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朕說了,不許看!

帳篷內靜谧無聲,隔壁的桌案上點燃了縷縷的安息香,讓溫初酒原本就有些混沌的小腦袋變得更加的昏沉。

溫初酒眼眸微垂,眼睫微顫,鼻息間全是幼時那熟悉的味道,她乖乖的,任由跟前的林九替她清洗自己的傷口,只是當他的指尖觸在她的臉上時,她能感受到他指尖的顫抖,溫初酒下意識地紅了眼眶。

怨不得她多愁善感,只能怪她的心底太過于依賴林九。

她是最喜愛膩着他的,從幼時便悄悄的和他去過很多地方,他們參與過彼此所有重大的事情。

她看着他從一個不出衆的弟子變成了少主。

他亦參與她這麽多年來,所有的大事小事。

如今,溫初酒沒有想過,自己會給他看見這麽難堪的一面,那眼角的傷口,簡直就是一種□□裸的侮辱,是她被祁琛真真實實傷害到的侮辱,而,當看見林九仿佛視若珍寶的輕輕的碰都不敢碰到時,溫初酒的眼淚又蓄滿了眼眶。

心口難受,是一種從來沒有的委屈。

她看見了溫城玉,但是卻沒有委屈的感覺,她看見了所有人都不會覺得委屈,偏偏,看見了林九,心口的無力感和酸澀感,讓她都想偏過頭,不在他面前鬧笑話。

但就在偏頭的那一刻,耳邊便響起了跟前人的溫潤嗓音,帶着不易察覺的寵溺,道:“別動,我細瞧瞧。”

溫初酒聽話的不動,只是眼眸恰恰好瞥見了坐在另一側的祁琛。

男人不茍言笑的臉龐,那渾身散發出來的寒氣,以及那一雙仿佛要将林九看出一個洞來的眼神,都讓溫初酒下意識地心驚膽戰了好一會兒,直到祁琛冷厲又透着一絲不易察覺地焦急嗓音響起,溫初酒方才松了口氣。

“這傷需要多久能好?”祁琛看着林九,問道。

“回皇上,請容林九多看一會,方能把最準确的答案給皇上。”

祁琛看着林九和溫初酒之間越湊越近的距離,端着茶杯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冷聲道:“快些,朕不喜太多人在。”

林九笑應,只是那笑不達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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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九一雙眼緊緊地盯着溫初酒的小臉蛋,以前最是喜歡捏着她的小臉,又在她快要生氣時,立刻掏出了買好的糖葫蘆逗她,哄她,如今,那張小臉依舊在眼前,他們依舊如此近,卻因為這帳篷裏的多一人,他不得不克制自己的舉止。

林九一雙眼微垂,視線緊緊的看着那眼角處的傷口,她皮膚白嫩,一捏就紅一塊,幼時捏了捏就能紅個半天,如今,竟硬生生的被咬出了一個口子,偏偏,還是在她那雙靈動清澈的桃花眼旁,怎能讓他不心痛。

要是前月,他沒有陪師父一道去行醫施救,普濟衆生,那麽他與溫初酒就不會錯過,他定然不會要她進那狼窩,定會連夜帶着她就走,何苦讓她如今,好好的一張小臉留下了這一口牙印的疤。

林九和溫初酒的距離是愈發的近了,連溫初酒都察覺到了,亦瞧見了身側男人身上的寒氣更甚了,她立刻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些,這個細節,讓一直注意着她的林九察覺到了,他沖她顫了顫眼眸,嘴角淺淺一彎,直起身的瞬間。

安靜的帳篷內便響起祁琛将茶杯啪的一聲放在桌案上的聲音,繼而,響起祁琛清冷的嗓音,道:“如何!”

說話間,祁琛已經站了起來,走到了溫初酒的椅子旁,一雙眼,神情淡漠。

林九退後幾步,作揖道:“回皇上,傷口過幾日便愈合了,這幾日盡量不要碰水,亦不要流汗,避免傷口會發炎。”

祁琛站在溫初酒的身側,等了一會兒,沒聽見林九的下一句話,沒忍住,蹙眉道:“沒了?”

林九笑,“不知皇上還有何問題?”

祁琛眼眸注視着林九,心中竟恍惚覺得他此刻是故意的,他蹙眉道:“會不會留疤?”

林九嘴角一勾,道:“回皇上,定然是會留疤的,特別是眼角處那塊,皮膚細薄,更是比其他地方容易留下疤痕。”

祁琛蹙眉,眼眸微垂,看向了此刻一言不發的溫初酒,又問道:“不能消掉?”

林九看了眼祁琛,嗓音拔高,道:“回皇上,消不掉!”

溫初酒沒有再聽下去,她站起身,背對着祁琛,對着林九道:“謝謝林大夫,有勞您了。”

林九:“客氣了,舉手之勞罷了,那草民先告退了。”

林九出去後,溫初酒便徑直的往鏡子那邊走去,方才還是沒能看見這塊傷口,如今聽見林九的話,這疤居然消不掉,她說不難受是不可能的,女子本就最在意自己的容貌。

更何況是溫初酒這種出生就是名門貴族的世家大小姐。

只是那鏡子還沒拿到手,就驀然被人攥住了手腕,耳畔邊響起那人低沉的嗓音,道:“別看了。”

溫初酒頭都沒回,低聲道:“我要看!”

