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2)
他在艇裏摸到了救生用工具箱.那個結實無比的箱子裏裝有衛星聯結的無線電.
那條通訊線路并不是他的秘密私人線路,但是他記得緊急狀态下所要用到的頻率和代碼.他不
是很熟練地操縱着無線電機,然後用它與.
“我有一則緊急通訊.優先聯結.請快一些...!”哈裏斯壓低了聲音沖着無線電喊道.沒過多久,一位
直接負責人在那邊答了話.
“怎麽回事?”無線電那頭傳來一個電子聲音.
“金先生----出狀況了.我們遭到了密斯裏魯的武裝襲擊.他們占領了我的船.他們現在正試圖要
把’拱頂’給強行打開.”
無線電另一端的那個男人低聲喃喃道,”嗯,嗯...”他似乎正在反複思量着哈裏斯的報告.然後他
問道,”然後呢,你打算怎麽幹?”
“這個,我,我...”
“你将組織的重要儀器和機密信息置于曝光的危險之中,還用這麽不安全的方式與我進行聯絡,
占用我的時間,向我作着這種報告.你總要做個解釋吧?”
“我...我會去把那個女孩抓起來的,然後再逃離這裏----如果您能一下回收工作的安排的話.”
“你行嗎?”
“行,行.”他回答說.他現在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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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慮到這些問題,我希望獲得使用那些東西的許可,就是那些幾天以前放置在食品倉庫裏的東
西.如果我能用它們來制造一場騷亂的話,我就能抓住機會,成功完成任務.”
無線電的另一端是短暫的沉默.
這短短的幾秒,對于哈裏斯而言,卻同漫長到永無止盡一般.
“很不錯.不論如何,它們擱在那裏就是為了應對這種突發狀況的.至于那個’拱頂’的真實面目...
好吧,就放棄它吧.我接下來會把情況通報給其餘的負責人的.我不久就會讓你知道回收工作的
具體步驟的.”
“感,感謝您.我一定會全力以赴完成任務,給您一個交代.而這些都是出于我對組織不二的忠誠
----”
“明白了.快點行動起來.”
哈裏斯還沒來得及回答他,通訊就被切斷了.
同一時刻
東亞某地
會議正在進行當中,那些所謂的執行長官們的立體影像在聽完了哈裏斯的通訊報告之後,紛紛
開始發表起各自的不滿.
“他簡直愚蠢到了無可救藥.”
“看起來,他認為我們尚未覺察到現在的狀況.”
“我們最好首先監視着那艘船上的一舉一動.”
“我們曾經擁有多麽優秀的部下啊.”
會議上紛紛議論開始充滿了危險的,冷嘲熱諷.
可是金先生卻面不改色,他鼻子裏輕巧地哼了一聲.
“...我不否認哈裏斯是個蠢東西.但我也不會宣布挑選這麽一個人來執行任務是個錯誤.”
“真是令人煩躁.為什麽就不找個普通點的日子把她綁架走?那樣會更容易吧?我們可是在走彎
路...”
“的确.玩玩新花樣是不錯的,但是他做得太過頭了.”
“我們為什麽不在任務一開始時就把所有情報保護好呢?這明顯會造成一次機密外洩.”
“正相反,我們會逆轉這種情況的.”金先生說着,擺出一個無辜的表情來,”一直把那個女孩擱在
那兒不管是毫無意義的.這個問題已經很明顯了,你們不認為不久前鐵先生制造的那起事件,正
是在說明着這一點嗎?”
“那個叛徒,鐵.”
“鉀先生似乎就是被那個無賴所殺害的.”
“的确如此.但我依然有一些不明白的地方.為什麽密斯裏魯內部,就只有西太平洋艦隊會對那
艘游輪起那麽大的疑心?即使是密斯裏魯智能總部的阿米特将軍,也宣布’平安聖誕’號只是一
艘普通又幹淨的輪船.盡管如此,Tuatha de Danaan 的部隊還是那麽充滿自信心,在他們自己的
調查完畢之後,就毅然發起了這麽一次無畏的軍事行動.為什麽?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把情報
滲透給了Tuatha de Danaan.”
其中有人不禁咋了咋舌頭.
