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猛毒之巡游 (1)

8月28日 04:11時(當地時間)

帕勞群島 貝裏路達奧布島

“那麽就開始研會吧。大家盡情地跳……哈哈哈~”

用嬌氣的聲音說完,九龍的AS舉起回轉機關炮開始掃射。

回轉機關炮是由6根槍管束在一起的機炮,在高速旋轉的同時發炮的武器。擁有來複槍不能相比的連射速度,可以讓子彈像雨點一樣被發射出去。

“URUZ1呼叫URUZ6!你能不能狙擊?!”

“Negative。從這個位置開槍不能确保彈道射線。現在正在移動中。”

“URUZ10,地獄火導彈呢?”

“用完了,長官!”

“哎,可惡!”

35mm的子彈像是撕碎紙片一樣輕易地打穿大樓和柏油路,向着宗介他們所在的方向襲來。由于碎片和白煙的關系周圍視野接近0,M9都在全速逃亡。

“URUZ7,你沖上去!其他人後退進行援護!”

“URUZ7了解!”

簡短的回答後,宗介的[強弩兵]以低位向前方跑去。

九龍。

你應該已經死了——這種話已經說不出口。伴随着痛苦的感受,“已經夠多了”——宗介這樣想。

Advertisement

那時——在北朝鮮的山中,自己應當了結掉那個人了。

但現實和願望不同。不知道他有什麽鬼運氣,但他确實還是活着。用那架機體——[猛毒]——向自己發起挑戰。

在分秒必争的那個時候是沒時間去确認他究竟有沒有死的。但說到底,認為他死了還不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

(九龍。你到底打算怎樣……)

果然這是個圈套?他那種口氣簡直就是知道我們要來。就算這樣,他那麽嚣張地出現……他在想什麽?

不明白。

先前的不安——戰鬥開始前的不安又蘇醒了。

頭頂上一陣陣刺癢,呼吸變得急促、無論如何都不能冷靜。原本敏銳的神經無論怎麽集中都不能恢複到原先的狀态。

很糟。這樣下去——會非常糟糕。

大破的“黑暗法蘭絨”的殘骸和同伴們M9的影子重疊在一起。

如果自己失敗了。

失敗了、輸了、一切都将無法挽回。

對手是那個九龍。順安事件那次是逃出來了——可他又回來了,為了殺我的同伴。就像3年前在阿富汗的時候——

“URUZ7!”

是馬卡蘭的聲音,宗介一下子清醒過來。剛才的行動太過單調了。

“!”

“要不要提高點氣氛啊?!”

九龍發射裝在回旋機關炮上的榴彈炮。小型炸彈帶着破壞與災難大量落下,像氣泡碎裂一樣爆出一陣陣火焰。宗介僵硬地後退着,總算躲過這些榴彈。

“URUZ7!你在幹什麽!”

後退的馬卡蘭、毛、達尼剛的M9舉起來複槍向九龍開火。子彈精準無比地向[猛毒]飛去。

40mm的穿甲彈依次命中[猛毒]的頭、胸、肩、腿——不,只是看上去命中了。

這些子彈全都在機體的前方擦出火花、彈飛。瞬間的大氣扭曲後,大樓的牆壁上出現放射狀的裂紋。

[猛毒]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那就是特殊機構嗎?”

達尼剛在那裏喃喃。

“肯定。不要接近它。”

橫向躲過回轉機關炮的掃射,宗介回答道。

敵人的火力相當猛烈,難于靠近。根據目前為止的資料,[強弩兵]發動λ驅動的有效距離至多為數十米。必須跑進這個距離以內,然後用那種射擊——“将意念灌入子彈、開炮”攻擊。

“不管怎麽說,這樣下去是無法接近的。可惡!”

躲在全是洞的倉庫壁的陰影中,馬卡蘭咒罵着。多虧了M9卓越的運動性能才能從彈雨中逃到這裏。然而這樣長久對峙下去的話,不管是什麽機體都不可能沒事的。

“URUZ2通達各單位。試着把目标從機體轉移到武器上!瞄準回轉機關炮的彈艙……啊!”

“怎麽了?!”

“沒事,損傷輕微!快!”

