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根紅繩之寸寸相思6
“滾出去!”
一聲咆哮吓得衆人渾身發抖,端着水盆的丫鬟雙手顫抖着快步走了出去。
啪一聲,皇上打掉正在給自己穿衣服的手,走向跪在面前的女子。
低下頭,帶着帝王天生的霸氣和威嚴,傲慢的俯視着柳綿:“你們都下去,剩下的事情都由你來做。”
衆人喏了一聲,小心謹慎的退了出去,柳綿聞聲顫抖着站起身。
顫巍巍的伸出一雙紅彤彤的手,緊抿着唇走上前,給面前的人穿衣服,挽發。一切行為笨拙又緩慢。皇上似乎也極有耐心,靜靜地等着她給自己收拾。
一聲極輕的提醒,“好了。”
年輕的帝王轉過身,看着面前的女子低着頭,咬的嘴唇快要破了皮,他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柳兒,今天是最後一日,等我下朝回來,我想知道你的回複。”
說完,甩着袖子離開了。
這十日,為了逼迫她,讓她浣衣局洗衣裳,又讓她去尚衣局去縫補衣裳,讓她去禦膳房做飯,沒幹過粗活的大小姐,短短十日,手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口,紅腫粗糙。
上朝期間,王緘聽着大臣們彙報着情況,一絲不茍的樣子有些心煩。
分了一點神,想起等着他下朝的人,又覺得這煩人的彙報再多一些長一些。實在是不敢聽她的回答!
漫長的時間耗過去,王緘緩慢的走着,為了拖延時間,去禦花園繞了一圈,看了會兒景。正值春日,處處生機盎然,他卻沒心情欣賞,盯着水面上搶食的鯉魚,神游天外。
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傳來,他聞聲回頭,是他安排在柳兒身邊服侍的太監。神色緊張腳步匆忙,一路低着腦袋,撲通跪了下去。
“皇上,柳姑娘她……”
聽到是關于她的事,他慌了神,“她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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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監不知如何開口,心一橫,開口道:“柳大人在牢裏畏罪自殺了,柳夫人殉情而死,幾位側室也跟着上吊了,只留下一個六月大的嬰孩,柳姑娘聽說後暈了過去,太醫正在問診……”
話未說完,只覺着身邊一陣風,明黃的身影已經不見。
甘露殿,有股淡淡的藥味。
王緘進來的時候,看見所有侍女都歸在床前,那人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把玩着手中的一把精致的匕首。
“來了啊。”語氣淡淡,臉上帶着淺淺的笑意,不達眼底。用淺粉色的帕子輕輕地拭着鋒利的刀鋒。
他止住身,揮退了下人。
一不留神,劃出一小道口子,細小的血珠立刻鼓了出來,越來越大,那人看着受傷的手指有些發愣。
王緘想要上前查看傷勢,她倏然将手指含入口中,抿了抿,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沒有半分前日裏的畏懼和緊張,神态安然,帶着柔和的笑望着他。
将濕漉漉的手指拿出,已經止住了血。
她看着自己的傷口,放松的笑了:“血的味道不好喝,一股腥氣,很嗆,你知道麽?”
最後一字的尾音上揚,她在問他。
未等回答,她又開口:“你當然不知道,你這嗜血的狂魔!劊子手!人人都說當權者的位置是屍骨壘起來的,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他企圖靠近解釋,柳綿将匕首直指他,“不要過來,刀不長眼傷了你可就不好了!”
王緘笑彎了腰:“平時看你柔柔弱弱的,性格溫軟,手裏握着匕首的樣子實在不敢恭維,哈哈哈!”
王緘自顧自的笑着,完全不管對面的人如何難堪。柳綿溫軟的性格,有時帶着一絲倔強和任性,此刻豪爽不畏懼的樣子是在逗的他好笑。
柳綿的實力完全不足為懼。
可是有人不這麽想。
不一會兒,外面響起整齊劃一的步伐聲,平日貼身伺候王緘的太監帶着一個身穿盔甲的壯士進了屋,随後拿着弓箭兵器的侍衛魚貫而入,不一會兒包圍了兩人。
“逆賊!還不束手就擒?你膽敢傷害皇上,我定會取你狗命!”穿着盔甲的男人說完拔出長劍指着柳綿。
柳綿看了他一眼,回頭對着王緘笑,“你聽見了嗎?他叫我什麽?你覺得朝臣會允許我的存在嗎?”
