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回溯

“商朝,中國歷史長河中的第二個朝代,處于奴隸制的鼎盛時期,統治階級均為奴隸主貴族,以此形成龐大的官僚機構與軍隊。

商朝時期,盛行‘人殉’與‘人牲’。”[1]

……

她是被一陣極致的幹渴和寒冷逼醒的。

在那之前,她好像已經在一片荒蕪深黑的海洋裏漂浮了很久,耳邊一直有絮絮的低語在不停回響,好像有無數生靈在用無數種語言對她呢喃,根本不能被她混亂模糊的意識抓住,只能無力地被動感受着它們不斷出現又消失。

她想掙紮出這種毫無安全感的溺水狀态,卻發現自己根本聚攏不起該有的清晰思維,只能在這片混沌中毫無依靠地緩緩沉陷,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她腦海裏響起,對她說到:

“該醒了。”

慢慢的,葉挽秋感覺到有細微的知覺回到自己的指尖上,原本渙散得不成樣子的思緒也開始逐漸回籠和沉澱:“我在哪兒……”

“商朝末年。”它回答。

“什麽?”她被這個答案吓了一跳,痛苦地咳嗽出聲,拼命揮手想去抓住點周圍的東西,卻只能穿過虛無的空氣,“你是誰,放我回去!”

有淡淡的白色光芒從她手中生長起來,卻還沒成型又消散開,發亮的光粒湮沒在黑暗裏。自己的能力似乎被對方壓制得很徹底,這個認知讓她覺得恐懼之餘,也帶來一陣尖銳的焦躁。

“這是你該經歷的。”它不為所動,機械到冷漠的聲音裏不帶絲毫人情味,一字一句卻深刻無比地烙印進葉挽秋的腦海裏,“經歷過這些,你就能意識到你究竟是什麽了。”

“我是什麽……”她茫然地重複,“我是什麽?回答我!”

然而那個聲音卻就此消失了,只留越來越清晰的寒冷和幹渴感迫使葉挽秋疲憊地睜開眼,遲鈍恢複的嗅覺裏萦繞着一股濃厚的濕冷草木氣味。她費力地眨眨眼,胡亂伸手朝旁邊摸去,入手一片冰冷的黏膩潮濕,摸起來像某種茂盛的藓類,還有溪流的淺水從手指間穿過。

葉挽秋被這種寒冷刺激到徹底清醒過來,看到自己正坐在一片無人的森林裏,身上裹着一件不知從哪裏來的白色鬥篷,寬大的兜帽塌下來幾乎遮住她的眼睛。遙遠的地方,烏雲和昏黃的暮光正糾纏在一起,金色的燦爛接近光明的極限,穿透頭頂的無數深綠樹葉,在森林裏融彙成一種奇特的光影景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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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家的群鳥從雲端飛過來,篩晃下無數動态的優美剪影。

雪焰掉在一旁,被清澈的溪流不停沖刷着。葉挽秋爬過去将它撿起來,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環視四周,發現根本沒有任何可見的建築或者道路。

也許是因為在河流邊躺了太久的緣故,她剛醒過來的時候就感覺身上很冷,很沉重,還有些頭暈腦脹地看不清腳下的路。那些青翠挺拔的三角楓,小葉榕,雪松,石楠,還有一些她分辨不出名字的樹種全都圍攏在她身邊,像永無止境的迷宮一樣。

葉挽秋在原地遲疑了一陣,最終決定沿着溪流一路朝下往前走,運氣好的,總能碰到幾個活人,運氣不好……

她有點不敢想,也許自己會就這麽迷失甚至死在這片廣袤的森林裏。

這究竟是在哪兒?她一邊渾渾噩噩地朝前走,一邊努力思考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記得自己本來應該是在冥府,和哪吒在一起。然後自己似乎是被那些霧氣卷進了什麽深淵裏,還在深淵之下看到了哪吒,再然後……

再然後……

葉挽秋忽然停下腳步,愣愣地盯着面前逐漸下沉的夕陽,猛然想起那個聲音說的,現在是商朝末年。

“開什麽玩笑,這怎麽可能是什麽商朝……”她喃喃說到,感覺有冷汗正不停地沿着額角朝下淌,眼前的景物也愈發模糊。

她撈起頸間的白色領巾胡亂擦一把已經挂到下巴尖的汗珠,強迫自己繼續朝前走,心裏卻焦慮地翻滾着無數亂七八糟的想法:

不知道哪吒怎麽樣了?他身上的傷要緊嗎?

