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在萊特灣大破美軍的幾率來得更低。歷史并沒有所謂的江,不過就算在同樣數量和同等戰力的情形下重來,肯定照樣慘敗。還是早早舉白旗投降得好。

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要從一周前說起。

某月某個秋日的放學時刻。

校慶結束後過了好幾天,校園又恢複了平靜。

上述語句是陳腔濫調般的常見引言,簡單說就是回歸到校慶之前的狀态而而已。盡管如此,光是平安落幕就覺得謝天謝地的人并不止我一個。

由于其他人并沒有對我作推心置腹的告白。因此無法真正得知他們的想法。但是古泉的招牌微笑內含的安心成分似乎比往常來得重,長門慣有的面無表情就另一方面而言也是胸有成竹的保證。

近來,尤其是最近,我将這個讀書機器出神閱讀的模樣.當成是重返和平的最佳證明。假如長門開始采取怪異的行動,或是露出心慌意亂手足無措的模樣,我就得準備遺書或是自傳了。在長門的字典裏,恐怕沒有不測風雲這個詞彙吧。所以當她縮在文藝社教室某個角落閱讀國外SF原文書時。我敢說,那一定是恐怖至極的噩夢不會逼近的鐵證。

另一方面,實在看不出是未來人,對過去的事一問三不知的美少女僞女侍,今天也将毫無意義的奉茶上菜專用女性衣着做了完美的呈現,再認真不過的眼神和動作泡出熱呼呼的日本茶。不知道朝比奈學姐是從哪學來的,她對泡各種茶葉最适當的水溫知之甚詳。而且用的不是熱水瓶的開水喔,是特地用小瓦斯爐和水壺燒開的開水。從那副一手拿着溫度計,插入蓋子打開的水壺且眼神認真的女侍外表,完全看不到迷糊的未來人蹤影。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真仔細找起碴來,才發現這座SOS團基地根本沒有一處是沒問題的。因為樣樣都稱得上是光怪陸離。惟一正常的,就只有确定自己确實存在着的我的意識。哎呀,我簡直就是笛卡兒再世嘛。(莊:Ren Descartes,L596-1650,法國哲學家兼數學家。“我思,故我在”一語創始人。)

這間社團教室原本屬于文藝社,不知在何時成了涼宮春日及其黨羽的巢穴。身處這個異空間中,還能繼續保持清醒的我搞不好是什麽大人物喔。仔細想想,我以外的成員個個一開始就有奇怪的後臺撐腰,團長春日一直是個充滿謎團的人物,好歹算是比較能秉持着正常客觀性的成員,就只有我一人而已,如此堪憐的處境還真叫人內心不平。

裝傻四人vs吐糟一人,不管怎麽說比例都太奇怪了。就算只有一個,一個就好,我也希望有人能和我共同分擔精神疲勞。畢竟我沒有動不動就愛吐槽的癖好。我也有不想吐槽的時候。為什麽只有我得背負這種重責大任?真想高唱一曲怨嘆這世間的不公平,但我又不想将谷口和國木田牽扯進來。不是可憐他們,而是他們能力不不足。我不認為那兩人有足以對抗春日的語彙能力和反射神經……不,應該說他們和鶴屋學姐同樣都有點少根筋。該死的!這是狂人至上的世界嗎?

“嗯——”

我交叉雙臂,像是在思考什麽艱深事物似的念念有詞起來。我可不是在煩惱現在和古泉對奕的這盤圍棋下一步棋該怎麽走喔。将古泉的大量黑子逼入死境并不是什麽難事。若是把身為游戲狂、功力卻不怎麽高明的古泉跟我相提并論的話,那我可傷腦筋了。但我煩惱的不是這個,我真正擔心的是這個世界到底正不正常。因為根據我的推測,在瘋狂世界中,唯有瘋人才能正常生存下去。精神正常的人不瘋也遲早會被逼瘋。想想就很佩服自已,居然能自待在陷入狗屁不通和無條理的漩渦當中的SOS團教室裏,以普通高中生的身份處之泰然。不說別的,光是這點我就應該得到贊揚。

“那麽,就由小弟來贊揚您幾句吧。”