“鐵,嗯.有可能就是他.”
“他還試圖要把香港付之一炬呢,就僅僅是為了取樂.”
盡管那個死去的男人----九龍,已經随時間流洗而在他們的記憶中日漸淡薄,可是他那盛氣淩人
的陰冷笑容,現在又鬼魅般地浮現出來.執行長官們十分不愉快地挪動了一下身體.
直到現在,”汞合金”組織成員的代號還是充滿了諷刺和挖苦的意味.鐵,永遠無法和汞相溶,所以
永遠無法成為汞合金.
“然後呢?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在照這樣下去,密斯裏魯的那群小偷可就要把船上所有的機密
信息統統竊取,然後溜之大吉了.”
“對,他們自然能那麽做.那架儀器的價值現在已經不那麽高了,但是...盡管這樣,我們也不能讓
他們太為所欲為了.” “聽你這麽說,你似乎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三艘水上飛機已經被派遣至了那附近的水域.每一艘飛機上面都裝載有一架’利維坦’.他們現
在應該已經到了.”
“你打算把那艘船弄沉嗎?”
“我們別無選擇.”
“那千鳥要怎麽處理?殺了她太不劃算了.”
當那個長官正這麽說時,從會議室的某處傳來一陣輕輕的笑聲.
圍繞在大廳桌前的全息屏幕上面,那些執行長官們的影像不約而同地把眼睛轉向了一號座位.
現在那裏只能看見”VOICE ONLY”(只供聲音傳輸)幾個字母赫然浮現着.
“什麽那麽好笑,金先生?”
“她不會死的.”一個清冷而優雅的聲音在會議室中久久回蕩.那是個年輕的少年的聲音.
“你為什麽那麽肯定?難道是因為你和她一樣是個耳語者?”
“我們的力量并不是什麽方便又好用的東西.只是...我想,你可以把那稱作是一種很私人的,單純
願望.”
“呃...”
“不論怎麽樣----我們在那艘船上的食品倉庫裏安放着’那些武器’,如果哈裏斯啓動了它們,那它
們就可以幫助他去完成他的任務了.”
“不錯.那裏面一共有十二架Arastols .它們會按照指令和順序尋找,保護,并最終帶着千鳥要逃
離那裏.”
“那些用來殺人的玩偶娃娃有那麽高級別的判斷能力嗎?”
“你也不能完全把那稱作是’高級別’.戰鬥的原則和目的十分單純.”
“那時什麽類型的戰鬥原則?”
“大家為什麽不聽聽金先生的看法呢?”年輕少年的話音裏帶着幾分俏皮,但依然有一股凜冽而
清冷的氣息從他那裏的黑幕裏散發而出.
當所有人都轉眼注視着他時,金先生簡單明了地說道,”掃清所有礙我們事的,殺掉所有擋我們
路的.就這些.”
十二月二十四日
2136 時(日本當地時間)
伊豆群島外海
“平安聖誕”號
當泰沙再次睜開她的眼睛時,槍戰已經結束了.
這種事情既已發生,然後他們成功地沖出了重圍.
從頭部受傷導致的昏迷當中清醒過來,泰沙花了好大的力氣才支持着對他說,”沒有關系了,我
可以自己下來走了.”接着手被那個”反抗者”拽着,有氣無力地往前走着.
還有更讓她沮喪的事,她的無線電通訊器似乎在戰鬥中遺失了.
當她這麽蹒跚的,被她的新夥伴拖着往前走時,她也努力地想着辦法,要獲取一些關于那個男人
的資料.
他的名字是塞勒,他是一個美國人.他和他的一個部下到這艘游輪上面來度假.
“說起來,小姐,我怎麽稱呼你呢?”塞勒一面拉着她往走廊幽暗的拐角處靠攏,一面問道.他同時
也在留神聽着任何的細微聲響.
“嗯...我叫曼蒂莎,泰蕾莎.曼蒂莎.”她回答他說.她用了一個她經常使用到的化名.
“原來如此.好了,小姐.從這裏開始,你要躲在我的身後.什麽都不用擔心,我是個經驗豐富的老兵.
那些可惡的恐怖分子會----喂,你打算去哪裏?”
