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密密麻麻的吻
夏夜, 蟬鳴聲高盛不絕, 似有沖破天際的征兆, 吵得人震耳欲聾, 難以入眠。
但這也僅僅是針對于那些清醒還未入睡的人, 完完全全是吵不醒如今喝了酒還被下了迷魂藥的今羨。
燭火暖陽搖曳生姿,屋內點了星星點點的安息香, 顧歸酒眼眸一暗,握着門把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這香,他沒有吩咐, 自然沒人敢點, 如今, 除了林九,還能有誰?
一個外男對自己的女人這麽體貼。
想到這一層,顧歸酒手背上的青筋都被逼出了幾根,他站在原地深深的呼吸了幾口,強壓住心頭的那種不悅和一種只有面對她時才會燃起的名叫嫉妒的情緒。
想來他自幼身份矜貴, 幼時便是太子,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如今坐上了那九五至尊的位置,早已沒了那一人之下,原本以為能夠就這麽無所挂念潇潇灑灑地過一生,卻料不到,會橫出那麽一個人。
這人, 偏偏是踩在他心上,勾動他所有心弦和神經的人。
讓他不敢造次,不敢放肆,連句狠話都不敢再同她說,想要近距離的看看她,卻只能将她灌醉,下了迷魂藥,真真是可笑之極。
顧歸酒輕而又輕的嘆息一聲,燭火下,身影被投射的很長,他放輕腳步,緩緩地踏入屋內,門被他輕輕地阖上,他側眸,紗帳裏,她正閉眼深睡。
不知是太久沒見,還是他心裏頭對她總是念念不忘,如今,總能感覺聞到她身上的清甜奶香味,讓他心肝像是被小奶貓的爪子狠狠的按壓了一下。
他踱步往前走,廣袖随着他行走的動作悠悠晃動,黑色的金絲鑲邊靴緩緩地踩在光潔的地板上,明明是身材這麽高大,但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可見腳步放的是有多輕。
他上前,骨節分明的大手撩開輕随着窗子送進來的微風而晃動的紗帳,目光微垂,看向了此刻正睡的一臉深熟的小女人。
她睡相嬌憨的很,同三年前一模一樣,那時,是冬夜,她卷着被子裹得一重重,似乎生怕冷着了,如今,是夏夜,她身上蓋着上好的金絲蠶被,再涼爽不過,她亦卷縮着,習慣性的将玉臂枕在小腦袋下,櫻唇粉嘟嘟的,讓人有種想要一親芳澤的沖動。
三年前,他倒是真的親過她,夜裏有時醒來,瞧見她這嬌憨不已的模樣,許是夜裏的他總是好相處些,亦瞧見了她玉臂上,全是自己密密麻麻落下的吻痕,于是便心頭一個軟陷,在深夜無聲的寂靜長夜裏,曾偷偷的親吻她的櫻唇不知多少次。
更多的,是親吻她那眼角處的傷疤。
是他的張狂桀骜,讓她受了傷。
Advertisement
讓她那段時間在自以為他看不見的地方整日以淚洗面。
思及此,顧歸酒便緩緩地側坐在床榻地一邊,溫熱的指腹輕輕的觸上了她的眼角處,那塊是平整的,但應該是披了人皮,他不知她有沒有把那塊疤痕消掉,但應該是沒有的。
他心中清楚,這個疤痕是消不掉的,那年他狩獵回來就讓太醫院們立刻研制這個消疤痕的藥膏,但那時候太醫亦很明确的說不可能研制的出來,這個疤痕太深了,磕磕巴巴的只一眼便叫人心驚。
如若能消掉,那日嚴於喝醉後,就不會呢喃着要替她除掉疤痕。
他單薄的眼微垂,将手觸上了她的臉龐,借着燭火細細一看,竟能看見她耳後有一塊細縫,同她原本的皮膚白皙到相差無幾。
估摸着就是人皮了,他心中是很想撕掉的,但又不敢去撕掉她的人皮,怕方法不對她會疼。
思及此,男人輕慢的嘆息了一聲,薄唇輕啓,嗓音帶着缱绻的纏綿,道:“就這麽......不想同我相見了嗎?”
