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
然也敢肖想!
綠豆豆更加沉默了——它十分後悔綁定了這麽個頑固患者,總覺得自己的腰遲早會在某一天折斷。
‘真想現在就沖出去把他碾成渣渣。’賀安翼咬牙切齒地盯着早川哲也的後腦勺,顯然他并沒有感受到自家ai散發出來的滿滿怨念。
‘如果您能氣勢洶洶地站到他面前,并且保持三秒還沒有認慫地掉頭逃跑,那麽盡管放手去幹。’綠豆豆一本正經地慫恿道,當然,它相信賀安翼連兩秒都堅持不了,黑暗異能者并不是那麽好對付的,于無形之中奪取人的性命更是他們的強項。
賀安翼在心裏重重哼了一聲,然後正氣凜然地……慫了。
反觀正對boss的居北臉上,非但沒有分毫懼意,還能緩慢而堅定地抽出自己被握住的手,自顧自地帶着陳小光離開,只留給早川一個冷酷到極點的背影。
綠豆豆看了眼賀安翼,嘆了口氣,搖搖頭,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早川陰暗的眼神緊緊粘在他的背上,一直等到再也看不到了,才仰起頭深深吸了口氣,壓抑的負面情緒幾乎要将他整個人吞噬殆盡。
居北君,真是要逼瘋他才罷休!
“早川君……”女人擔憂地擡手想要撫平青年眉間的褶皺。
早川哲也毫不領情地打開女人的手,他邁開腳步,走到了一處陰暗的巷道,沖跟在自己身後的手下們招了招手。
那些壯漢們并沒有依他的意思上前,反而杵在原地,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眼中交換了一些信息,突然不約而同地轉身往相反的方向逃去。
5、末世狂歡(五)
早川冷冷一笑,伸出的五指射出數十道蠕動的黑色藤蔓,飛快地追上了四散逃亡的壯漢,藤蔓的尖嘴無情地刺入了他們的眉心,将精神力盡數吸收,末了還打了個飽嗝,嗖地一聲又飛了回去,重新隐匿回青年的指尖。
紅發的女人顫抖地自外套口袋掏出根香煙點燃了含在了唇間,還沒吸上一口,就被走過來的青年一巴掌狠狠扇在了臉上,燃着的香煙摔在了地上,又被早川一腳給碾滅了。
晴子抖得更厲害了,美麗的女人臉上慢慢挂下兩道淚痕。
早川哲也不耐煩地伸手抓住女人的紅發,将她硬扯着往前走,“幫我殺了那只可惡的小白兔,我要居北君回到我身邊!”
晴子嗚咽着說道,“居北君不會屬于您的,早川君早該死心了吧?”
“閉嘴!”早川哲也怒吼了一聲,原本算得上俊美的五官此刻卻扭曲得形同惡鬼,“你會幫助我的,對嗎,晴子?”
頭皮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晴子痛呼了一聲,連忙改口道,“是,晴子會幫助早川君的!”
“好晴子。”早川勾起嘴角,口中溢出一連串叫人毛骨悚然的怪笑聲。
賀安翼一直等到兩人離開很久,才從屍堆後頭爬了出來,口中罵了一句,“神經病,有毛病,帶着老婆去看病…操!”
你現在也只敢在他背後說說。
綠豆豆默默地咽下了足以打擊到賀安翼自信心的話,改口問道,“現在我們做什麽?”
“刷喪屍刷積分,我要升級!進階!打敗這個變态小鬼子!拯救我老婆!”賀安翼豪情萬丈地振臂一呼。
綠豆豆默默地——恩,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
接下來,賀安翼深刻地體會到了這骨感的人生。
砍喪屍砍得手都快廢了,進度條只是往前進了一點點,連七都沒升到!
賀安翼呆滞地舉着長刀倒在了屍堆裏,他像個僵屍一樣躺在地上,順便感慨了一番這灰暗的人生。
‘路漫漫其修遠兮,還不如來只喪屍咬死我得了。’
綠豆豆,‘……老婆不追了嗎?’
