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郎騎竹馬來(三四)
楚佩晟說要看看眼界, 自然就是真的要開開眼界。
前朝的皇帝極為殘暴,喜好發明刑法看人受刑。律法嚴苛, 百姓苦不堪言。也是因此,前朝才被大楚所取代。
楚佩晟所以那這種刑法, 便是由前朝皇帝所創。
太醫令很快就已經趕到,與此同時,二十九張新鮮的狗皮也已經被送入大殿之內。
那二十九人連哭帶喊,連連求饒。楚佩晟卻是眼皮也沒眨一下,冷然道:“砸了他們的骨頭,再給他們換一身皮。”
侍衛應下,取來了刑棍。這二十九人, 分別被兩人按住, 緊接着,便被一棍子砸斷了脊椎骨,頓時癱軟在地,動彈不得。
已經有人面色蒼白, 搖搖欲墜。這幅景象還未開始, 卻已經讓人有些承受不住。其他衆人哪怕沒這麽嚴重,也都是分別表現出了一絲不适神色。只有刑部的幾位大人,才能勉強保持住平靜的面色。
“繼續打,打到他們的骨頭碎了為止。”楚佩晟卻是面色如常,就好像面前的不是二十九個人,而是二十九只蚊子,現在正要被人拔掉翅膀。
幾名侍衛沉聲應是, 将一團早就準備好的布團塞入手下之人口中,封住了那凄厲的慘叫聲。
這一日,注定要成為諸人的噩夢。
人身上的骨頭不如鐵硬,卻也軟不到哪裏去。侍衛要打碎這些人的骨頭,卻不能讓他們中途死去,這本身就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
幸好這些侍衛是楚佩晟的侍衛,都學過一些暗衛才要學的東西,并且他們身上還有內力傍身,太醫令也守在旁側。
很快,這些人身上的骨頭就已經被盡數打碎,軟趴趴的爬在地上,就像是一塊塊軟綿綿的肥肉。
其中除了一兩個人還勉強有着些神智,其他人都已經昏死了過去,連微弱的呻吟都發不出來。溫熱的鮮血摻雜着屎尿流了一地,腥臭無比,讓人作嘔。
“繼續。”楚佩晟神色平靜,他道:“讓他們給朕醒過來。”
太醫顫巍巍地應是,随後上前在幾人身上各自插了幾針,讓幾個本來已經進氣少,出氣多的官員又緩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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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侍衛們就又開始剝皮。
剝皮實在是一件技術活,幸好這些侍衛都十分好學,也學得很快。不過片刻時間,二十九張零零碎碎的人皮就已經躺在了金碧輝煌的大殿中心。
這個時候,已經有人忍不住吐了出來,更甚者已經昏了過去,承受不住這地獄一般的景象。
侍衛将這些人都扶了出去,神色十分漠然,對眼前的景象甚至沒有一絲動容。
接下來的事情,就要太醫出場了。那二十九張狗皮還很新鮮,甚至冒着微微的熱氣,太醫用烤過的銀針金線将這些狗皮縫好,那血淋淋的人便成了二十九只軟趴趴的狗。
這般手段,堪稱喪盡天良。只要消息傳出去,楚佩晟頭上定會多一頂“暴君”的帽子。但是這手段的成效也是極為顯著,旁觀了全程的諸位大臣臉上,已經露出了極為明顯的驚恐神色,甚至有一股尿騷味混雜着血腥氣彌漫開,居然是有人禦前失儀,失禁了。
“這刑法倒也沒什麽意思。”
楚佩晟的語氣依舊十分溫和,像是春日裏暖暖的陽光。但是在其他人耳中聽來,這聲音卻和地府中招魂的無常沒有什麽區別。
“把他們帶下去,給朕好好養着,以後也好用來逗趣。”
楚佩晟一邊說着,一邊暗中注意着齊墨的神色。他雖然表面上漫不經心,實際上對于這件事情還是很重視的——畢竟齊墨一直表現的喜好柔弱的對象,他現在驟然露出真面目,生怕對方接受不了。
然而他顯然是多慮了,因為齊墨的神色從始至終都沒有變過,在察覺到他落下的目光時,還朝他露出了一個極為輕微的笑容。
楚佩晟頓時松了一口氣。
他之前在看這二十九個人行刑的時候,是半點眼神都沒敢往齊墨那邊落,生怕從那雙漆黑的眼睛裏看到讓人心涼的情緒。此時此刻,他心裏一直吊着的石頭終于落了地,整個人身上的氣質都變得更加溫柔,如同被微風吹拂而過,輕輕搖曳的細柳。
——依舊是齊墨喜歡的柔弱模樣。
早朝就在一片凝滞的氣氛中散了。
散了朝後,齊墨照例沒有回到自己的府邸,而是随着楚佩晟來到了他的寝宮之中。
楚佩晟的心情依舊十分忐忑,他雖然暫時安了心,但也只是暫時罷了。實際上,他還是怕齊墨會接受不了他現在的模樣。
畢竟當時他的樣子,不說猙獰可控恐,想來也絕對好不到哪裏去。
齊墨卻是神色如常,似乎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般,他甚至還有心思道:“今日一大早便起來了,也沒多吃什麽東西,可是餓了?”
