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選秀
慶歷三年,東、西、南、北四京外加金陵一地奉召遴選民間女子入京,充實後宮,為皇室開枝散葉。一時間民間各地胭脂水粉貴,小道消息滿天飛。
開國已過百餘年,歷來都是選取民間女子進後宮做宮女和女官,尚未選民間女子做妃嫔的先例。百姓們都納悶着,有心思的都積極打聽才知原是官家子嗣艱難,今已過而立之年,膝下無一子,于國不利,于社稷不穩,故而天子下诏選秀,遴選各地家世清白,品貌端正,好易生養女子入宮。
東西南北京外加金陵五處官員手捧聖谕,都開始工作了。吩咐各府衙調出戶籍,又派出小吏随同宮中來人的宦官內監和嬷嬷尋鄉訪村,尋訪秀女。從八月中秋下诏開始忙碌了近一個月的時間,五地一共遴選秀女五千餘名,皆趕赴汴京。一時間汴京皇宮大院的後宮大門口是往來不絕。
經過三層選拔,仔細查看,五十名秀女脫穎而出,而魏依依殺出重圍,赫然在列,入選了。
不着急,入選不代表着結束,而是另一種生活的開始。
皇帝将其中二十個秀女賜給了宗室以顯仁德,留在宮中的,官家大筆一揮就将排名前十的封為正九品封君,後面二十人封為從九品選侍。
魏依依忍不住咂舌,一天睡一個都得睡上一個月,真不愧是古代帝王。
可是現在擺在魏依依面前的問題是:如何從三十秀女中脫穎而出?
末世前,若她穿越,肯定是倒八輩子黴得罪了某路神仙;可是末世後三年,她穿越了,真是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終于不用過吃完這頓沒下頓的日子,不用再面對敗壞的道德和人性對神經的挑戰……
選秀的時候,住在院子裏各色各樣的小娘子,心思不一,有的懵懵懂懂,有的心如比幹多一竅。可是支持魏依依走到最後只是她無意聽到的一句話,那句話說的是:世間美食珍馐盡在皇宮大院。靠着這個信念,魏依依撂足了勁學習宮規禮儀,所以她的人生已經在吃貨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有條件要上,沒有條件也要上,這可是關系到後半輩子的生活。
秀女們都安排住在儲秀宮,十位封君住東苑,二十位選侍住西苑,每人給配置了兩個宮女做丫頭,剩下跑腿的小太監和粗使的丫頭都是公用,隸屬于儲秀宮。
選秀結束後已是冬月初,王忠帶着統計好的花名冊呈給皇帝,退到一邊靜默不語。皇帝揉揉幹澀的眼睛,随意翻看這一屆秀女的資料,裏面包含了秀女的基本信息,性情才貌,行為舉止,甚至還有一幅小像。皇帝翻看了前面幾個就沒有什麽興致,民間出身的女子大都是清粥小菜,反正他打定主意是按次序寵幸,倒是沒有必要像勳貴女那樣細致。
“就從頭開始吧!”皇帝吩咐後又同政事糾結去了。
王忠面色不變,領了旨意靜悄悄地出去吩咐下面敬事房準備即可。領導說句話,下面跑斷腿,敬事房的人得命令,一面立馬派人前去儲秀宮通知被寵幸的秀女。一面安排敬事房的嬷嬷準備侍寝事宜。
秀女綜合素質排名第一的是東京天子腳下的青羊縣縣丞之女李氏,容貌上乘,品德溫順,看着就是一副和藹可親的模樣。聽到敬事房的小太監前來報喜,知道自己拔得頭籌,一時間也是激動異常,雙頰緋紅,羞着臉拿着個荷包打發報信來人,屋內的丫頭皆跪地恭賀,不多時幾乎整個儲秀宮的人都知道官家點了李氏侍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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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消息仿佛如一滴油滴進了水裏,一下子炸開了。