‘我死了能通關嗎?’賀安翼裝作沒聽懂系統的話,十分難過地撇撇嘴。
綠豆豆,‘……能,但是你再也見不到你老婆。’
“噢。”賀安翼委屈巴拉地翻了個身,下一秒就被地上流淌的屍漿糊了一臉。
“卧槽槽槽槽槽槽!!!”賀安翼立馬跳了起來,沖綠豆豆讨要了一瓶礦泉水瘋狂地洗了把臉。
賀安翼連續用了十瓶礦泉水才感覺到堵在口鼻處的屍臭消散了點,他抓着空塑料瓶望着屍海久久無言,發了會兒呆,最後又做了一個總結,“比起下一個未知的恐怖世界,我覺得這個世界挺好的,至少有豆豆哥你這樣要啥有啥的賢內助在,我,心滿意足。”
站在冰棍上彎着腰的綠豆豆:……這是沒了老婆,于是打算對它這個ai下手了嗎?以前怎麽沒發現安翼這麽喪心病狂呢!
窩草,現在換宿主還來得及嗎?
事實證明,來不及了。
賀安翼自我安慰一通,心情甚好地甩着大刀開始搜刮被早川哲也殺死的那些大漢的屍體,背包裏有食物、水、彈藥,還有散落在地上的槍械,他全都一股腦地往空間裏填。
因為綠豆豆說了,冷兵器可以有,熱武器它現在還沒權限給,所以只能靠他自己在這個世界搜集了。
這夥人的裝備還不錯,難得早川boss財大氣粗,沒把這點小槍看在眼裏,倒讓他撿了個漏。
賀安翼暗搓搓地得瑟了一會兒,又從空間裏把撿來的槍拿出來擦了又擦,簡直寶貝得不行。
夜幕又快要降臨,人心在這個時間段往往是最脆弱的,而末世的大環境,更是将人類這點共性無形地放大了好幾倍。
賀安翼端着ak47突突了幾只喪屍試了下手感,感覺還不錯,于是決定找個地方修整一下,明天白天再開始端槍掃四方的霸氣人生。
随着擊殺喪屍的數量越多,他明顯感覺自己的體質越來越強,輕輕一躍就能跳上一棵樹的樹頂,并且能保證自己不掉下來。
綠豆豆說,等他的異能上了高階巅峰,他輕輕一跳就不只是樹頂了,而是十層高樓的樓頂。
“好厲害的樣子。”賀安翼雙眼發亮地往自己的口中塞着巧克力,“是每個異能者都是這樣的嗎?”
‘不,很少會有這樣體質異能齊發展的人,而我,成就了你的特殊體質。’綠豆豆有些驕傲地挺了挺身體,結果它悲催的發現自己彎曲的腰根本挺不動分毫。
它家的宿主,竟然彎的如此固執且不知悔改。
賀安翼又咬了口巧克力,咧着嘴巴笑得只見牙不見眼,“喔,聽起來真的好棒棒。”
“好想有人拿小拳拳捶我胸口~”
賀安翼躺在地上滾了幾圈發夠了浪,又拍了拍手站起身,嚴肅、正經地望着向前方,豪情萬丈地開啓了解說腔,“接下來,将由我們的賀盟主開啓龍傲天模式,一路狂炫酷霸拽,遇神殺神,遇魔滅魔,最終飛升上仙,升職加薪,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事業的巅峰!”
一旁圍觀的綠豆豆:……
賀安翼:“……”內視了一圈,終于逮住了縮在角落裏的綠豆豆,善意地提醒道,“此處應該有掌聲。”
綠豆豆面無表情地踩着木棍子上下跳了幾下,“啪、啪、啪。”
“謝謝,謝謝!”賀安翼十分入戲地朝四周被他砍倒一片的喪屍彎腰致謝,當他轉到正背後的方向鞠躬再擡起頭的時候,視野中多了兩個活人。
陳小光微張着嘴做出了一個目瞪狗呆的表情,而他旁邊的居北則是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迅速背過了身,從他不停抖動的肩膀可以想見他現在的表情。
麻蛋,以為背過身我就不知道你笑!了!嗎!
賀安翼默默低下頭,擡手抹了把臉上不存在的汗,完,這下丢人丢到老婆面前了。
就是不知道他們什麽時候來的,有沒有看到前頭他更丢人的舉動。
卧槽卧槽卧槽,好想橫起一刀直接抹脖子走人啊!
