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龍江機場外。
1:32PM
門口來往不斷的出租車流內,一輛寫着龍江市原子科技生物研究所的灰白色專車正停靠在路旁。
這輛車光看車門輪胎的樣子就有些陳舊,因為是有一定年頭的專業科研機構派來的公家車,所以後方牌照也都有明顯的特別處理過。
兩邊車窗玻璃貼着保護膜密不透光的前提下,裏頭具體坐着什麽人也讓人看不太清清楚。
而從外頭不清楚情況的路人角度看,這輛本就空間不大的科研所專車內此刻不僅強行塞着一只粉紅色的大狗熊,兩只碩大無比的行李箱和一捧花瓣所甚無幾的鮮花,另還有一陣吵吵嚷嚷的對話聲從裏頭不斷地洩露出來。
“哎喲哥,你快坐!你今天特意來一趟接我也不容易……快坐下休息休息……你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哈哈沒事沒事,哥不累,哎陸一鳴!你這臭小子都不知道啊!你哥我這些年到底多想找到你!你當年和咱媽走了之後啊,哥真的天天都想去國外找你,可你說國外那麽大那麽遠,哥一個人也找不到地方……”
“……”
“好多年啊,哥都在那個電視上看人NBA,就想着老子的弟弟萬一也長那麽高和人打籃球去了……後來啊,還是我運氣好,來來回回托了咱媽當年的熟人知道了你的地址,這不千裏迢迢的發了那什麽郵件才找到人嗎,想想這一路真是不容易啊哈哈……”
“哈哈,那是!要不說咱們兄弟倆親呢?剛你過來!我也一眼就在人堆裏看見你了!還有這只熊嘿嘿,真不愧是我哥,那可太酷了!”
這些鬧心無比的大嗓門對話統統就發生在坐在前排閉眼不吭聲的某位高傲不愛理人的符總耳邊。
他裏裏外外結滿寒霜的面容看上去十分暴躁。
或者說,遠遠比先前冷不丁被好友陳臻抛給他那麽個‘驚喜’之後還要惡劣難看一萬倍。
因為就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相比起陸一鳴這個天大的驚喜,他今天還會有幸迎來生命中第二個讓他說不出話的驚喜。
而追究起原因,不僅來自于那個讓他第一次見面就已經結下梁子的陸一鳴,另還有一個他怎麽也沒想到會扯上關系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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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邪,男。
30歲,單身,無業,陸一鳴失散多年,這次特意回龍江市尋親的親生大哥。
當年他爹媽離婚沒人管随他父姓後,戶口本上也曾為了占地區名額念書改過一次名。
可後來初中沒考上就去讀了技校中專,高中上了一半之後,又直接辍學成為了一名光榮的社會盲流。
現家住龍江市鋼材廠退休職工小區八棟,房子是當年他爸得病去世前廠裏分配的老房,基本預備着是給他娶老婆生孩子用的。
八年前他和朋友做買賣失敗欠了十來萬躲回老家,至今負債累累,兩年前開始在龍江市四處招搖撞騙,混吃等死。
成年以來為了能在社會上生存下去頻繁換過無數工作崗位。
賣過火車票,開過黑出租,目前正于家中自行發掘自己多年來隐藏的汽修天賦,準備自主創業開辦一家規模不小的社區‘心連心’摩托車修理中心。
——而他,也正是先前和符白龍在電梯裏差點就因為‘碰瓷’時間而發生争執的‘流氓’先生。
“是你?!”