他粗魯地揪住泰沙的衣領,把她扯了回來,正當她蹒跚地往別的方向走去時.
“不是,我只是...你看,我們都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所以我在想,我們到這裏就可以分開行動了
吧...”
要讓泰沙制服這麽個高大魁梧的男人簡直是天方夜譚.她也想過要大聲呼救,但是----不知為何,
像現在這種時候,沒有任何大家往這個方向來,搭救她的跡象.她必須抓緊時間,從這個人的魔掌
裏逃走,只有這樣她才能把他的具體位置告訴她的部下們.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快跟我走!”
“呃,但是,但是,我有不好的預感----如果我們走這邊的話.”
塞勒腳下的這條路正是通往船上購物中心的路.在這次任務之前的作戰會議上面,購物中心那
裏被認為是”最難攻占區域”的分界線.那裏有許許多多的出口,要在那裏藏得無影無蹤簡直不
是問題.不僅如此,購物中心裏面還有許多貨品可以用來制造陷阱一類的東西.
“我們為什麽不走這邊?我認為這條路對我們倆而言是最好的選擇...”
她指了指通往上層甲板的健身中心的那條路.那是一條幽暗無比的狹小通道.也許她的同伴不
久之前就在那條小小通道裏面巡視了,這樣一來,他們就可以幹淨利索地把塞勒給逮起來.
“那條小道又昏又暗的,要逃起來會十分困難.”
“哦,真是那樣的嗎?那麽好吧,為什麽你不把你的武器扔了然後投降呢?我覺得那些要抓你的人
并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兇殘.”
于是塞勒開始嘲笑她.
“你太天真了.那些家夥可是殺人不眨眼的惡徒啊.他們可是恐怖分子啊.像你這麽一個普普通
通的小女孩是不會明白的.你真的認為你是對的嗎?呵,難道你和那種恐怖分子交戰過??”
“是的.雖然我不願意這麽說.我不喜歡那種事,但是----哎喲!”泰沙的眼淚差點沒落下來,當他用
手狠敲了她的腦袋時.
“你怎麽可以打我啊----!?”她委屈地抗議着,眼淚在眼眶裏打着轉轉.
“你別跟我說笑了,傻瓜!”
“我沒有跟你說笑!”
“無論發生了什麽,一個像你這樣的外行人只要閉上嘴,乖乖跟我走就對了.明白了沒有!?如果你
想要逃走,我可就要開槍打死你了!”
“真是徒勞一場...”泰沙輕聲嗚咽着,在心底這麽想道.不論如何.現在唯一明智的做法,就是由着
他這麽做,然後假裝讓他覺得自己控制了大局.她現在還沒有辦法聯絡上她的同伴們,但她相信
過不了多久,她就能找到機會,使用船上的公共電話.
在與他剛剛的接觸之中,她感到似乎有一種情緒,一種沒經驗的下級士兵
才會有的狂熱情緒沖斥在他的腦袋裏.不管怎麽說,他也不是那麽的糟糕以至顯得無能.至少,還
有個人在關心着她. “那好吧.那麽,不論怎麽樣,我們先要躲起來,然後再去尋找機會.”
“嗯,不錯.看來你已經明白過來了.我們走吧.”
于是塞勒拽着泰沙的手,向前走了去.
當嚴和吳垂頭喪氣地站在他面前時,克魯佐簡直已經失去了訓斥他們的力氣.
“沒有任何借口可以找...”
“我們會接受處罰的...”
這裏就是嚴和吳遭受攻擊的地方----船員專屬區域的一處走廊裏.他們兩昂首挺胸站得筆挺,充
滿了軍人的風姿,但是他們的眼睛,卻滿是沮喪和難受.
“等我們回去之後,我在好好收拾你們兩個.現在,馬上到貨倉站崗去.”克魯佐命令道.嚴和吳端
正地行了一個軍禮,接着小跑着離開了.
“...你不應該這麽做.他們倆不應該被驅除出隊伍的.”卡斯特羅中尉說道.他是來這裏協助克魯
佐的.他望着他們兩個人離去的背影,不禁感嘆地說道.他是PRT 行動小組的指揮官,代號
為”Urzu3”.他是個三十來歲的男人,有着拉丁人的血統,以及兩撮稀疏的小胡子.