賀安翼的內心在怒吼,在咆哮,表面上卻是一派淡然,仿佛在說,哥丢的不是人,是寂寞。
綠豆豆善解人意地往他口袋投了根香煙。
賀安翼癟癟嘴,寂寞如斯地掏出香煙點燃,吸了一口又把煙扔了,他嚴肅着表情看向已經恢複了冷靜轉過身的居北,“那個小鬼子要殺你表弟,你們小心點。”
居北垂下眼簾嗯了聲,再擡眼時黑眸帶了點深意,他微微偏了頭打量了賀安翼一番,一縷绻發因為汗濕粘在側臉緊致的小麥色皮膚上,簡直性感的要命。
賀安翼咽了咽口水,喉結滾動了幾下,搶在居北前頭開口,“那啥,我很厲害的,我看你們挺缺保镖的對吧?”
說完,賀安翼還朝陳小光眨了眨眼睛,希望他能開口幫幫自己。
少年白皙的臉瞬間紅了個透頂,他回過頭看了眼自己的表哥,正想開口就被居北打斷了,“你打算去哪?”
賀安翼啊了一聲,猝不及防的問題讓他的視線飄了一下,若有若無的迷茫閃現了幾下便被戲谑的眼神壓了下去,“四海之大皆為家,并沒有準确的目的地。”
居北沒有說話,幽深的眼睛望着賀安翼,淡色的唇更是緊緊閉着。
他沒有說話,下颚骨卻頂着緊致的皮膚小幅度地凸了凸。
一直盯着他的賀安翼自然也捕捉到了那點可以忽略的小動作,心髒像是被一只手拽了一下,開關被打開,他便控制不住地在腦海中瘋狂刷起了迷弟彈幕,‘好可愛好性感好要命!好喜歡他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憐的綠豆豆含着熱淚摸了摸自己彎曲的腰,它在思考自己還有沒有直起身的那天。
“表哥,讓他跟我們一道吧,那個早川哲也太可怕了,多一個人多一個幫手嘛。”陳小光眨巴眨巴眼睛乞求地望向居北,雖然他相信男人的實力,但是他也害怕對方被那個變态纏上脫不開身,到時候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還不是任人宰割?
居北眯了眯眼睛,不置可否地看着賀安翼說道,“跟着我們會很危險。”
“在這個世界上,難道還有什麽地方是真正安全的嗎?”賀安翼從善如流地反問了回去。
居北愣了一下,突然就朝着他笑起來。
那一瞬間,賀安翼仿佛看到鐵樹開花,枯藤發芽,就連頭頂灰蒙蒙的天空都變得明麗了幾分。
這恣意的一笑,正如南風過境,春風十裏,讓他本就不平靜的心湖瞬間激蕩了起來。
6、末世狂歡(六)
夜幕變得越來越濃稠,大片大片的陰影肆意蔓延至天際,逼仄的低氣壓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身處在末世,你有時候會覺得從白天到黑夜也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時間過得飛快,甚至理不清下一次睜眼的時候,迎接自己的會不會就是死亡。
居北的笑容很短暫,不過一眨眼的功夫,他的嘴唇就重新恢複成了一條直線。
“走吧。”
單單兩個字,卻比天花亂墜的長篇大論更讓人心安。
賀安翼心中一喜,忙不疊跟在了居北身後。
陳小光開心地歡呼了一聲,小跑着來到了他旁邊。
“喂,這些都是你殺的?”少年眨着眼睛悄悄地問。
“不是,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砸死的。”賀安翼一本正經地說道。
少年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睨着他,“你可真有意思。”
賀安翼聳聳肩,“那是,哥當年……”
【安翼,小心頭頂!】綠豆豆的聲音冷不丁插了進來。