自己在這裏躺了有多久了?

天都快黑了,她本來還答應了母親要在到校以後打個電話報平安的,可惜現在她身上除了一把雪焰以外,沒有其他任何東西,根本沒法和外界聯絡。

這片森林看起來簡直沒有盡頭,她都不知道已經在這裏走了多久了,甚至連面前的溪流也已經逐漸變得開闊起來,可放眼望去卻還是無數的濃綠青綠淺綠。那些過于複雜精巧的色彩組合讓她頭暈眼花,卻也清晰地意識到,太陽就快消失了。

而天黑以後,不知道還有些什麽東西會跑出來。

想到這裏,葉挽秋不得不加快速度朝前走。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太陽終究還是從山頭滾落下去,連最後的餘晖也逐漸暗淡。失去了光熱的壓制後,森林裏的水汽開始慢慢濃郁起來,帶着灰綠的影子,幽靈一樣無處不在地盤踞着。

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被弄到這種鬼地方來。如果不是因為這裏一個人都沒有,而她又完全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也許這裏的完美自然風景會很吸引人的,拍些照片回去做個紀念也不錯。

前提是她還有命活着回去。

在荒無人煙還即将天黑的深重森林裏毫無方向地跋涉,究竟會遇到什麽,還有多久能走出去,葉挽秋真的一點底都沒有。所能做的也就是一直堅持着朝前走,順便絞盡腦汁地挖出一些無意義的記憶畫面來安慰和娛樂一下自己,不讓周圍那種滲骨的陰冷寂靜逼瘋自己。

直到第無數次地摔倒又爬起來,已經早就疲累不堪的葉挽秋終于看到在暮色即将徹底消失的遙遠方向,有幾縷深灰色的炊煙正在袅袅地升起來。

她仿佛一下子看到了希望,顧不得腿上和手上都是被周圍的鋒利草葉刮蹭出來的無數細小傷口,用雪焰勉強支撐起自己,跌跌撞撞地朝那些炊煙升起的方向走去。

等到她走出森林來到面前的小村莊的時候,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為什麽這些房屋看起來都這麽詭異的簡陋,完全就像那種連公路都沒通的極端偏遠小鎮才會有的古老風格。

說起公路……

葉挽秋低頭看了看腳下,雖然因為沒有燈的緣故所以完全看不見,但是她真的不覺得她踩着的會是什麽寬闊柏油路,根本就是連路面都沒壓平過的崎岖小道。

她來到離她最近的一戶人家門口,用盡力氣去拍門,嘴裏含糊地喊着類似“救命”和“幫幫我”的字眼。

很快,門從裏面被打開了,葉挽秋眼前一黑,整個人朝裏面栽進去,意識全無。等她再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天後了。

而且和她所想的醒過來就能回到學校或者家裏不同,她還是在這個簡古得詭異的地方,照顧她的是一對已經上了年紀的夫婦。

明明夢裏還有熟悉的人和熟悉的環境,醒過來卻依舊還是在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

這樣的心理落差和打擊簡直太大了,直接導致葉挽秋在哆哆嗦嗦地确認如今确實是三千多年前的商朝末期以後,一連四五天都沒怎麽吃飯也沒說話。每天她就抱着雪焰坐在村口的河邊,一動不動地盯着那些源源不絕的水流,要麽就盯着當初她從森林裏走出來的方向,連周圍有小孩子用石頭扔她都沒反應,看起來完全是個呆滞的木偶。