就只有姿勢還算有模有樣的古泉。在棋盤上放下棋子,談笑風生地取走我的白子。雖然姿勢已經出師了,不過如果光注意眼前的棋子。幾步之遙就會一腳踩進水溝的未來亦不遠矣。

“不必。”

我答道,回看伸手攪動放棋子的容器,發出锵啦锵啦聲響的古泉看似真心贊美我的表情,我毫不喜悅的無力說道:

“被你這家夥稱贊,我可是一點也不覺得高興.反倒會懷疑你是否別有居心,讓我更加惶恐不安。先跟你聲明,我可不是游戲中的棋子。如果你以為我會照你們的腳本走,那可就大錯特錯

“你所指的‘你們’,是指哪個我們?冤枉、冤枉。那是因為涼宮同學和你老是制造一些離奇事件。我會在這裏,就是最好的證明之一。”

假如古泉沒有轉學過來,春日就不會挑中他,成為sos團的一員吧.那女人真正在乎的不是‘古泉一樹”這個人的性別、個性、人格或外表,單純只是因為他是轉學生,真的只是這個原因而已。算他倒黴,什麽時候不轉學,偏偏挑在怪人入學後才轉進來。或許他就是為了接近春日才故意轉進來的?假如春日夢寐以求的超能力者就是這小子,這就好像置身在不知何時會發生切倫科夫輻射,(注:Pabel Alekseevich Cherenkov,1904-1990,原蘇聯物理學家,研究被伽瑪射線照射的水的發光現象,發現了“切倫科夫輻射”。利用該效果來測量高速帶電粒子的速度的儀器,稱為切倫科夫計數器。1958年榮獲諾貝爾物理學獎。)充滿無法預測性的放射性物質附近一樣,保持距離以策安全才是他的真心話也說不定。

“那是過去式了。”

古泉注視着手中的棋子。

“的确,當時只計劃要若即若離,不着痕跡的監視她。因此當涼宮同學一開始找到我班上來,而且當天放學就将我帶到這間教室來時,我真的是吓得直打寒顫。況且她又宣布活動的目的是要找出外星人未來人超能力者并和他們一起同樂。我除了一笑置之還能做什麽呢?”

古泉語帶懷念的繼續說道:

“可是,現在不同了。我以前或許是謎樣的轉學生,但是現在的我已經失去了那種屬性。涼宮同學也是這麽想的吧。”

那又怎樣?在我看來,你還是很謎樣啊。

古泉環顧室內,視線在有如喜歡狹窄處的貓咪,往坐在角落椅子上閱讀的長門身上停駐了一會,又看了看直瞪着水壺不放的朝比奈學姐之後,才又繞回視線的起點。

春日不在。因為今天輪到她掃地,否則我和古泉哪能這麽逍遙啊。

在這間團長缺席的社團教室中,古泉笑得像是個正要治療傷鳥的資深獸醫般如此說道:

“我和長門同學、朝比奈學姐,以及你,現在都是偉大的sos團的一員。雖說是比上不足,也是比下有餘。想必涼宮同學也是這麽認為的。”

敢問sos團的團員比上比下的基準在哪,你這麽分類的意義又為何?

“當然有意義。外星人和異世界人等有別于一般人的存在是團員以上,團員以外的一般人則是團員以下。”

那谷口和國木田、鶴屋學姐和我妹都是團員以下喽?我不是要替他們和鶴屋學姐說話,只是默認那些人的存在價值比我還不如,會讓我很心痛。

“這理論很簡單。假如他們的存在對涼宮同學非常重要的話,他們就應該會成為我們的一員,而且會出現在這間教室裏。但是他們目前并不在這裏。換句話說,他們對涼宮同學而言并不很重要。證明了他們和一般路人無異。真是的,拉拉雜雜說了這麽一大堆,還是避免不了結果論。”

“異世界人呢?還沒有來嗎?”