與此同時,一股如有實質的危機感整個籠罩了他,賀安翼吓了一跳,條件反射地抓着靠他最近的陳小光往旁邊的屍堆裏一倒,就地滾了一圈,險險避過了擦身而過的寒刃。
那把從天而降的大刀,正好砸在了他剛剛和陳小光站的位置,地面迅速凹下一個大坑,塵土飛揚,模模糊糊間,卻不見大刀的影子。
賀安翼心有餘悸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剛剛如果不是綠豆豆提醒的及時,他現在肯定已經變成了兩瓣人。
居北不知什麽時候仰起了頭,他手上正端着一把槍,不慌不忙地往一處居民樓的天臺頂放了一槍。
槍聲湮沒在死一般寂靜的黑夜之中,好一會兒,周圍都沒有任何其他的動靜。
居北像是确定了什麽,目光死死鎖定了遠處。
黑暗的天臺突然暴起了沖天的無名烈火,其中包裹着一個手舞足蹈的黑色人影,慘叫聲撕裂天際,被烈火灼燒的人經受不住地跳下了天臺,結束了自己從末世的貪婪大嘴中偷來的生命。
火系異能嗎?賀安翼在心裏對居北豎了個大拇指,對比下來,自己那細如發絲的異能,真是讓他羞愧的恨不得鑽地底下去。
人與人之間的差距為什麽會這——麽——大——
‘大概是他付出了比你多之百倍千倍的努力。’綠豆豆中肯地評價道。
你怎麽不知道是人家天分比我高?賀安翼表示不服。
綠豆豆,‘尊敬的安翼先生,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的天分會比你高,因為有我的存在,你付出的努力将比其他人少之又少,而得到的,卻是普通人的千倍萬倍。’
賀安翼莫名變得心虛起來,‘你說得很對,我應該再努力一些,争取讓自己顯得不那麽……丢人。’
綠豆豆閉嘴了,想要的目的已經達到,賀安翼總不能太依賴它,不然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發現端倪,能好好活在末世中的人類,沒有一個是好糊弄的。
“表哥!!”陳小光驚呼着沖上前,堪堪扶住了身形有些搖晃的居北。
‘精神力透支就會是這個樣子,安翼應該經歷過。’綠豆豆小小聲地嘆了口氣,‘不過別去扶他,這種時候往往都是鍛煉精神力的絕佳時機。’
賀安翼伸出去的手頓了頓,同時他也看到居北十分要強地揮開了陳小光的手,抖着腿勉強站穩腳跟。
“表……”陳小光還想再撲上去,卻被賀安翼擡手攔下了。
居北閉着眼睛仰起頭,烏黑的發絲間一滴汗水順着鬓角滑過下颚,舔過小麥色的緊實脖頸,最後被迷彩衫的衣領盡數吸收。
不過一分鐘的時間,他就睜開了眼睛,仰起的下颚弧度緩緩收起,黝黑的瞳孔收縮了幾下,最後趨于穩定。
居北回過頭環視一圈,确定了周圍不再有其他威脅,才開口打破寧靜。
“走吧。”
他的聲音依舊淡淡的,聽不出情緒,那雙眼睛在掃過賀安翼的時候,竟然停頓了片刻。
賀安翼看到對方小幅度地點了點頭,似乎是在感謝他剛才的阻攔。
有時候,自以為是的幫忙可能會達到适得其反的效果,而有些人深明大義的不作為,反而更容易贏到好感。
沿着大道往前走了一公裏多,三人終于找到了一輛車門半開的轎車,居北上前利落地拽開了車門,對着駕駛室內隐隐有蘇醒跡象的人屍腦袋開了一槍,将屍體推到了副駕駛座上,一馬當先地坐上了駕駛位。
“上來,先在車裏休息一晚。”十分愛幹淨的居北,竟然絲毫不介意身邊坐了一具腐屍。
倒不是他喜好特殊,而是夜晚危險太多,放一個死透了的腐屍在身邊,能很大程度地減少被過路喪屍騷擾的幾率。
陳小光抖抖索索地打開車門,坐到了居北後頭的位置,把人屍的背後座位留給了賀安翼。
這小白兔是怎麽活到現在的?
