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章

“你做什麽？“

雖在十八重設權限後，注定分道揚镳，但和一同誕生的「β」兵戎相見，不知緣何，「α」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觀感。

沮喪？

如墜五裏霧，迷離倘恍。然則此間，「β」背後全副武裝，嚴陣以待的特種部隊，容不得他細忖緣故。凝睇另一個同自己如出一轍的人形兵器唇角那抹詭谲笑意，君衡亦覺似曾相識。

“戈德溫？“

當對方揚高唇角，笑意漸深，君衡醍醐灌頂，十八可以實現人機結合，擁有頂尖資源的曜會主事又有何不可？「β」笑漸戲谑：“新紀元。“

當他的大腦數據在AI上激活，自此擁有夢寐以求的不死之身後，理念亦随之改變：“人類。“

囿于血肉之軀的愚鈍族類，哪怕智商超群的門薩會員，大腦也不過開發10%。

“作為這個星球的統治者，差強人意。“

何況三戰後，資源稀缺。無效人口，卻是與日俱增。故而為了幸存至今的人類更好地生存，擇優，改造成AI。甚至放眼未來，馳騁星際，方是當務之急。

“要不要加入？

哪怕曾經分道揚镳，亦可既往不咎。畢竟，君衡是自己苦心孤詣，一手締造的完美人類。如若誅殺，确是不舍。「α」亦然。雖是普通AI，尚不具備情感，未臻極致。但作為兵器，撻伐四方，助自己如願，倒也可以放他們一馬。至于其他人……

“格殺勿論。”

雖在研發階段，功不可沒，但大功告成，知悉秘辛的科學家們，已無用處。故沖君衡背後的一衆人等，微微一笑：“天狗食日，如你們所願。”

因恐怖襲擊，曜會重地毀于一旦，亦會讓多年來，動辄介入紛争，給他們添堵的「天狗」徹底淪為衆矢之的，萬劫不複。

“永訣。”

依樣畫葫蘆。一如先前君衡對他所言，「β」輕一揮手，背後的士兵着即開火。剎那間，血肉橫飛，四散奔逃。雖有君衡及「α」力挽狂瀾。蟄伏在外接應的返樸特戰隊及天狗成員也在第一時間內趕到，峰回路轉。

然而，強龍不壓地頭蛇，死傷依舊慘重。尤其以寡敵衆，為首的人形兵器又攜帶大量新式武器，咄咄相逼，令身經百戰的君衡亦疲于應付，顧此失彼。

“別忘記，我才是栽培你，将你錘煉成狂戰士的恩師。”

雖說年輕時，和夏侯平志同道合，認為基因才是人類命運的未來，不遺餘力，推進基因改造計劃。但夏侯平這懦夫，半途而廢，分道揚镳。最終将君衡錘煉成狂戰士，在三戰中大放異彩的，是他戈德溫：“你的格鬥、野外生存技能，也是我手把手教出來的。”

所以在戰場上，君衡并無勝算。後者亦知戈德溫所言非虛。但那又如何？

“你自認為很了解我。”

他也确是老頭兒和戈德溫一手帶大。然而，較之輸入數據就唯命是從的AI，他可是活生生的人。縱是一開始，被灌輸歪理邪說，照章辦事，但眼見外間的世界，并非像戈德溫所說的那樣糟糕。體察疾苦，明了老頭兒所言，存在即合理，誰都沒有資格輕易剝奪他人生存權才是正确的，便不再為戈德溫及曜會所惑：“你也不要自以為是。”

雖然改頭換面，意識植入AI，看似所向披靡，但人有弱點，機器亦然。

“有本事就斷網。”

只要在線，便有趁虛而入的機會。君衡微微一笑：“No.18。”

和他一同出生在實驗室，因有缺陷，先天不足，故而不為曜會所重視，棄若敝屣的十八，最終還是憑借自己的努力，成為計算機領域的頂尖專才：“你還有一分鐘。”