馬卡蘭他們當即瞄準開火——連“了解”之類的話都省去了。跳躍中開槍的有,趴在地上開槍的也有,一時間所有的子彈都集中到[猛毒]的右側。其中大部分子彈都被那個力場彈飛了。

“哼哼哼,都說了沒用的……嗯?”

閃光、爆炸。

慢一拍飛來的子彈霎那間飛進回轉機關炮的彈艙,引爆其中的火藥;數百發35mm彈由于連鎖反應爆炸,對周圍撒播着具有殺傷力的金屬片。

大樓被破壞掉大半,被火焰和黑煙包圍。九龍的AS看不見了。是化為粉末了,還是被爆炸吹飛了?……

“成功了?”

“不,還沒有。”

“當心!”

剛說完——

穿過黑煙、身上包裹着火焰的[猛毒]從天而降。即便是在極近距離遭到爆炸攻擊,也基本沒受什麽傷。

“幹得挺漂亮的,啊?!”

[猛毒]穩穩地着地,像踢砂石一樣踢飛水泥塊,以高速突進。和M9同樣的——不,更高的爆發力。

“真是難纏的家夥。”

“URUZ12,退下!”

宗介警告後攔在沖過來的敵機面前,對峙。現在正是使用λ驅動的時機。

[強弩兵]在腰部架好霰彈炮,瞄準。

顯示屏的正面中央正是沖過來的[猛毒],雙手各握着一把單分子短刀。

“卡—西—姆!”

九龍大笑,和4個月前的那一幕極為相似。

(準備……)

應該能行的。我已經用過好幾次了。對、一定能成功……如果沒有成功……如果失敗了……

冷靜下來——如果不能冷靜的話……

精神集中——如果集中不了的話……

想象子彈能穿過去——想象。想象是最重要的,是絕對必要的。

宗介扣下扳機。

霰彈炮管中57mm的子彈被發射出去。

瞄準得很完美。生出“翼”的穿甲彈飛翔着,穿透九龍的AS——

不對。

和前面一樣,子彈在[猛毒]的面前變成火花消散了。

“……!”

什麽都沒有發生。

剛才的只不過是通常射擊罷了。λ驅動并沒有啓動。

“唔……”

[猛毒]已經向這邊猛撲上來。握着單分子短刀的雙臂伸展開,像要抱住[強弩兵]一樣。

“宗介!”

在九龍的短刀切開[強弩兵]的駕駛艙之前,從側面跳出來的M9撲倒宗介的機體。2架機體糾纏着倒在那裏,近在咫尺的地方單分子短刀在空轉着。

宗介操作着機體半撐起身體。

“……毛?”

“振作一點!你在發什麽——”

毛的話只能到此為止。急停轉身的[猛毒]舉起右手,用食指指着M9。

“乓——”

在[猛毒]和毛的M9所在的直線上、什麽都沒有的空間扭曲了。某種看不見的東西奔向毛的機體——

機體發出不祥的聲音。

碰乓、像是鈍器砸中什麽的聲音;金屬骨架折斷的悲鳴;還有大量液體飛濺的聲音。

由于內側受到的沖擊,M9的頭部被割下來了。沒有被切斷的電纜和管子拖住頭部,像長頸怪物的頭一樣耷拉在背上。被切斷的管子裏流出緩沖吸收液,在地面上積起小水塘。(翻譯注:長頸怪物是日本民間傳說中出現的一種妖怪,通常外貌為穿者和服的女性,頭頸可以自由伸縮)

“毛?”

[強弩兵]手中的M9依舊軟綿綿攤在那裏,紋絲不動——

沒時間磨磨蹭蹭調查她的安危了。九龍把手指又對準了[強弩兵]。直覺感到了危機來襲,宗介抱住M9迅速向後躍起。

九龍低聲笑着。

“喂喂,別緊張嘛。我只不過是指着你而已。”

“……”

宗介盯着[猛毒]的正面,緩緩放下毛的機體。

“URUZ7,發生什麽事了?”

馬卡蘭和達尼剛的M9分別繞到[猛毒]的兩側,從數百米遠的地方用來複槍射擊。九龍把這個當成細密的雨點一樣輕輕甩掉,随後像是為了蓄力一般彎下腰。

“那麽,重新再來!”