賀安翼很有些不敢置信,倒不是鄙視,只是他覺得到了現在還怕一個屍體怕的要死的人基本上應該絕跡了吧,陳小光這種表現簡直比他還像一個剛穿越過來的。
‘那是因為他有一個好表哥。’綠豆豆在旁邊盡心盡責地解答賀安翼腦內傳達出來的一切疑問。
老子也要一個好表哥!賀安翼半真半假地開着玩笑。
綠豆豆又開始沉默,賀安翼猜測它大概是懶得搭理自家宿主這種近乎無理的要求。
然而在他鑽進車後座,找了個舒服姿勢打算入睡的時候,綠豆豆又出了聲,語氣非常之誠懇,‘安翼,我幫你找過了,目前還沒有類似産品上架。’
賀安翼愣了愣,心裏酸酸的,竟然生出了些許感動,“豆豆哥……”
綠豆豆被他這一叫吓得又彎了幾度,它捶了捶酸痛的老腰,語氣稍微有些怨念,‘其實我對你,不比居北對陳小光差啊。’
有了我這個十項全能的ai還不夠,你踏馬還要一個表哥?!唉!傷心!藍過!香菇!!
賀安翼看着綠豆豆的日常耍寶,在黑暗中的嘴角揚了揚,露出了一個無聲的微笑,‘豆豆哥,在我心裏,你就是親哥。’
聽到這話,綠豆豆的怨念頓時一收,心滿意足地扭了扭腰,聲音也來了個360度大轉彎,溫柔的都快掐出水來,‘睡吧,親愛的安翼,別擔心,有親哥和老婆給你把風呢。’
恩?親哥?老婆?
綠豆豆體貼地重複了一遍,‘有我和居北把風呢,你難道沒看出來居北還沒睡嗎?’
賀安翼轉過頭去,他的角度正好看到居北的側面,那個男人的坐姿看不出一絲的松懈來,他的背脊挺得很直,連一點衣角都沒碰到座椅的靠背,那無疑是個很累的姿勢,也不利于人體得到很好的休息。
這是幹什麽?賀安翼有些不解地皺了皺眉毛。
‘能活到現在,他靠的都是自己。’綠豆豆沒有多說,這一句足以囊括未出口的千言萬語。
賀安翼的小心髒微微抽疼了起來,‘也許我該多展示一點實力,讓他能放心一些。’
‘先不論你目前的實力有多不抵用,單說居北,自從他在異能覺醒後熬了一夜,發現這個法子也能鍛造精神力後,就經常不睡覺,這是個很痛苦的法子,比之肉體承受的酷刑還讓人難以忍受,一般人根本堅持不下來,就算僥幸堅持了下來,第二天也會因為睡眠不足造成精神恍惚,這在末世來說,是一種很致命的狀态,十有八/九會因喪失判斷力落得個被喪屍分食的下場,或者有體質弱的還會當場猝死,可居北呢,卻硬是熬下來了,整整堅持了好幾個月,才讓自己的身體漸漸适應了這種非人類的鍛煉強度。’
居北有幾百次都差點死,但他卻咬着牙過來了,不僅突破了自己,更獲得了新生。
最後面的話,綠豆豆沒有說出口,因為他看到賀安翼已經坐了起來,學着居北的姿勢坐着,睜大了眼睛将瞌睡蟲強行從身體裏驅逐了出去。
‘我老婆能做到的,我也能!’賀安翼擡手揉了揉鼻子,将心中莫名湧起的疼痛壓下,挺直了背給自己立了個flag。
7、末世狂歡(七)
很快,他就被現實打了個響亮的巴掌。
“醒醒,太陽都快曬屁股了。”陳小光笑嘻嘻地推了推歪在後座睡得堪比死豬的賀安翼。
“恩…”賀安翼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翻了個身睡得更加香甜。
居北穩穩地把着方向盤,駕駛着汽車娴熟地繞過一個又一個非人為的天然‘路障’,待車子駛上了寬敞的國道,他才抽空瞄了一眼後視鏡,結果就看到賀安翼腦袋抵在車玻璃上,幸福地發出一連串呼嚕聲,那聲音倒不大,就是很久都沒看到過有人能沒心沒肺地睡得如此黑甜,覺得很新鮮而已。
連陳小光這種小白兔都不敢睡成這副德行,賀安翼心能這麽大,也算成了末世中難尋的一朵奇葩。
