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又沒吃咱家大米

王小吉沒想過當除妖師,只想過當道士。

然而有一位道士以他沒有道緣為由,拒絕收他為徒。

如果能成為除妖師當然也很好,至少能夠保護自己。

但,信任是人與人之間建立深層關系的基石。而這塊基石,是由相互了解組成的。

他并不清楚沈三缺的背景,又何來的信任?更別提拜師了。

另外,王小吉也覺得,自己不配。

他對自己有堅定明确的評價。

抛去那種累贅般的能力,自己就是個懦弱無能的普通人而已,在小說漫畫裏只能當配角,或許連配角都當不上,只能成為炮灰。

這一生就這麽不上不下、不好不壞地度過,也不算太差。

雖然,用句之前流行的話來說,王小吉覺得從那年遇見伽澤起,自己的人生,就一直是落落落落落……

不過好在伽澤現在不再纏着他了,準确地說,是沒辦法來纏他。

王小吉有種解脫感,但同時又覺得有些不适應。

他聽着響亮整齊的軍歌,看着那些或動或靜的人影,試着調整心緒。

日子過得很快,軍訓就這麽結束了,有人喜不自勝,歡呼雀躍;有人悲從中來,對教官依依不舍;也有人像自己一樣,不悲不喜,靜靜地接受這一切……

“王小吉,你參加拔河不?”

周翎走過來問道,他不僅是王小吉在軍訓基地宿舍暫時的室友,同時也是軍訓中深得教官喜愛的積極分子,此時正在拉人參加不久前由教官們帶頭、随興發起的一場拔河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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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不在意王小吉的瘦弱,只想着人多力量大,能拉一個是一個嘛!

“好。”

王小吉微微一愣,答應了。

他和其他同學一起走上賽場,展開了一場我把你拉過來、你把我拉過去的激烈競争。

雙方實力差距不大,第一局扯平。

第二局,紅繩一直飄移不定。

王小吉站在最前排,咬着牙拼命地将身子往後仰。

突然,他的視野裏出現了一團灰色的霧。

妖怪?!

王小吉被那團灰白色的霧吸引了注意力,視線便随着那團霧慢慢移動。

只見那團霧輕飄飄地從天上落下來,覆在了對方的第一個隊員身上。

王小吉大駭,手不由得一松。而對方的力量突然大增,

七班的同學們在一瞬間都被拉了過去。

坐在單杠上拿着擴音器給學生加油鼓勁的沈三缺自然看到了這一切。

他默默把擴音器關掉,然後伸手把正在那嫌棄天嫌棄地嫌棄人類沒力氣的伽澤推了下去。

“兒子,該你出場了!英雄救媳婦兒順帶拯救世界,加油!你是最棒的!”

“老不死!說了多少遍了!老子不是你兒子!還有!我讨厭老鼠!”伽澤憤怒地撿起塊小石子扔向沈三缺,可卻沒打中,反倒被沈三缺扇了回來,正好打在他後腦勺上。

而這一幕,好巧不巧地被正往這兒走來的王小吉看在眼裏。

伽澤的火更大了。

他怒氣沖沖地走向王小吉,王小吉連忙轉過身,快步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可是他再快也快不過伽澤。

伽澤直接一個瞬移擋在他面前,直直地盯着他,道:“我要上你的身。”

其實伽澤原本打算直接把那鼠妖揪下來胖揍一頓以解心頭之火,但他在看到王小吉的一霎那,突然冒出了想和鼠妖“公平”對戰的想法。

不知道沈三缺用了什麽奇怪的術法,伽澤可以看到聽到感受到其他妖怪的存在,然而他們卻發現不了伽澤。

這就導致伽澤這在晚上去軍訓基地後面的山林裏找看不順眼的妖怪打架洩憤的時候,打的十分不開心。

那些妖怪被他打完後還不知道自己是被誰的打的。

有的以為是路過的其他妖怪在捉弄自己,從而和同伴翻臉起內讧;有的以為是有更強大的妖來這裏修煉,居然在那對着空氣拍馬屁;還有的更誇張,居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一點為妖的霸氣都沒有!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總之一點也不爽!

