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身份神秘的中年男人從遠程視頻的藍色光屏中出現的那一刻,李邪也面無表情地擡起頭來。
腳旁邊喝空了的啤酒罐倒着,他人也是向身後沙發攤開雙臂歪躺在着的。
樓道裏居民區的燈還在窗口亮着,嘈雜吵鬧的馬路聲也遠遠地自外邊傳來。
可面對這麽個疑似那邊目前最高負責人之一的人,一時間他并沒有拿出多少正經談話的态度來。
畢竟早已作為一個普通人的身份脫離那個地方多年。
所以無論是這種秘密的高科技通訊聯絡方式,還是‘編號0019’這個稱呼,對他而言都有點陌生和諷刺。
而這會兒既然被找上了,還沒來得及喝的不省人事的李邪也只能稍微坐起來點,又有點裝瘋賣傻的揮手笑道,
“別了,領導,這裏現在可真沒什麽編號0019,我早就已經一廢人了,您可別再用這種稱呼折煞我了。”
“……”
“要不是前兩天那邊又想起來找我,我真快忘了自己以前具體還幹過什麽了,但我都退了那麽久了,您讓我現在這樣去駕駛,去繼續拿命報效國家,我肯定也辦不到了,好多事,都已經那樣了,咱們也都別自欺欺人了,您說對吧?”
這話把他內心深處抵觸有些人和事的意思已經表達的很明顯了。
加上他如今這精神狀态也确實和曾經判若兩人,估計就是從前認識所謂‘編號0019’的人,現如今再看到眼前的李邪都會不會敢相信。
可今晚他無故爽約缺席了和那邊的見面,想來那頭的也不是說完全地能夠無動于衷。
加上他這麽多年行蹤一直不定,現在能在龍江市準确地找到人在哪兒本來也不容易。
而大抵是先前就已經猜到了李邪肯定是現在這種态度。
因為兩邊信號問題而一抖一抖的藍光屏幕後坐着的中年男人也略顯複雜地皺起眉,随之才交叉着手掌低低開口道,
Advertisement
“我以為,你還願意主動接觸房子的弟弟,并且對他隐瞞自己的身份,就是心裏沒放棄尋找出當初事故的真相。”
“那你可想錯了,領導。”
一聽這話,李邪也仿佛樂了。
可他的眼睛并無太多開心或是不開心情緒,只仿佛在闡述一個挺沒意思的事情般張嘴破罐子破摔地解釋道,
“這世上早沒什麽‘房子’了,人都沒了,咱們也別為了烘托氣氛提那些成年往事了,現在那個陸一鳴他就是我弟弟,血緣關系上一個爹媽生的,國家戶籍都給我倆證明呢。”
“你現在是想去擔負別人的人生?”
“我欠了誰什麽東西,就去還,這是我的私事,這點組織上總管不着吧?”
李邪說道。
“好,這是你的個人意願,旁人當然管不着,那我們就不提,所以,你是真的發自內心地不想卷入以前的事了?”
那中年男人又詢問。
“當然。”
一臉痞氣的李邪看上去一點都不心虛。
“那麽假設,過去的事你真的都不想提了,不想再花費無意義地時間去救人,不想實現曾經心目中那些抱負理想,只想做個平凡人渾渾噩噩地過下半輩子,今晚你又去幹了什麽?”
“……”
“據我所知,你白天一整天都和陸一鳴在一起,一切行為都很正常,他的同居人陳臻博士中途曾和你們打過一次電話,之後到傍晚你一人離開。”
“……”
“但今晚20:23的實時路段監控,我們的監視器拍到了有一個怪異的信號在龍江鋼材廠附近出沒。”
“……”
“你的個人素養注定了尋常監控設備無法捕捉到你個人的動态,但你可能忘了,我們擁有你多年的駕駛記錄,能夠嘗試查到你的信號。”
“……”
“可你和對方素不相識,且之前只見過一次面,甚至有部分恩怨,在有可能暴露自己形跡并再次打破自己安穩日子的前提下,我想問一句,李上校,請問您為什麽還要抛開自己的安全,去無條件地救助一個人呢?難道只是因為你心中那點,現在還沒徹底放下的那點英雄情結嗎?”
“……”
這句明顯就是在長時間盯他梢,設他套的話一出,李邪的臉色就變了下。
他生平最不喜歡被人以正義這個詞做要挾,逼迫他做任何他不想做的事。
這會兒竟然因為對他們留了一點情面,就被這幫曾經在一個地方共事的人算計了,他的眼神都沉了下來,背部肌肉也是下意識地繃緊了。
畢竟這不僅事關他個人。
更是直接從法律意義上觸犯公民的信息法了,但凡一個有底線的政府機構都不該以這樣的方式去觸及有些尋常人的底線。
如果這是‘那邊’的意思,他只能認為是他太久沒有回去,現如今有些局勢他已經看不清了。
而一瞬間感覺到本來還在和他裝瘋賣傻的人一瞬間整個人都冷峻嚴厲了起來。
本來還勉強維持着的談話氣氛也眼看着就要徹底崩塌了。
那頭藍色光屏內的中年負責人也不敢繼續對眼前這位說一些不妥的話來弄巧成拙了,只趕緊試圖挽救般地開口道歉道,
“……抱歉,我剛剛一時激動說了很不妥的話,請接收我的道歉,事實上,我們沒有對你進行任何非法監控,只是例行地空中搜查,我可以以我個人的誠信度來向你承諾,今天原本的見面,我們是想通過房二向你傳達一些有價值的東西的,但你卻沒有來,可即便你不接受我們的邀請,但事關陸一鳴,你也有必要知道吧?”