揮舞着單分子短刀,九龍再度撲上來。宗介向後跳一步,一邊用霰彈炮攻擊一邊回答前面的問題。

“……我是URUZ7。URUZ2……被幹掉了。現在生死不明。我來拖住[猛毒],你們快點去查看她的狀況。”

“你說什麽?再重複一遍——”

“毛被幹掉了!快點去查看她的狀況!”

無論怎麽打,九龍始終緊追不舍。霰彈炮的子彈一顆顆都被彈飛,簡直像沒有效果一樣。

(和以前……完全不同!)

以前戰鬥的時候對方也有λ驅動使用遭到限制的時候,可現在不同。簡直像沒有限制一樣。僅僅靠奇襲式射擊傷不到它分毫。

況且,我方可以對抗的裝置正處于不能使用的狀态。無論多集中精神,λ驅動始終無法發動。

因為焦慮、不能使用;因為不能使用、更加焦慮。就是這樣的惡性循環。

這時候,無線通訊器響了。

“宗介,是我。”

“克魯茲?”

“帶着[猛毒]跑到島的東面。回到D1的大樓處。”

D1的大樓就是開始時九龍出現的那幢。

“你打算幹什麽?”

“這你不用管。冷靜點,把它帶過去。交給我好了。”

“……知道了。”

宗介根據克魯茲的話,向着東北方的大樓逃去。

克魯茲應該也聽說毛的事情了,可他的聲音依然顯得異常輕松和冷靜。那種時刻的克魯茲是不可輕視的。毫無緊張感、只會讓同伴緊張的輕浮男子——那種表象正在誰都看不見的機體深處褪去。

九龍繼續追着[強弩兵]。[猛毒]的運動性和爆發力絲毫不比[強弩兵]差,想要甩掉還相當困難。

“真冷淡啊,你打算逃到什麽時候……?”

靠近那幢大樓了。這棟建築物有10層高,大約是AS的5~6倍的高度。但是從6層起因為剛才的回轉機關炮的爆炸已經變得半破損了。

“好。就這樣站在大樓前。”

克魯茲這樣說道。[強弩兵]站定在大樓東側被車輛殘骸和水泥碎塊包圍的入口前,重新轉身面向追來的敵人。

宗介發現了,這裏正和克魯茲他們待機的狙擊點呈一直線。擴大傳感器的倍率,可以看到在遠處海面上匍匐着架住大型狙擊槍的M9。

九龍的AS正在從正面逼近。

對準紅色的機體連發霰彈炮。所有的子彈都被彈飛了。

“太讓我失望了,卡西姆。我還以為你的技術稍微進步了一點呢……”

單分子短刀閃着光。被當作盾牌使用的霰彈炮被砍成兩段,再度閃避,[強弩兵]的肩部裝甲被切開了。

短刀左右交替着快速刺來。宗介果斷地沖上去抓住[猛毒]的雙腕。若是普通的駕駛員,這時候早就被殺掉了。

“幹得不錯嘛。但是……!”

九龍的那架雙手握着短刀的AS強推着刺下;[強弩兵]的電磁肌肉在那裏吱吱作響,全力把2把短刀推回去,最後變成了機體之間力量的比試。

可是敵人的力量絲毫不遜色,在重量上也占優勢。一步、兩步,[強弩兵]一步步後退着,背後撞到了大樓。

機體的骨架發出輕微的抖動。正在以高速旋轉振動的單分子短刀的刀尖已經靠近[強弩兵]的胸部裝甲了。

“嗚……”

“喂喂,怎麽了?要死了喲?還沒和那個最重要最重要的小姑娘——”

“URUZ7,別動!”

下一個瞬間,九龍的機體被什麽從側面狠狠來了一下。金屬的碎片化為粉末飄散,機體的頭部猛地向後一仰。

是克魯茲從4km外的狙擊。

但即使是76mm彈也無法貫穿敵人的力場。對于遠距離的突然襲擊,也能展開防護壁嗎……?

可是這猛烈的沖擊使紅色的AS踉跄了一下。

這段空隙才是最重要的。

不給予它任何喘息的機會,克魯茲繼續射出狙擊子彈。

2發、3發、4發、5發……

緊接着射出的子彈并不是瞄準九龍的。背後的半崩壞的大樓的橫梁和柱子依次被狙擊彈打飛。

5層以上的勉勉強強能支撐的點全部被破壞,大樓“咔嚓”一聲漂亮的斷成兩半。

不,遠沒有“咔嚓”折斷那麽簡單,是無數的鋼筋折斷、水泥塊崩落、玻璃被壓成碎片的巨響。震動大氣的聲音伴随着足以終結性命的數百噸建築物,往頭上砸下來。

這些都筆直地向着[強弩兵]和敵人所在的地方落下——

“快逃!”

