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賜婚

不知是祁琛喜靜還是衆人害怕他陰晴不定的性子,如今外頭打掃院落的宮人們腳步聲刻意放的很輕,很低,讓此刻的溫初酒忽然覺得有點窒息感。

殿內點燃了龍涎香和醒神的薄荷香。一點一點的沁入人的鼻尖,落針可聞的殿內只剩下祁琛翻動奏折的聲音。

紙張在翻動,祁琛此刻低垂着眼眸,溫初酒站着的位置只能看見他刀削斧劈般剛毅的側臉,以及那緊抿的薄唇,繃緊的下颚線,抛開對他的恐懼來說,溫初酒覺得,他的長相着實是讓能夠讓她欣賞的。

還沒來得及看多幾眼,靜谧泛着窒息感覺的殿內又響起了祁琛低低略帶不耐煩的聲音,道:“還要朕再說一遍嗎?”

溫初酒哪裏還敢耽擱,立刻捏着手裏他方才丢過來的那塊看上去就昂貴的墨往龍案那邊走去。

硯臺在龍案的另一側,溫初酒快步走到了那側,偷偷的看了眼祁琛,蔥白的指尖輕輕的撚起一個小杯子滴了滴水進硯臺,之後便将方才祁琛丢給她的墨放進去,慢慢的研。

溫初酒幼時曾幫爹爹研過墨,那時候是娘親在研,她看了興起,便也跟着研磨了,那時候爹爹總說她弄得整個小手都是,一邊笑着一邊道:“囡囡還是別折騰了,爹爹都看不下去了”

那時候溫初酒總是撅着小嘴就是不肯撒手,娘親則在一旁偷笑。

只是好景不長,這一切都停止在一個夜晚,那晚娘親死了,爹爹借酒寵幸了一個婢女,并且還讓那個婢女懷了孕,她的一切還日子都到了頭,自從那時候開始,爹爹似乎對她的态度驟然下降,有時候一月半年的,都不會見上一面......

溫初酒想到這個,眼眸微垂,輕聲嘆息了聲後,耳邊忽然響起一道低沉的嗓音,“讓你研磨你不耐煩是不是?”

聲音是祁琛的,吓的溫初酒從回憶裏立刻醒了神,她偷偷瞥了一眼坐在龍椅上的祁琛。

男人似乎很生氣,好不容易降下去一些的寒氣驟然升起,一張臉陰沉沉的,眼眸微垂,提着筆的手正收緊,吓的溫初酒立刻道歉道:“皇上恕罪,奴婢沒有不耐煩,奴婢只是覺得額頭疼,方才疼的厲害,故就失神了。”

這個借口找的溫初酒自個兒差點都信了,她垂眸,過了一會兒後,方才知道,她找的這個借口竟然連祁琛也瞞過去了。

“王德顯,宣太醫。”祁琛丢下這句話就将溫初酒手上的墨搶走,丢在了龍案上,這一系列的動作做完,他的眼眸依舊看着奏折,似乎多看她一眼都覺得煩躁。

溫初酒還樂的自在,往後退了挺遠的,站在了另一側,只是眼神一直望着另一側的桌子上的一盆她從來沒看見過的花,這個花有點兒奇怪,一朵一朵的有點點鼓起來,花的周邊還似乎帶了點刺。

溫初酒一直低垂着眼眸看着,模樣像極了好學的孩童。

Advertisement

正巧這副樣子映入了祁琛的眼眸裏,他一手握着奏折,一邊轉頭看着遠處正研究着王德顯剛剛拿進來的新鮮玩意兒,他是知道這個東西的,祁琛眼眸閃過一抹戲谑,丢下了奏折便站了起身往溫初酒此刻的位置走去。

溫初酒覺得這東西不但長的奇奇怪怪,還有點兒......臭。

臭味都彌漫開來了,她沒忍住,小手便捏着翹挺的小鼻子了,只是剛捏上,身後便忽然響起了男人的嗓音,很低沉,距離很近。

“好看嗎?”祁琛站在她的身後,俯身靠近她。

倆人的距離很近,近到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噴灑在她的臉龐和側頸及耳廓處,讓溫初酒驀然止住了呼吸。

他們靠得很近,她單薄的背甚至抵在了他的胸膛,他身上的淡淡絲竹香也彌漫在她的鼻尖,沖昏了她的大腦,讓她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愣了許久都沒有回複。

“啞巴了?”祁琛側眸睨了一眼溫初酒,嗓音低低的,漫不經心的語氣裏透着滿滿的戲谑,驚的溫初酒立刻回了神,頗感無奈的點點頭,違心的贊美道:“好看......好看。”

祁琛得到了滿意的答案之後便直起了身子,似乎沒有為方才那麽近距離的接觸感到有一點點的悸動,嗤笑了聲後,垂眸看着站的筆直筆直的溫初酒,嗓音透着倦怠感,“你知道,它是什麽花嗎?”