“有話快說。”
明知道出生于政府機構,習慣于打官腔的對方在和自己拐外抹角,但還是得耐着性子聽。
見對面習慣于無組織無紀律多年的李邪的态度已經有點不太好,那中年負責人倒也不賣關子了,停頓了一下還是開口道,
“陳臻和陸一鳴在回國之前,就已經被一家名叫原子能生物研究所監控中,這件事你知道嗎?”
“知道。”
明明之前沒有主動提過,但懶散地單手撐着頭的李邪還是不置可否地回答道,
“昨天在機場,監視器就裝在陳臻的車裏,我一上去就發現,我已經用那個留在車上粉紅色的熊裏的幹擾器阻止了信號源,這兩天,我會繼續留意的。”
“好的,我相信如果是你肯定是不存在什麽問題,那你知道,這家原子能生物研究所就是我們這一次的重啓‘亞種計劃’任務目标嗎?”
“……任務目标?”
似乎是沒想到還有這一層關系在,李邪的眼皮疑惑地擡起,面部表情也帶上了絲謹慎和探究。
“在此之前,你有查過這家研究所的底細嗎?”
“沒有,我沒有直接進入他們企業號的相關權限,查不到。”
“那我可以告訴你,龍江市著名企業之一,張氏是原子能生物研究所的出資人之一,他們的老板張董發跡于上世紀的油田采油,之後表面從事地産,金融,實則一直在進行生物藥品研究。”
“……”
“他名下的原子能研究所最早就成立于上世紀,他們在全國範圍內搜尋在1985年之1994年出生在鄂爾多斯,黑龍江,河北多地的孩子,公開進行某種所謂的基因研究,尋找所謂‘天神’血統,而這一次,他們公開獲取的生物活體研究批文中也再次用到了‘天神計劃’這幾個字。”
‘天神’這兩個字一下子勾起了李邪記憶深處的某些無比糟糕的場景。
墜毀的機艙,被砸穿滿眼都是血淋淋的發動機。
因為機艙內氣壓抽空,而在耳邊不停作響地凄厲慘叫都把他整個人的氣息都弄得有點紊亂了起來。
他的表情不自覺有些空白。
但片刻沉默後,胳膊上已經隐約暴起青筋的捏緊手上那個啤酒罐子的他還是閉着眼睛佯裝無事逼迫自己冷靜下來,又喝了口聽着對面的人繼續往下去道,
“另外,不僅是原子能生物研究所,原本今晚我們是想和你正式介紹另一位城市英雄‘龍’的,多年來他和你同樣身處于龍江,一直和我們保持秘密任務關系,但并不直屬于我們,我們本希望借助你和他的力量一起執行這次任務,并保護作為優秀科研工作者的陳臻博士的安全,但現在看來……”
“‘龍’?”
明明是第一次聽到這個人的名字,但不知道為什麽李邪還是莫名覺得哪裏有點熟悉。
畢竟兩小時前,他還在醫院被一個叫符白龍的發脾氣用枕頭瘋狂打臉,這印象不深刻也得深刻。
而或許是今天晚上他有點接二連三和相似名字的人‘有緣’了,他自己都覺得有點湊巧。
但因為眼前正在說正經事的關系,他即便覺得那邊突然和他介紹一個臨時搭檔的事情特別地不合常理,卻也結合當下對方口中的介紹回了句道,
“和你們合作,卻不只屬于你們,換個說法就是,那個‘龍’是個無政府傾向者?”
“嗯,他是政府的合作者,正如你是國家的忠實守衛者一樣,你們都是國家天體文明中心所不可缺少的英雄和人才,區別在于,他更傾向于是一個孤膽英雄。”
“與其說是無政府者或是孤膽英雄,不如說是徹頭徹尾的個人英雄主義。”
“……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喜歡他的作風,你們兩個人原本也不是一個做事風格,不過按照我國國情來說,這種喜歡獨來獨往的‘英雄’确實少見。”
“……”
“但是這幾年他也确實減少了我們不少麻煩,所以我們也不會說不歡迎他,或是把他當成和‘它們’一樣的異類,只要,他永遠願意站在正義和國家的這一邊,那‘龍’的存在就是政府和領導們心中半默認的。”
“所以呢?現在是要求我在保護好人的前提下,還要和另一個人配合抓出幕後黑手是嗎,你們是不是太盲目相信我這個半廢人,和那位半路出家的‘龍’呢?”
李邪的質疑看似有些不好好配合的意味。
但看得出來,就眼前的情況,他是願意接受和政府部門那頭的信息置換,以保證接下來陸一鳴和陳臻的人身安全的。
至少就今晚的情形看,這座城市現如今的确還有‘基因天神化’的漏網之魚在。
如今晚那個無故攻擊符白龍的小流氓就是其一。
眼下,那個小流氓既然已經逃了。
那麽他的行蹤不止是自己想要找到,另一批一直在搜尋‘天神’的想來也不會錯過。
分秒間,他或許會成為下一個被抓走投入人體基因化研究的目标。
而大體通過今晚的談話已經了解到了他的實際态度。
見他算是默認了這一次臨時合作,那頭的中年負責人也露出一絲不一樣的表情,又在藍色屏幕後十分鄭重且尊敬地開口道,
“這不是盲目相信,是首都天體文明航天局對每一位‘城市英雄’的信任。”
“這一次的任務,介于你們二位的個人信息都屬于內部重要機密,所以暫時我們只傳達任務內容,不會向你們二位直觀透露雙方信息。”
——“也歡迎你回來,并願意重新加入這個行列,我們的城市英雄——‘樹’。”
※※※※※※※※※※※※※※※※※※※※
1.李邪的腰雖然不好,但他體力很好,請各位放心。
2.雖然有點晚了,但國慶快樂,我昨天太困了,直接睡了。
3。明天入V,一萬字更新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