沒等克魯茲說完,宗介操作機體彎下身,對準九龍一記掃腿。紅色的AS由于失去平衡跪倒在地。[強弩兵]看都不看一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從那裏跳開。

立刻——

崩塌的大樓撞上地面,把紅色的AS壓在下面。地面猛地一顫。建材摔成沙土似的粉末,牆壁、地板、管道、家具之類的則成為碎屑。

灰塵彌漫,視野變成白茫茫一片。

“宗介,還活着嗎?”

“暫時是的……”

從地面上探出身的[強弩兵]緩緩站起。

克魯茲也會幹些不理智的事……宗介暗想。如果一步走錯,自己也會一起被帶到另一個世界去。同時,也不得不承認克魯茲的狙擊技巧接近神技了:從4km以外的地方看,即使是大樓的主支柱也細得像針一樣;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連續4發以上命中。

“漂亮的手法。”

“我的手法就是這樣漂亮的。”

稍後,達尼剛的M9開始移動。

“成功了?”

“不知道。槍給我……你退下。”

[強弩兵]從達尼剛的M9處拿來40mm來複槍,确認過其中剩餘的子彈後,雙手舉着槍慢慢走近瓦礫堆成的山。

九龍究竟有沒有死,宗介心裏沒底。

如此強大的破壞力,即使有λ驅動的防護壁也不會那麽簡單就沒事的……他這樣認為。可是,如果他正潛伏在瓦礫下等待反撲的機會呢……?

這次無論如何也要啓動λ驅動幹掉敵人。

但是——自己能使用嗎?

宗介的手心滲出汗水。這時,瓦礫的山動了動。

“……!”

不是自然的動。

慢慢的,鋼筋水泥塊被頂起,四散在周圍。

紅色的機體出現了,沒拿任何武器的雙手高高舉過頭頂,全身的關節噴出蒸汽,別扭的站起身。

不明白對方的意圖,宗介猶豫着要不要扣扳機。這并非輕敵,而是不知道射擊了會不會有效——他缺乏自信。

“……我輸了,又過熱了。”

九龍說道。

伴着空氣洩漏的聲音,紅色AS的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緩緩前後分開。

駕駛艙打開了。

對于任何駕駛AS的人而言,在敵人面前打開駕駛艙就意味着投降。模仿人制造的機械——AS,由于骨架的構造,當上半身打開時基本無法作任何活動。就目前的情況來看,眼前的這架[猛毒]也是一樣的。

“和以前完全相反的立場呢……呵呵。我投降,随你們怎麽辦。”

“……下來。”

宗介努力用平靜的聲音說出這句話。

“你不開槍?以後一定會後悔的……”

外部揚聲器裏沒聲音了。稍後,那人從紅色的機體中爬出來。

暗紅色的操縱服,面頰上垂直方向的一道傷疤,頸部有灼傷的痕跡。和4個月前相比,他瘦了不少。

果然沒錯。是九龍。

“……那麽,打算把我怎麽樣?”

恐怖分子陰沉的臉上露出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說道。

8月28日 04:40時(當地時間)

帕勞群島 貝裏路達奧布島

和九龍的戰鬥結束後不到30秒,就有TDD的運輸直升機飛來了。

搭乘直升機來的PRT——初期事态對應班的隊員從直升機上降下後在基地內散開。M9則跟随在他們後面進行支援。雖然和殘存的敵軍步兵有過幾次遭遇戰,最後還是在基本無負傷的情況下完成了基地的壓制。

敵俘虜一共有17名。這些武裝分子大部分都是戰争紛争地帶失業或被趕走的傭兵。

原先在這個基地的美軍士兵也從被監禁的宿舍裏救出來了,釋放的人質大約48名。平時應該有更多的人在這裏工作,由于現在是夏季休假,因此只有半數超過一點的工作人員留在這裏。