以至于,在異國獨處三年,披着人皮。
他聲音很輕,但好像還是驚擾到了睡夢中的小女人,她秀氣的眉蹙起,繼而翻了個身,想側過身背對他,卻給男人眼疾手快的抱住了她嬌軟的小身板。
将她正準備側過去背對着他的身子給板正了。
懷裏的人軟乎乎的,和三年前似乎差不多,太久沒抱過了,說不上什麽滋味。
但顧歸酒知道,自己的心頭還是慰籍的很,知道她沒死,雖說生氣她的隐瞞,但騎馬來藩地的路上,他滿心都是歡喜的,又激動又興奮,生怕自己是白歡喜一場,以至于見到她之前的那一刻鐘手都是抖的。
抖得厲害。
直到見了人,瞧見了她那心虛到不敢同他對視的眼神,以及那明明很不悅,卻又隐隐忍着的模樣。
同三年前相差無幾。
那時候的心都是血液沸騰的,歡喜的很。
但也沒有膽子同她相認。
如今,這人就在他懷裏,睡得香熟,他喉結滾動,繼而低啞的呢喃了句她的名字,“酒酒......”
那人原本就蹙起的眉頭蹙的更深,繼而櫻唇輕啓,細細低低的嘤咛了句什麽,顧歸酒沒聽清。
他俯身,抱着她的手收緊,唇抵在她肉肉粉粉的耳垂邊,高挺的鼻骨戳弄着她的耳朵尖尖,唇齒間蘊着梨花酒的酒香氣,呵笑了聲,嗓音帶着缱绻的愛意,道:“說什麽呢......我沒聽清。”
靠的很近,他唇總是在下意識的占她的便宜,她熟睡,被下了迷魂藥,但多少被他溫潤的氣給熏得下意識紅了玉頸,露出的那節恰恰好緋紅緋紅的,灼的讓人難以移開視線。
顧歸酒喉結滾動,眼底充斥着微不可見的紅,像是有種要将她吞.入.腹.中的那種沖動,但如今不是時機,本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下了藥,如今又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做了那檔子事,萬一有一日被知曉了,還不知她會怎麽氣。
氣倒也無所謂了,他以後哄着便是了,只是怕她又一言不合,他一個不留神便吃了假死藥。
那可真是撓他的心肝,吸他的骨髓了。
他懷裏抱着她,也沒再多過分的舉動,只抱着她都叫如今的他心滿意足了,懷裏人香香軟軟的,皮膚白嫩的能掐出水,方才也不過是沒忍住吻了吻她的耳尖,如今便留了個小小的緋紅印記。
暧昧灼人的很。
他喉結滾動,心中雖是心滿意足的,男人的劣根尚在,他亦不是柳下惠,哪能心尖尖上的人在懷裏還能做到冷靜自持,更何況這人本就是他的妻。
思及此,他灼人的目光便望向了她的那張微微露出了兩顆小貝齒的櫻唇上,喉結滾動,只覺不要太過分,親一下就好,兩唇就要觸在一起的那一刻,那懷裏人嘤咛了句,繼而嘀嘀咕咕的說了句話,讓顧歸酒渾身都僵硬了。
“祁琛.......我說過我們兩清了,別再來我、我夢裏了......”