周圍的人都覺得她是被森林裏的妖怪給奪了魂,所以才看起來明明像個富家小姐的模樣,卻整個人都癡癡傻傻的。

然而只有葉挽秋自己明白,那種從生活了快十九年的二十一世紀現代社會,突然來到一個遠古朝代的難以置信和孤立無援。

她的牽挂,她的家人,全都在無數時光長河的另一頭,可她卻一點回去的辦法都沒有。這種無力和現實交疊在一起,沉重到痛苦地折磨着她,讓她連喘氣都困難。

已經來到這裏快十來天,到現在為止,葉挽秋哭也哭過無數次了,崩潰也崩潰過好多天,甚至有幾次都試圖跳進水裏去自殺來逃避現實,可現狀還是一點都沒改變。

她還是在這裏,生活還是在繼續,不會因為她的難以接受就倒轉或者跳躍前進。

在所有負面情緒都累積到一個臨界點時,葉挽秋試圖寬慰自己,這不過就是另一重的魔幻現實。反正她能去到一個全是神魔的學校并且适應良好,反正她能接受自己不是人類并且依舊正常地活着,那來到一段自己學習過無數次的歷史裏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既然自己沒有那麽無畏的勇氣去堅定赴死,那就只能把所有力氣都集中在努力而活上不是嗎?

如果自己真的是被那個聲音給拖到這裏來的,如果真的就像它說的一樣,這些都是自己必須經歷的。那不管現在有多難接受,這一切都是有盡頭的,都會結束的。

就當做一場漫長的夢好了,一定會結束醒過來的,一定會……

後腦突然傳來的刺痛感将葉挽秋的思緒拉回現實,她茫然地轉頭,看到幾個七八歲的小孩正朝她嘻嘻哈哈地扔着石頭,還在不停做鬼臉。還沒等她說出什麽話,遠遠的就跑來幾個村婦将孩子們都叫了回去,還謹慎地看了坐在河邊的葉挽秋一眼,低聲告誡他們不許再到這裏來玩,不然會被妖怪抓去當午餐吃掉的。

葉挽秋揉一揉還有些疼的後腦,心想自己就算是個妖怪也不會吃這種熊孩子做的兒童套餐,搞不好還會被塞牙。

将垂進溪流裏的濕漉衣擺撈起來擰幹,又随手拍拍身上的塵土,葉挽秋站起來,一邊轉動着酸痛的脖頸一邊朝屋子裏走回去。

來到商朝末期的這段時間,她都是被一對好心的老夫婦收留着。聽阿婆說,他們的兩個孩子因為早幾年的動蕩和戰争而夭亡,僅剩的女兒也嫁去了遙遠的蕃城好幾年,很少有聯系。阿公又一直在別處做管家,除了像這次的探親以外,很少能回來,所以經常家裏都只有她一個人。

葉挽秋聽到這裏也算基本明白了,大概是這位阿婆已經孤獨了太久,而且恰好自己和她遠嫁的女兒又年齡相仿,所以她才會不計較自己這段時間的神神叨叨和來歷不明的身份,還加以仔細照顧。

也是多虧了他們,不然葉挽秋都不知道自己現在會落魄成個什麽樣子。要知道在商朝這樣的年代,最多的就是奴隸,她現在還能是個正常的自由身已經很難得了。

剛進門,看到阿婆正在對着窗戶顫顫巍巍地穿針引線,葉挽秋連忙走過去:“您歇着吧,讓我來。”

說完,她接過對方手裏的針線很快穿好,又打量一下面前粗布的裁剪樣式,問:“您是打算做披巾嗎?”

阿婆點點頭,起身将窗戶打得更開,讓外面的陽光能完全照進來。重新坐下後,她嘆一口氣,說:“準備做給老頭子帶去的,他快回去繼續當差了,天氣也要涼下來了。這天一冷啊,他腰疼的毛病就要犯。”

“那我來做吧,我動作快,兩天就能做好。”

“你繡東西是利索。”阿婆笑起來,“我家二丫頭以前也和你一樣,繡東西總是特別快,就是沒你繡得好。”

正說着,從井邊打了水回來的老管家推門進來,用頸間的布料擦擦汗:“在聊什麽呢?”