“你是指嚴嗎?”
“是的.如果是其他SRT 的成員,他們也許會殺了那個男人,或者讓他喪失反抗的能力.但是嚴不
能那麽做.這和粗心大意是完全不同的兩碼事.”
“也許是因為我那時對他下令不準殺人.”
“那也不是理由.他本身就是個SRT 的成員,而且考慮到那時的情況,他必須應戰,必須違抗命令
----盡管這些話我都不能當着大家的面兒說.”
“...”
“嚴有過硬的素質和豐富經驗.他完全有資格重新返回SRT 的隊伍裏.”
“加裏寧少校對這件事的裁斷才是最權威的.等我們一完成任務----”
就在次時,他忽然接收到了一則通訊.是從宗介那個小隊發來的.他們現在正在全力以赴地追緝
着那兩個逃跑的人.
“這裏是Urzu7,我們去得太遲了.救生艇上面現在已是空無一人.他拿走了衛星發報裝置.繼續
追緝當中.”
因為那些在空中進行支援的直升飛機對衛星發報裝置發送了幹擾電波,現在那些依然使用着
的衛星線路中充滿了靜電幹擾.
“Urzu1,明白.Tuatha de Danaan 正在攔截所有的衛星通訊.MH-67 已經堵塞了一切他們有可能
使用到的頻率,所以不用擔心.把搜索範圍再擴大.”
“明白.”
克魯佐切斷了與宗介之間的通訊,他不禁輕輕地咳了兩聲.
“真是的.看起來,那個哈裏斯玩捉迷藏比我們在行.”
如果這是一艘普普通通的游輪,那麽他們可以輕輕松松地沿着哈裏斯的足跡跟蹤追捕他.但是”
平安聖誕”號實在是太巨大了.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艘輪船就如同一座海上之城----它們二者
并沒有多麽大的區別.他們不得不分派大多數隊員去看守那些”人質”,直到他們結束對這艘船
的占領為止.
“還別太早下結論.我們也已經了解到,我們的那位問題攻擊人士是個相當外行的人物.他是不
會做出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來的.”
正當卡斯特羅這麽說着時,毛發來了通訊.
“這裏是Urzu2.我們遇到新的麻煩了.我們把’安莎茲’給搞丢了.她的武器和其它什麽玩意都丢
在船員廚房裏.看起來,似乎就是那個麥卡倫把她給拐走的.”
麥卡倫是動作電影<<虎膽龍威>>裏的一個大英雄.在影片當中,他單槍匹馬地同一大群恐怖分
子作殊死的搏鬥.那部影片在過去好一段時間裏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我們已經知道了.她和那個麥卡倫在一起.真是萬分感激,萬分感激,我們這裏已經忙活地烏煙
瘴氣了.說起來,你為什麽不把她給看好呢?”
“我,嗯...啊該死,我的神經都快要斷線了啊!那個儲物室的隔離防護牆比我們想象的要麻煩得
多,我們這裏還不是忙活得烏煙瘴氣啊.”
毛的話倒是提醒了克魯佐,他們還有別的問題在等着他們解決.于是他問道,”打開它還需要花
多長時間?”
“我不知道.預計大概是三個小時左右,不過或許會更長.”
“真是蠻不錯的哈.到那個時候我們已經被日本海洋巡邏隊團團包圍了.”
“這就是為什麽我們正在拼死拼活地趕時間啊.但是我真的有點擔心泰沙,只要她一離開Tuatha
de Danaan,她就馬上變得笨手笨腳,一無是處了.我們得趕緊找到她才是.”
從無線電的那一端聽起來,她似乎是一邊忙碌地處理電子鎖,一邊和他通話的.她的聲音聽上去
既尖刻又急躁----實際上,她已經快被逼瘋了.說真的,也許她現在想自己親自去找泰沙.
“明白.不用擔心上校的事.把它留給我來處理,你留在那裏繼續工作.”
“那我可就指望你了哦.”
和毛的通訊結束後,克魯佐無比痛苦地呻吟了一聲.他的胃也開始隐隐作痛了.
“可惡啊,麻煩一個接着一個地來...”