王緘的視線未曾離開過她,此刻聽見她說的話,頭也不回命令道:“侍衛長楊子航以下犯上,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
随即眼神柔和的繼續道:“不會有人質疑你的,柳兒,把匕首放下,會傷到你。”
她盡量柔和的勸慰,但是她明顯有別的打算,手一揮匕首橫向了自己脖子。
“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王緘瞬間變了臉色,“福全公公!”
“奴才在!”那個太監立刻跪了下去,身子俯得很低。
王緘看着柳綿,一字一句聲音清晰:“去把柳家的小少爺抱來!”
“奴才遵命!”說完,弓着身子退到門口轉身出去了。
“你可以傷害自己,盡可能的自己折騰自己,反正你弟弟還在我手上,要是不管他的死活,你大可現在就動手。”王緘的笑容已經泛起了冷意。
柳綿氣的渾身發抖,匕首重新指向王緘:“你卑鄙!”
王緘摸摸鼻梁:“是,我卑鄙,我只想保你安全,這就卑鄙了?我還有更卑鄙的要不要試試?”笑聲放蕩不羁,柳綿似乎想到了什麽,紅了臉。
匕首往前一送:“你不準再往前走了!”
不知何時,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柳綿本就背靠床榻,根本無處可退。
柳綿顫抖地握着匕首再次架在自己脖子上威脅道:“緘哥哥,你放了我和塵兒好不好,我們躲得遠遠的,此生都不再踏入皇城好不好?你放了我們!”
眼淚不争氣的掉了下來打在锃亮的匕首上,輕輕地叮一聲。
“不可能!放了你?讓你好去北漠之地和我二皇弟會合?”
從胸腔內升起一股怒氣,王緘只想扒開這女人的心看看,到底是不是肉長的,軟硬都不吃。心心念念他的兄弟,他王漸寒就有那麽好麽?
門外再次響起腳步聲,還有小孩洪亮的啼哭聲。就在柳綿分神的一秒,王緘撲了上去,柳綿快速反應。彎腰一躲,繞到王緘背後,兩人位置互換,匕首瞬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後背完全暴露。
與此同時兩把羽箭飛了過來,精準的刺入她的身體。
哐當一聲,匕首落地,柳綿倒入王緘的懷裏。
一箭在手臂,一箭在背心。
“柳兒!快傳太醫!”
王緘慌了神,對着下面跪了一排的人一陣怒吼,“要是她有什麽事,你們也就不用活了!”
慌張的望着懷裏的人,摟着她的身子,讓她趴在自己身上。柳綿此刻因為痛,一張小臉緊緊地皺在一起。
額頭沁出了汗,眼神恍惚的看着他,嘴裏依舊念叨着:“緘哥哥……你就放了我們好不好……求你了。”
語氣虛弱,低聲的乞求依舊換不來一聲答應。
但是她再也撐不住,昏迷了過去。
王緘徹底急了,“太醫呢?太醫!太醫再不來小心我問斬!”
屋裏的婢女太監跪了一地,侍衛早已退了出去各自領罰。
太醫這才顫顫巍巍的排着隊進來,看着皇帝懷中摟着血染紅淡粉色衣袍的女子,紛紛跪下:“皇上,請将姑娘交給我,您這樣不利于我等治傷。”
王緘一副大夢初醒的樣子,恍然擡頭,“有勞太醫,一定要救醒她!”語帶懇切,沒有半分帝王的架子。
太醫輕輕地應了一聲,小心的将柳綿放在床榻上,折斷過長的箭尾,剪開受傷處的衣服,小心的拔着箭。
王緘守在床前,看着柳綿的變化,疼的出汗,他擰濕帕子為其擦汗,在她無意識緊咬嘴唇的時候,連哄帶勸的将她的嘴巴扳開塞進幹淨的帕子。小心翼翼的配合着太醫的治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