她秀氣的一張小臉糾結成一團,眉頭蹙的很深,本就是一張勾人的小臉,讓他魂牽夢繞,如今,卻從她那張不安分的小嘴裏,說出這等撓他心肝的話,這叫顧歸酒怎麽能受得了。
這種感覺仿佛回到了三年前的那年除夕夜,外頭萬家燈火,煙花璀璨,而他卻聽她喝醉後說了與現在的同一句話,說完後,便眼一閉,他的魂都随着那晚,被她一并帶走了。
——祁琛,我們兩清了。
怎麽可能兩清,顧歸酒心口一灼,喉口都發澀,沒有多加思考,他怒火中燒,扣住她的後腦勺,深深又纏綿的一吻便送了上去。
唇齒間是梨花的酒香氣,很濃,被渡過來的液體灌入了他的喉嚨,讓他醉的不輕。
他扣住她後腦勺的大手愈發的收緊了些,一個吻沒有節制,燭火都快燒到底了,他還是不願放手,似乎想把自己心裏的愁腸千苦透過這個吻,盡數的說與她聽。
力道愈發的大了,他暴戾的停不下親吻她的沖動,直到懷中的小女人閉着眼,嘤咛了句疼,之後淚水便止不住的往下.流,他才愕然回神,繼而趕忙松開她。
她淚就流了眼尾處一點點兒,翹卷的睫毛被淚珠濕潤了粘在一起,白如雪的臉因為喝了點酒雙頰都帶着緋紅,他心肝都顫了顫,繼而捧着她的臉,密密麻麻的吻落在她的臉上。
溫柔不自知的親着她的眼角,繼而嗓音啞的他自己都聽不出是自己的聲音,低沉顫抖,近乎哀求道:“別再說這些兩清的話了,溫初酒,你同我之間兩清不了。”
他咬字很清晰,最後那句你同我之間兩清不了,咬聲愈發的重。
見她終于沒再流淚,他喉結滾動,眼底有微不可見的紅,他啞着聲道:“溫初酒與祁琛兩清不了。”
“今羨同顧歸酒,亦兩清不了。”
最後一點點燭火燒盡,蠟油沾滿了整個金色的小金盤,屋內黑暗一片,月光爬過雲層,皎潔的光點點的隔着窗棂灑進了屋子裏,顧歸酒摟着睡得香甜的今羨,一道入了夢。
翌日清晨,今羨一醒來便覺得頭疼欲裂,昨夜的記憶從腦海中浮現,她喝了祁琛賜的酒,但那酒似乎很烈,以往她酒量雖說不行,但大抵不會一杯就立刻不省人事,而昨夜,她倒是真的一杯下肚之後,他說什麽,她一個字都忘記了。
昏昏沉沉的便睡了過去。
喉嚨很幹,她潤了潤嗓子,繼而翻身下了床,下意識地舔了舔唇瓣,卻發現唇破了皮,一抿就疼的不得了,她嘶了一聲,立刻踱步走到了鏡子前照了一下,下唇明顯破了一塊皮,只是沒流血。
她驚楞,正在記憶裏找尋為何為破皮的時候,王府的丫鬟便上前,笑着道:“世子妃醒了?”
今羨怔忪片刻後,指着自己的唇,道:“我的嘴怎麽破皮了?”
那丫鬟似乎早早的料到她會這麽問,按一早皇上吩咐的命令,面不改色道:“昨夜世子妃喝醉了,林大夫送你進來之後便是我伺候着,只是世子妃不勝酒力,一會兒便醉倒了,睡着也沒讓人省心,自己咬嘴唇,怎麽也都不敢放,直到除了血方才停下來的。”
今羨聽見是林九送她回來的,心中便松了口氣,繼而想到丫鬟的話,她聯想到了昨夜的那個夢,夢裏祁琛依舊強勢的不行,扣住她的頭,不由分說的吻了下來。
她在夢中掙紮,那人卻不依不饒的吻着她。
最後那夢戛然而止,後面的夢境照例還是那日日低低的哭泣聲。
夢境中的人依舊看不清面容,看不清神色,只瞧見他單薄的身影匿在黑暗的小房間裏,連根蠟燭都沒點。
今羨走出去,外頭的日頭很大,灼的她光潔的額上都溢出了細密的汗,她手上拿着蒲團扇,穿着銀杏圖案的廣袖流仙群,低聲問道:“林九在哪?”
丫鬟低聲道:“回世子妃,林大夫一早就為皇上診脈,之後便替皇上去購置藥物了。”
今羨點頭,表示理解,也沒多問,他不舒服又不幹自己的事,想到這一層,她便轉身在院子四處亂晃,院子很大,她只逛到了一半沒到,便看見了院子門口那抹身影往裏走來。
顧歸酒尋了個借口把林九打發出去了,迫不及待地走回東院,本打算好好同那小女人相處一下,摸摸她現在的脾氣是如何的,再對陣下藥同她相認。
卻不料,他才剛跨過門檻呢,便看見那沒心肝的小女人轉身就想躲回自己的房間裏。
顧歸酒怒火沸騰,嗓音陰鸷,道:“世子妃這是作甚,見了朕連禮都不行,安國就是這麽教你的?”
今羨才想起自己的身份,握着蒲團扇的手收緊,如今的她可是世子妃,嚴功呈和嚴於都不在,她可是代表着整個安國的,思及此,她不得不将僵硬的臉挂上笑,欠了欠身,極假的道:“皇上說笑了,今羨眼拙,還請皇上恕罪。”
是不是眼拙兩個人心裏心知肚明,顧歸酒心中冷笑了聲,對她這個看見他當作不認識,聽見世子妃和安國這五個字倒是委曲求全,居然還同他行禮,他喉結滾動,他不好過,心頭酸的很,道:“既世子妃這麽有心同朕道歉請罪,朕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給個機會給你贖罪,你要嗎?”
