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藥浴
“你們倆小兔崽子哪裏來的?”灰袍老人見淨儀又跑了,也不去追,反而瞪着眼前兩個臭小子。雖然不知道這兩個臭小子是誰,但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們怎麽進來的,因而他掃了兩只一眼,橫挑鼻子豎挑眼,就差沒給扔出去了。
“我們是淨儀師父的徒弟,他讓我們住這兒……”樊珂小心翼翼地瞅着灰袍老人,他只是煉氣期,并不知道老人的實力,但不用想也明白不是現在的自己能對付的。除此之外,老人雖然口口聲聲說要打斷淨儀的腿,可看樣子也是愛之深責之切,不像真有深仇大恨的樣子,聽到老人的下一句話,他就更淡定了。
“他就看上了你們倆小兔崽子?什麽眼光!”說着,甩着袖子氣呼呼走了。
“走吧。”樊珂摸了摸鼻子,看着依然淡漠的沉舟,無奈道。
老人年紀看起來很大,但是腳力真不差,同是上山的路,樊珂他們緊追慢趕,還是跟丢了。不說他們已經煉氣,年紀上就比老人有優勢,沒想到人家輕輕松松就甩掉了他們,一點都不吃力。
兩人互相看了看,樊珂先松懈了,一屁股坐下來,從背包裏拿出沉舟之前做好的肉幹,美滋滋地吃了起來。沉舟見他吃的開心,也跟着小口小口地吃着,好像陪他一般。
“喂,你們兩個有沒有血性!連個老頭子都比不過就算了,居然坐下來吃東西!那小子就這麽教你們的?!”老人不知何時折返,看見他們倆吃的不亦樂乎,氣得跳腳。
“磨刀不誤砍柴工,我們準備吃飽了再奮起直追。”樊珂喝了口水,面不改色地撒謊。
老人如何看不不出他撒謊,一雙牛大的眼睛瞪着他,想從他臉上看出一絲心虛和愧疚,無奈盯着半天除了理直氣壯什麽都沒看出來,不由氣得扯掉兩根胡子,疼得直抽氣。
“唉唉,我們這就走不行嗎!”老人是個暴脾氣,樊珂怕惹毛了自己吃虧,立刻安撫他。
“晚了!都給我交出來!”說着精瘦的大手一攤。
“交什麽?”樊珂沒反應過來,看老人目光落在自己沒吃完的肉幹上,愣了愣,直到老人伸手來搶,他才反應過來,下意識想躲,卻發現自己無論怎麽躲都躲不過,憋屈極了。
“乾坤袋裏的都拿出來吧。”老人搶走了他手上的兀自不滿足,還打他乾坤袋的主意。
“我才不……”話音未落,他就瞪大了眼睛,因為他的雙手不受自己控制,自個兒伸進背包,把僅有的三塊肉幹和一袋清水都拿了出來。
另一邊,沉舟也是一樣。
“這才乖嘛!好孩子,自己走上來吧!”他說着,在兩人肩頭拍了拍,樊珂感覺千萬鈞力道拍在自己身上,壓得他喘不過起來,密密的汗珠幾乎瞬間就湧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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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艱難地擡頭,只看見一抹灰色長袍掃過視線盡頭的臺階,随即消失不見。另一邊的沉舟,比他好不到哪裏去。
艹!
內心憋屈無比,卻不得不低頭,否則他怕這施加的力道就能壓垮他。咬着唇,他艱難地擡起灌鉛一般的腳,一點一點往上挪。斜裏伸出一只手,纖細修長,帶着淡淡的蜜色,雖然沒有最初牛奶般的白皙,卻更像男人的手。他怔了怔,擡眸看着不知何時已經只比他矮一丁點兒的沉舟,對方的狀況比他好不了多少,卻咬着牙拉他。
“我可以。”他不可能一輩子躲在沉舟的庇佑之下,他必須自己強大起來,為了複活這一世的父母,也為了自己的死因,他可不想變鬼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太特麽憋屈了!
将來的事他不知道,但是現在,他可以做主。老頭看起來很讨厭,但是他并沒有一下子就壓死他,而是選擇他承受的極限,未嘗沒有考較之心。他不能還沒開始就偷懶,這一段山路他必須自己走!
樊珂猜的沒錯,灰袍老人選擇的正是兩人承受的極限,即便他們身體素質有所差異,但在這一刻,他們承受的痛苦是一樣的。只是顯而易見,沉舟的意志力,或者說忍耐力要好些,因此他的狀态略強于樊珂。樊珂不要他幫忙,他就在一邊等着,等着他一步步挪上來,等着他一起抵達終點。
灰袍老人在門房坐着,聚風陣帶來陣陣涼風,小小的門房雖然暴曬于烈日之下,卻異常陰涼舒适。老人躺在千年盤龍騰編制的藤椅之上,慢條斯理地吃着沒收的烤肉,美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啊,今後的一日三餐有着落了。
老人美滋滋想着,瞥了眼還在半山腰的兩個少年,精明的他立即發現沉舟的小動作,怔了怔,旋即一笑。這樣的小家夥,已經多久沒看見了?上一次還是淨儀和臨煜吧?啧啧,虧那小子跑那麽快,以為躲得了他就能躲得了臨煜麽?想到小徒弟即将面臨的遭遇,他心情大好,又多吃了一塊肉幹,等發現的時候心疼得一抽一抽的——如此美味,本該細細品嘗,他方才根本就是牛嚼牡丹,簡直浪費!
