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射箭
是夏季,小溪旁的溪水蜿蜒向下,彙入大河,流向遠方。
春末的氣息還隐隐留存,夏日的炎熱已經開始冒出了頭,溫府的後花園裏,百花香傳入鼻尖,溫初酒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撅着小嘴坐在了假山上,俯看整個溫府的後花園。
方才給爹爹和娘親訓斥了一下,溫初酒不開心的跑了出來,如今,小手裏正攥着一束不知哪裏摘下來的玫瑰花,花瓣一片一片的給她掰下來,随着夏季清涼的風肆意飛揚。
太傅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太子殿下今日背的詩詞很好,回去我就和皇上說,讓他帶你去狩獵。”
祁琛莞爾一笑,幼時的祁空将君子溫潤如玉的氣質體現的淋漓盡致,他就這麽站着,雖然還年幼,但是個子卻也不矮,玉樹臨風的姿态讓坐在假山上的溫初酒不免多看了幾眼。
溫府何時出現了一個如此好看的男孩。
幼時的溫初酒踩着階梯下了假山,太傅有事,叫祁琛站在原地等待一會兒。
祁琛素來好說話,溫柔的點頭道:“太傅去吧,孤在這裏等着你。”
太傅走後,溫初酒從假山處探出一個小腦袋,自小被爹娘寵着的她,也沒想過對方是誰,将玫瑰花的花梗丢到了祁琛的心口處,不偏不倚,就在心口。
祁琛愣了會兒,自小習武的他反應靈敏的将快要掉落的花梗摁在自己的心口,一雙單薄的眼順着方才花梗丢來的位置看去。
溫初酒對着祁琛呲牙,小小的人兒看上去,氣勢還挺足。
祁琛沒搭理溫初酒,将玫瑰花花梗就這麽抓在手裏,安靜的等着太傅回來。
溫柔且好脾氣的祁琛不想理會,不代表溫初酒不敢找事,她又挑了一個小石子砸到了祁琛的腳下,見祁琛又看了她一眼,她沖着他吐舌頭,做了個鬼臉,嗓音稚嫩帶着嬌憨道:“你哪家的啊,我怎麽從來沒看見過你。”
祁琛将腳邊的石子踢開,掃了眼那小女子,果然和母妃說的一樣,長的好看的女子幾乎都是蛇蠍心腸。
他依舊沒打算搭理,誰知,那女子站了起來,跑到了他的身邊,身高才在他的胸口,但是氣勢倒是大的不行,雙手叉腰,沖着他道:“你知道我是誰嗎!你居然敢不和我說話。”
溫府,溫家嫡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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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琛都知道,溫府很受父皇的喜愛,家中雖無人在朝當官,但是父皇有了什麽好東西都會賞賜一份。
自小跟在皇上身邊的祁琛自然是耳濡目染的知道了溫家的重要性,如今看着這個溫家的嫡小姐鬧騰,雖說無奈,卻也沒有表現出來,太傅終于來了,祁琛松了口氣,第一次感覺到無力二字如何寫。
他沒有等太傅來到他的面前,而是自己走到了太傅的面前。
只是在過去之前,他抿了抿唇,看着因為他不理她,而氣得雙頰都漲紅的小女孩,涼風吹來,她身上的淡淡香氣吹入他的鼻尖,祁琛一時也沒忍住,伸出小手,揉了揉她的小腦袋,低聲道:“孤......我知道你是誰,我走了。”
“太子殿下,你方才和溫家小姐說些什麽呢?”太傅笑道,牽着祁琛的手往外走,祁琛輕笑了下,道:“沒說什麽,不過是小女孩子貪玩,邀我一道玩罷了。”
太傅笑道:“太子殿下可知為何皇上要對溫府這麽好嗎?”
“孤不知。”祁琛看着太傅,道:“是為何?”
“因為沒有溫家的溫城玉,就沒我們的翼國。”太傅笑,牽着當時不太懂的祁琛往外走,“總之,以後你會明白的。”
幼時的記憶戛然而止,溫初酒一雙眼緊緊的盯着坐在龍椅上的男人,盡管氣勢變了,但是五官的變化卻不大,只不過那雙眼從久時的溫柔變成了此刻的冷冽。
她摒住呼吸,感覺一股寒氣從腳底心開始往上升起。
殿內燭火昏暗,殿門被緊緊的阖上,微光從細縫裏透進來,殿內靜谧,但是如今,卻因為有個陰晴不定的男人看着她,溫初酒覺得,這種靜谧感像是變相的窒息感。
她深呼吸了幾口,端着茶杯的手止不住的開始顫抖起來。
她不知道,方才的那個紙團子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她的心口,到底是有心還是無意。
祁琛背靠着龍椅,紙團子被他抛起又落下,一雙單薄的眼,眼神清冷的看着站在殿內的小女人,忽地,輕笑一聲,嗓音泛着寒,像是夾雜着外頭的冰雪般道:“溫家大小姐?”
