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礦山!
船在黑暗裏繼續前行,柳城月只覺得這水路越往裏似乎越寬闊,又過了近一刻鐘,前面出現了亮光。站在船頭的柳城月和溫庭都有些激動,而船尾的江冽和夜淩還在繼續劃船。
走近了,柳城月才發現,那亮光是兩邊石壁上插着的火把所發出的。而前面還有更多的火把。顯然,船尾的江冽和夜淩也發現了,船只的行進速度加快了許多。而不知道是不是柳城月的錯覺,似乎水面越來越淺了,但是一會兒後,站在船頭的柳城月和溫庭就發現前面的水路已經到盡頭了。
一列石階延伸至水下,而旁邊是一條平坦的通道,通過上面被重物拖過留下的痕跡來看,這應該是為了方便将棺材運走而特意留下的通道。
一行人将船系在旁邊岩壁上,沿着石階往前面走,石階很滑,頭頂上的岩壁時不時地滴水下來。沒有人說話,大家都沉默地往前走着,夜淩和江冽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将柳城月和溫庭護在了中間。
走了近一刻鐘,衆人漸漸地可以聽到工具敲打石壁的聲音,但是很詭異的沒有聽到任何人說話的聲音。柳城月知道一般在這種重體力活勞作過程中,工人一般會通過喊號子的方法一邊釋放壓力,一邊讓自己的節奏更加規律,而這裏除了敲打石壁的聲音,一點人聲都沒有。
很快,繞過一個彎道,衆人就看到了裏面的場景。只見上百工人正揮舞着大錘子或是尖鑿将石壁裏的礦石挖出來,然後放在一輛輛獨輪車裏,随後有工人将這些獨輪車拉走。
本來還準備躲避以避免被發現的三人卻被溫庭叫住了,柳城月奇怪地看向溫庭,溫庭冷淡地說道:“你仔細看看他們。”
聞言,三人齊齊看向正在勞作的工人,剛剛被眼前的情景所震驚,沒有特別注意勞作的工人,現在柳城月仔細看了才發現,這些工人竟像是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是不斷地重複自己的動作。就像是被植入了程序的機器人一般,不會說話、沒有意識,只知道工作。
柳城月看着面前這些傀儡一般的人,心底涼意橫生,看向溫庭,“他們……這是怎麽了?”
“應該是中了蠱,一般的□□是無法将人變成這樣的,除非是用蠱操縱,要麽就是江湖上說的攝魂,但是攝魂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尚不知道有沒有,更別提還被人用在這些人身上,所以他們應該是被人下蠱了。”溫庭話裏都透着冷意,雖然自認不是一個有着懸壺濟世救濟天下這種抱負的人,但是身為醫者,看着這麽多普通百姓被如此折磨,心裏還是有些冒火,這背後之人萬死都不足以謝罪!
衆人都有些憤慨,柳城月作為一個接受過現代社會平等主義思想洗禮的新青年,對于這種視生命如草芥的行為更加深惡痛絕。“那他們這樣還有救嗎?”柳城月看向溫庭。
溫庭目視前方,淡淡道:“還不确定,我得先知道他們中的是什麽蠱。”
雖然早有準備,但是知道這種不确定的答案柳城月還是有些失望,這裏的工人目測有上百來號人,讓這麽多條人命在眼前消逝,柳城月無法做到無動于衷。
因為這些工人只知道做自己的工作,對于柳城月他們反而視而不見,衆人毫無壓力地穿過這群人,繼續向前走去。
柳城月這個時候才有更多的時間來打量他們所處的這個地方,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他們應該是在礦山底部,工人一點一點往上往側面開采,毫無疑問這種開采方式與現在的礦山開采方法是很不一樣的,由此可見這背後之人為了悄悄将礦山挖空,也是廢了不少心血。
這礦山底部的空間非常大,至少柳城月一眼看去都還是看不到頭,而工人從岩壁上采下來的,就是在邊城開棺後看到的灰褐色鐵礦石。雖然心裏早已有所計量,但是乍然間看到這麽大一座礦山,柳城月心裏還是對這背後之人的狗膽所驚嘆,這麽多礦石要是都用來煉鐵,那都絕對夠支撐一支上萬人軍隊的兵器用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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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乎柳城月會這麽想,一般私人要想獨自開采幾乎沒有可能,除非官商勾結,要麽就是足夠有權勢的人,而有權勢的人一般不會缺錢,能夠讓其冒着誅滅九族的風險私自開采礦山,還是鐵礦,那麽絕對是想要獲得更大的權力,比如皇權。
如果真的是有人背地養兵,那麽這座礦山無異于是如虎添翼,要是再有一座金山那就無敵了!柳城月開玩笑地想。
但是當柳城月跟着其他人一起走過另一個彎道,看到眼前的另一番景象時,柳城月不禁感慨自己是不是烏鴉嘴,怎麽說什麽就來什麽?!