剛剛異口同聲的對話響起的一剎那,半個機場出口的人都在盯着他們。
陳臻和陸一鳴看上去都沒想到這兩個風馬牛不相及的人會認識,一時也有些意外。
而對另外兩個被□□味直接包圍的當事人來說,相比起其他的,他們的恩怨已經超越了身邊的一切。
“喲,還真挺巧啊,又見面了?沒想到啊……今天還真是也來一起接人的,哈哈?原來還是我弟朋友的朋友,那剛剛不好意思了,‘冤家路窄’,你好啊。”
“……彼此彼此,‘碰瓷黨’先生。”
這段令人一時不好評價,但的确很不對頭的打招呼幾分鐘前就發生在符白龍耳邊。
彼時他正在車座前排座位冷着臉望着窗外一聲不吭。
他不想承認自己現在心情很不好,甚至有一絲想直接撇下所有人,不給陳臻面子的離開的沖動。
但打從他知道陸一鳴這個名字,打從他知道陳臻找的戀人還有這樣一個至親後他就覺得每分每秒再呆在這個機場裏他都有點煩躁。
……冤家路窄。
這麽個奇奇怪怪,不知所雲的稱呼,光是從符白龍心裏一字一句跟着複述出來,他都覺得太陽穴直跳。
明明在最初又撞見的尴尬後他們就已經自我介紹過了,但這個嬉皮笑臉,也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的碰瓷專業戶居然還是這麽無禮地叫了他。
要不是當時站在一旁的陳臻和陸一鳴在聽說他們倆的奇特遭遇後集體跟着哈哈大笑了起來。
壓着一肚子脾氣的符白龍那一刻真的很想就地發火,但偏偏一副和事老樣子的陳臻對着他一開口,他頓時也不好說什麽了。
“……原來如此,看來在我們來之前,一鳴的哥哥和白龍你已經在電梯裏認識了,那太好了,正好大家今天第一次認識,要不,就先找個地方給我們這兩個客人接風洗塵一下吧?”
“對啊,哥你和符先生真的太有緣了哈哈,我說怎麽剛剛都找不到你哈哈,符先生,我替我哥給你道歉了,他打小就這樣子,你可別生他氣哈哈哈……”
這種話擺明着是讓雙方學會寬容大度了。
面無表情的符白龍冷着臉壓着火氣,最終還是同意了這個倉促又令他不喜的四人之約。
這當然不會是因為另外那兩個人,更多的,是他也不想繼續和這些無關緊要的人糾纏了。
而那位強行他們插入其中的親大哥倒也臉皮夠厚,直接懶洋洋地跟着鼓鼓掌,就無視符白龍的臉色也真的一塊上來了。
“今個老百姓啊,真呀麽真高興哈哈……哥今天可太開心了,我弟可真有錢,瞧這車氣派的,哥下輩子可都買不起啊……”
“……”
此刻,後視鏡裏,後排那兩個完全忽略其他人的家夥正在興高采烈地像一家人般大聲拉家常。
大概是真的十多年沒見卻又連着血脈親情,這兩個一看就是一個娘胎裏出來的家夥倒是出奇地投緣。
見狀,符白龍明顯的無心參與他們的對話,只将自己冷淡的視線徑直挪開,裝作在低頭看手機,連他們具體在說什麽都沒興趣聽。
因為他是陳臻的朋友,所以作為初次見面的對象,一旦他表現出正在忙的樣子,後面那兩個人倒也不敢随便騷擾他。
至于陳臻自己則在這輛車半步開外的地方和兩個人說話。
說起來,方才四人一出機場,他們就被此刻坐的這輛專車的主人隆重接待了。
此前就有單獨說明過,陳臻這趟會回來原本就是受國內某生物項目的邀請參加一項科研讨論的。
所以今天對方得知他下飛機後也第一時間派了車過來,話語中另還給他這段時間的工作安排了的單獨住處。
而或許是為表鄭重,對面還專門找了一男一女兩位研究所人員過來和他會面。
因此才一出來,就有一位中年西裝的眼鏡男士和一位直發樸素的年輕女子客氣地主動迎了上來。
“是陳先生嗎?這次真是麻煩您大老遠的來龍江一趟,久仰久仰,您的恩師和我們原子科技生物研究所這麽多年一直有合作,我們早前也已經得知您年紀輕輕在多家美國生物公司參與了科研項目,關于您的學術貢獻和對生物斷代延續方面的理解,研究所方面實在是求賢若渴,這一次能邀請您參與我們這個新生物研究項目實在是令人喜悅啊……”
說話打着官腔,帶着黑方框的中年男子自稱姓孫。一眼網上去年級約四五十歲的樣子,看樣子是這家研究所的負責人之一。
打扮很幹練的直發女子面無表情也不說話,單眼皮薄唇眼神冷淡,長得也很不起眼,但從頭到尾卻也跟着那位孫姓研究人員聽着對方說話。
對此,陳臻明顯也有所準備,只從初次見面的角度客氣地接受了對面研究所今天特意的接送服務,另還單獨走到一旁,與對方這兩位交接人員在機場門口笑着聊了幾句。
因為距離隔得實在有點遠。
這些私底下的對話,除了陳臻自己誰也沒聽清。
但從口型上看,雙方似乎都還停留在接下來将持續一段時間的研究項目上。
