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當今世家子弟當中,喜好男子的并不在少數,而且有很多都是位高權重者。
雖然他們中好些都娶了妻,但是這些人的妻子默默無聞,只是在後宅之中默默操持家務,相夫教子,并不在外頭來抛頭露面。
倒是這些人跟男子的風流雅事傳的比較廣,因為他們會帶着自己的男寵到處走,甚至還有文人墨客為此寫詩。
齊國的老百姓默認,這個時代有權有勢者可以養女人,養男人。
長公主都可以養面首,男人豢養男寵并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
漂亮的男孩子誰會不喜歡呢,人類總歸是喜新厭舊的生物,吃肉都要吃美味的羔崽肉,年輕的時候喜歡年輕貌美的,年紀大了,也還是喜歡年輕貌美的孩子。
喜歡男人這種事情并不少見,按理來說沒有什麽值得多讨論的。
但是事關當今天子,一旦适合皇朝有關的事情總歸是讓人心癢癢的,天子今天多吃了一碗飯,都能引人發散,腦補出一大堆東西,更何況是這種如此勁爆的大事。
天子為藍顏一怒,拒絕了絕色美人,這份聽起來就很帶感的感情,一下子就勾起了人們的好奇心。
到底這國師有多美,能讓皇帝拒絕那樣美麗的女子,還拒絕天下的美人,竟當着文武百官的面,說自己為國師三年不娶。
雖然說豢養男寵之風盛行,但是主流到底還是講究陰陽調和,女子才能做當家主母,無法為主人生育的男寵終究是小玩意兒,上不了臺面。
而天子不僅因國師拒絕了貌美如花的異國公主,還因為國師跟公主争風吃醋将公主打入冷宮。
要知道若是主母無所出,都沒有辦法攔着丈夫納妾,傳承香火。
當今天子可是真的家中有皇位要繼承,竟然也能做出這樣的事,可見他是色令智昏。
一時之間,流言四起,基本都是傳天子和宴玉不得不說的兩三事的。
宴玉那日同文武百官争執,顯然是把人給得罪狠了。這流言當中,主流的傳聞就是把宴玉捏造成魅上之徒。
為了吸人眼球,還有不少詩文話本寫得十分豔俗刺骨,盡是一些脖子以下不能描寫的內容。
好好一出塵的國師,在文人墨客的筆下,愣是被扭曲成了各種千奇百怪、矯揉造作的模樣。
其中有關宴玉最熱門的一本同人本,名字為深宮鎖玉。
這書中的宴玉,寫的是國師宴玉,容貌豔麗無雙,靠着出衆的房中術,征服了無數優秀的男人,冷酷郎君張縱,金算盤魏寒,神秘的玉面郎君玉扇公子,甚至還有清冷太傅喬玄……
宴玉在這本書中被描寫成腰肢纖細盈盈不堪一握,皮膚吹彈可破,面若好女的嘤嘤小媚娃。
人物OOC嚴重,但是情節十分曲折刺激,不帶入真人還挺帶感。
喬青看着高福給她搜羅來的民間話本子,一邊吃宮人給她戴着那種特制的銀指套現剝的綠茶味南瓜子,茶葉是用上好的龍井茶炒的,顆粒爆滿,鹹淡适中,咔嚓咔嚓,滿嘴留香。
吃瓜子和話本很配,就是吃到後面會有一點鹹,口渴了,她就端起小小茶杯喝點茶水。
結果看到關于自己的那段話本的描述的時候,愣是沒忍住,一口茶水噴出來,把整個話本都打濕了。
作為天子的喬青,在人群中一眼瞥見了那個男人,便深深的為他傾倒。
他在宮中為他建立了國師府,将這只美麗的金絲雀強硬地幽禁于深宮之中,美麗的少年滿面憂愁的彈奏着幽怨的琴曲,思念着在宮外的情郎。
而喜怒無常的天子,見狀心生嫉妒,欺身上前,将宴玉這樣又那樣。
其中具體描寫洋洋灑灑幾千字,尺度之大,教人看了面紅耳赤。
畢竟是要留給天子的人,這個人還挺會寫,深谙天子不容他人染指自己物件的道理,雖然前頭描寫了不少少年宴玉同其他朝臣的諸多暧昧,可巧取豪奪的戲碼,只發生在天子和國師之間。
魏寒為了流言,特地入宮面見天子:“陛下,如今這街頭巷尾傳的流言實在頗有些不堪入耳,而且皆是捏造,可需要微臣把這流言壓下來?”