“在給你做披巾。”阿婆回答,“免得你老是嚷嚷着腰痛。”

老管家眯起不太清明的眼睛看她們一陣:“我怎麽瞧着明明是人家秋姑娘在做。”

“我這眼睛不中用了,穿個針都穿不進去了。”阿婆嘆息着,又問,“你不是說要帶琬莺去總兵府給老爺他們瞧瞧當個丫鬟嗎?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聽到總兵府三個字,葉挽秋不由得停下手裏的動作,擡起頭看着他們。

老管家搖搖頭:“琬莺那丫頭前幾天在山裏摔斷了腿,眼下人都快不成了,更別提其他了。”

“請問,您說的是哪個總兵府?”葉挽秋忽然問。

“當然是我們陳塘關的李總兵府。”老管家說着,坐下來喝一口水,活動着因為挑水而有些酸澀的肩膀,“唉……本來想着這次回來探親還能找個伶俐的丫頭帶去,誰知道啊。不過我剛去看過,琬莺那女娃娃也實在可憐。”

“他們……我是說,李總兵府上,現在正缺丫鬟嗎?”葉挽秋試探着問。老管家回答:“是啊,之前在三公子身邊伺候的娟霞怕是好不了了,所以我回來的時候,夫人讓我尋一個合适的丫鬟去。只是……”

葉挽秋聽到這裏的時候就開始有些走神了,老管家後面說的話全沒聽進去。她猛然想起之前哪吒告訴過她的話,說他在六歲的時候就認識她了。

難道就是現在?

想到這裏,她忽然有種很恍惚的感覺,回神後放下手裏的披巾,對老管家說:“那要不您帶我去吧。”

聽了她的話,老管家和阿婆皆是一愣。

“反正我現在也只有一個人,又沒有其他地方可以去。”葉挽秋解釋,“這段時間還一直在這裏麻煩你們,既然您需要找人,那我就跟您一起去吧。”

“這……”老管家遲疑一陣,看起來有些為難,“可我也不能……”

“您放心,我在這裏這麽長一段時間您也看到了,手工活什麽的也還算過得去。家裏沒有其他人,不會給您引麻煩的。”

“我倒不是擔心這個。只是那三公子……”老管家說着,忽然沉默下來,臉色沉重。

“他很挑?”葉挽秋想了想,問。

“不是。”他搖搖頭,“那李總兵府的三公子是殷夫人懷胎三載六月才生下來的。而且一出生就和平常孩子不同,是……”說到這裏,他頓一下,“都說三公子是上天賜下的孩子,生來就是神仙,不用教便已能知事曉禮。一年前,女娲大神的神使真人下凡,将三公子收為徒弟。上神庇佑啊。”

“那不挺好的嗎?”葉挽秋奇怪地說。

“丫頭想得太簡單了,那三公子是神仙降生,哪裏是我們凡人能近得了身的。就連他的母親殷夫人都碰不得他,更別提其他人了。”

“碰不得?”

“三公子剛出生的時候……唉,總之,從他出生到現在,就沒人敢接近他。只要一碰到他,就會有烈焰焚身之痛,不出兩日就奄奄一息了,就連殷夫人當年也差點因此喪命啊。”

“還有這種事?”葉挽秋驚愕,但旋即又有些疑惑。印象裏,哪吒似乎從來沒跟她說過這件事才對。

“是啊。”老管家長嘆一聲,神态悲苦。

葉挽秋沉思一會兒,說:“不管怎麽樣,我還是跟您一起去吧,反正您總得帶個人去不是?”

“丫頭,你當真要去?”

“當真。”

老管家和阿婆相互看了看,最終說到:“那好吧,五日後我就回總兵府,到時你跟我一起走吧。”

“好。”

五日後的清晨,葉挽秋早早就起了床去井邊挑水。然而對于已經習慣現代社會各種便利的她來說,不僅僅是打水,這裏的一切都是需要努力适應的。

果然古人雲,由奢入儉難,人間不值得,都是萬分有道理的。

她這麽想着,忍不住長長嘆一口氣,繼續認命地朝上拉着因為挂着裝滿水的水桶而變得無比沉重的麻繩。

卻在剛将水桶提在手裏轉個身的時候,猛然看到一支利箭正從暖黃晨曦遍布的天邊,破空穿雲疾飛過來,鋒利的箭尖冷光燦然,直指葉挽秋的眉心。

葉挽秋吓了一跳,顧不得手裏剛提上來的水桶,連忙松開手雙手合十,透白堅硬的晶石化從指尖瞬發蔓延而出,硬生生将那支利箭攔截在掌中,箭尖只淺淺刺破了額心皮膚,溢出一星殷紅的血珠。

“我靠,哪兒來的破箭,差點被射死!”葉挽秋摸一摸眉心處的傷口,皺着眉頭将那支頗有分量的箭拿在手裏調轉幾圈,在尾羽末端看到了兩個小小的金色古體字,軒轅。

軒轅?

