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雖然因為話不投機,符白龍發了場火,又把某位據說是吃飽了沒事幹才送他醫院的流氓先生給轟走了。

但正如李邪之前所說,他這邊前腳才剛走了不到四五分鐘,那頭急急忙忙得知消息的瑞秋張和陳臻後腳就一起趕到了。

由于并不順路,也沒有提前約好,兩人還是在樓底下醫院大門口才撞見的。

瑞秋張一直以來都知道陳臻這個人,只是沒有正式見過面,陳臻更是很久之前就得知過符白龍的這位私人秘書的大名,卻也未見過真人。

誰想今天兩人頭一次正面碰上竟也靠着之前的一些模糊印象認出了彼此。

而頭回見面,就趕上今天這種事。

原本是在樓下窗口詢問護士,是不有一位姓符的病人入院時才邂逅的瑞秋張和陳臻一時間也沒寒暄上幾句,就先因為一個問題而集體愣住了。

“陳先生?你也來了?你是有接到了一個神秘電話嗎?”

“嗯?原來……張小姐你也是?那個電話你也接到了?”

從口中問出同一個問題時,兩人的臉上一瞬間都有些茫然。

因為說起來,今晚第一時間聯系他們符白龍這受傷住院了的,也确實都來自一個神秘的陌生號碼。

當時瑞秋張和陳臻都各自在不同地方,符白龍那邊則是因為司機離開了還不知情,就也沒任何人發現他這邊發生了危險。

誰想這種情形下,竟也有一個號碼提前通知了他們,不僅将出事地點和醫院一一告知了,還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你們要找的人現在在醫院,現在立刻快點過去吧。”

這個從手機裏傳來的粗粝男性聲音,明顯是經過什麽東西特殊處理過。

因此瑞秋張和陳臻也無法分辨出他究竟是誰,只能一邊路上想辦法聯系始終不接電話的符白龍,一邊先這麽帶着一絲将信将疑一起過來了。

Advertisement

結果一來一問,事情竟然是真的。

到現在還影訊全無的人此刻竟然真的就在這家醫院裏,還是幾小時前受傷被別的路過撞見的人親自送來的,這可真是把他們給驚吓到了。

所幸,護士随後也說了,人根本沒事,現在就在二樓病房裏,送他來的那位先生好像也已經走了,不過也沒留下任何姓名和聯系方式。

護士的話似乎又一次讓人對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不由自主地疑惑起來。

只是現在這種情形,即便兩人都覺得這位‘好心人’竟然會知道他們私人號碼的事情是有些蹊跷。

但考慮到真正受傷的人他們暫時還見到,所以瑞秋張和陳臻各自也只能壓下一分疑問,又趕緊上樓看人了。

說來也巧,他們上來的時候,病房裏剛好就只剩下一個還在暴躁之中的符白龍。

李邪離開前給拿到的兩盒藥,還有那個又破舊又寒酸,不知道裝了什麽的鐵飯盒都被他給扔在了一邊。

從頭到尾,他都不想去打開看看那個和他天生八字不合的人這次又準備怎麽害他。

反正那種人也不可能做什麽好事,無非就是再用一些下三濫的手段來達到他再次幫着他那個弟弟嘲諷自己的各種目的了。

今晚的一切想也知道純屬偶然。

在符白龍心裏,相比起一個意外闖入事故現場的不相幹人士。

那幾個小混混中跑掉的那個‘人體異常化’人類和那個神秘的金屬面具人才是他接下來要真正操心的。

——‘人體異常化’。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聽上去相當怪異的詞。

符白龍的大學主修專業并非生物學,無法理解在自然界中是否存在藥物能讓一個普通人擁有‘天生神力’,更無法确定這是不是與所謂的亞種計劃有關。

但當時四肢突然像被水泡發了一樣呈現幾倍的趨勢膨脹開來,還像是發狂的變形半人動物一樣在那個無坐标地區攻擊他的那個目标人物——王強正是這種情況。

而剛好登記完信息,領着一群保镖的瑞秋張和陳臻快步推門走病房的時候,一看見被眼前符白龍這頭上剛包紮好,臉色蒼白到無法下床的樣子給吓了一跳。

畢竟,自小到大,符白龍這人都是沒過上一天苦日子的金貴大少爺出身。

父母沒過世的時候就受盡家人寵愛,成年了之後也和常人完全不同的上流社會貴公子一枚。

平時不說身體哪裏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就是偶爾出現些感冒頭痛之類的問題,身邊一群領工資的下屬都跟着一塊着急上火。

誰知道因為這麽件蹊跷無比的‘深夜搶劫案’,竟然讓他傷的這麽嚴重,還活生生現在弄成這個樣子,這可把作為符白龍最親近的人瑞秋張和陳臻給弄得急死了。

“符先生!對,對不起,我來晚了,我剛剛……在路上已經聯系上司機和警方了,真的很對不起,今晚的事,是我工作上的疏忽,我一定承擔責任……您現在感覺怎麽樣了?需要我立刻聯系咱們的人把您送去……別家醫院嗎?”