到了夜幕時分,宮人将廊上的燈籠一一點亮,朦胧的燈光想一層紗一樣罩在各處,東苑各屋的秀女和西苑秀女派來的宮女都伸長着脖子在打量敬事房派人來接送李氏的鸾車。鸾車的車身一如外面的轎子,只是圍上的粉紅曼帳和裝飾的金銀飾品,在夜色中熠熠生光,無論是其華麗的外表還是其代表的含義,都讓一幹秀女趨之若鹜。
待李氏坐上鸾車遠去,儲秀宮的衆人才慢慢放下凝視的眼神,心思各異地返回。
這一晚注定不平靜。
屋子裏的彩月原也想去打聽,但是主子卻說不用費那個功夫,宮裏人多耳雜,明早自然會知道。彩月想想也是,還是好生伺候主子休息重要。
東京處于北方,一到冬天就特別的冷,屋子裏燒一個炭盆都不夠,而且宮女份例裏面的火炭數量少不說,燒起來也不暖和。彩月和彩霞聽從主子的話,夜間也不回去,就在屏風外的小榻上睡,屋子裏面燒了三個炭盆,暖和的不行,真是入宮以來第一回在寒冬睡得這麽香甜。
彩月彩霞的主子乃是金陵魏家莊一秀才之女,閨名喚作依依,貌美如花,通身都是書香氣質,長得高,在一群秀女中有些鶴立雞群的感覺,不同于大宋朝文人欣賞的一般羸弱纖細的仕女,倒是生的珠圓玉潤,就是老人家常說的好生養身子。
魏主子雖話不多,但心腸好,氣性也不大,彩月彩霞心裏慶幸能伺候這麽好脾氣的主子。
彩霞一面幫魏依依梳頭,一面贊不絕口道:“主子的頭發生的真好,又黑又密,梳尋常的發髻都用不上假發。”
魏依依晃了晃頭,低頭瞥了眼垂在胸前的發絲道:“是嗎?”不過她好像都沒有注意到,不知道什麽時候起,原本枯黃的頭發都已經這麽黑亮。
直起身子往銅鏡裏面一望,赫,眉眼還是這眉眼,臉蛋也還是這臉蛋,但都已從小家碧玉進化到眉眼如畫了,還是皇宮裏的水養人!
她輕拂發絲感慨,敲敲梳妝臺示意彩霞趕緊梳頭,等會彩月拿的早膳可就到了。
梳了個簡單的圓形發髻,簪上幾簇梅花珠花做裝飾即可,換好衣裳正在整理裙擺就聽到開門的聲音,怕是彩月那丫頭回來了。
魏依依一出來就聽到彩月呵氣前來禀報:“主子快坐下,今早有紅豆羹,熱乎着,配上玉合餅保管您愛吃。”
魏依依雙眼一亮,看向餐桌,冒着熱氣的紅豆羹香氣瞬間鑽進鼻子,她幾乎立刻坐下開吃。穿越到古代最大的幸福就是每天可以吃到飽,若不是九品封君的份例只有這麽多,她恨不得每日吃到撐。
對于主子的食量,彩月彩霞由一開始的驚吓到現在的無比淡定,精心敬業地伺候主子吃吃喝喝,能吃是福,若是哪一天主子少吃了,她們才擔心是不是身體出了什麽問題。
打發彩霞下去用飯,魏依依帶上彩月出門開始了每日固定的散步活動。披上內務府同意送來的披風,帶上帽子,讓彩月抱着暖爐就出發。
打開門就是一陣刺骨的寒風,魏依依不适地吸吸鼻子,擡眼看向外面,雪景倒是不錯,就是雪太深了些,看來只能在走廊上轉上幾圈。
彩月低頭跟在魏主子身後,也不出聲打擾,沉默地繞上一圈又一圈。話說從伺候入宮以來,還沒有見過哪位主子的作息時間像魏主子一樣是固定好的,早膳後要在院子裏或花園裏走上幾圈,漫無目的。以前天氣好的時候帶上自己做的毽子,尋個地方拉着她和彩霞玩上個把時辰。現下寒冬,倒是冷的讓人發抖,外面除了掃雪的粗使丫頭和小答應們都沒什麽人影,可是主子還是堅持外出活動幾圈。這股子堅韌勁倒是讓人佩服。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