“就結果論而言,可能不存在于現世吧。假如存在,就必定會因為某個偶然或必然的機緣,被叫到這間教室來。”

“最好別來。我可不想被帶到異世界去。”

我放下白子,宰掉古泉的大将的同時,茶杯已被放置在勝負見分曉的棋盤旁邊。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請慢用。”

臉上挂着上任第一年,就讓弱小學校棒球隊伍贏得地區大賽冠軍的教練般的微笑,站在旁邊待命的朝比奈學姐如是說。

“我買了一種名為‘雁音’的新茶葉。雖然很好沖泡……可是好貴喔。”

讓學姐自己掏錢購貨真是不好意思,日後可一定要跟春日請款喔。哎呀,其實茶葉真的不用那麽講究,只要是朝比奈學姐的玉手端來的,就算只是一杯自來水,對我而言品質優勝Evian礦泉水。

“呵呵.那麽就請兩位先品嘗看看喽。”

扮演女侍已經很上手的朝比奈學姐,将茶杯放在古泉面前之後,就以純熟的動作端着茶盤,将剩下的一杯送到長門那邊。

“……”

長門和往常一樣沒有感想,但對朝比奈學姐來說,這種不發一語的反應似乎比誠摯的道謝更教她安心。至今我仍無緣拜見sos團的外星人和未來人融洽交談的光景……不,應該說是長門至今從未和人開開心心的聊天過。算了,其實這樣也好。長門要是突然轉性變成長舌婦,我一定會吓死。再說她如果成了像春日那種“不開口的話還好……”的女生就實在太可惜了。

向來沉默是金的家夥,最好還是沉默到底。

像這樣邊下棋邊品茶,真的會将橫行于世的邪惡存在給忘得一幹二淨。可是,這種小市民的和平并沒有持續多久,麻煩簡直就像害怕會為人所遺忘似的,總是會周期性的來訪。

敲門聲響起。我擡起頭,看着那扇傷痕累累的廉價門。開始做心理準備。為什麽要做心理準備?因為在社團教室裏游哉悠哉的成員是除了春日之外的四名團員呀。而春日如果會敲門,我真的會跑到最遠的位置放聲大笑。也就是說,敲門的人既不是春日,不是sos團的成員,而是那之外的第三者。是誰我不清楚,但鐵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樣的推理不都馬上應驗了嗎?就像那天來訪的喜綠學姐一樣。

“來了,來了。”

朝比奈學姐穿着室內拖鞋吧答吧答響,小跑步過去應門。動作非常熟練,似乎連她都不懷疑自己是女侍。真好……什麽真好?

“啊?”

開了門的朝比奈學姐似乎見到了意外的訪客。眨了眨眼睛,

“請進……一啊,您要進來嗎?”

朝比奈學姐倒退了兩步,不知為何還做出雙手護胸的動作。

“不用了,我在這裏講完就好。”

訪客的回應聽起來有些緊張,從打開的門邊探出一顆頭,慎重地打量教室裏面。

“你們團長不在啊……”

話語中掩飾不住安心的訪客就是,于不覺間和我們慢慢混熟的隔壁教室的主人,電腦研究社的社長。

因為都沒人有動作,我只好出去當窗口。朝比奈學姐呆立不動,古泉只是面帶微笑看着學長,長門更是只盯着書。

“請問有什麽事嗎?”

對方畢竟是學長,對學長說話使用敬語是天經地義的事。我站了出去,護在朝比奈學姐前面。嗯?連教室門檻都沒跨過的電研社社長,後面聚集了好幾位仿佛是無法成佛的歷代祖先變化而成的背後靈模樣的男學生。幹嘛?讨伐的季節還沒到啊。

社長發現來接洽的是我時,似乎松了一口氣,輕輕地笑了起來,挺了挺背脊。

“那麽,這個你收下。”

他不曉得要幹嘛,突然遞給我一個單片CD盒。姑且不論我會不會收下,電腦研究社不可能會出自善意送我們禮物,因此我們當然透以懷疑的眼神。

“不不,這不是什麽可疑的東西。”社長說:“裏面是游戲軟體,我們社團開發出來的原創游戲。之前在校慶發表過.你沒印象嗎?”

很抱歉,我沒有那種美國時間。校慶我惟一有印象的,只有輕音樂社的樂團演奏和朝比奈學姐的炒面飲料攤服裝。

“是嗎?”

雖然電研社社長臉上不見沮喪,雙肩卻有點垂了下來,“是因為參展地點太爛了嗎?”口中念念有詞。假如你只是來寒暄的,現在就可以走人了。不然等春日回來,怕又會無事變小事,小事成大事。

“我當然是有事才會來。不過,長話短說是比較好。那麽,我要說喽!”