被這麽一說,溫初酒又覺得開始聞到了這個花的臭味,她剛想捏着鼻子,身後的男人忽然冷聲道:“再捂着我就把你鼻子給割了。”

溫初酒垂眸,她就應該知道祁琛的臭性子,但是也沒有反抗,就這麽憋着氣一同和他觀賞那朵花。

祁琛瞥見了溫初酒此刻憋着氣的樣子,心下冷笑了一聲,伸出掌骨分明的大手輕輕的推了推溫初酒往前,臭味撲鼻而來,溫初酒被熏得連續嗆咳了幾聲。

身後響起男人的譏諷,“沒用。”

溫初酒不敢忤逆,只能低着頭憋着氣。

祁琛冷笑了聲,對着外頭的小太監道:“拿蚊蠅進來。”

小太監很快就拿着進來了,祁琛手指間摩挲着玉扳指,見狀,對着此刻還在憋氣的溫初酒道:“再問你一遍,你知道這是什麽花嗎?”

溫初酒憋着氣搖頭,臉都快漲紅了。

但是她真的開不了口,太臭了,剛剛忍不住呼吸了一下,越靠近就越臭。

祁琛見狀,對着小太監道:“喂給它吃。”

小太監立刻應了聲,替着一個小罐子往那朵花那邊走去,小太監将罐子打開,從裏頭用小鉗子夾了一個蚊蠅遞到了花的跟前,只見合起來的花猛地開了,用着近乎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将這個蚊蠅吃了進去。

溫初酒站在離花較近的地方,将這些全部收入眼底,這個花,居然還吃東西!

溫初酒吓得一張小臉驀然白了,連連退了好幾步,好巧不巧的,偏偏撞進了祁琛的胸膛處,男人個高,胸膛也寬大,硬邦邦的觸感讓溫初酒又瞬間紅了臉,一白一紅的,像是唱戲班子在變戲法。

祁琛看着自己胸膛處抵着的那個小肩膀,眼眸微垂,眼底閃過一抹濃濃的戲谑,仿佛像是在逗弄小狗似的,道:“這個是食人花,你要是敢不聽話,好奇心這麽重,朕不會讓你受牢獄之災,直接将你賞給這朵花吃掉。”

溫初酒就這麽被祁琛吓得打了一個嗝。

祁琛眼底的戲谑很深了,似乎對溫初酒這個反應很漫意,對着小太監道:“把這花拿出去。”

本來這花只是王公公第一次見拿來吃蚊子的,剛好祁琛心中欺負她的念頭又起來了,順便吓一吓這個好奇心這麽重的小女人。

沒想到,她這麽不驚吓。

祁琛嗤笑,小太監憋着氣擡着花往外走,剛巧遇見了王公公。

王公公道:“你們将捕蠅草拿出來作甚?”

小太監道:“回王公公,皇上說拿出來的,而且,這個東西,聽皇上的意思,今日開始改名字叫食人花了。”

王公公帶着太醫往裏走,祁琛已經坐在了龍椅上,又開始低頭處理朝政,新帝登基,很多事情還沒有處理完,這幾日皇上都是熬着夜,一日睡不到兩三個時辰便要起來繼續批閱奏折,王公公也不敢說話,更不敢讓他體諒一下身子,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把腦袋給皇上叫人摘下來。

太醫上前,對着祁琛行了禮,祁琛道:“給她看看。”

她是誰,無需多說,這個殿內不可能給王公公看,而皇上都這麽說了,這個殿內除了皇上就只有一個女人。

太醫是今日剛上任的,幾乎都認不全裏頭的什麽宮女太監之類的,如今也不敢細細瞧溫初酒,也沒看她穿着什麽的,下意識覺得出現在皇上殿內,還讓皇上開金口讓他們看病的,八九不離十是個妃子,他上前幾步,對着溫初酒道:“娘娘,麻煩伸出手給微臣把把脈。”