然後是我方的損傷。

梅莉莎·毛還活着。九龍的“手指槍”破壞的是駕駛艙正上方的背部,對操縱者本身并沒有造成傷害。但是由于沖擊引發腦震蕩,她現在還處于昏迷狀态。

這次作戰最大的成果就是捕獲基本無傷的九龍和[猛毒]。只要調查這架機體和他,應該能夠找出他背後的神秘組織。

就結果而言,這次作戰應該說是“非常成功”的。

當然,只是就結果而言。

在宗介心中,這個結果和“成功”相差實在太遠。[強弩兵]的λ驅動不能使用,勝利完全是靠毛的舍身相救、克魯茲的機敏和九龍的機體故障。到頭來自己對這次作戰沒有做出過任何貢獻。

只是運氣好而已。

馬卡蘭對他說“別介意,辛苦了啊”。克魯茲對他說“算了,這種事也是有可能發生的”。達尼剛和關則完全無視他。

壓制完成後,基地裏立刻變得吵吵嚷嚷。

宗介的[強弩兵]等在基地西面滿是彈洞的直升機起飛場,像是在保護那裏起飛降落的直升機。旁邊是中破的毛的M9和那架紅色的AS——[猛毒]。

宗介把目光投向一邊的小型運輸直升機。直升機的旁邊,站着和PRT隊員們一起來的加裏寧少校、馬卡蘭上尉和手腳被捆得嚴嚴實實的九龍。

“喲,伊萬,我們多少年沒見了……?”

即使在像冰山一樣面無表情、身材魁梧的“伊萬(俄羅斯男子)”面前,九龍也沒有表現出任何膽怯。(翻譯注:這個伊萬……我也沒什麽印象,可能是加裏寧在阿富汗時在部隊裏的代號吧……)

加裏寧凝視着眼前的這個恐怖分子。那是常人無法忍受的、令人窒息的——充滿殺意的目光。

“你在打什麽主意?”

過了一會兒,加裏寧提問。

“打什麽主意?你在說什麽呢?哼哼……”

“……好吧,我先告訴你。我沒有打算輕饒你,也不準備進行交涉。當你說出所有你知道的情況之後,我會讓你從這個地球上消失。給我記着。”

“哦哦,我好怕呀。”

轉身背對着在那裏嘲諷的九龍,加裏寧向一旁的PRT下令。

“帶走。”

PRT的士兵用槍頂着九龍把他押上直升機。加裏寧和馬卡蘭後退幾步,遠離正在起飛的直升機。

“在5分鐘之內撤退。我按照原定計劃留在基地裏。”

“是。”

加裏寧還有和過一會兒來的美軍部隊聯絡、讨論事後處理、等等細小的政治問題上的工作要做。除了幾名部下,其他的隊員和裝備——比如AS和運輸直升機——都會盡快撤離。

将九龍和[猛毒]送到TDD上,其他的俘虜則交給美軍處置。實際上加裏寧也考慮過就地處決九龍的方案,但是作戰部的命令是把他押回去。這樣處理很有可能會讓美軍以“帶走恐怖分子頭目”之類的理由找茬。

他和馬卡蘭并排走着,一邊暗自思索。

(就他的表現,他一定對什麽有很大的把握。像是救命稻草之類的東西……)

就加裏寧所知,九龍不是這種會參加如此輕率的計劃的恐怖分子。即使以單方面的過于樂觀的角度來看,他也是個專家。一定會設立精密的計劃,在保證自己安全的基礎上去設定自己的攻擊目标。

九龍是不會進行自殺之類的行動的,他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地球更重,首先這點肯定不會錯。與此相比,這次基地的占領、愚蠢的要求、輕易的投降……這次無論怎麽想都不自然。泰莎的憂慮完全沒錯。

這次恐怖襲擊只是個陷阱、九龍的同夥正在世界上的某個地方襲擊重要設施——這種可能性也并非沒有。

秘銀的上層也考慮到這個情況加強了監視體制,同時向世界各國的安全機構發出警告。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地區被探查到有類似的行動——可如果敵人作了充分的準備,防禦手段其實也形同虛設。就像這個基地一樣。

每次都不能占據先機——

這就是這個組織,“秘銀”的根源性問題。注重“抑制”的效果、號稱“世界最強”,這些都不過是騙人的——組織內的任何人都很清楚。不僅是秘銀,任何的反恐組織都處于相同的、進退兩難的窘境。戰争始終是“攻擊”方占優。