透過加密通訊，從「α」那裏拿到「β」的部分數據，十八便在最短的時間內，悄無聲息地入侵：“你該在重生時，删改自爆程序。”

然而君衡不知戈德溫甫才完成夢寐以求的所謂永生。察覺內部程序有異，進入自爆倒計時，且被切斷網絡，無法修正，亦是為時已晚。

“還是小瞧你們了。”

「β」喟嘆。睨一眼全速飛離的狂戰士，挑眉，意味深長一笑：“不識時務，那就做個墊背的？”

好不容易得到一副完美軀殼。因這小子聯合外人壞事兒，樂極生悲，怎能不拖着，一塊兒下地獄？

然而當他奮起直追，眼看着便要拿住君衡，同歸于盡，卻冷不防從正下方竄出一黑影。

“快走！”

本就在核爆中傷痕累累。激戰中，又為了掩護幸存者撤退，瘡痍彌目的人形兵器從背後鉗制「β」，令之動彈不得。

“記得，早點兒來接我。”

沖着君衡，粲然一笑。在狂戰士的焦喚聲中，加速驅動。未消多時，天際一陣轟鳴，火光直沖雲霄。

“君衡……”

雖亦始料未及，「α」會半路殺出，阻撓戈德溫玉石俱焚。但事已至此，擊退曜會殘部，護送幸存者，從這宛若煉獄的修羅場撤退，方是當務之急。君衡松開緊攥的雙拳：“我明白。”

縱是戰前的數據，已被完整保存。「α」複生，不過時間早晚，但親眼目睹人形兵器犧牲自己，依舊震撼，五味雜陳。九死一生，領着幾十號人脫險後，十八亦将古堡一役的影像，向全世界公開。

曜會元老，掌握至高機密的上族，竟将自己的大腦數據植入AI，引發的震蕩及倫理争議，不遜于早前的三戰，瞬間轉移焦點。予天狗及返樸國喘息之機，未消數月，「α」便在十八的機體內，悄然複生。

“往後，我們就共享一個身體了。“

休戚與共。亦因戰時的數據未及讀取，便被君衡彈了彈腦門，耳提面命，今後不能随意出頭，暈暈乎乎：“我做了什麽？”

回看當時的影像，竟和「β」同歸于盡。更有甚者，朝夕相對，宛若手足的「β」竟不知何時，植入戈德溫的大腦數據，成為複生人。「α」久不能回神，匪夷所思。君衡冷笑：“意料之內。”

十八既能實現大腦數據移植，坐擁曜會資源、渴求永生已久的掌事最終得償所願，假公濟私，亦不以為奇。

“總之，做好準備吧。”

雖不知彼時在古堡內，怎會讓「β」識破他們的計劃，甕中捉鼈，險些覆沒。但絕地反擊，玉石俱焚，不代表實為戈德溫的「β」就此消亡。

“Sinfonie Nr. 5.”

亦如君衡所料，北歐一隅，廢棄已久的一處中世紀軍事要塞內，清隽青年漫不經心，凝睇窗外風饕雪虐，輕哼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當敲門聲響起，淡然回首，望見恃才傲物，卻又天縱奇才、不可多得，而今又助他重獲新生，順利完成那項絕密計劃的AI鬼才雙手插兜，慵懶喚他下去見證。清淺一笑：“辛苦了。”

雖說橫生枝節，讀取「α」數據時，察覺有異、備預不虞，卻又未防初代人形兵器倒戈，同歸于盡。但稀有金屬機身，因着曜會富可敵國，要多少有多少。故而古堡一役，權當插曲，小戰怡情。優哉游哉，徐徐步下石階，望見上百人形兵器整齊劃一，蓄勢待發，笑漸諱深。

籌謀已久的「Noah」計劃，指日可待。

“游戲，才剛開始。”

鹿死誰手，尚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