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把湯勺之不負妖靈6
“小和尚，我肚子餓~”
“你在這兒等着，我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吃的。”
“嗯！”
小妖靈乖巧的點點頭，雙手托腮撐在桌子上看着無悔離開。
外面月亮正好，散發着皎潔柔亮的光芒。透過樹枝露出細碎斑駁的黑影，四周靜谧，寺裏的和尚們都睡了。
小妖靈大着膽子坐在了門口的石階上，背靠着朱紅色的柱子，欣賞起月亮。
經過上次小妖靈發脾氣消失掉，無悔懊悔的尋了她三天，終于在月夜正高的時候出現了。
從那天以後，無悔對小妖靈的要求百依百順。
“庭下如積水空明，水中藻荇交橫，蓋竹柏影也。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
小妖靈望着冷冷的月光，嘴裏不由自主念出一句詩，自己都沒發覺。
背後的身影一頓，眼中彌漫了無盡的悔意。
“我給你把吃的拿來了，快趁熱吃吧，夜裏外面涼，仔細別凍着了。”
無悔貼心的提示，小妖靈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忽閃忽閃的眨巴。
“為什麽會凍着呢？什麽叫冷呢？”
充滿好奇和疑問的雙眸看着他，無悔楞了一下，眼中滿滿都是痛惜。
輕嘆一聲，“跟我進屋吧，等下被人看見了就把你抓走了。”
Advertisement
這句話比剛剛那句更奏效，小妖靈立刻跳了起來，一陣風似得鑽進了屋裏，有後知後覺得轉頭，探着腦袋在門口左右瞅了瞅，哐的關上了門。
末了，拍拍胸口。
“我不要被抓，不要被抓。”
本就慘白的臉色，越發的白了起來。
“吶，廚房沒什麽吃的，點火的話容易被發現，還有點豆腐幹你湊合吃。”
無悔将手上曬得棕黃的豆腐幹遞出去，小妖靈皺着鼻子，兩根指頭捏起來又丢了回去。
“我不要！，我想吃肉……”，話音剛落就看見無悔板着臉，立刻改口，“綠豆糕，桂花糕也行……”
看着無悔臉色越來越暗，小妖靈再次改口，“我就吃豆腐幹好了，你明天晚上記得給我留一碗面啊……”
配着委屈巴巴的表情，無悔兇也不是，笑也不是。看着那個小人表情猙獰，一臉大無畏的把豆腐幹一口一口塞嘴裏，鼓鼓的。
以前怎麽沒覺得這丫頭事兒這麽多呢？
經過幾天觀察，無悔發現，小妖靈白天是看不見身體的，只有晚上夜半會現身，除了渾身冰冷，其他的行為舉止和常人無異。
好像她把什麽都忘了，現在他面前的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妖靈，就像一個單純的孩子，整天哪兒也不去，就喜歡粘着他。但是她只能在後院活動，不能去前院尤其是大殿。
那裏的佛光會傷到她。
只要她被佛光射到，或者她發脾氣傷人就會消失幾天，就像人病了需要休養一樣。小妖靈修養幾天就好了。
現在他面前的這個女孩，他叫她小妖靈，因為她不是兇邪的妖物，也不是一身正氣的神，卻也不是人類。
也不想讓曾經的痛苦影響到她，除了第一日叫了她念安，之後一直叫她小妖靈。
她很喜歡。
為了照顧這樣一個出沒在夜間的妖靈，無悔已經第四次在早課上睡着了。幹活的時候也有氣無力，一個勁打瞌睡。被幾個師兄警告了好多次，慧谷大師每次都閉着眼，也不知道他是否發現。
做飯的小和尚最近開始抱怨曬的豆腐幹越來越少，其他的師兄弟說沒準是老鼠偷吃了。讓他多注意點。
一切都很平靜，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發生。
這也許是最好的狀況了吧！
“小和尚，今天香客說拜一拜佛就可以賜一段姻緣，是真的嗎？”
“假的。”
“那佛會讓那些生活的很苦的人變得有錢嗎？”
“不能。”
“那求子呢？”
“不是應該拜觀音嗎？”
“那拜觀音有用嗎？”
“不知道。”
“那求姻緣的話拜誰比較容易實現？”
“嗯……應該是月老。不過我覺得找媒婆會更快。”
“小和尚你有喜歡的人嗎？”
“……沒有。”
看着他遲疑了一會兒，她以為能等到一個好聽的答案，沒想到是這麽直接的回答。
不知道為什麽，小妖靈最近問題頗多，纏着無悔一個勁兒的問東問西。
“小和尚，喜歡一個人是不是整天想看見他，他做什麽都是好看的？”
小妖靈一臉純正無邪的望着正在看經書的無悔。
