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溫家

北風凜冽,寒風壓過枝頭瘋狂的吹奏着近乎悲鳴的樂章。

冷宮是真的冷,寒風瑟瑟,這裏的宮殿灰塵滿天飛,到處都能透着一股寂寥的感覺,溫初酒就這麽呆呆的坐在床榻上,偶爾幾條髒兮兮的老鼠爬過,她面無表情,像是一個行屍走肉的傀儡。

一陣狂風吹來,她冷的哆嗦了下。

她已經被打入冷宮三日了,自那日起,肚子的痛意就一直沒有消散,一直顫着她的各種神經,她想到那日叫祁琛幫她叫個太醫,但是祁琛卻只覺得她是在撒謊,非但沒有叫,還更加用力的在她身上洩怒。

末了慢條斯理的穿好衣服,一句溫初酒藐視君威,便将她打入了冷宮。

溫初酒不知道為何,心中不安的感覺更甚,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遠離她,讓她忽地感覺好無措。

她眼眸微顫,就這麽倚靠着床榻處的柱子上。

不似冷宮的冰冷肮髒,承天宮此刻暖洋洋的,王德顯腳步加快,不一會兒就走到了承天宮的殿門口,他推開門,眼神不敢擡起來。

因為皇上自那日起就變得愈發地暴戾,朝中的大臣們已經有事無事的被挑了許多的刺,如今,身為貼身太監地王德顯不得不夾緊尾巴,生怕祁琛一個不開心,就拿他來開刀。

那日溫小姐被打入了冷宮後,王德顯就聽見殿內皇上怒意迸發的吩咐:“去給朕查,查林九和溫初酒!還有,把林九給朕抓來,要活的!”

他低着頭,上前幾步,道:“皇上,查到了。”

如今是夜晚,承天宮裏沒有點燈,黑蒙蒙地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祁琛就坐在龍椅上,一雙眼看向了王德顯,黑暗中情緒不辨,但王德顯能感覺到他要吃人的情緒,立刻道:“皇上,老奴不但查到了,還找到了另一件事。”

祁琛在黑夜裏漠然冷聲道:“說。”

又一日就這麽過去。

夜漸漸的更深了,溫初酒一日未有進食,她蹙眉,只覺得肚子的痛感愈發的強烈了,她強撐着有些破損的身子慢慢的直起身,踱步走到了那布滿了灰塵的桌子上,這裏有水,雖然冷了,但是起碼能解一下渴。

她看着破舊的門窗,心中酸澀感更甚,拖着殘敗的身子往門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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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雪下的比以往的都要大,她竟就這麽倚靠在門框上看着雪發呆,眼底清冷一片,沒有一點點地生氣。

路過兩個侍衛,其中一人手上拎着食盒,見到她,道:“溫小姐,晚膳來了。”

溫初酒淡淡的嗯了聲,整個人一點兒生氣都沒。

兩個侍衛将晚膳放在了桌子上,繼而擡腳走出了殿外。

“你說皇上這次會不會網開一面,放了溫家大小姐啊?”侍衛道。

“難說,你也不想想,昨個夜裏,整個溫家血流成河,聽說溫家二小姐是直接死在了房間裏,溫老爺今日斬首......”

“你們在說什麽?”溫初酒站在冷宮的院子裏,眼神清冷。

侍衛們見溫初酒來了,立刻閉上了嘴。

溫初酒紅着眼吼道:“說啊!”

侍衛們摸不清皇上對溫家大小姐的态度,雖說打入冷宮,但膳食樣樣都是最好的,且溫家人昨夜死傷慘重,獨獨就留了溫初酒的性命,思及此,侍衛們道:“回溫小姐的話,皇上昨個夜裏下令将溫家的幾個人殺了,溫老爺今日也被斬首了......”

“溫小姐......溫小姐?”

大雪紛飛,冷宮破舊的門窗在嘎吱的搖晃着。

寂靜的夜裏,響起了溫初酒似小獸般低沉的嘶鳴聲,聽上去可憐極了。

她無力的蹲下,雙臂環抱着膝蓋,她的耳膜像是蒙了一層水霧,隔絕了外界的所有聲音。

侍衛們說什麽她都聽不進去了,她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肚子越來越疼,連帶着心也愈發的疼了......

溫初酒的心像是有刀子直接刺進她的心髒,緊接着是祁琛的那只手順着那口子鑽進去,将她滴着血的心髒拿出來,當着她奄奄一息的面上,将她的心狠狠的撕開,分成了好幾瓣。

溫家人死了......

“死了.......”溫初酒喃喃道:“都死了......”

溫初酒雙目失神的看着冬日裏的大雪,她無聲的哭着,心口疼的厲害,一股氣湧上竟活生生從嘴裏吐出了一口血。

有種窒息地感覺纏着她,她好累.......

她沒力氣了,連睜開眼的力氣都沒,她筆直的往後倒,眼一閉,陷入黑暗之中。

再醒來,外頭已經天光大亮了。

她迷迷糊糊的睜開眼,卻看見周圍的陳設都是上等的,和她呆了幾日的冷宮是完全不同的。

腳步聲傳來,她心一緊,側眸看去,便看見夢煙拿着帕子走了進來,見了她,上前道:“小姐,你醒了?”

溫初酒驀然抓住了夢煙的手,眼眶通紅道:“煙煙.....溫家.....溫家......”