居北笑了一聲,讓陳小光別再打擾他。
結果賀安翼這一覺直接就睡到了下午,太陽即将沒入黑暗,原本的金光幻成了暗紅的血光,汽車飛馳而過,無數飛舞的瑩塵頃刻間化成了天邊幾抹微紅的霞光。
大地上升起一股朦胧的淡煙,萦繞在腐肉殘屍,渾濁黑水邊,喪鴉停在枯枝上,時不時地發出一兩聲寂寥的嘶鳴,路邊的青樹,沉默着,在昏沉的金光中漸漸灰暗下去。
賀安翼看了看窗外不斷倒退的樹木,餘光注意到空無一屍的副駕駛位,感覺呼吸都清新了很多,他打了個哈欠,伸着懶腰坐正了身體,“居北,這天還沒亮全呢。”剛破曉就急着開車上路,也不休息一會兒,不怕累壞自個兒嗎?他昨天晚上可是堅持了一半就受不了了,最後還是在系統一句慢慢來,一口吃不成個大胖子的勸告中才撐不住地閉上了眼睛。
身邊坐着的陳小光聽到這話立刻撲哧一聲,笑得整個身體都颠兒颠兒地顫。
就連居北的眼裏也帶了些忍不住的笑。
賀安翼莫名其妙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最後還是綠豆豆好心地提醒了一下現在的時間。
深受打擊的賀安翼瞬間石化。
‘身為一個天才,這種蠢材才用的法子不适合你。’綠豆豆适時給出安慰。
賀安翼眨了眨眼睛,默默把頭扭了過去,一副寶寶委屈,寶寶不想說話的樣子。
綠豆豆看着眼前這個188的大型寶寶,俊朗的五官配上這麽一副樣子,竟然沒有一絲違和感,甚至還有種詭異的……萌感?
‘安翼,豆豆哥就是你的金手指,怕啥?’綠豆豆跟了賀安翼一段時間,說話的語氣也越發的接地氣起來。
賀安翼這會兒直接把臉整個埋手心裏了,媽的,昨天剛立下的flag立馬就倒了,臉現在好疼!
特別是陳小光在他旁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時時刻刻提醒着他剛剛是有多麽蠢。
好在這種羞愧感并沒有持續很久,因為很快的,他所乘坐的轎車就出現了猛烈的震蕩,居北連忙一個剎車,熄了火怔怔地看向前方。
“表哥!”陳小光驚慌失措出聲,一雙手緊緊地扒住前座的靠背,腦袋低垂着,整個人都有些瑟瑟發抖。
前方一大波屍潮疾速地朝這邊奔來,壯觀的景象如同電影的慢鏡頭播放一樣,讓人無法将視線移開。
漫天的灰塵飛揚在半空中,形成天然的視覺沖擊,隔老遠都能感受到滾滾的‘熱浪’,為首的喪屍搖頭晃腦,每跑一下就會從身上掉下一塊腐肉。甚至還有一顆眼珠子垂吊在臉上,随着奔跑拍打着臉頰,畫面看起來相當的惡心可怖。
長舌喪屍們跟吊死鬼一樣,舌頭一直往下垂到腹部,綠色的粘液順着舌根淌下,滴落在地上,随着嗤嗤的幾聲,地面升起一小股被腐蝕的白煙。
再後面的是一些長着人頭,四肢粗大行動敏捷,如同蜘蛛一般匍匐在地上快速前進,紅色肌腱果露在外,一些青筋就像淩亂的毛線一樣互相纏繞在一起,腹部的巨口微微張開,淌着透明的涎水,密密麻麻的細小尖齒堆砌在巨口中,幾乎不難想象,若是被那樣的東西咬上了,不去掉半條命都說不過去。
後面的物種一個接一個的奇葩,賀安翼已經不敢再細看了。
好歹之前他遇到的都是正常的人形喪屍,除了速度快了點,也沒什麽其他的犯規特性。可現在這群……
瑪德,老子一定進了一個假末世!賀安翼在心裏默默流下兩行寬帶淚,猛地生出一種吾命休矣的悲怆感。
‘刷分時間到了,安翼,是時候展現你真正的實力了。’綠豆豆信心十足地慫恿道。
賀安翼看着遠處不斷逼近的屍潮,忍不住抖了幾抖,‘老哥,你可別、別诓我!’
綠豆豆站在木棍子上蹦了幾下,‘放心吧老弟,這把絕對穩!’