到底是跟着他那麽多年的秘書了。

第一時間臉都慘白下來的瑞秋張快速說出這句話時,其實已經做好了這次要被處罰甚至是直接炒鱿魚的打算了。

奈何她家殘暴冷血的老板今天剛被某個更糟心更氣人的狠角色氣過。

這會兒也沒力氣和自己急忙攬下責任的下屬生氣,看她來了也知道承認錯誤先皺着眉沉默了一下,接着一時間沒想好要不要轉院的,卻又被一旁陳臻的對他說的話給吸引了注意力。

“白龍?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早上和我發消息的時候還好好的,現在就弄成這樣?你頭還暈不暈?那些動手的人現在在哪兒?警方聯系了嗎?已經抓到人了嗎?”

“……”

對此,符白龍倒也還好。

他意外出事受傷了,陳臻第一時間能趕來本就在他的預料之中。

雖然他也不清楚陳臻是怎麽知道的,但看到對方為他急切到話都說不清楚樣子。

看身上打扮也正是一路急急忙忙為他趕過來的,他的正牌男友陸一鳴也沒跟來,他原本已經消沉煩悶多日的內心還是升起了一絲隐隐的希望。

“你在關心我?”

這句徑直無視了自己秘書,只顧着看向陳臻臉上表情的反問,語氣明顯不同尋常的符白龍才一出口,三個人所在的病房裏就靜了一下。

沒聽出其中深意的陳臻是好像沒反應過來的。

可旁邊本就覺得自打進入病房,自己存在感有點低的瑞秋張心裏卻咯噔了一下。

此前她只知道自己老板一直苦情兮兮地搞暗戀,但卻是第一次知道他這種人也能主動成這樣了。

所以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的瑞秋張只能看着自家老板這恨不得問問人家心裏有沒有他的癡情樣子,又見那位一臉狀況外的陳臻先生疑惑地開口回答道,

“當然?怎麽了?剛剛接到消息的時候我正在研究所裏,知道你受傷住院了我真的吓壞了,我還記得你很少生病,但每次住院都大動幹戈,不過,你怎麽會突然問我這個問題,我們之間……應該沒必要說這些吧?”

這句完全自然流露的‘我們’好像有什麽奇妙之處似的。

總之,本來還氣色很參差,心情很糟,還倒黴到被一個不入流的小流氓被打破頭躺在病床上的符白龍肉眼可見真的被心上人陳臻的一句話給哄住了。

這一瞬間,某個讓他反感的混混的那些嘲笑話,某個陰魂不散的情敵的存在好像都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

以至于內心的喜悅一股腦集中湧上後,向來為人很難伺候的他終于都能夠很寬容地對自己慘遭無視的女秘書分心說上一句好好的話了。

“沒有,我也是随便問問……嗯,知道了,但我頭上的傷不重,只是現在有點耳鳴的後遺症,不用辦什麽轉院,明早就直接出院吧,司機那邊稍微提醒幾句,主要是我自己的責任,崗位暫時保留。另外,今晚襲擊我的那五個人,我要他們所有人的家庭住址信息,這些人就算跑了也要給我把人一個個找出來,知道了沒有,瑞秋?”

“哦,哦哦,知道了!那,那我現在先下去聯系咱們的人,您和陳臻先生單獨聊聊吧……”

這個後續處理方式怎麽看都不是符白龍平時的個人風格。

雖然配合警方追查兇手這事也不像是他們該幹的活,可她家老板這人一向記仇,平白無故遭遇了這麽場烏龍,這事仔細想想也能理解。

而瑞秋張作為女秘書情商和智商向來也都不差,自然是一秒鐘就領悟了自家老板想在有些人面前稍微表現得大度一點的私心。

因此第一時間找了個臺階下之後,機智找了個出去借口的瑞秋張也是腳底一滑就順利開溜,怎麽也不可能留在病房繼續給受傷的符白龍添堵了。

女秘書這一走,空蕩蕩的病房裏自然就剩下兩個人獨處了。

符白龍表情有點不自然,但看到陳臻就在自己半步之外的地方,他的心裏還是莫名地緊張了起來。

他這輩子到目前為止都沒談過一次正常戀愛,帶着長久以來的對陳臻的單方面感情等待到至今,思維和行動上都可以說是笨拙,莽撞,毫無實戰經驗。

所以見陳臻徑直找了個凳子過來到他身邊坐下,又在注意到旁邊桌子上放了兩盒藥和一個鐵飯盒時,他尚且還沒來得及說上什麽,對方就突然開口了。

“诶,奇怪,這裏怎麽會有這些東西,之前有人來看望過你嗎,白龍?”