秘銀的優勢——也只有高性能的裝備和人員,僅此而已。由于性質關系,光是從“量”上進行增加是絲毫沒用的。

是強力卻稀少的“破邪之力”。

用J·R·R·托爾金的文學作品中出場的“秘銀”為這反恐傭兵組織冠名,正是這個原因。

“……[猛毒]的處理由泰斯塔羅莎上校命令來定。那個人……九龍的拘束由你負責。”

“是。”馬卡蘭回答。

“通常情況下監視人員為2名,人選由你來定。身體檢查結束後就開始嚴格監禁,無論發生什麽情況都不能脫下拘束服和解開手铐。一直到審問結束前要完全隔離。只要病菌檢查沒問題,其他的衛生問題一概忽視。”

“就算是有突發病症也要繼續拘束?”

馬卡蘭微笑着問關于裝病時如何處理的問題。

“沒錯。因此死亡也無所謂。沒必要給他尊嚴,就當是在對待有高智能的猛獸即可。”

“了解了。那麽我走了。”

敬了個禮後,馬卡蘭向自己的M9跑去。

秘銀的直升機越飛越遠了。

機體下方挂着AS的運輸直升機和小型的人員運輸直升機開啓ECS,形跡立刻消失在朝陽中。基地的四處依舊在冒出黑煙,宿舍、通訊中心、管理大樓與格納庫上盡是彈洞。

他——庫拉瑪,從沙灘上棄置的“黑暗法蘭絨”殘骸下面爬出來。不需要再藏了——他是這麽認為的。(翻譯插嘴:胡蘿蔔君,你怎麽沒有被流彈打死?!那麽多彈片就沒有正好飛到你這裏來的嗎?!- -+)

“哼……”

眺望着遠處直升機消失後的痕跡——顯着淡淡的紫色處,圓鼻子裏出氣。

九龍被帶走了。

接下來就看他的運氣了。那個男人的好運是自己也不可小看的。

也不是,作為那好運氣的代價,他患了胰腺癌。他已經做好死的準備了,所以什麽都不會害怕。(半醫生小道插花:胰腺癌是很疼的,很疼很疼,啊~如果九龍沒有被宗介打死而被活活疼死那該多好……)

就庫拉瑪看來,這次計劃的成功可能性是對半開。這不是值得去賭的。無論對九龍還是他,都是異想天開的賭博。

庫拉瑪搬出衛星通訊器,拉出天線,手在鍵盤上快速操作着什麽。沒多久,暗號化的專用回線接通了。

“是誰……”

通訊器的另一頭傳來一個無精打采、昏昏欲睡的少年的聲音。

“我。”

“啊……庫拉瑪啊。情況如何?”

庫拉瑪聽到撥弄頭發和衣服摩擦的聲音,背後還隐隐傳來年輕女子的嬌滴滴的鼻音。(翻譯插嘴:不知為什麽,翻到這裏我突然想到TSR雷納德+娼婦的組合……)(讀者多嘴:該少年可确定是泰莎的哥哥雷納德!)

“九龍被帶走了。帶到[Toy box]上。”

“哼~~,那麽這次打賭我贏了。從Mr. Au那裏領3架[巨大海獸]和5美金。下次遇到九龍的時候得請他吃晚飯……”(翻譯注:巨大海獸是聖經中出現的怪物,似乎是某AS的代號,目前一切不明)(讀者多嘴:巨大海獸貌似全金屬狂潮小說02《失控的one night stand》中琢磨駕駛的Behemoth……的原型。琢磨的假姐姐聖奈曾說過:“那個...本來...是設計對抗AS用的炮臺.....本來....要裝更多的槍炮....要獵殺AS”…………)

“……你認為還會有下一次嗎?”

“我希望有。”

對方打了個小小的哈欠。

“我可是花了3天時間弄出那個特制程序的。委托Mr. Zn作了不少的準備……算了,給那個麻煩的妹妹一個小教訓。”

“是這樣啊。”

“嗯。早晚我們會見面的吧。雖然不抱什麽期望,還是等他的捷報好了……這麽說,你差不多該回來了吧?”