只見那位社長不斷冒汗,欲言又止;背後靈集團也是一副毅然決然的表情不住點頭。那就快說吧。

“用游戲一決勝負吧!”

社長以變調的聲音叫喊,再度将CD盒遞給了我。

我們幹嘛一定要和電腦研究社用這種東西對戰啊?假如欠人陪你們玩的話,我給你們一個良心的建議,最好再去別間社團教室碰碰運氣。

“這不是游戲!”

社長似乎打算抗戰到底。

“這是勝負!而且是有賭注的勝負!”

那你找古泉去。他絕對願意待在電研社的社團教室陪你們戰到地老天荒。

“不是!我們是想和你們一決勝負!”

拜托你幫忙,不要開口閉口都是勝負勝負。春日那個順風耳的功力你們又不是不知道。萬一被那個自信心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自大鬼聽到到那個單字的話

“嗚哇!”

“咳咳。”

在一連串怪異的對白之後,社長的身影就被人給踢飛似的橫過眼前,從我的視界消失了。

“哇?”、“社長!”、“要不要緊?”

大約過了幾秒之後,只見背後靈社員們驚聲尖呼,跑去依偎在橫躺在走廊上的社長身旁,我則是緩緩地将視線橫移。

“你們是誰呀?”

睜着晶亮的雙眸看着電研社的社員們,綻開漂亮唇形的那個女人,正是涼宮春日。

對社長使出了和偷襲沒兩樣的飛踢并漂亮着地的她,神情十分得意。

春日炫耀似的撥了撥耳際的頭發。

“邪惡集團終于來襲了。你們一定是視我的SOS團為眼中釘的秘密組織。我不會讓你們得逞的!因為我們背負着照亮黑暗,根絕邪惡的正義使者的使命!雜魚就要有雜魚的樣子,出現一個鏡頭就快快消失!”

跌倒時似乎撞到頭的社長哀嚎呻吟不住,他的社員們紛紛在旁查看傷勢,擔心得不得了。因此聽到春日口谕的人,好墩只有我一個。

“春日,不是我說你——”

自從我進高中後,這不知道是第幾次對春日好言相勸了。

“好歹等人家把話說完再來動手動腳也不遲吧。哈,拜你所賜,連我也不知道他們是來幹嘛的。只知道他們想用電腦游戲一決勝負。”

“阿虛!勝負這種事,一說出口就定案了。宣言就等于是宣戰。輸家說什麽都是借口!還沒打贏之前,誰有閑功夫去聽他們說什麽。”

春日活像是要去檢查戰利品的獵人般走向社長.用失禮又失望的聲音說道:

“什麽,原來是隔壁的。為什麽這種家夥會來找我碴?”

所以說,我才要你給他一個說明的機會呀。不給機會就把人家一腳踹飛的人就是你。

“因為……”春日嘴巴嘟得老高,“我以為是學生會來逼我們交出社團教室嘛。算算也差不多快來了。真是,好事沒半樁,壞事倒一堆!”

“就算對方是學生會,也犯不着把人家踢飛呀。”

我正努力勸谏春日的當兒……

“說到這就想到,那個活動還沒有舉行……”

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的古泉突然出現在走廊,若有所思地接了春日的語尾。這人真的很哪壺不開提哪壺耶!

“嗚……SOS團,你們好卑鄙……”

不斷呻吟的社長好不容易站了起來,由社員從兩旁攙扶着:

“總、總之,讓我們一決勝負吧。我知道我們話不投機半句多,所以有預先拟好一封文書過來。你們看了,就知道勝負內容為何。”

只見社員之一将一疊影印紙和CD盒,活像是要以生肉喂野獅似的戰戰兢兢拿過來。

“辛苦了。”

古泉笑着收下。

“游戲軟體我确實收下了,請問有沒有說明書呢?”

社員之二又将一疊紙塞給了古泉。然後小聲地說:

“社長,事情交涉完畢了,我們回社團教室去吧。”

“嗯,回去吧。”

他虛弱地點了點頭,

“那麽,我們告辭了……”

說明到一半就想開溜的社長.脖子被春日牢牢抓住,動彈不得。

“給我好好說明完再走。休想用文言文将我打發掉。要用這個頭腦差得可以的笨蛋阿虛也聽得懂的白話文,妤好解說一次!”