這句話,尾音似乎帶着嘲諷的笑,讓溫初酒莫名的感到不安,緊張的舔了舔幹燥的唇,眼睫輕顫,微微的欠了欠身,道:“回皇上,是的。”
祁琛輕笑了聲,将手中一直抛來抛去的紙團子砸在了她的腳邊。
就像那年,她将石子砸到他腳邊那般。
那些他還記着。
出生到現在唯一一次被人欺負的畫面,一直烙在他心頭處。
溫初酒垂眸,小腳一時沒忍住,被吓得擡了擡腳,她咽咽口水,暗嘆着皇上果真沒有忘記當年她是怎麽欺負他的,如今,就連紙團子丢中的位置和她當年欺負他時,丢的位置都尤為的相似。
殿內的氣息跟男人身上的氣息一樣,陰森森暗沉沉的,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越害怕,坐在龍椅上的祁琛就愈發的覺得心中愉悅,他指尖摩挲着玉扳指,一雙眼陰沉沉的,看着殿內站着的小女人,她似乎膽子變小了,如今,他都能瞧見她止不住顫抖的小身板,他冷笑了聲,嗓音清淡道:“怎麽?幾年不見,膽子變小了?”
看,這男人果然記仇。
溫初酒立刻端着茶杯跪在了殿內,認錯的速度是極快的,“求皇上恕罪,當年是民女有眼不識泰山,如有冒犯,還請皇上大人不記小人過,放了溫初酒一馬。”
她認錯的态度極快,倒是令祁琛有點兒預料不到。
看來時間已經把這當初獠牙利齒的小女孩磨平了棱角,變成了一個極會看臉色的小女人,他揚了揚眉,手裏摩挲着玉扳指,嗓音帶着少有的愉悅,懶洋洋,透着漫不經心的惺忪态度道:“想要朕放過你啊?”
溫初酒跪在殿內,點了點頭。
“要朕放過你也不是不可以。”祁琛長腿伸直,腳踩地,站了起來,他個子很高,寬肩窄臀,廣袖随着他的動作垂落,他往前,一步一腳印的踩在這安靜的殿內,沉穩的腳步聲傳來,越來越近。
溫初酒跪在殿內,頭微垂,一雙桃花眼輕顫,一顆心随着一雙黑色金絲邊昂貴的龍靴映入了眼簾時驀然被懸了起來,她緊張的咽咽口水。
“你,站起來。”男人陰沉的嗓音從頭頂響起,溫初酒咬唇,腳步有些懸浮,找不着地般,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那杯茶,還一直在手上捧着,她垂眸,緊張使她口無遮攔,她将這杯茶舉起,問道:“皇上,喝茶嗎?”
方才還一副站不穩極害怕他的模樣,如今又揚起手,問他喝不喝茶,誤以為她是在岔開話題,祁琛饒有興趣地冷笑了聲,揚了揚眉,道:“別急,朕給你個機會讓你恕罪。”
皇宮有一處地方是專門供皇子們學習射箭的地方,那個地方就是靶場,如今正值冬季,雪落得是極大的,靶場早已被一片大雪覆蓋,厚厚的積雪踩上去,能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
祁琛走在前面,留下了大腳的腳印,溫初酒跟在他的身後,小腳跟着他留下的雪中足跡踩上去,在他的大腳印裏留下了自己的小腳印。
寒風吹來,伴随着祁琛冷冽的嗓音一道吹送到溫初酒的耳畔邊,“去那站着。”
溫初酒順着祁琛指着的位置看了眼,是那個箭靶,他叫她站在靶前。
溫初酒看了眼,男人的指骨分明的大手此刻已經抓着一把弓箭,她咽咽口水,方才的那個老公公便上前道:“溫小姐,随老奴來。”
溫初酒跟着老太監往靶子那邊走去,靶子距離皇上那處越來越遠。
她緊張的咽了咽口水,被宮女們安置在靶子前站着,她沒有想到的是,皇上居然喪心病狂到叫她在頭上頂着一個蘋果,就這麽放在她的頭頂正中間,她的手垂落,緊張的揪着自己的裙擺。
除非有精湛的射技,不然,她絕對會命喪靶場的。
溫初酒一雙桃花眼眼眶泛着紅看着距離頗遠的男人身上。
祁琛手裏握着弓箭,黑色的華服襯的他身上的王者氣勢更加不容小觑,祁琛一手拉着弓,一手握着箭尾,視線清冷,正落在那站在靶前的小女人身上,只是從他眯起的眼眸裏順着他箭頭指着的位置,是她的心口處。
有一幀回憶浮現在腦海裏,是他從溫柔變成暴戾的開始。
他及時的掐斷了腦海裏的回憶。
雪落在她的肩上,他視力很好,隔着老遠,他也能瞧見她害怕到有些紅了起來的眼眶,她的眼睛很好看,一雙标準的桃花眼像是被注入了靈氣般,朝你彎一彎眉眼都覺得她是在蓄意勾引。
就好比如現在,是個男人估計都會被她此刻濕漉漉的眼神和弱小無助的模樣弄到心軟。
祁琛冷笑了聲,透過箭頭的位置,準确無誤的對準了她的心口處。
作者有話要說: 酒酒:TvT媽媽有人要殺我!
祁琛:沒有沒有,我咋舍得呢?
以後都是下午六點更新哦~
麽麽麽!
皇上現在這樣是有原因的,但不是單純的因為酒酒以前欺負過他,而是另有隐情~
大家不要擔心,很快暴君就會打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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