從晌午開始,身上的衣服濕了幹幹了濕,一直爬到太陽落山,他們才爬到門房的位置,到了最後真的是“爬”。沉舟還好,樊珂後來完全靠着一股氣撐着,爬上最後一階的時候,他喊了聲沉舟,人就軟軟地倒了下去。
“真弱!”老人嫌棄極了,“這個,這個,還有這個,拿去給他泡澡,你倆一起泡。熱水外面就有,算了算了,看你們這麽蠢,老夫還是親自跑一趟好了。”
滿滿的全是嫌棄,可要是讓其他峰的人知道,他肯拿他拿出寶貝得不能再寶貝的藥草兩個煉氣的小家夥,還親自弄藥浴,不知要驚掉多少人的眼珠子。
被羨慕的兩個人,一個昏睡過去無知無覺,另一個一臉淡漠,若不是背着樊珂跟在他身後,灰袍老者還以為他沒聽見呢。不過他并不以為忤,驚才豔豔者,必有傲骨。老者不僅不介意,反而希望他再桀骜些,似乎這樣才能證明他的才華一樣。
當然,一時的桀骜并不能說明什麽,一世的桀骜才是真的能人。
門房之上,是鋪着細小石子的臺階,青蔥的綠意從石縫中冒出來,讓人一看便心情舒暢。蜿蜒的臺階之上,是廣闊的平臺,暮色四合中只覺空曠無比。
“這裏是演武場,我帶你們去後殿。”橫絕峰向來人跡罕至,但峰頂的橫絕殿卻氣勢逼人,天幕沉沉中如同一頭匍匐的洪荒巨獸,雖不曾亮出爪牙,卻讓人心生忌憚。
大殿十分空曠,擺飾都少有,更不要說人煙。沉舟背着樊珂,沉重的腳步聲在大殿回響,一聲一聲,竟有種莊嚴肅穆之感。
走過空曠的大殿,越過偏殿,穿過游廊,終于到了景致更好的後殿。
“你們就住這兒,自己分,反正只有你們倆,淨房在這裏,你背他過來。”
淨房很大,四邊豎着巨大的屏風,上面繡着八仙過海圖。沉舟掃了一眼,跟着老者繞過屏風,小小的池子映入眼簾。
說小,是因為于天然形成的池塘相比袖珍太多,但就室內而言,已經足夠大了。
“藥浴不需要這麽大的地方,你把他放到這裏就好。”老者指着一個浴桶,吩咐沉舟,“你先給他洗個澡,我去準備藥浴。”
洗澡……
沉舟看了看浴桶,又看了看放有大半池水的池子,想象他在池中沐浴的情況,眼睛就怎麽也挪不開了。
幫他,洗澡。
仔細回味咀嚼這幾個字,他因三個多月修煉帶了點蜜色的臉,漸漸染上了紅暈,像那天邊的霞,一點一點,染透半邊天。
正在此時,樊珂發出無意義的呓語,他唬了一跳,反應過來後,眸色愈深。
屏風後,從士兵處尋得的葛布衣裳一層層剝落,沉舟覺得自己在剝洋蔥,愈到裏頭愈白嫩細膩,愈到裏頭,眼中的霧氣也愈重。
洋蔥催淚,他催欲。
他眼底的情~欲愈來愈重,尤其在指腹觸摸到他的身體之時,溫涼細膩的觸感讓他險些呻~吟。他觸電般猛地收回手,狠狠閉了閉眼,直到将眼中□□驅逐,才緩緩睜開。
他不能,吓着他。
“我怎麽了?”正在這時,樊珂睜開眼,發現自己躺在陌生的地方,身上像被千斤力道碾壓過一般,只是手指頭都累的不想動彈。
沉舟慶幸自己及時清醒,火熱深藏,不動聲色地用冷清目光将□□的某人掃了幾圈,才慢吞吞道:“你暈過去了,馬上藥浴,先洗洗。”
“哦。”樊珂還沒發現不對,只是當沉舟當着自己的面一件件脫衣服的時候,他回過神來。“你、你幹什麽?”卧槽!為什麽突然開車!他還沒買票,他要下車!
“我也要洗。”
迎着沉舟幹淨純潔沒有任何雜念的疑惑目光,樊珂開始檢讨自己,肯定平時小~黃~文看多了,這種時候才會這麽敏感~。
只是這種情緒,在他發現自己已經清潔溜溜的時候,被丢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