“……沒有人來過,你為什麽這麽問?”

這個問題,一下子就把還在絞盡腦汁想着話題的符白龍搞得後背都繃緊了一下。

他并不想在這種時候随便提及其他人的存在。

因為他很清楚,在陳臻眼裏,提到那個李邪就必要又提到他的寶貝陸一鳴,那到時候為了解釋今晚到底發生了什麽勢必要糾纏很久,自己就更沒有什麽能和陳臻獨處的機會。

結果他這麽故意回避開這個話題地一說,陳臻卻也在思索了一下之後,有點好奇卻也不是很想深究地笑笑道,

“哦,沒有,就是……我好像記得,這種鐵飯盒應該是一般人自己買了飯菜用來給家屬探病的吧,醫院食堂沒有這種餐具的,都是一次性的,估計按照你平時的習慣也不會喜歡那種不幹不淨的公用餐具。”

“……”

“而且我摸底下到現在還是熱的,但我之前過來也沒發現周圍有飯館,還以為是誰大老遠特地照顧你愛幹淨才買了幹淨的飯盒,又給你專門打了飯菜上來,放在這裏怕你待會兒餓呢。”

“……”

這些話,陳臻明顯只是随口一提。

但對于沒說實話的符白龍來說,卻讓他的表情一下子有點頓住了。

先前李邪沒走的時候一直在和他故意在那兒東拉西扯的,他就也沒有想到這些,結果被這麽一說,他自己的思維反而有點想不通對方到底想幹什麽。

說實話,以他的家庭背景而言,他并不了解一般人住院會享受怎樣質樸簡單的家人照顧,一直以來,那些生活在底層的人過的究竟是什麽樣的生活也離他很遙遠。

長久以來,他都個很傲慢也很自負的人,他可以對自己信任的人付出全部,在關于正義的層面上他也絕不妥協,但他真的不太了解普通人的生活。

他剛剛會對着李邪發火,還惡語相向讓他滾,也是因為通過這幾次三番的事情,讓他覺得這個人心術不正,貪圖錢財,還故意拿一些話來乘機威脅他,勒索他。

結果到頭來被陳臻這麽一說,他一時間也有點莫名地無言以對了。

——難道……真的是我又誤解了這個怪人了?

這種疑問,想來別扭了一輩子的符總本人也不會親自說出口就是了。

幸好的是,陳臻接下來之後也沒繼續問,只當做是樓下某個人不錯的護士送上來的,就把這事給揭過去了。

而兩人随後又聊了幾句,不過一會兒又繞回了先前的話題去,陳臻也是有感而發般地說了這樣一番話。

“嗯,說實話,我沒想到……你這次會這麽處理,上樓之前,我看張小姐一直很不安,生怕上來之後你怪罪她,我當時其實也有點摸不準你的想法,我知道你的脾氣,知道你有時候沒有什麽惡意,但也許只有懂你的人才能理解你吧……”

“……”

“但你現在這樣願意主動諒解他人,确實也讓張秘書這樣的女孩子心理壓力小了許多,說實話,我能看得出來,她也是實實在在為你的安危而擔心的人……白龍,這麽多年我不在的時候,你真的成熟了很多。”

這話說着,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的陳臻也有點感慨地牽動了嘴角。

其實有點心虛的符白龍聽他難得會對自己這麽說也沒有開口打破,但再次擡頭觸及他頭上那個包紮好的傷口的那一霎那,陳臻還是不免擔心地皺起眉道,

“不過話說回來,你今天被搶劫受傷的事到底是怎麽回事?我記得你一直身手不錯,以前我們留學的時候,你也是從來不會在這種事上吃虧,今晚到底是怎麽了?”

“……”

這個直戳重點的問題,讓本身擁有另一層英雄身份的符白龍并無法對好友說真話,但思考到他也許能為自己解答某些疑惑,他還是在沉默了下才開口道,

“我現在遇到的問題還沒有辦法和你直說,但我目前需要先向你認真确認一件事,你能以一個專業生物學者的身份先回答我嗎,陳臻。”

“什麽事?”

陳臻問。

——“如果,我們現在生活的這個地球上存在着一種和人相似,卻又存在不同種基因特征的人形生物,而平時我們壓根看不出來,甚至能和他們共同生活,繁衍,那這些人形物種……又會是什麽東西呢?”

※※※※※※※※※※※※※※※※※※※※

對不起,落了兩天的,明天繼續補,缺多少補多少。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