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本打算開完會就早點結束工作,或許可以帶季燃去朋友的馬場看看,陳潤秋記得季燃一直有在上馬術課,但現在看是去不成了。

親吻大概有鎮靜的作用,季燃從安靜的擁抱和斷續的親吻中重新找回平穩的心跳,而後自己慢吞吞地穿上被弄皺的衣服。陳潤秋看他,季燃的嘴唇被蹂躏得泛紅,眼睛濕潤,陳潤秋不會承認,這都是因為他在情事上暗藏的施虐欲作祟的成果。

穿好衣服,季燃又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等。

等陳潤秋盡可能快地處理完手頭的事情,再擡頭,季燃還是維持着那樣一個坐姿,窩在沙發一角,像是在想什麽入了神,又像是發呆。不知如何描述,陳潤秋突然覺得心裏有什麽東西墜着,悶悶地作痛,他只覺得自己十足惡劣,又覺得現在的季燃實在傻得讓人心疼。

難得地,陳潤秋懷疑自己或許是做錯了。

他走過去,季燃察覺到他的靠近,也站起身。

陳潤秋曾經的确是把感情看得很輕的一個人。

他父母的結合無可避免地捆綁了欲望與權力,陳潤秋不在乎他們開始時是否有感情,但最終結局依舊是倆人早早地走向貌合神離。他的家族關系也錯綜複雜得難以說清,他曾長時間處在一個需要勾心鬥角、缜密周旋的時期,又身居尋常人不可對等的地位,跟在他身邊的人,要麽是懼,要麽是貪,他對此并不排斥,但也說不上喜歡。

總之,他的人生中少有世俗的溫情時刻。對他而言,感情是可有可無的奢侈品。

但凡事總有例外,季燃就是這麽一個例外,一個處心積慮的小傻瓜。

“季燃。”陳潤秋低下頭,看陰影裏季燃失去神采的眼睛。

陳潤秋改變主意了,他不想讓季燃再去惴惴不安、心煩意亂,他本可以讓季燃慢慢想通自己并不在意他是否需要僞裝成所謂的順從模樣這回事,讓他慢慢明白自己對他的感情絕非他人可比,但現在,陳潤秋覺得沒必要。

他看着季燃的眼睛,問他:“你在擔心什麽?”

季燃長而軟的睫毛輕顫,他的思緒很亂,他隐隐覺得自己接近答案真相,卻又反常地抗拒。

可他不願承認,最初自以為灑脫的态度其實只是自我欺騙和鑽牛角尖,也不肯承認自己變成了敏感又固執的笨蛋。

所以他撒了謊,“沒有,沒有在擔心什麽。”

陳潤秋不忍心告訴季燃,在自己面前,他撒的謊從來都漏洞百出。

“寶貝。”陳潤秋迫使季燃和自己對視,“無論你在擔心什麽,我保證,都不會發生。”

季燃眼睛急促地眨了幾下,瞳仁微微地顫抖。陳潤秋架不住季燃用蓄着水光的眼睛看自己,他不喜歡季燃在除了做‖愛以外的任何場景掉眼淚,無法坦然接受季燃沒有安全感的愛意,他輕輕地吻一下季燃的唇,是安撫也是承諾,他認真地說:“不論你明不明白,季燃,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你必須得知道,我愛你”,陳潤秋吻去季燃從臉頰滑落的淚珠,低聲說,“這話我只對你說過。”

季燃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流淚。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得到了自己一直偷偷想要的東西,會膽怯。

......

被陳潤秋帶着離開的時候,季燃依舊禮貌地和剛認識沒多久的助理姐姐道別,說完了“再見”後進了電梯,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和陳潤秋在辦公室做的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助理姐姐剛剛不自然的神情。

該不會被發現了吧......

季燃的注意力終于被另一個問題占據,并且非常不幸地,他的猜測也實在正确。

縱然盛景這麽一個大公司,聘用的都是來自全國甚至世界各大名校的高材生,但八卦始終是人類無可避免的共性。今天,盛景的上上下下都知道有一個漂亮的男孩子和大老板獨處一室,至于季燃和秦襲在六樓發生沖突的故事版本更是不知道升級了多少次。看客的好奇心在得知漂亮男孩正是新城季家三公子時得到了更大的滿足,而後更多偏離故事原貌的揣測和流言頓生。

當權勢和暧昧事件并行時,人們常常自以為聰明。

封閉的電梯空間裏,季燃主動去牽陳潤秋的手,他需要汲取一些溫暖以讓自己安心,安慰自己無須因為旁人眼光而自尋煩惱。

盡管不熟練,但陳潤秋還是比季燃更好地消化了這種親密關系。新城的夏日黃昏裏,海面倒映着偏橘色的雲霞,沿路的路燈亮起來,但其實天色還早,像所有尋常情侶一樣,陳潤秋親自送小愛人回家,然後把車停在季家門口,在車裏等季燃主動的一個告別吻。

他知道,季燃還需要時間循序漸進地适應一些事。他粗略地算一算最近的工作,擎宇的官司已經塵埃落定,耗時良久的謀劃得到了回報,公司最近也沒什麽大動作,或許可以擠得出時間帶季燃去度幾天假。

他想讓季燃再開心一點。

在回來的路上,季燃才算想明白了陳潤秋的意思,但沒想明白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被他識破,他猜絕對不是今天,想起自己不算高明的伎倆,他有些臉熱,又有些慢半拍的欣喜。

他湊上去親吻陳潤秋的臉頰,慢吞吞地說一句:“那我回去了。”

等他準備下車,陳潤秋又說:“你最近有什麽安排嗎?”

季燃手扶在車門上,想了一下,回答:“沒有。”

陳潤秋說:“好,過幾天帶你出去度假。”

季燃慢慢地眨了兩下眼睛,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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