只見在衆人面前,仍然是一群正在采礦的工人,但是他們正在采的礦石卻是和剛剛看到的有所不同。在岩壁上,還能看到有些許金光閃閃的東西在岩壁上火把的照耀下發出微弱光芒,四人都不是一無所知的人,見此情形也能知道個大概了。
雖然剛剛的巨大鐵礦場溫庭還不知道是什麽,但是這個要是還不知道除非他瞎,瞪大眼睛四處看,溫庭感嘆道:“這背後的人怕是真的吃了熊心豹子膽吧?這都敢染指?!”
其他三人深刻認同這一觀點,柳城月看着這麽多金礦被開采下來,然後用獨輪車運走,心裏簡直要痛死了,那可是金子啊喂,作為一個從來就沒有富過的大齡宅男屌絲,這還是柳城月第一次見到這麽多錢,可是這些都不是自己的……簡直想想就心累。
四人繼續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一處殿堂狀的地方,而裏面正傳來人說話的聲音。衆人默契地停下步伐,斂息凝神,偷聽裏面的人說話。
“主公希望這兩座礦山一年後開采完畢。”一個渾厚的男人的聲音。
“大人,這個恐怕有點困難,現在兩座礦山已經有三百多人動工了,可是即便如此,按照目前的速度來看,也還是至少需要兩年才能開采完啊!”另一個低啞的聲音有些擔憂地說道。
“那就再增添工人,總之一年內所有人撤出北楚,這是主公的意思,若是辦不到,後果你自己清楚!”
“是是是,小的明白了。”
一會兒後,傳來兩人的腳步聲,聽聲音竟是朝這邊過來了!柳城月吓得就要撒腿跑,突然被一雙手攔腰拖住往一邊的支架而去,那支架上堆了很多筐子和其他類的工具,兩個人躲在後面空間還綽綽有餘。
柳城月松了一口氣,可是神經松下來後,腰上的觸感就更加明顯了,慢慢回頭,一下就對上了江冽那張俊臉,天吶,還讓不讓顏控活了?!身為一個男人長得那麽帥真的大丈夫麽?柳城月已經深深陷入咫尺之人的顏值中了,連這個人是自己的“死敵”江冽都沒注意到。
江冽看着柳城月一臉癡呆樣,眉頭微皺,很想把這個抽風怪加二貨扔出去,可是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江冽還是忍住了。而柳城月這個時候也才反應過來,神經又崩起來了,祈禱着這兩個人可以快點走,可是越是着急越是容易出錯,一聲輕微的“噗”的聲音響起,柳城月和江冽都被那陣臭味給圍繞了。
柳城月捂着嘴臉頰都給憋紅了,看起來簡直立刻就要哭出來,誰能告訴他為什麽在這種關鍵時刻自己都可以一個屁就給崩出來了,簡直就要蠢爆了好麽?!而且居然還是在江冽面前,簡直要丢臉丢到二十一世紀了。
而走在外面的兩人,其中一人似乎聽到什麽聲音,立刻停下了腳步。柳城月和江冽聽到外面的腳步聲停下,全身都緊繃了,柳城月捂着嘴巴将頭埋在江冽的肩膀上,似乎這樣就可以逃避。而江冽只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毛茸茸的頭,就繼續全身戒備地看着外面,這個時候江冽已經沒有跟柳城月計較的心情了。
外面另一人疑惑地看向男人,“大人?”
男人看着兩邊的支架有些疑惑,似乎沒有異常,難道自己聽錯了?就在猶豫着要不要去支架後面看看時,支架旁邊的路上一工人推着獨輪車過來,看都沒有看支架裏的柳城月和江冽一眼,直接從外面兩個人身邊走過。不知道是不是鞋子破了的原因,那人每走一步路就發出輕微的噠噠聲,聽起來和柳城月剛剛的傑作很相似。
男人微皺的眉頭展開,看來是自己多疑了,沒再多加停留,兩人徑自往外面走去。等兩人走後又過了一會兒,江冽才将挂在自己身上的柳城月給扯下來,自己拍拍身上的衣服走了出去,另外一邊的支架裏,夜淩和溫庭也走出來,看向江冽有些疑惑,柳城月呢?
又過了一會兒,柳城月才慢慢吞吞地從支架裏出來,臉頰紅透,雙目含淚,衣裳有些淩亂。這麽一副景象簡直要把溫庭給吓飛了,偷偷地瞥了江冽一眼,意味深長,大俠真是好興致!這種情景下都能不忘那啥啥,簡直就是牛人啊!江冽無視之,犀利地看着柳城月。
柳城月迎着江冽的視線,頭一回覺得好沒底氣,嗫嚅道:“對不起……”
雖然聲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但是在場的其他幾位都是有武功伴身的人,所以都聽到了柳城月的這聲道歉。
溫庭譴責地看向江冽,又轉頭恨鐵不成鋼地看着柳城月,“你道什麽歉啊?明明就是他的錯,該道歉的是他才對?!”
柳城月一僵,怎麽溫庭也知道自己做的蠢事了?然後才反應過來,為什麽我不用道歉,而是江冽道歉?迷糊的柳城月尚在整理思緒的時候,江冽看都不看兩人一眼,繼續往前走去。
溫庭見狀更加看不下去了,跟柳城月抱怨:“這種人你就應該遠離他,而且你這人還不錯,雖然我說不出什麽優點,但是至少臉蛋還挺好看的,江冽那種人身在福中不知福……”
剛聽溫庭說的時候柳城月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聽到這裏已經整個人都斯巴達了,“啊?你在說什麽?!”