你說誰是笨蛋?

可憐的電研社社長.就這麽被提回文藝社教室。其他社員連抗議都來不及,更遑論伸出援手了,門就此被關上。

結束熱熱鬧鬧的校慶之後,不同于一年到頭都很受湊熱鬧的春日,全校師生都已經回複到日常平靜的校園生活。但電研社似乎也是意猶未盡,想大幹一場。可是,看看只身坐在鋼管椅上提心吊膽的電研社社長的模樣,實在像透了在迷宮最深處和隊伍失散,被僵屍團團包圍,MP歸零的白魔術師。連心情同樣七上八下的朝比奈學姐所泡的茶一口也沒品嘗,就開始接受春日的盤問。

簡單列舉一下盤問的重點好了。

電研社社長的要求如下:

1.用電研社自創的對戰游戲一決勝負。

2.假如我們贏了,目前安置在sos團桌上的電腦,就要乖乖回到原本應在的場所。

3.歸根究底,sos團根本就用不到那麽好的多功能型電腦,電腦應該是放在電腦研究社才能物盡其用的器材。強烈要求物歸原主。

4.搶奪電腦時帶給社長和社員們精神上莫大的苦痛,就趁這機會忘掉吧。不,其實我們也很想忘掉。就彼此都把它忘掉吧。

5.基于上述的理由,你們必須接受我們的挑戰……開戰吧!

古泉轉交給我的那一疊紙,上面用狗屁不通的文筆寫了一堆不知所雲的瑣碎事項,其實意思大約就是這樣。基本上很像是起訴書兼挑戰書,不過因為我只大致看了一下那份甩電腦列印出來的工整文書,春日幹脆直接從社長口中打聽出來。其實他的用意報簡單:

“電腦沒在用的話,就快點還給我們。”

社長如是說。春日詫異地回答:

“我有在用啊。而且還常常用呢。前陣子的電影就是用這臺電腦剪輯的。

正确說來,在使用的人是我才對。

“還做了網站呢。”

那也是我做的。春日除了逛逛網路打發時間與描繪和塗鴉沒有兩樣的象征記號之外,根本就不會用到電腦。

“你們那個網站.都過了半年才只弄出導覽頁!而且已經好幾個月沒更新了。”

社長氣呼呼的說。看來他就是定期上那個陽春網站.不時讓浏覽人次增加的常客。原來如此,難怪他會被封閉在巨大蟋蟀裏。這麽說來他對我們有沒有好好在使用電腦,真的在意得不得了。

“可是我去要電腦時,你也說要給我啊。阿虛,你也記得吧?”

有嗎?朝比奈學姐蹲在地上哭個不停,我見猶憐的模樣,我是記得很清楚,可是當時社長說了什麽話,我就沒去注意了。就算有好了,當時的社長心神處于耗弱狀态,就算達成了什麽交易,也應該是是無效。

“抗議,我嚴正提出抗議!”

看樣子,社長這回是來真的。雙手抱胸、嘴巴緊閉.一副壯士斷腕的堅決模樣。事情都過半年了,我以為他早就死心了,想不到他的心頭火卻是越燒越烈。

“哦——”春日笑着點了點頭,“好吧。既然你那麽想決勝負,我就成全你。我們這邊的賭注是電腦吧?那你們的賭邑是什麽?”

“還會是什麽,就是那臺電腦啊。假如我們輸了,那臺電腦就留在你們家。”

春日面不改色的回應:

“這臺電腦早就是我們的所有物了。拿回自己的所有物多沒意思。要賭就拿別的東西來賭!”

我不自覺地為春日這番說詞感動不已。不管是什麽東西.那女人就是有辦法把非法到手的東西合法化。她将來是打算去當賊嗎?

可是,社長不僅沒有勃然大怒,反而擠出僵硬的笑容說:

“好吧。假如你們贏了,我就送你們新的……對了,就送上四臺個人電腦認賠吧。筆記型的可以嗎?”

願賭服輸,還把賭注加大。幹算萬算也算不到他會這麽說的春日——

“什麽?可以嗎?”

