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思歸這身體十七八歲年紀,正是最鮮妍嬌嫩的時候。
她底子不錯,平時天天鍛煉,身段勻稱優美,加之從不會有一般小姐家那些個想要嬌弱,文雅,甚至保持身段苗條,以便能有弱柳扶風效果的小心思,堅決不會在吃上委屈自己,向來都是想吃什麽吃什麽,想吃多少吃多少,所以氣色極好,皮膚細滑緊繃,由內向外泛着股營養充足時就會有的健康光澤。即便一夜沒睡也沒受什麽影響,反倒是因這一夜過得頗為緊張刺激,所以更加的神采奕奕。
平時還能從穿着打扮方面遮掩着點,今日卻是沒轍了,昨晚被迫在毓王府中洗了個澡還換了身衣裳。這身鵝黃柳綠邊角上還有桃紅絲線繡花的鮮亮衣裳配上思歸那張白皙潤澤,眉淡口小的粉嘟嘟臉蛋,襯得整個人真是水嫩得好似一只熟透的水蜜桃,讓人想要咬上一口。
太子看着眼前這只蜜桃,心神無端晃了晃,感覺又有些怪異起來,竟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理解了毓王那個倒黴弟弟的心思,要是小太監裏能挑出這樣一看就可口的貨色,那他也不介意——
思歸也覺出太子的眼神有點不對,自己醒悟現在這個模樣大概是有點招人猜疑,挺直腰,不着痕跡地往後挪挪,坐得離他遠一點,側開臉,把懷中揣着的,原想自己先回去過一遍目再上交的幾封信件提前掏出來,用以分散太子的注意力,“這是屬下順手從毓王房中拿出來的,不知有沒有用處。”
太子收斂起怪異心思,接過來,一一打開,前面幾份似是無關緊要,太子看過就順手放在一旁,只捏了最後一份凝目看思歸,“這是七弟與他外祖樓永毅樓右丞年前收受南方各地官員孝敬的一份清單,怎能被你随便就拿到了?”
思歸心裏一喜,看來自己百忙中順手拿出來的東西有用處,這番是不是能夠将功抵過,不必再追究自己昨日擅自離開,惹出這場麻煩的過失?
遂小心道,“這東西是放在毓王卧房中的,他本沒打算帶我們去他卧房,是我自己要求去的。”
太子一時之間不知該用何種表情對着思歸,把一雙狹長的美目都快睜圓了,“他本不想,是你自己要求去七弟卧房裏的!!!”
思歸忙解釋,殿下請別誤會,事情是這樣,這樣,這樣的。
于是将太子殿下的七弟在某些方面熱情有餘而技術不足,她為了自保(還有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挺身說法,親自教導操作了一番,并因此博得了毓王青睐的經過說了一遍。
因太子是個大男人,思歸說起來沒太多忌諱,許多細枝末節還要盡量說仔細些,以便讓這有些奇詭的事情聽起來更加可信。
待到她說完,太子府也到了,太子信是信了她,不過那臉色實在是差得可以。
毓王這弟弟太不做臉,讓他覺着十分丢人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則是對自己因莫思遠這小子無故失蹤就憂心焦急了一晚上,大早得了消息便急急忙忙趕來救人之舉十分郁悶。
心道本宮不知撞到了哪根筋,竟會擔心這小子吃虧受委屈?他除了長得嬌小點其餘哪裏還有柔弱的地方?七弟個不長眼的把他抓回去,也是出門沒看黃歷走了黴運,別說沾他的便宜了,沒反過來被他沾了光去就是萬幸。
當先下車,“行了,本宮知道是怎麽一會兒事了,你——”頓一頓才聲音僵硬道,“你也辛苦了一晚,回去歇息吧,把衣服換換,”說着忍不住又看看思歸的打扮,“這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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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歸對自己不得不穿的這件衣服深惡痛疾,立刻接口道,“這件衣裳很是有礙觀瞻,屬下換下來就把它扔了!”
太子卻道,“不然,本宮倒覺得挺好看的,你還是留着吧。”
思歸,“——??”低頭看着身上的‘難看衣服’郁悶,太子金口玉言發了話,她就不好亂扔了。
太子離去,遙遙地又道,“莫思遠阿,你莫非在七弟那裏還塗抹脂粉了?怎麽黑裏俏忽然變成了白裏俏,七弟府裏的胭脂水粉還真是上品,塗在臉上竟然不留痕跡,宛若天生,實在難得。”
思歸頭上一滴冷汗,心知自己身上這些破綻太子不直接問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顧不上回去換衣休息,擡腳急忙去追太子,“殿下,慢走!”