楚佩晟欲言又止,他張了張口,卻是沒說出什麽話來,最後只能期期艾艾道:“……我沒什麽想吃的,阿墨呢?”
“我随你便好。”齊墨眸色溫柔,他道:“你到底沒看過,見了那等景象,胃口不好也正常。”
楚佩晟心中一喜,倒也顧不上什麽了,他道:“阿墨,你不怪我?”
“你是為了我,我怪你做什麽。”齊墨捏了捏他的手,道:“你我今日出宮可好?”
楚佩晟自然是欣然應允。
他們喬裝了一番,看起來便是兩個富貴公子哥兒。一人手持折扇,一人腰佩玉珏在人流中穿梭,與心上人一起的時候總是過得很快,等到回宮的時候,楚佩晟依舊有些意猶未盡。
到了晚上,兩人一起沐浴,齊墨抱着楚佩晟躺倒在床榻上,神色依舊十分溫和,他道:“睡吧,我看着你睡。”
楚佩晟十分感動,他道:“不用,我還沒有膽小到這個地步。”他自幼看過的惡心場景多了去了,不在乎多這麽一個。
然而齊墨卻是出人意料地溫柔體貼,他道:“我睡不着,讓我看着你罷。”
“……好。”楚佩晟只覺心中已經軟成了一片水,他握住了齊墨的手,只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睡得這麽香甜過,一晚上居然是一個夢都沒有做。
他只道齊墨對情愛之事毫無自覺,卻不知他開了竅之後居然是這幅讓人沉淪的模樣。幸好他在這人開竅之前就把人拐了過來,否則只要一想到這人一片癡心盡負他人,他便覺得心中猶如烈火燒灼一般疼痛難忍。
幸好讓齊墨開竅的人是他,現在受着對方這一片癡心一腔情深的人也是他。楚佩晟輕輕嘆息,随後在齊墨的注視中沉沉睡去。
月過柳梢頭時,烏雲已經聚集。齊墨神色溫柔地看着自己身邊熟睡的楚佩晟,那溫柔的視線一直未曾從他臉上挪開分毫。
然而這只不過是表面,實際上,齊墨卻是在和三七在心裏唠嗑。
三七說:“沒想到楚佩晟居然能這麽狠啊。”
“再狠的我也見過,”齊墨道:“他太血腥了……”讓他又想起了前幾天剛剛看過的一部恐怖片。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睡不着覺,只能苦逼地看着楚佩晟睡得香甜。
至于死人他卻我不怕的,畢竟他見過的死人多了去了,當初還看到過萬人屍山,血水流積而成了一處血紅色的湖泊……等等,他到底是在哪裏看到的來着?
齊墨想了想沒想起來,對三七說他現在的記憶力是越來越差了,老年癡呆症都不遠了。
三七安慰他道:“沒事沒事,你還有我,我儲存器裏有你所有的任務記錄,什麽時候忘了,我就調出來給你回憶回憶。”
這麽打了個岔,齊墨就忘了楚佩晟這一回事,三七對他說:“反正你也睡不着,我們來打牌吧。”
齊墨說:“拒絕,你們都是人工智能,我又玩不過你們……”
三七說:“那就來抽王八?”
抽王八是一個純粹拼運氣的游戲,齊墨自然是答應了下來,然後當了一晚上的王八。
楚佩晟醒來的時候,便看見齊墨支着腦袋倚在床榻邊。暖金色的晨光透過薄薄的窗,打在了他的面龐上,為他去了三分冷意。
齊墨這個模樣,楚佩晟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他心裏一片柔軟,輕手輕腳地自床榻上爬起,想要把齊墨挪到床上,讓他好好休息。
然而他只是微微一動,齊墨便是睜開了眼眸,冷面将軍面上寒意盡去,變得柔和下來,他道:“怎麽不再睡一會?”
他這一次好不容易勝利在望,手裏只剩下兩張牌,一張就是八,三七這會子正要抽牌呢。
百分之五十的勝率!
他一晚上的勝率都沒這麽高過。
楚佩晟不知道齊墨的內心活動,他微微一笑,道:“我平日裏都是這個時辰起來的,倒是你,可要休息一會兒?”
“不用。”齊墨在腦海中喊停,先開始應付楚佩晟,他道:“既然不想睡了,我便叫人去取早膳。”
楚佩晟欣然接受了齊墨的一片好意。
兩人用過早膳後,一名太監便進來了,那是一個老公公,也是楚佩晟的心腹。那公公恭恭敬敬地垂着頭,眼神不敢亂看半分,他道:“陛下,公主殿下與俪妃娘娘來了,您看……”
他昨日才剝了二十九名官員的皮,今日楚佩葶與蘇黛盈便來了,想必也是為了這件事情。楚佩晟想到這裏,皺了皺眉,卻還是道:“讓她們進來。”
那公公應諾,随後又恭恭敬敬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不過片刻,楚佩葶與蘇黛盈就進了殿內。
“皇兄!”楚佩葶剛剛進來,便嬌呼一聲,直接把自己整個人投進了楚佩晟懷裏。蘇黛盈則是看了齊墨一眼,盈盈笑道:“表哥。”
齊墨沉聲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