飛快地從團長桌上跳下來,死盯着社長的臉不放。

“你是說真的吧?要是中途反悔.我絕對不會饒你!”

“我不會反悔。要我立血書也行。”

見到如此強勢的社長.我突然有點理解他的自信所為何來。

長門從剛才就贏盯着手裏的CD,裏面究竟是什麽樣的游戲,我還不知道,但是可想而知,那一定是制作小組嘔心瀝血的作品。姑且不管電研社內是否全是技術一流的電玩高手,他們八成以為sos團的電玩白癡們一擊就碎。其實我也是這麽想。提到真正的比賽,不管是比什麽,我們都不大可能獲勝。之前棒球比賽會贏,全是靠長門那支神奇球棒,而不是我們的實力。

但是,顯然有一個人并不了解。

“你們社裏沒有女社員吧?”

春日沒頭沒腦的如是問。

“是沒有,然後呢?”社長如是答。

“你想要女社員嗎?”

“……不、不想。”

社長努力的虛張聲勢,春日則像是壞心的老鴨般皮笑內不笑

“假如你們贏了,我就把這個女孩賞給你們。”

她指的是長門的臉。

“你們也想要女社員吧?有希非常好用,記憶力佳.又是我們當中最乖巧的。”

你這呆子!這種提案你怎麽說得出口?對方擡出了四臺電腦,我們只拱出一個不會太少嗎?何況四臺電腦和一個長門的規格又不同。雖說你的大腦可能沒有那種認知。

盡管被當成贈品,長門還是相當平心靜氣。幾乎紋絲不動的她飛快的看了我一眼,越過春日,視線在電研社社長睑上定格。

社長的表情明顯有所動搖,略顯擾豫的說道:

“呃……可是……”

“什麽?難道你是想選實玖瑠?還是你覺得四臺電腦配不上一個長門,好吧,那就再設個副獎。假如我們贏了.你們社團就要改名叫作‘北高sos團第二分部’。”

“啊……呃……那個……”

春日的話讓朝比奈學姐蒙着唇邊,當場成了冰凍人。

“你自己去當獎品吧。”

我憤慨的轉向春日。

“不要動不動就把長門和朝比奈學姐當成物品!要賭就拿你自己去賭!任性也要有個限度!”

“你胡說什麽? sos團最神聖、最不可侵犯的象征性存在,就是團長!就算說是團本身的代表也不為過!除非是我認定的人,否則我不打算讓出這個職位!”

等你畢業之後,還打算據團為王嗎?

“還有,誰都不可能和我等價交換!就算找遍全世界也不可能找得到!

春日以歪理毫不費力的閃避我的攻擊,輪流指着無言長門和啞口朝比奈學姐.朝社長一步步進逼。

“說!你要哪一個?”

說着說着,還斜睨了我一眼追加這麽一句話。

“如果無論如何非要我不可的話……好吧.選我也可以。”

不愧是社長.絲毫不為春日的戲言所動。我循着他的眼光仔細觀察,發現他的視線在長門附近來回梭巡了好幾次。這我倒是可以理解。

背負着對朝比奈學姐襲胸的污名十字架的前科犯,自然沒膽指名其惡行下的受害人。而且聽谷口說.長門有許多隐性愛慕者,或許社長喜歡的正是這一類沉默寡言的書香少女。他在朝比奈學姐面前擡不起頭來也是原因之一。加上他似乎還保有不露骨表态“想要女社員”的謹慎,所以看上長門是必然的結果。

什麽,春日?哈,在她的劣根性名聞全校之後,還會指名她的男性若不是天生的被虐狂,就是怪角一個。不過,再怪也不會比春日怪。所以對她我可是放心的很。

于是,戰鬥的舞臺就這麽被搭起。

一度走出文藝社教室的社長,又率領手下折返。他們手上拿着的,如果我沒看錯的話.正是筆記型電腦。我以為那是預付的獎品,正佩服他們的大方時,才曉得玩這個游戲一隊要配五臺電腦。那群人不知是電腦研究社社員還是電信業者施工人員,敏捷的為春日禦用的桌上型主機和四臺筆記型電腦接上LAN,再将自家品牌的游戲軟體安裝進去。由他們的對話中,可知比賽內容是五對五的線上宇宙戰鬥模拟游戲。總之就是SOS團這邊準備五臺電腦,電研社也準備五臺電腦,挂在同一個伺服器上厮殺對戰。只是我們在我們的社團教室,他們在他們的社團教室用電腦作戰而已。