“朕會幫你把疤消掉的。”祁琛蹙眉,将她轉個身摁在自己的懷裏,道:“朕回到皇城會叫太醫院的人專門做這類消疤膏——”

“可是我現在要看!”溫初酒嗓音拔高,聲音裏帶着明顯的顫抖,不用說,祁琛也知道,她定然是又哭了。

祁琛舌尖舔了舔後槽牙,摁着她的手不自覺地收緊,卻又聽見溫初酒帶着低低地乞求的嗓音響起,道:“我求你了,你讓我看看吧,這是我的臉,它如今是怎麽樣的,我起碼有知道的權力吧!”

她哭了,身子又開始止不住的抖了起來。

“朕說了,不許看!”祁琛嗓音也拔高了,蹙眉,低頭看着懷裏的人,胸膛起伏極大,讓靠在他懷裏的溫初酒明顯能感受的到他此刻的不耐煩和那怒氣,吓的她抖了下小身板,盡管恨他,但是對他的害怕還是明顯的存在。

溫初酒眼眶酸澀起來,埋頭在他懷裏,安靜了好一會兒後,嗓音帶着哭腔未散盡的哽咽感,道:“好,我不看,你放手!”

祁琛抱着溫初酒的手頓了頓,他垂眸,被她這句話說的,心口的氣忽然上不去下不來。

溫初酒趁着他發愣的間隙,掙開了他的懷抱,轉身便往床榻走去,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态度是有點兒破罐子破摔,她亦知道祁琛随随便便便可以拿溫家上下百來條人命威脅她,但是她真的不想那麽累了。

她現在只想好好的休息,讓自己這麽久以來積攢的委屈和怨恨全部在睡夢中消散。

或許等她醒來後,就會變回那個隐忍又沒脾氣的溫初酒,那個祁琛愛欺負就怎麽欺負的溫初酒。

但是無論是醒來後還是什麽時候才會變回那個溫初酒,現在的她,只想好好的休息。

讓自己自進宮以來便一直懸着的心放下,什麽都不要想。

祁琛看着溫初酒仿佛行屍走肉般褪去了鞋襪,翻身上了床榻,連被子也不蓋,就這麽卷縮成一團,手臂環抱着小腿,模樣怎麽看怎麽委屈可憐。

祁琛站在原地,握着的拳青筋都逼出了幾根。

腦袋很昏沉,但其實她根本睡不着,腦海裏一直反複循環着從小到大的事,她自嘲的扯了扯嘴角,要不是只是傷了臉,她會覺得她這就是人死之前的多愁善感。

她也嘗試過閉上眼,但一閉上眼就是她血淋淋的臉,以至于她就這麽呆呆地看着帳篷地一面發呆。

但其實發呆,也是她進宮這麽久以來,最輕松地一件事了。

其實也不算發呆,因為她還能聽的到身後的那人發出的陣陣聲音,他翻閱書本的翻書聲,和他踱步在這殿內走來走去,卻硬是沒有走出去的帳篷外的聲音,以及他時不時就坐在床榻上,沒一會兒就又站起來,又坐下的聲音。

溫初酒始終是睜着眼,絲毫沒有受到他的影響。

只是那人似乎是知道她沒有睡,嗓音不知道是怕擾到她還是因為本就低沉,總之聲音很低,比以往的都要低,問道:“溫初酒,你要用膳嗎?”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溫柔的喊她的名字,溫初酒眼眸微顫,抿了抿唇後,終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但是卻閉着眼,昏沉的睡了過去。

只是在徹底的睡過去之前,她聽見了他輕而又輕的嘆息聲響起,那聲嘆息的感覺她品不出來亦辨不出來。

只在她耳畔停留了一會兒後,随着瞌睡蟲的來襲,盡數的消散了。

再次醒來帳篷內已經是燭火搖曳的夜晚了,外頭的寒風呼嘯,北風凜冽的刮過,溫初酒下意識地抱住了雙臂取暖,卻發現自己的身上不知道何時蓋上了厚厚的棉被,就連墊着的床單也多加了一層。

她垂眸,眼眸微顫,抱着手臂的手頓了頓,便聽見身後響起的聲音,道:“醒了?”

溫初酒低低的嗯了聲,随着一陣北風吹過的聲音,她掀開被子,在祁琛的注視下,低聲道:“我去一趟茅廁,肚子不舒服。”

她走的急,看上去肚子很不舒服。

祁琛嗯了聲,視線從她身上放在了書上。

只是書上的字,他竟有瞬間感覺認不得了。

溫初酒走到了茅廁的位置,這裏有士兵巡邏,她忽地聽見了一聲布谷叫。

她嘴角一勾,悄悄地往那處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害!狗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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