軒轅箭?

為什麽有種詭異的胃痛感?

這真的是她想的那支軒轅箭嗎?

如果真是,那……

還在她拿着那支軒轅箭發呆的時候,一股清晰的人類命數氣味和脆甜的男童聲音一起傳來:“诶,癡丫頭,你的桶掉進去了。”

“什麽?!”葉挽秋連忙湊到井邊往裏看。然而峭立的深井裏烏黑一片,只有水流在盡頭反射着粼粼銀色微光,哪裏還有她那只木桶和繩子的影子。

男孩嘻嘻笑着,用手從自己提着的木桶裏朝她潑一捧水:“真是個癡丫頭,桶都弄沒了。”

“你……”

葉挽秋被他氣到,剛伸手用衣袖擦一把眼睛和臉上的水,對方已經提着水桶跑出去老遠了,一邊跑還一邊喊:“癡丫頭的桶沒咯,癡丫頭沒水喝咯!”

……果然,熊孩子這種東西是不分時代都會有的。只要人類還存在,他們就會存在。

想到這裏,葉挽秋真後悔剛才沒用手裏這支軒轅箭去戳那男孩的屁股,好讓他知道知道花兒為什麽這樣紅。

不過他說得對,這桶這麽掉進去,撿肯定是撿不回來了。

她失望地看着井底,徒勞地想着要是這時候能有只青蛙幫她從井裏把木桶撿回來該多好。

而此時的陳塘關總兵府裏,一個穿着一身紅衣白襯的黑發男孩正面無表情地站在常年緊閉的兵器庫頂層閣樓上。

小小年紀的男孩,模樣還沒長開,卻已生得粉面朱唇,面若桃花,眉目清妍英氣,睫羽纖長的漂亮眸子裏一片冷澈的鋒利,手裏倒提着一張幾乎和他自己差不多高的深青色刻金紋弓箭。

直到已經完全看不見那支離弦而出的軒轅箭了,他才收回視線轉身,走進身後那間光線昏暗的屋子裏,徑直穿過兩旁那些密集擺放的冷兵器群,将手裏那張沉重的軒轅弓輕巧地抛回牆面的木架上,發出一聲悶悶的響聲。

他走下樓,來到庭院。周圍看到他的仆人們全都低頭行禮,帶着種明顯的尊敬卻也有畏懼:“見過三公子。”

“哪吒——!”另一個年紀稍長的男孩跑過來,隔着段距離攔住對方的去路,“哪吒,你又違反父親的話,私自跑去兵器庫了是不是?”

一旁的仆人們再次行禮:“見過二公子。”

哪吒理一下袖口,也不做聲,只略歪着頭,挑着一雙黑白分明的銳利眸子看着他。木吒對這個自小就脾性古怪的三弟相當抓狂,卻又不敢上前觸碰對方,只能站在原地對他說:“父親說了我們不能上去的,你別老是不聽話。母親到處找你好一會兒了,你也不見個人影。”

“說完了麽?”哪吒冷淡地開口。木吒被他的态度弄得一噎。

“那我先走了。”

話畢,哪吒還真轉身就走。見到他過來,仆人們全都遠遠地避開,像是在躲着什麽可怕的瘟神一樣。他臉上卻沒有絲毫變化,像是早就已經習慣了。

作者有話要說:  [1]改編自百度百科商朝詞條。

找到了本《商代社會生活與禮俗》做參考,盡量符合寫吧,但是作為個非紀實小說,魔改肯定是有的。

幼年哪吒性格會跟第一卷的成年體有比較明顯的區別,經歷不同造成的。

最後,還是建議各位小天使每晚九點來刷一下更新就好了,沒有的話就是當天沒有更新。

我下個月底要考試,沒有太多精力碼字,而且我碼字又跟烏龜一樣慢,費神費時還寫不出來什麽好的,自閉了……存稿裏的最新一章已經卡了很多天了,卡小劇情,想不出怎麽銜接下一個大劇情……

就這樣吧,反正都是個沒人看撲穿地心的鹹魚,我現在已經放棄上進躺平随意了。太後悔之前申請榜單了,靠,一直在毒榜還有更新要求,下周不申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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