看着她的眼睛，不知道三個字被咽了回去，低下頭繼續看書，“可能吧。”
“小和尚，我最近看見一個人之後心撲通撲通跳，這是不是喜歡啊？”
無悔觑了她一眼，“你有心嗎？”
“有啊！不信你摸！”小妖靈抓起無悔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無悔像是被燙到了一樣，一把甩開。小妖靈一時不防被甩的晃了一晃。
“小和尚，你、你怎麽了？”
小妖靈小心謹慎的樣子，讓他想起曾經的她，深怕一舉一動惹他讨厭，總是十分在意他的情緒。
“沒怎麽，天晚了，我明天還有事，先睡了。”
“那我能和你一起睡嗎？”
剛準備出口的拒絕，在看見那張臉和眼睛，兩個字在舌尖繞了幾繞變成了另外兩個字。
“可以。”
小妖靈剛準備高興地撲上來抱着他，又聽到一句，“不準碰我，衣服都不行。”
小妖靈悻悻的應了一聲，跟着他和衣上塌。
“小和尚，我聽說一起睡過的一晚，兩個人就是夫妻了，那你是和尚不能娶我怎麽辦？”
“睡你覺，我就算不是和尚也不會娶你。”
小妖靈立刻翻了個身面向無悔。
“為什麽？”
“不為什麽，你不睡的話就下去。”
無悔依舊冷冷的态度。
“哦。”
小妖靈又翻個身轉向牆，看着灰白的牆，伸出指頭在牆上摳着。
小妖靈消失了幾天後又回來問東問西，無悔已經習慣了。
除了原則性的問題不讓步，他已經盡最大的可能遷就着這個問題百出的小妖靈。
“你說佛能看見人們的疾苦嗎？”
“不知道。”
無悔正在抄佛經，小妖靈繞着他轉了一圈又一圈，煩的他頭暈，但還是盡量給一點回應。
“那你問問慧谷大師吧，他那麽厲害應該知道吧。”
“不去。”
“為什麽？”
“因為他也不知道。”
“你們什麽都不知道，為什麽還要告訴香客一切都會好起來？還好意思收香客給的香油錢！”
“我們不收錢吃什麽？”
“那你為什麽要出家呢？李公子說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付出勞動之後收獲的果實才有味道。你們這樣和大街上的叫花子有什麽區別？都想不勞而獲！借着佛祖的名義，坐等錢來！”
無悔将筆狠狠擲在桌上，小妖靈被吓了一跳，渾身一抖，跳遠了看他。
他又思索了一遍她剛剛說的話，收斂了氣勢。
她說的，好像有那麽些道理。
“小妖靈。”
“怎……怎麽了？”
最近的相處，小妖靈習慣了溫和的無悔，突然發脾氣，她第一反應就是跑。自己怎麽變這麽慫了？
“過來。”
“哦。”
看着無悔柔和的臉上挂着虛虛的笑，小妖靈渾身抖了抖，好像冷了點。還是小心翼翼的湊近。
無悔帶着十分真誠好看的笑注視着她，她被這好看的笑一勾，瞬間軟了半個身子。
“小……小和尚，你、你想幹什麽？”
小妖靈害羞的不敢直視他的眼睛，看了他一眼又飛快的低下頭。
“不想幹什麽，我就想問一句，李公子是誰？”
無悔的笑還是那麽好看，但是眼神冷的讓小妖靈縮了縮脖子。
“這麽說，除了我，你還在別人面前現身了？”
她繼續縮脖子，想要辯駁點什麽。
“別擔心，他不知道我是妖怪……”說話的語氣虛的誰都不相信。
“你什麽時候見他的？”
“就、就半夜？”
“哪天半夜？”
“半個月前……”
無悔的眼睛裏好像燃起了火苗。小妖靈看着這一張俊逸的臉，穿着青色的袈裟也阻擋不了此刻的魅惑。
“你不是說，你那天傷人了嗎？”
“嗯……就是他。”
“繼續！”
“啊？”小妖靈看着無悔僵着的臉，後知後覺，“啊，就是他那天遇到一夥強盜，然後幫了他一下，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我就能在白天出現了，然後我們聊了一夜……”
“可以啊，會自己出去認識人了？所以這兩天他請你吃肉，吃綠豆糕……”
小妖靈急急忙忙打斷他的話，“小和尚，我還是你的小妖靈，我和他沒什麽的，就是她說要報答我……”
“所以你連白天能現身這種事情也不告訴我？”
看着他滲人的表情，小妖靈不知道如何應對。
急的紅了眼眶，眼淚在打轉就是不肯落下。
氣氛僵硬，兩個人注視着對方，誰都不肯讓步。
過了一會兒，小妖靈先開口。
“我要告訴你什麽？告訴你，我在奈何橋頭喝了兩碗孟婆湯沒忘掉你？告訴你我笨的因為多喝一碗孟婆湯所以失憶？告訴你，我是，陳念安？還是說，我就算失憶了，還是愛上了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