當然,作為伺服器的主機是設在他們的社團教室。嗯.原來是這樣啊。

“給你們一個星期練習,應該夠了吧’”

社長得意的看着社員們靈敏利落的動作。

“一星期後的下午四點開戰。在這之前好好練功吧。對手太弱的話那可真是掃興啊。”

言下之意似乎是贏定了。這點倒是和春日如出一轍。一想到即将增加新的物品,她也笑得合不攏嘴。

“嗯,我正想添購筆記型電腦呢。電腦還是要人人一臺才行。設備上的投資可是激勵勞工很重要的一點喔。”

我的動力可不是區區一臺筆記型電腦就能收買的。不過你既然說要送我,那我是不拿白不拿。

我把冷掉的茶喝掉,不經意瞄到長門的表情。和朝比奈學姐一同站在牆邊,看着電研社社員進行組裝的那張無表情面具,感覺不出有任何波動。平靜一如以往。

他們制作的游戲應該不至于放病毒吧,但也不見得一定沒有。假如有,長門一定不會坐視不管。有她在.我就放心了。不管電研社使出多陰險狡詐的手段,想要讓長門陰溝裏翻船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當我把玩喝光的茶杯時,朝比奈學姐趕緊跑到我身邊。

“阿虛……請問……我現在要做什麽?我對機……機械類的東西實在是沒轍……”

困惑的眼神落在不斷增加的管線上。其實也不用那麽煩惱啦。

“這只是游戲,你就當是在玩耍就行了。”

我如此安慰她。事實上,這也是我的真心話。假設這場比賽的賭注真的是長門和朝比奈學姐.那我絕對毫不猶豫、力拼到底。如果是春日使詐得來的電腦歸不歸還的問題就另當別論。對我而言,電研社提出的條件可說是高報酬又無風險。我們兩隊之間的障礙和自信,差就是差在這裏。

“這是輸了沒損失,贏了喊萬歲的比賽。所以這一次,春日沒有推三阻四。”

我铿锵有力地說,為了消除朝比奈學姐的不安還故意笑了一下。

“可是,涼宮同學……似乎相當投入?”

等不及電研社撤退,春日就把手捧類似說明書的影印紙的古泉抓到團長桌旁,握住滑鼠躍躍欲試。

不知為何,社長以下的那些隔壁的社員看來很心滿意足,甚至可說是洋洋得意的離開。活像完成了什麽豐功偉業似的。

在那之後,我們個別對那些電腦進行測試。測試完畢已近日暮時分,今天就此散會。

在我們五人集團一起回家的路上,我和古泉有過一番對話與走下坡道的女子三人組拉開數公尺的距離之後,我開口說:

“前陣子,我才決定将某個詞打包封箱的說。”

“哦?是哪個?”

“你猜猜看。”

古泉的嘴角微微露出苦笑,故作沉思了一下:

“站在你的立場,我想需要封口的詞應該沒幾個吧。表不開言的‘……’或是‘你有完沒完!’雖然也很有可能.不過最恰當的答案應該只有那個不是嗎?”

我沉默了下來。古泉溫和的笑笑,說出了解答。

“好吧好吧。”

而且還奉送聳聳肩、雙手高舉的動作。古泉唱作俱佳的擺擺手.說道:

“你的心情我非常了解。”

你會了解才有鬼。

“不不,你只是極力想避免自己陷入千篇一律的心境。老是重複同樣的動作,不管他人有沒有察覺到,你自己也會膩。那就像玩過千百次.早就索然無味的游戲.你壓根就不想碰一樣。其實你是在害怕自己哪天膩了怎麽辦。涼宮同學也是。不同的是,她向來是以自己的行動為思考主軸.而你的思慮卻受制于她的行動。你說,到底誰的立場比較輕松呢?”

你用心理醫生分析的口吻跟我說這些幹嘛?我精神狀态的缺口豈是你以東拼西湊的牽強理論就能填補的?滿口道理的你怎麽不檢讨自己的行為?對春日的行動百依百順的人,有什麽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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