裏面話本寫的實在滑稽可笑,連着他都牽連入其中。
他道:“有幾本寫的雖然極其荒謬。可是有些細節卻能和現實對的上,這背後定然有人從中推動。”
喬青畢竟是天子,而且還是個不喜歡別人對他指手畫腳的暴君。
這事情能傳播的這麽快這麽廣,除了有吃瓜群衆對于皇室秘辛的熱愛,更多還是幕後有心人的刻意推動。
喬青沒有直接回答,只說:“這書中描寫的這般離譜,你我應該都知道此書之中說的都是假話。”
她可沒有書中描寫的這麽邪魅狷狂,宴玉最近的确是被突如其來的愛情沖昏了頭腦,有的變得有點不像他自己,但和書中的角色差別也太大了。
但凡文武百官還有點腦子,就知道這都是胡編亂造。
魏寒說:“文武百官的确是不會把此話本當真,但是百姓可能會,過上幾十年幾百年,這話本成為野史,将來的人會信以為真,實在是有損陛下清名。”
捏造謊言的最高境界是三分真七分假,這有心者,刻意用了春秋筆法。
地點,時間,事件發生的背景,這些無關緊要的細節描繪得十分細致。但也仿佛是人物的背景和真實性格卻被刻意模糊掉了。
他們只抓住了幾個小點去展開一件大事,明明是個假的不能再假的離譜愛情故事,卻因為書中這些細節,在這輩子可能都接觸不到天子的百姓,也因為這個緣故,把假當成了真。
喬青覺得好像是有幾分道理,但是其實流言當中也有一句話沒說錯,她的确是喜好男色,作為一個女人,按照主流思想來看,要是喜歡女孩子才奇怪吧。
而且她本來就很喜歡宴玉這個模樣的存在,宴玉最近也對她生出了什麽非分之想,從這方面來說,這些畫本也算是揭露了真相。
“朕不在意這些,以前指責朕的還多麽,再說了,不過是一男子而已,風流多情對朕這個皇帝來說,并不是什麽值得指摘的缺點。”
天子的名聲,是由他所創立的功績而定,喜歡男女,這些風流韻事,不過是閑話點綴,不是評判标準。
這些傳聞的宴玉千奇百怪,和現實有很大的出入,但有一點卻是共通的,就是宴玉長的很好看。
至少話本沒有否認她的審美嘛。
喬青道:“你知道的,朕并不在意這些虛名。”
她本來也不是什麽特別在意明君稱呼的人。
“可是……”魏寒欲言又止。
在傳播輿論的崗位上做了這麽長一段時間,如今的魏寒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只看重眼前利益的淺薄商人,他站得足夠高,看得更遠。
以前他都是看一步走一步,如今進步不少,看一步能算三步。
這話本寫出來,衛寒就從中嗅到了巨大的商機,還有危險。
他筆下的人最擅長寫話本了,既然百姓對這事情發關注如此之力熱烈,那就可以正好借此機會,讓地下的文人墨客借助熱度增長本身的名氣。
但這事情都有好有壞,負面影響也很大。
魏寒說:“那國師大人呢,國師為陛下貢獻良多,若是聽之任之,難免寒了一些寒門子弟心。”
宴玉那樣的都不能得到皇帝的歡心,那他們這些歪瓜裂棗又要怎麽辦才好。
而且國師大人就算是沒本事,再不濟還可以出賣自己的美貌,以色示君,他們長成這種樣子,就算是倒貼皇帝也不會要了。
喬青卻說:“這你大可放心,如今這流言,國師聽了高興都來不及。”
這話說起來都有點好笑,說到底,這事情本來就是因為國師讓她不要選秀的才引起的。
宴玉搶了別人家的“生意”,害得那些人無法把自己家中的兒女送進宮來。
那些讓人好不容易等到喬青松了口,結果又來了三年,三年又三年,三年何其多,都多麽鮮嫩如花小姑娘,都會在三年之中熬成老姑娘。
而這些家族們培養一位能為天子管理的女子,需要付出大量的努力跟金錢,甚至還要碰一點運氣,畢竟有些人生下來的确是蠢笨如豬,怎麽教都教不會。
宴玉就這麽輕飄飄,來個願望,一下子就堵死了人家進宮的道路,自然是搞得其他人怒火滿面,越編越離譜,想方設法的對他中傷了。
可是宴玉當初已經說了,他根本不在意這些。
喬青站在他的角度想了想,覺得如果她是宴玉,這會指不定還挺高興。
畢竟心上人還沒有答應自己,甚至故意疏遠,而在全天下百姓看來,他們自己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那在這種環境推動下,兩個人的感情豈不是能更進一步。
不對,宴玉那個腦回路特別奇怪的腦子,能夠想到這麽多麽。
喬青又道:“其實流言這事情,也不難解決。”
新瓜永遠比舊瓜好吃,只要把水攪得更渾濁,出了更勁爆的內容,人們就把她的事情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