“還是面對現實吧.我們的計劃連一個都沒有順利地進行.”卡斯特羅也是無可奈何地聳了聳他
的肩膀.
又有一則通訊傳了過來.這一次是克魯茲.威巴發送過來的.
“這回又出了什麽事?”
“那些學校裏的小家夥們已經把他們的晚餐吃得幹幹淨淨了,現在,他們說他們還想再吃一些.
我們是不是應該把那些廚師放回廚房裏去做飯啊?”
“你愛怎麽着就怎麽着,你這豬頭!!”克魯佐沖着無線電大聲咆哮了起來,接着就把它切斷了.
當他們倆來到購物中心之後,塞勒徑直向着奢侈品專櫃走了過去.
“抱歉,可是塞勒先生?你要找什麽呀?”泰沙禁不住問道.接着塞勒飛快地回答了她一句,”我在找
一些酒.如果有伏特加的話當然最好了.”
“不要告訴我你準備...”
“沒錯.我準備制作一些莫洛托夫燃燒彈.我們現有的武器是很不夠看的.”
“請不要那麽做.如果你那麽做了,會有人受傷的.”
“那正是我的目的所在.畢竟我們是在和一群窮兇極惡的魔鬼作戰嘛.呵呵,那些恐怖分子會被
我們點燃,然後尖叫着,’撲嗵撲嗵’掉到大海裏去...喔,多麽滑稽可笑的場景呵.你也要一起看看.
嘿,就等着看我的吧!”
接着,他找了足足十大瓶斯匹利塔斯----酒精濃度高達百分之九十的烈性酒.如果你在其瓶頸處
塞上一些碎爛的布條,把布條點燃,接着把整個瓶身扔出,你就制成了一個應急用的簡易燃燒彈
了.
他又從其它的商品櫃臺裏取來了一些手套啊,毛巾啊之類的東西,接着就開始手腳麻利地制作
他的燃燒彈了.盡管泰沙一開始堅決反對他的做法,但是最後她還是不得不幫着他這麽幹了.
待到塞勒完成了三個燃燒彈,他忽然開始低聲咒罵起來,”啊該死的,我為什麽就打不開瓶塞了
呢?”
“...?”
她在一片幽暗之中望向她夥伴的雙手,吓得不禁往後縮.塞勒的雙手上浸染着紅紅的鮮血.
“哎呀,我的上帝.你什麽時候弄傷的啊?”
“剛剛跟他們搏鬥的時候.我的手臂似乎被什麽東西給割傷了.”
“你為什麽不早一點告訴我呢!?我們得馬上去船上的診療所看一看才是.”
“你還在犯傻嗎?!現在船上到處都是敵人.而且,這種程度,區區小傷而已,對我而言算不了什麽!”
“你趕快把你的上衣脫掉讓我看一看.”
其實,泰沙在急救上面是很有一套心得的.她曾經觀摩過真正的外科手術全過程----就為了練一
練自己的膽量.
“別胡鬧了,急救不是你的專長!你又不是護士,你只是一個服務員小姐.既然你是一個服務員小
姐,就要像個服務員小姐的樣子,快點閉上嘴巴,然後幫着我制作燃燒彈吧.”
“唉,上帝才會知道我是誰呢...不管你怎麽說,我都要看一看才是.”
“喂----”
泰沙不顧他的反對,固執地把他的上衣給拉了下來,并把他的右手臂放在自己的手上面.他手肘
以下部分的襯衫內側,已經被鮮血浸染得紅紅的了.那個傷口真的很大很長,大約需要縫上五針
六針才行吧.
“你知道怎麽止血麽?在這裏.使勁地按住這裏.”
“好,好的...”
“再按得用力一些.使勁,要一直按到你的骨頭發痛才可以的.”
當泰沙的手指觸碰到他的上臂內側部分時,塞勒臉上的表情就顯得有些尴尬了.
“我...我當然知道該怎麽做!”
“說真的,即使你傷得這麽嚴重,你還是那樣子大喊大叫着,在那個地方又是跑又是跳的.”
為什麽呢?這個人究竟是因為太頑固,還是因為太愚蠢?泰沙在心裏默默想着.但是她現在沒時
間去驚訝什麽了,她拾起身邊的一條毛巾來,把它撕成小段兒.
