魔修,可是從內到外散發出的氣息,卻是讓他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
方才他對付那個金丹巅峰的老頭已經耗費不少,卻沒有想到卻竄出了一個金丹上期的魔修,之前也是從未聽過的。柳離眸色一暗,那麽這個人,只可能是那個結成血丹的人了。
那如此,更是不容小觑。
靈力竄動,在長空之上裂空而起,風卷樹動,妖獸嘶吼,謝宴眯起眼睛,手中動情白光閃動。
趁你病,要你命!即便慕長老年紀大了一些,可好歹也是金丹巅峰的修為,柳離不可能身上毫無傷害的。
柳離是率先出手的,一掌之下,勁風四起,金丹巅峰的修為呼嘯而來,謝宴頭皮一麻,揮動動情,将這一擊之下接了下來,伸手迅捷,禦風而去。
白光閃過,柳離自然不是等閑,側過身去,将自己的武器蛟戟祭出,擋住動情的一劍,那蛟戟怎麽可能是神器動情的對手,只可惜動情與謝宴,尚未融合貫通,不能發揮出十之一二的威力。
這一擊之下,只是将柳離逼退了幾步,他嘴角滲出一絲血來,看着蛟戟上面的劍痕,眼神微驚,盯着她手中的動情道:“神器?”不過很快便搖了搖頭,怎麽可能是神器,整個祁元城也就只有肖城用得起神器。
要是一個小小魔修手中有一把神器,那神器豈不是處處都是了?況且,這也不該是神器的水平,大抵只是一把階品高上些許的靈器罷了。
她低垂眼眸,看着嗡嗡震動的動情,反手将它給收了起來,動情雖然強悍,可是還未真正收伏于它,威力發揮不出,倒是絆手絆腳。
謝宴也從來不是會讓敵人喘息的人,她爆射而去,靈力在體內瘋狂運轉,将吞魔匕首握在手中,匕首之上的眼睛睜得大開,眼珠血紅,像是吞人魂魄一般。吞魔匕首随着謝宴靈力的運轉變得更加狂躁,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将眼前之人的魂魄吞噬掉一般。
煞氣圍繞在四周,人所過之處,花草必枯,柳離心中一驚,卻是從未見過氣勢如此磅礴的金丹上期修士!
他剛想要躲開,卻咬着牙,自己堂堂金丹巅峰,怎麽可能會怕一個金丹上期?即便是小小的一層修為,那也是靈力上的碾壓!
他揮動手中蛟戟,靈力閃動,在他的四周築起一道靈力之牆,吞魔匕首插在上面,竟然不能夠前進分毫。
謝宴臉色不變,瘋狂催動起自身靈力來,吞魔也是紅光大盛,與此同時,黑色的煞氣與紅色的血氣糾纏在一起,不停地沖擊着柳離這一道小小的屏障,屏障在每一次的沖撞之中,便會變得薄弱上幾分。
柳離咬牙,看向謝宴的小腹,有一處薄弱之地!他盯着面前的屏障,就快要破開了,謝宴的這處弱處,是唯一的機會。
他看準時機,收起靈力,謝宴唇角一彎,蛟戟在手中一翻,直指謝宴的小腹弱點,可是謝宴卻是沒有躲,硬生生給挨了下來,紅色血光大盛,将整片天空都染成了血紅之色,血色翻湧,讓人看得壓迫。
“怎麽辦!那位大人不會……”
“肖城欺人太甚!”
何繪屏安頓好慕長老之後,愣愣地看着天上發生的一切,此時上空血氣翻湧,将一切籠罩在其中,讓人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何事,他張了張嘴,看向說話的二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