而從這個角度上看,這個項目從目前看來會在龍江市持續好長一段時間,但陳臻自己在進入實驗室投入工作前卻也對要研究的對象知道的不多。
關于這些,符白龍一早就知道。
事實上,早在不久之前,陳臻也曾經和他隐約透露過關于這次回國具體要研究的生物類型方向和項目內容。
“亞種?”
“對,一個老課題,關于宇宙生物的亞種以及和人類進化的關系,這家研究所和我聯系很久了,這一次他們主動聯系我,說手上有十分特別的專業的活體标本,我對這個他們口中的罕見生物标本很有興趣,所以我才會回國來,其他的我也暫時還不清楚。”
這番對話都發生上一次回國前他們的郵件當衆。
那從眼前的情況來看,他回龍江還真是受這家研究所的盛情邀請而來的。
只是在此刻的他看來,無論是這家原子生物研究所的專車圖案還是那兩個研究人員的制服好像都有一絲眼熟。
那種由兩個分割開來的水藍色星球旋轉組成的圖案一看就十分稀少罕見,加之他的另一個身份對異常事件的敏感度,這件事還真不好說。
但偏偏,一時半會兒他卻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裏曾經見過這個圖案。
而果不其然,陳臻沒一會兒就結束了與那一男一女的對話,轉身送走人朝他們這裏走來,之後又順勢打開車門坐了進來。
“好了,大家總算都到齊了,那既然今晚大家都有時間就先出發去市區吧,一鳴,白龍和大哥都決定今晚吃什麽了嗎?是火鍋還是西餐選一個吧?”
聽他這麽說,本還在低頭皺眉思索中的符白龍也回過神來。
車窗外,那一男一女已經走了,一時半會的他也不好在另有外人的情況下追問剛剛的情況,而下意識地被問到吃什麽,他剛要出于自己長久以來的個人習慣皺眉開口,下一秒後座有個人就和他異口同聲地出了聲。
“西餐吧,我讨厭吃火鍋。”
“火鍋吧,我不愛吃西餐。”
這兩個畫風截然不同的答案讓車內的四個人集體沉默了一下。
聽清楚後面在說什麽的符白龍臉色頓時有點黑,後座那個歪頭坐着的大名叫李邪的混混先生也一臉無語地哽了一下。
“噗——”
見狀,看熱鬧不怕事大的陸一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而陳臻看樣子也有點無奈,只能攤攤手對着他倆開口道,
“好吧,看來我又問了一個影響大家心情的問題,那為了和平萬歲,慶祝今天大家的久別重逢,‘冤家’和‘路窄’兩位先生今天就都聽我的吧,怎麽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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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18年10月7日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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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種計劃重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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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務對象:用七天時間在在龍江市範圍內尋找并鎖定atatal亞種的存在
任務等級:A
任務人:【樹】,【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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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匹諾羊,鼻子比尾巴長,臉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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