太子腳下不停,只側臉看她一眼,眉梢眼角有道不盡的風情,仙姿雅韻渾然天成,輕輕“嗯?”聲音竟然帶着袅袅餘音,十分動聽。
思歸不敢多看,只是賠笑,“我送殿下回房休息。”
太子一抿唇,暗道沒大沒小,看來是平日太寬待他了,在太子府裏也敢這麽沒規矩,淡然道,“不必。”
思歸看見遠處李固帶着幾個小內侍一路小跑來迎太子,被他們過來一擁着就什麽話都不能說了,又不敢就這樣不解釋任由太子對她心存疑慮地回去,只得咬牙道,“請殿下恕罪,我本來就是長這樣的,只不過覺得有些娘娘腔,不夠威武,在外總會被人笑話,所以才習慣把臉塗得黑點再見人,一直都是這樣,并非特意在在殿下面前隐瞞什麽。”
“哦——”太子終于停下腳步,眼含興味再細看看她,最後道,“真是白費功夫,你就算塗黑了也還是不怎麽威武,黑裏俏是白叫的嗎?”
“唉,”思歸很是胸悶,可惜不敢反駁,只得不做聲,垂頭恭送了太子,自己再沖回房去換衣裝扮,殿下雖然說她是白費功夫,但她也是不能偷這個懶的,否則後果定然難料。
思歸這次被毓王抓走,雖說是因她運氣不好碰上了有點古怪嗜好的毓王爺,但也有她自己不謹慎聽命,随太子入宮期間還敢亂走亂闖的原因在裏面。
太子殿下雖然沒有因此責備思歸,但別人不能也不聞不問。
思歸此時的最大領導當然是太子,但頂頭上司是元辰元大人,只是元辰不光是太子賓客還身兼左翊衛大将軍之職,這些日正忙于調派人手,準備護衛太子前往荊南巡視,沒有空來教管思歸。
于是便由太子跟前另一位要人——謀士顧白顧先生出面,來對思歸好一頓說教,末了道你這次運氣好,之前正巧才在宮中立了個大功勞,所以太子并沒有怪罪,以後可不要如此魯莽了!
思歸還記着自己從毓王府中帶出來的東西,殷殷問道,“我還從毓王府中給殿下帶出了十分有用的消息,殿下有沒有說要記我點功勞?”
顧白撚着長髯笑吟吟道,“這個卻不曾聽說。”一看就是明顯知道此事的。
思歸失望,看來太子這次真的是準備讓她功過相抵了。
自己安慰自己,雖然屬于白忙一場,但老子也借機實踐了趟超刺激的玩法,不吃虧……不算吃虧……我去,早知就先不拿出來了!
柳餘涵為了給思歸壓驚,帶了剛到京城的平陽候世子趙覃和葛俊卿前來看她。
看着趙覃那一臉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思歸深以為他是來看笑話的還差不多。
葛俊卿倒的确是一臉擔憂,漂亮的眉宇間幾乎要皺出個川字,只是當着那兩人的面又不好多問,只是埋怨了兩次,“你怎麽如此不小心,跟殿下進宮也敢自己亂走。”
思歸照實說,“我餓了阿,又不能當衆站在十三公主的宮室外面吃點心,總要找個僻靜處才行。”
趙覃挑刺兒道,“跟着殿下的又不止你一人,怎麽旁人都能忍住,就你事多,餓個一下半下的都不行。”
思歸瞪他,“我怎麽能跟那些人比?他們早起吃飽了随殿下進宮就行,我早起還要練至少一個時辰功夫,過了午時自然會很餓。”
趙覃聳聳肩,忽然又譏笑道,“也是。不過話說回來,就算旁人也像你一般耐不住餓,找地方偷吃點心也定然不會惹出這許多麻煩,畢竟長得像你這樣娘娘腔的人也不好找!”
思歸踏上一步,仰頭怒道,“你說誰娘娘腔?”
趙覃也一梗脖道,“怎的?光許你長成這樣就不許別人說了!”
柳餘涵忙攔在他兩人中間,嘆息道,“我以為都過了這麽長時間,你們之前那點子過節早就該忘了呢,怎麽還是這樣見面就火星四射的!看我和俊卿的面子,大家各退一步,別吵了,都是從金陵來京城替太子效力的,忽然自己鬧了起來,沒的讓太子府上的其它人看了笑話。”
趙覃哼一聲,當先扭開頭去。
葛俊卿也道,“廣延,你別要總是主動起畔說他。”
趙覃不滿,“俊卿,你怎麽總是要偏幫這小子,他到底算你哪門子親戚啊!”
柳餘涵出來打圓場,“素聞鳳凰嶺磐昕寺後的那片紅梅林子是京城一景,現在正好是賞梅的季節,這兩日無事,咱們也去拜佛賞梅。”
太子三日後就要啓程前往荊南,已經定下要思歸,柳餘涵随行,葛俊卿另有安排,趙覃則是要留在京城。他們行裝已經準備妥當,就等出發,趁着這個空檔去賞梅游玩一番也不錯,于是思歸和趙覃按壓下互相間的不順眼,再邀上褚少東與顧白,大家夥兒一起騎馬往京城郊外的鳳凰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