“我當然行了.我可是個水兵啊,不是嗎?難道你以為我會因為這種小事情而哭鼻子嗎?”
“一個水兵?在美國海軍裏?”
“說得沒錯.我現在正在休假呢.無論那些家夥在鬼鬼祟祟地搞什麽名堂,我都要去----哎喲!?”
塞勒疼得叫出了聲,當她用浸過伏特加酒的毛巾為他擦拭傷口時.
她不禁咯咯地笑了起來.
“一個水兵是不會哭鼻子的,這話是誰說的?”
“你,你這個小小的----”
美國海軍,是這樣子的嗎?從他的言行舉止來看,他也許是一個擁有高級軍銜的NCO,泰沙思量
着.一個在老式海軍艦艇上,抑或運卸貨物補給的陸上基地中,踢着水手們屁股的中年男人,那一
類型的人.
然而另一方面,她又有一些困惑.因為事實上,他并沒有被大海火辣辣的太陽曬黑的痕跡.
(難道他是一個搞文件管理工作的軍官嗎?)
她一面思慮着這些,一面将碎濕的毛巾當作繃帶纏繞在他胳膊的傷處.
“...不管怎麽說,你還真是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孩子.對于一個當服務生的小姐而言,你表現得過于
冷靜沉着了.”
“你是這麽想的麽?”
“一般來講,一個服務員小姐此刻應該被吓得驚慌而不知所措.但是你看起來相當的鎮定和自然.
盡管我們的情況很危急...你還真有點像我的那個部下.”
“那他一定是個蠻不錯的男人.”泰沙扮得酷酷地對他說,但是塞勒擠出了一個酸溜溜的表情.
“蠻不錯,呃?他簡直是我最糟糕的部下了.”
“啊.”
“他對我做的每一件瑣事都會說三道四一番.他拿他的上司尋開心.簡直惡劣到了極點.而且,他
對我一丁點,一丁點的尊敬也沒有.”
“這樣啊...雖然我無法告訴你詳情,但是,我百分之兩百地理解你的那種感受.”
泰沙這麽說着,不禁深深嘆息.
“哦,這樣子的嗎?你明白?就你?”
“對啊.有一群不把你當回事的部下真的是好讓人苦惱啊.”
“說得太正确了.真的很苦惱.那個白癡竹中才不會明白我的這些苦惱呢...!”塞勒對泰沙的話一
百個的同意.
就在此刻,美國海軍強襲潛水艇”帕薩迪納”的副艦長,馬塞.竹中,正滿心歡喜地,同一位漂亮迷
人的女性隔着晚餐桌子攀談着.
“哇噢,當他們說道’海上劫持’時,我在想這而肯定會馬上充滿了緊張到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危險
氣氛,不過...”
“我想的和你一樣,”那位女士颔首稱是,她身着黑色的晚禮服,戴着一雙極有趣的眼鏡,”那些’恐
怖紳士’真的有夠體貼.他們盡心盡力地為我們提供我們想要的一切,他們就差沒說,’如果您覺
得煩悶,請告訴我們’.我現在挺放松的...然而,說句老實話,等這次的事件一結束,我必須向執行
總部提出嚴正抗議...”
“嗯?”
“啊,不,請別在意我的話...說起來,那個剛剛和你在一起的那位男士上哪裏去了?”
“我不知道,”竹中一面輕松愉悅地将一快鮮美多汁的肥牛排塞入口中,一面回答說,”大概還在
電話亭那邊,和他那離婚的妻子讨論着分錢一類的事兒吧.”
“天,可憐的人.”
當那位女士對他的上司深表同情時,竹中搖了搖他的手指.
“你錯了,那是他應得的報應.他那個人,頑固得不是一般,而且從來不聽別人的勸告.我想他的妻
子是無法忍受他了,才會那麽做的.”
“真的?”
“真的.他們那個家裏個個是飯包,所以麻煩事是屢見不鮮.”
“喔,我的天...”
“他是我的上司.但是他對我做的每一件瑣事都會說三道四一番.他拿他的部下尋開心.簡直惡
劣到了極點.而且,他對我一丁點,一丁點的尊敬也沒有.”
“那一定很讓你苦惱.”