“不用害羞,也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或者不敢面對什麽的,像江冽這種人,早點離開對你有好處……”溫庭繼續呱啦呱啦。
而柳城月已經有些明白了,打斷他的話:“所以你覺得我為什麽跟他道歉?”
溫庭接道:“對啊,你幹嘛跟他道歉,根本就不需要啊!”
柳城月:……為什麽有種怎麽都說不通的感覺,“所以你以為我和他發生了什麽事?”
溫庭居然臉紅了一下!然後有些嬌羞地在柳城月耳邊叽裏呱啦,柳城月聽完只覺得天雷滾滾,把自己劈得外焦裏嫩,為什麽這人的腦補功力這麽無敵!!!
雖然自己在關鍵時刻放屁這種事情簡直就是黑歷史什麽的,但是為了制止溫庭這個不靠譜的人繼續發揮,柳城月只好這樣那樣将事情的開始發展高潮和結尾給說了一通。
溫庭聽完,整個人都有些呆愣,“所以你們确實沒有別的什麽關系?”不死心的溫庭又問了一遍。
“确定以及十分肯定,沒有!”柳城月嚴肅地說道。
然後看着溫庭跟丢了魂一樣繼續跟在夜淩和江冽身後往前走,柳城月有些疑惑,怎麽這人前後的變化這麽大?剛剛不是還在勸自己離開江冽嗎?怎麽這個時候反而跟丢了魂似的,難道他很期待自己和江冽在一起?
想想自己要是和江冽在一起,柳城月的臉很可疑地紅了紅,然後再想到面無表情的江冽,柳城月死心,面癱什麽的,一般要麽腹黑要麽鬼畜,自己又不是抖M,沒必要自找罪受。
而且就算身為一個基佬,那也是要臉的,不能碰到一個男人就把自己給潑出去了。而在多年後,剛做完某項床上運動的柳城月趴在江冽身上,突然想到這個時候自己心中想的,一邊覺得自己機智地窺破了江冽腹黑鬼畜的內在,同時一邊為自己就這樣把自己潑給了這樣一個“随便的男人”而默哀,眼神就是這麽不好我也沒辦法啊。
當然那都是後話,現在的柳城月正跟在江冽、夜淩和溫庭後面,繼續在這巨大的山脈底部穿行。這一次,衆人幾乎沒有遇到什麽危險,很快就遠遠地看到了一個洞口,而在那洞口不遠處,是一條流動的暗河,看樣子,那暗河應該是被改道過來的,就像憑空出現一般,從這山脈內部穿過。而在洞口的另一邊,專門開采出一片空地,上百具棺材就這樣堆放在空地上,看起來讓人瘆得慌。
柳城月猜測,那些開采出來的礦石會被裝進棺材,然後就直接被投進暗河。附近應該有一個出水口,只要派人将棺材拉上岸,然後就可以偷偷地将礦石給運走,至于用什麽方式,這個還得将案子破了後才能知道。
不過柳城月相信破案的時候就快了,洞外面應該就是一個隐秘的出口,至于棺材被投進暗河後又去了哪裏,柳城月看向溫庭:“你的蟲子怕水嗎?”
溫庭這才想起自己過來是來找自己的小寶貝的,之前上岸後就把母蟲放回瓶子裏了,現在又掏出來。一掏出來那母蟲就直接往棺材那邊爬,最後溫庭如願将自己的小寶貝找回來。這才回答柳城月的問題,“你是想繼續用這個方法找出這些棺材之後的去向?”
柳城月點點頭,要是不知道這些礦石最後的去向,那這件案子也不算是破了。這背後之人用這些礦石又做了什麽也不知道,身份也不知道,估計皇上對此也不會滿意,而且還沒确定這些礦石最終是不是流向了南越國,這些問題都要在找出礦石最後去向後才能知道答案。
溫庭低頭沉思片刻,同意了柳城月的說法,于是将還沒捂熱乎的小寶貝又放回了棺材,看情況這些棺材應該會在今晚被投進暗河,運氣好的話明天應該就可以知道棺材去向了。
一行人走出洞口,一眼就看到滿目的群山峻嶺,外面真的是連條像樣的路都沒有,只有彎彎曲曲的羊腸小道一路蜿蜒。
看來這地方還真是有夠偏僻的,真難為那些人還能在這種地方找到礦山,而且還源源不斷地抓人過來。不過想到裏面那些現在還在不知疲倦毫無意識地勞作着的工人,再想想剛剛那兩個人的對話,柳城月想,行動一定要加快了,只可惜剛剛不知道對方有多少人,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要是知道對方就才兩個人,那自己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将那兩個人給拿下,更別說邊上還有個武功蓋世的江冽和宮廷禁衛副隊長夜淩。
不過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只能趕緊下山,拿着腰牌去調兵,先把這裏封住,然後守株待兔,将那兩人擒獲,最後查出礦石去向,如此一來,案子才能算是告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