這話說的,她哪裏還有拒絕的餘地,他方才一字一句中,都透着她若是拒絕,他便能治安國的罪。
今羨想不通他為何要這麽針對她,心下有些懷疑,但又立刻否認了,如若這男人知道了她是溫初酒,哪裏還會同她玩貓抓耗子的游戲,早早的就把她給治了罪了。
這一點想不通,今羨便把祁琛如今的針對視為是把對溫初酒的那種怨恨發洩到了她同林九的身上。
她不想去與他抗衡,身份地位不能支持,還有一點就是,這男人左右在安國待不了多久,她忍一忍便過去了。
思及此,她便把自己腦子裏那繞不清的死胡同給縷清了,“皇上請說,今羨能做到的,自然去做,還請皇上恕罪不要怪罪今羨便是。”
那人似乎輕哼了聲,道:“朕要去藩地的廣寺拜佛,路上要處理從嶼國帶來的政務,沒時間照顧白白,你便替朕照顧吧。”
原來是照顧溫白白,今羨飛速的應了下來,只是當在男人的帶領下,抱起溫白白繼而看着男人上了馬車之後,正準備行禮告退回王府之時,卻聽見男人略帶揶揄地嗓音響起,道:“站在那作甚,上車。”
上車?!
今羨抱着還在沉睡的溫白白瞪大了雙眸,只見祁琛骨節分明的手指挑開馬車的車簾,單薄的眼眼尾帶着笑,微側頭,睨了她一眼,嗓音溫潤,道:“世子妃方才同意的話,莫不是不作數?如此,便是欺君之罪,其罪當誅。”
男人似笑非笑的聲音傳入耳,她蹙眉,明明方才她聽他的意思是她在王府照顧溫白白,他自個兒去廣寺的,怎麽如今,又說要她上馬車了呢!
早知如此,今羨方才就不該應了。
她站在原地,秀氣的眉頭蹙的很深,一張白嫩的小臉上寫滿了糾結,懷裏抱着溫白白,實打實的像極了那年他叫她過來,他看看她的傷口時的憨态,滿臉寫滿了拒絕,懷裏也抱着熟睡的溫白白,百般不願卻也還是一步一步的走到他的身邊,任他掌骨分明的大手摟住細腰,細細端詳她的傷口。
如今,還是那副想拒絕又不敢開口的模樣,顧歸酒只瞧了一眼,便收回了視線,繼而嗓音溫淡,意有所指般道:“朕離不開她,不一起來,怎麽行?”
男人的話都到了這個份上,今羨盡管心中再不願,也不得不抱着溫白白上了馬車。
馬車內寂靜無聲,車轱辘行駛在略帶石子路的地面上,今羨垂眸,手指尖都在輕輕的撥弄着懷裏的溫白白,它被玩弄的緩緩醒了過來,見抱着的它的人是今羨,一雙兔眼登時瞪的極大。
今羨悄悄地彎起了嘴角,同三年前那般,蔥白的指尖一直撓着它的小肚子,它翻了個身,在她懷裏打滾,今羨眉眼彎彎,它這麽開心,她被祁琛弄地有點兒煩躁的心也變得舒暢了些。
只是還沒等它在她懷裏打完滾,耳邊便響起了身旁那人的聲音,嗓音似乎真的是那麽一回事兒,認真的很。
顧歸酒看着隔着他坐的老遠的小女人,似乎他有傳染病似的,他心口發澀,喉結滾動,用着最平淡的嗓音,說了一句最不要臉的話。
話一出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真真是不要臉到了極致!
作者有話要說: 狗男人:有老婆卻要下迷魂藥才能親才能抱,誰有我可憐TvT
今羨:真是不要臉!(?_?;)
林久:死狗男人!:)
嚴於:孤在府裏乖乖的等羨羨回來!(*ˉ︶ˉ*)
作者:今天又是想虐男主的一天呢!!!搓手期待!
抽三十紅包哦!!
感謝在2020-02-07 16:55:35~2020-02-08 17:30:30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暖眸森光 2瓶;ayaka、666、郁鶴茗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