所以伽澤想着用王小吉的身體和那鼠妖來一場“看得見”的較量。讓那鼠妖趴在地上臣服于他。

“我拒絕。”王小吉斬釘截鐵道,語罷轉身要走。

然而王小吉的拒絕效力在伽澤面前小到可以忽略不計。

阿丁覺得自己今天的生活像是在坐過山車,低了又高,高了又低。

昨天晚上他弟弟不知道得罪了誰被狠扁了一頓,一直在那哭個不停,導致老媽神經衰弱,暴躁值滿槽。

可老媽溺愛弟弟,不忍心兇他,只得拿阿丁出氣,就因為阿丁說了句早餐好像鹹了點,便拿着掃帚把他趕出門來。

滿腹委屈的阿丁幹脆來到軍訓基地這邊,尋思着逗逗人類的孩子給自己解解悶兒。

正好那些孩子在玩拔河,兩邊不相上下,阿丁随便挑了一個陣營,附在前排的學生身上,毫不費力地就把對方拉了過來。

聽着旁邊的歡呼聲與喝彩聲,阿丁覺得很開心。可是,這開心勁兒很快就被一掃而光。

第三場比賽開始前,對方陣營裏那個站在前排的小個子男生突然以一種陰鸷的目光瞪了阿丁一眼,瞪得阿丁渾身發冷。

哨聲吹響的那一刻,那男生勾起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

阿丁哆嗦了一下,但手還是緊緊抓~住繩子暗暗使着勁兒。

繩子一下子就被拽了過來,不過對面的那些孩子也是拼命,都到這地步了還死拽着繩子不肯松手。

其實也不過如此嘛!阿丁嗤笑一聲,打算把繩子全給拽過來讓對面認輸,沒想到對面的力氣突然加大,硬生生地把繩子扯了回去。

阿丁當然不甘示弱,又加大了一倍力氣,可中間系着的紅綢布還是沒到他們這邊來,他情急之下直接将力氣全都用上了,眼見這回又是穩贏……

可對面的那個小個子男生突然嘿嘿一笑,握着繩子向上一挑,朝後一拉,紅綢布瞬間移了過去。

阿丁撲在了地上,他後面的孩子自然也紛紛倒在自己前面那個人身上。

他艱難地擡起頭,看見那小個子男生眼裏閃過一道紫光,還朝他做了個“來打我啊”的口型。

“老不死!放開我!”伽澤拼命想掙脫這股無形的束縛,奈何怎麽掙也掙不開。

他剛想對那蠢鼠妖下狠手,就被沈三缺從王小吉的身體裏拉了出來,加了個禁锢拖回宿舍。

沈三缺任他在旁邊吼,邊哼歌邊收拾東西。

“你幹嘛不讓我把那蠢鼠殺了?!”伽澤氣鼓鼓地瞪着他。

“兒子,和諧啊和諧最重要。再說了,那老鼠又沒吃咱家大米,你有啥理由殺他呢?出家人,當以慈悲為懷。”沈三缺苦口婆心地扮演着唐僧的角色。

“這要讓那位聽到了,一定會告你剽竊臺詞。”土地爺推開門走進來,圍着伽澤轉了一圈,“這就是你兒子?”

土地爺當然知道這肯定不是沈三缺真正意義上的“兒子”。

不過這兩人的眉眼倒确實有幾分相似,尤其是那雙似笑非笑的桃花眼以及自然上~翹的笑唇,簡直如出一轍。

不同的是小的這個眼裏帶着幾分戾氣,還抿着嘴擺出一副“我是老大我怕誰”的樣子。

伽澤橫他一眼,把頭別過去:“我是他爺爺!”

土地爺一笑,嘿,這脾氣,跟李家和牛家的那倆孩子有的一拼,這要湊一塊兒去估計可以搞個熊孩聯盟。

“老土,聽見沒,他叫你~爺爺呢!”沈三缺往伽澤頭上扣了頂棒球帽,同時又給他加了個禁言咒:“教子有方說的就是我吧?”

厚顏無恥說的才是你吧?

土地爺聳聳肩:“你這回長心眼了?不收徒弟改收兒子了?”

他猜沈三缺來凡間絕對不是當老師那麽簡單。現在看來,這厮不僅要禍害一般學生,還要禍害個別孩子。

沈三缺豎起根手指晃了晃:“不不不,徒弟兒子都要收。對了,我告訴你一件事兒啊,其實我徒弟就是我兒媳婦!”

“啊?!”

王小吉此時剛從公交車上下來,并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的“徒弟”和“兒媳婦”。

學校周圍都是家長。家長們殷切地在人潮中尋找自己孩子的身影。氛圍十分熱鬧,空氣中不斷響起父母對孩子、亦或是孩子對父母的呼喚。

還是家的感覺最好啊!持有這樣想法的孩子,當然不是全部,而是大多數。

在“家”的前面加一個“想象中的”,或許對于小部分孩子來說,會概括的更加完整。

同住了七天的室友們紛紛找到了自己的爸媽,開心地和王小吉告別。

王小吉目送他們乘車遠去後,默默地走向離學校不遠的十字路口。

到了路口,他又停下腳步,不知道該往哪兒走。他不知道該去哪兒。是在街上四處亂轉?是去公園待到天黑?還是回那個所謂的“家”?

王小吉閉上眼睛,做着選擇。算了,去街上轉轉吧。

他不想坐公交,過了人行道後,便憑着記憶,踩着樹蔭往步行街的方向走。

旁邊突然傳來幾聲車笛聲,王小吉回過頭。

那輛小轎車的車窗搖下,沈三缺的臉出現了:“小吉去哪兒呢?”

王小吉的目光越過沈三缺看向駕駛位,司機居然是個戴着貝雷帽的老伯!那老伯還轉過頭來朝他笑笑,算是打了招呼。

“啊,老師,我……我去街上轉轉。”王小吉沒見到伽澤,覺得沒有撒謊的必要。

“噢!逛街啊!真巧,我們也是!來,上車吧!”

語氣十分地和藹可親。

可這句“真巧”聽着真不像是“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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