“說得太正确了.真的很苦惱.我真是搞不懂他這個人...不,不,我真是抱歉.不談這些了,我們接着
享用我們的晚餐,如何呢,女士?”
“對.今晚發生的恐怖事件用不着我去多操心,我想我應該放輕松些.”
“嗯?”
“啊,沒有什麽.說起來,竹中,為什麽不對我多說說關于你的事呢?”她說着,對他露出了一個令人
怦然心動的迷人微笑.
“老實說,我跟你的遭遇也差不到哪裏.”泰沙微微向他敞開了一絲心扉,當她聽完了塞勒的悲慘
故事之後.
“哦?”
“就像你現在看到的一樣,我這麽小,那些比我年紀大的人就總是愛欺負着我玩兒.他們也許認
為,我是不夠資格站在我現在所在的那個職位上的...”
“嗯,看起來一個服務員小姐也不是很好當的,嗯...”
“不論我多麽的努力,多麽的努力,多麽的努力地想要證明給大家看----我是有價值的!沒有人會
注意到我,沒有人會注意到我的那些才華.他們認為我只是個累贅,任何事裏面都只是一個累贅.
這對我的傷害,你知道有多深麽...”
“是的是的,我完全理解...我當年也是從一個小小的水手慢慢做起的,那時候的我,真的很難和現
在的我相比.我的那些從安納波利斯跑來的部下們,就總是拿我尋開心.”
“呃?”
當泰沙聽到他說的這些話後,她有些茫茫然了.
“你,你是個高級軍官嗎?”
“是的.一個海軍中校.盡管你這樣的一個外行是看不出什麽來的...但是我可是洛杉機本部新型
核潛艇的艦長.”
“呃?呃呃?!”
他在潛艇上面工作,不僅如此,他還是個艦長.
她驚訝得整個身子向後仰了去,可他仍然在繼續說着,”另外,那艘潛艇的名字叫作’帕薩迪納’,
隸屬于SUBPAC...喂,你怎麽啦?你的臉部神經痛還是怎麽的?臉色也好蒼白.”塞勒無不困惑地
挑高了眉毛.可是泰沙開始不住地發着顫,大顆大顆的汗珠滑過她蒼白的面頰.
就在今年八月末的潛艇事件裏面,那艘美國核潛艇,那艘叫作”帕薩迪納”的核潛艇,那艘泰沙的
Tuatha de Danaan 差點沒打飛的核潛艇----而她面前這個男人,堂堂”帕薩迪納”核潛艇艦長是
也.
“你,你你是----”
“我是什麽?”
“你是一個,一個艦長?”她臉上無比複雜的表情,讓塞勒打心眼裏的不舒服.
“什麽意思,你不相信我嗎?!我可是當今世界上少數幾個有過實戰經驗的核潛艇艦長之一!我們
之前沒多久還把一艘神秘兮兮的超巨型潛艇打得屁滾尿流呢,我們英勇無比地擊退了它,還拯
救了我們一艘在海面巡航的戰艦呢.因為這起事件,部隊上面正考慮着要頒發給我銀質勳章呢.
這是多麽的令人心潮澎湃啊,不是嗎...啊,真是,我不應該這麽自以為是的,忘了我剛才所說的一
切吧.”
可是來不及了,泰沙也開始渾身不舒服了.
“你等一下你.你怎麽能那個樣子評價那起’神秘’事件呢?我才沒有被誰打得,打得屁滾尿流呢!
從來沒有!而且,而且,我們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還避過了你們兩發魚雷!所以請你不要小看了我
的領導才能.而且,而且我們當時可是正在面對着史無前例的超級大危機啊!”
“?你講什麽呢你?”
塞勒看上去,似乎為泰沙的那些話語而困惑不已.泰沙這才回過了神來,接着她趕緊閉上了嘴巴.
“噢,不,只是...呵呵呵...”
“呵呵呵?”
“我得保守秘密.請把我剛才所說的話通通忘記吧.”
“?...我還是沒聽懂,不過,随你好了.”
他看上去并沒有很在意泰沙剛才的那些話語.
“一個人,要怎麽樣才可以從一個小小的水手一直做到艦長的呢...?”泰沙微微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