夢煙垂眸,溫初酒沒有忽略掉她眼底的傷心,她胸口的那堵氣忽然又湧了上來,夢煙眼疾手快地安撫着溫初酒,低聲道:“小姐別氣,當心傷了身子。”

溫初酒苦笑了下,抓着被子的手收緊,想問夢煙為何她會出現在這個宮殿,卻看見夢煙從另一個宮女手中端過了一碗藥,用匙羹攪勻了一下,低聲道:“小姐,把這碗安胎藥喝了吧。”

“你說什麽?”溫初酒蹙眉,手抓緊夢煙的手腕,“安胎藥?”

夢煙點頭,咬唇道:“你暈倒在了冷宮,皇上去把你抱出來的,太醫替你把了脈,說是懷了身孕已經一個月了,但是胎像很不穩,還得好好的休養才行。”

夢煙的話一直萦繞在耳邊。

溫初酒冷笑了聲,可真夠諷刺的,老天爺可真是愛戲耍她。

前一刻得知自己的父親死于祁琛的手下,卻又在後一刻得知,自己懷了他的孩子。

世上最大的笑話莫過于如此。

懷了殺父仇人的孩子......

溫初酒垂眸,目光看向了肚子,腦海裏卻渾渾噩噩的,溫家人沒了,雖然覺得他們背叛了她,對于溫雨雨和姨娘以及她的兒子,她沒感情,但對于其他人,她多少總是有幾分情意在的,一想到那血腥的場景,她的心口便直發疼。

轉念一想,那祁琛捏着她的命門也沒了,溫初酒冷笑了聲,溫城玉以前對她如何暫且不說,但畢竟是她的爹爹,如今,爹爹死在了他手上,溫初酒定然是要個說法的。

也算是為她自己讨個說法。

她一把掀開被子,套上衣裳,不顧夢煙和宮女的阻攔,一個人朝着承天宮走去。

溫初酒拖着有些殘舊瘦弱的身板走到了承天宮,她就這麽站在雪地裏,傘也沒舉,目光清冷的看着承天宮的大門,王德顯上前,立刻道:“溫小姐,你怎麽來了!”

“祁琛呢。”溫初酒氣勢很足,嗓音低冷,看了眼王公公,道:“我要見祁琛。”

換做旁人直呼皇上的大名他可能當即就賞板子給她了,但如今這人可惹不起,她現在可是懷了身孕,連皇上都緊張的很,下令禦膳房的人和太醫們一定要多加注意溫初酒的身子,稍有閃失,就拿他們的腦袋來問罪。

如今,王德顯也只能道:“溫小姐您慢些,老奴帶你去。”

溫初酒眼底清冷一片,跟在王德顯的身後走進了承天宮的主殿。

她來了不下幾千幾百次承天宮的主殿,但每一次都是帶着恐懼和背負着溫家百來條人命不敢忤逆祁琛,次次見面,她都将自己的脾氣收起來,乖巧聽話,任他欺負。

但是今日,她肩上沒了擔子,她終于可以做一回溫初酒了。

溫初酒将殿門推開,祁琛就坐在龍椅上,聽見聲音,擡起眼眸,當看見溫初酒的那一刻,他瞬間蹙起了眼眸。

“你來這做什麽?”

溫初酒站在殿內,一雙眼,眼底沒了往日的那副可憐兮兮我見猶憐的模樣,冷聲道:“我來這做什麽,你心中最清楚。”

祁琛蹙眉,看了眼溫初酒,蹙眉道:“你別和朕說啞語,有什麽話你就說,說完趕緊回去。”

“祁琛。”溫初酒往前走了幾步,嗓音拔高,道:“君子一言,驷馬難追,更何況你還是身為帝王,你曾說過,我進宮替父受過,你便饒了我們溫家百來條人命,那你昨夜裏,下令殺害溫家的人,這件事你又該如何解釋!”

祁琛坐在龍椅上,捏着茶杯的手收緊,殿內響起啪的一聲,是他将茶杯捏碎了。

他站起身,面容陰鸷,踱步靠近了溫初酒,嗓音清冷道:“解釋?你向朕要解釋?”

溫初酒雖然身子瘦了很多,但是身上地那股傲骨不減半分。

一雙眼通紅,視線緊緊的鎖住他。

“溫初酒,你膽子是越來越大了。”祁琛咬牙,上前幾步,就伫立在她面前,嗓音冷厲道:“朕貴為天子要殺要剮,都随朕,但你現在敢和朕要解釋,不過是仗着朕對你還有幾分情意罷了,你有什麽資格和朕要解釋——”

“啪!”

落針可聞的殿內響起清脆的巴掌聲。

溫初酒咬牙,狠狠的打了祁琛一個巴掌,嗓音不自覺地拔高,略帶着嘶吼道:“祁琛夠了!那是我爹!我爹!我爹就這麽不明不白地給你殺了,你還在這裏和我說你對我有情意,你知不知道,這會讓我更加地讨厭你!你的這幾分情意簡直讓我作嘔!”

溫初酒氣勢很足,一雙眼瞪着他,眼底通紅,将厭惡的情緒體現的淋漓盡致。

祁琛看了他幾眼,冷下了眼眸,垂落在袖口處的手緊緊的握拳,青筋都逼出了好幾根。

他舌尖頂了頂腮,半晌後,冷笑一聲,道:“好,你要解釋是嗎,朕給你。”

說罷,他伸出手将一些信件丢在了龍案上,吼道:“這是你爹幹的好事,白紙黑字寫在上面,你現在看,看完立刻回你的溫湫宮養胎,看!”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感冒了,小可愛們要多照顧身體。

前三十紅包吼~

下一章就會寫男主為什麽這麽讨厭溫家了。

還有,劇透~女主的身世成迷,她娘親是一個傳說,不像溫城玉那麽簡單,溫城玉和娘親的番外以後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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