“是的。”

“那路上小心。”

“謝謝。”

結束通訊後,庫拉瑪把通訊器折疊起來,抛入海中。

檢查自己的服裝——自然穿的是美軍野戰服,階級是下士,名字叫J·洛克。ID卡也帶上了。

正當那時,北方飛來十幾架美軍直升機。

“那麽……”

該乘哪架回去呢?庫拉瑪在那裏想。

8月27日 20:15時(格林威治标準時)

TDD 主格納庫

所有的直升機在格納甲板上降落後,轟鳴中潛艇的外殼——飛行艙門緩緩關上了。

從直升機上卸下的AS走到各自的停機點跪下,直升機則關掉引擎收起螺旋槳被拖走。甲板的工作人員和整備班的人們忙忙碌碌地在格納庫中跑來跑去,忙着進行機體的固定和武裝解除。

格納庫的入口站着心神不寧的小要。

參加戰鬥的男子們從她旁邊路過。大多數人都一臉疲倦的樣子,可同時也有一副輕松的表情。對小要眨着眼睛笑的也有。

(那麽,大家都應該沒事咯……)

正當她這麽想的時候,毛被擔架擡過去了。

似乎受傷了。小要因為擔心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在她身邊的艦醫佩吉阿姨告訴她:“沒事,只是摔了一下而已。”

毛被擡進醫務室。

見到擔架被送進去,小要回過頭,發現宗介也站在身後目送毛被擡走。

原來他沒事。小要松了一口氣,準備和他說幾句。

“宗介……?”

小要一眼就看出他現在的灰心沮喪。

依然是和平時一樣繃着臉抿緊嘴唇——但視線一直在地面上徘徊,待人态度也缺少銳氣。

“嗯……你回來啦。”

“……”

宗介什麽都沒回答,坐上停在身邊的一輛小型電動牽引機,看上去根本沒有把小要放在眼裏。當然,他也沒有意識到小要會出現在這裏是為了來确認自己平安。

艇內響起警報,電子合成音在發出“潛航、潛航”的聲音。地板稍稍傾斜、震動着。

不知何時,格納庫被寂靜包圍了,人影稀疏。

“你……你不回待機室?”

“……嗯。”

“怎麽回事……?”

“我失誤了。我沒臉去見他們。”

宗介冷淡的回答道,一邊開始脫AS操縱服。

解下頸部的石膏護具和薄薄的身體裝甲後,拉開胸部的拉鏈。就和脫自行車手的衣服要領一樣。宗介沒有把下半身的也脫去,而是把袖子繞在腰間打個結,上半身只剩一件背心。(翻譯插嘴:這段外來語頗多,累……還有,我在辭典上查的時候,竟然查到那“背心”是“大圓領女背心;吊帶式平胸女背心”,這個……)

“有誰……死了嗎?”

“沒有。”

“那不是很好嗎?毛大姐看上去也不是什麽重傷……”

“說的真輕巧。”

宗介加強語氣。

“輕巧……我并沒有打算……”

一時語塞的小要。

“如果再差一點,她就死了。因為我和那架AS。”

“哎……?”

宗介扭過頭滔滔不絕說起來。

“那個裝置——λ驅動我不能用。什麽‘精神增幅’什麽‘想象’的……根本不懂。真是令人厭惡。這種模糊又沒用的東西更本不是什麽兵器。只不過是魔法而已。讓魔法師去駕駛好了。我——”

他看着停放在格納庫對面的[強弩兵]。

“我不喜歡那架機體。非常不喜歡。在最重要的時候背叛它的操縱者。那不是打仗的人适合用的道具。造出那架機體的家夥,是世界上最次的技術人員。”

宗介是頭一回發洩這麽多不滿和牢騷。對此萬分驚訝的小要捏着圍裙邊,用客氣的聲音問:

“我說,你稍微休息一下如何?你一定很累了。”

“我才不累。”

“可是……我覺得這不像平時的你。”

小要打心底裏就是這麽想的。不像。這樣子——不像宗介。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像是在發洩一樣不斷地抱怨。平時他是那種無論有什麽都自己悶着,決不會去指責周圍人的類型。

“你知道我什麽?!”

宗介的聲音像是把怒吼壓低後的那樣。

“哎?”

“不準輕率地說什麽‘不像我’之類的話。我身上壓着什麽責任你知道?本來我只是個普通的傭兵。用普通的裝備完成普通的任務就可以了。但是4個月前的那件事以後,總是遇到不太平的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