娘娘一出,王公公和溫初酒當即愣在了原地。

就連此刻翻閱奏折的祁琛也頓了頓指尖,半晌後不緊不慢的丢出幾個字,“眼睛不用,可以挖掉。”

這八個字,可真是把太醫和溫初酒都給嫌棄了一個遍。

溫初酒也在祁琛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吓的立刻回神了,忙對着太醫解釋道:“我不是,我不是,奴婢就是一個宮女。”

這副澄清的很快的模樣,讓祁琛盡收眼底。

太醫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忙跪在殿內嘴裏是讨饒的話,頭都快磕破皮了,祁琛才金口一開道:“看你的病,看完趕緊滾。”

太醫也不敢耽擱,立刻謝了恩,卻仍然惶恐不安的替溫初酒把脈,溫初酒覺得他替她把脈的手都是抖的,她輕輕的嘆息一聲,但多少也能理解,畢竟她自己也知道祁琛有多麽的吓人。

思及此,溫初酒便偷偷的瞥了眼坐在龍椅上的男人,他好像心情又不好了,翻閱着奏折的手加快,眉頭卻越蹙越深,讓她頓時大氣都不敢出。

太醫把完脈,對着溫初酒叮囑了幾句話,後又道:“我這裏有一瓶積雪苷膏,你拿去塗一段時間之後就能将額頭上的疤痕消掉了,你無需太過擔憂會留疤,你每日多塗幾次就好了。”

溫初酒接過積雪苷膏,莞爾對着太醫道了謝。

太醫退下,王公公早已嗅到了煙味,立刻也跟着撤出了殿內。

此刻裏頭只剩下溫初酒和祁琛,溫初酒手裏攥着積雪苷膏,她的确是擔心自己的額頭上會留疤痕,女子最在乎的,終究還是自己的容貌,所以剛才聽見太醫說可以塗了這個藥膏之後便不會留疤,溫初酒還是松了一口氣。

溫初酒垂着眼眸一直把玩着手裏的青瓷瓶,蔥白的指尖将藥瓶打開,裏頭的香味彌漫出來,她輕輕的莞爾笑了下。

只是下一秒,藥瓶都還沒蓋上呢,她就聽見了坐在龍椅上的男人冷嘲熱諷的話響起,“怎麽,給你一瓶藥膏至于笑這麽久麽?”

溫初酒聞言怔忪。

祁琛将奏折狠狠的往龍案上一丢,殿內頓時響起啪的一聲,吓到溫初酒小身板忍不住哆嗦了下,下意識地擡眸望去,祁琛此刻一雙眼蘊着薄怒看着她,舔唇,冷笑道:“要不朕給你做個媒如何,讓你嫁給他,怎麽樣?”

溫初酒根本就不知道祁琛怎麽好端端的冒出這麽大的火氣,她屏住呼吸不敢吱聲。

祁琛胸口一堵氣,方才她急于澄清的模樣他就瞧進了眼底,如今,又對着區區一個連官職都沒有的太醫在心花怒放,笑得那模樣,像是魂都給人勾去了那般。

祁琛想到就覺得來氣,深呼吸了幾口,覺得不過意,不由得提高嗓音對着此刻不敢吱聲的溫初酒諷刺道:“怎麽,不說話,是不是真的打算要和他喜結良緣啊。”

溫初酒立刻搖搖頭,對于莫名其妙的祁琛也只能順着他,道:“回皇上,奴婢沒有的。”

“呵。”祁琛将方才丢下的奏折又拿起來,翻閱了幾下之後,冷聲道:“有沒有你自己心裏清楚,無需朕多說,你要是真的想要和他喜結良緣,你大可和朕說,朕立刻下旨,大不了讓溫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一起去陰曹地府給你們道喜,參加你們的婚宴。”

溫初酒聽見溫家人三個字立刻條件反射的跪在了殿內,急盛道:“皇上,奴婢真的沒有看上那位太醫,請皇上相信奴婢。”

祁琛到底有沒有聽進去溫初酒不知道,但是他的确是沒再說這些話,冷笑了聲道:“還算你識趣,把那些有的沒的想法全都給朕掐滅了,否則朕讓你溫家上上下下幾百口人去陰曹地府送你。”

溫初酒垂頭謝恩。

祁琛又将奏折一丢,滿眼的不耐,對着王德顯道:“傳膳。”

作者有話要說:  祁琛:嗎的,煩死了!(?_?;)

酒酒:TvT媽媽,這人好奇怪,

吃醋狗男人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