綠豆豆在某些事情上算是比較靠譜的,它說行,肯定也八/九不離十了,也許這波喪屍只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呢。
賀安翼心下稍定,鼓足勇氣拉開了車門。
同一時間,居北也下了車。
兩人不約而同地行至汽車前頭,背對着擋風玻璃。
遠處行屍來勢洶洶,他們所處這一小方天地卻是那麽安靜,空氣在緩緩地流動,夕陽的光輝溫柔地染紅了整個世界,它像個局外人一樣旁觀着這個世界發生的一切災難。
屍臭味越來越濃郁,喪屍們的喘息漸漸清晰入耳,賀安翼有些不安地轉頭看了居北一眼——天邊的紅光将他緊緊包圍,黑色的绻發被撩至耳後,露出飽滿圓潤的耳廓和堅毅的下颚。
男人的站姿如一棵松柏,背脊的線條優美分明,小臂上緊實的肌肉微微隆起,他的目光牢牢鎖定着幾乎近到咫尺的屍潮,那副專注的樣足以讓人心安,在他面前,好像所有事都不值得驚慌。
或許是賀安翼的視線太過強烈,居北似有所覺地側過頭,沉靜的瞳仁轉過來,好像在對他說,‘別害怕。’
賀安翼被那目光激地一顫,連忙将心神收斂,強自冷靜地将精神力高度集中起來。
他能感覺到掌心隐隐有熟悉的力量在凝聚,電光的噼裏啪啦聲由細微漸漸變大,在為首的喪屍眼睛快甩到他手上的時候,賀安翼咬緊了牙齒,擡起手将掌心中的力量一送。
一束直徑為6厘米的紅雷成圓柱形激射出去,源源不斷的異能湧出,形成了一根如有實質的雷棍,電光強熾,所向披靡。
醜陋的行屍近在眼前,稍一倏忽就會被拖入地獄,淪為無名病毒的奴隸。
賀安翼的心全程都提到了嗓子眼,他的大腦一片空白,只知道不停地揮砍刺,簡單的招式,卻達成了意想不到的效果,所到之處屍橫遍野,雷棍在他手上使得虎虎生風,焦黑的腐肉和殘肢被打得四處亂飛,還沒來得及發揮它最後的害處,又被緊随而至的烈火燒成了灰燼。
記不清殺了多少喪屍,當精神力枯竭,再也使不出一絲的異能時,賀安翼終于倒在了地上,後腦勺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天空在不知不覺間已經黑沉如死海,他輕輕喘着氣,眼角的餘光瞥到剩下的喪屍們被地面拔起的火幕吞噬,化為飛灰洋洋灑灑地落于地表。
夜空被沖天的火光照亮,炙熱的溫度烤得半邊臉都發燙。
沒了喪屍們的嚎叫,整片天地都好像靜默了下來。
他聽到鞋底踩踏皮肉發出一連串粘膩聲響,視野中闖入了一張年輕俊俏的臉。
居北臉頰上的汗水閃閃發亮,嘴角在火紅的光芒中牽起一個放松的弧度,然後毫無征兆地脫力倒在了賀安翼身邊。
“贏了,我們贏了哈哈哈哈哈。”賀安翼從來沒像現在這樣開心過,那樣劫後餘生的極致喜悅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切切實實地體會到。
居北的胸膛微微起伏着,眯着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弧度,無聲的笑容純淨而柔軟。
賀安翼笑着笑着就把頭轉向了居北,一個朝南,一個朝北,唯有兩顆腦袋挨在了一起,呼吸間都是男人身上好聞的草木氣息,清新淡雅,沁人心脾。
“表哥!賀安翼!你們怎麽樣?沒事吧?”叽叽喳喳的少年聲音由遠及近,将賀安翼從出神間喚醒,好在居北始終瞌着眼睛注視着天空,并沒有轉頭看他。
“沒事。”在地上躺了一會兒,賀安翼感覺力氣恢複了一些,那種脫力的感覺漸漸消失,他撐着地面艱難地站了起來,除了腿肚子還有些顫,其他的一切都好。
居北也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站得很穩,表情也非常的放松,很顯然這樣的狀态對于他來說就像走路說話一樣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我說吧,你的異能天分超乎常人的高,不過居北的底子打得很紮實,未來的發展速度只會成倍的增加,很快你這百分之一的天分,就快抵不上人家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了!’綠豆豆語氣透着點惋惜,它打心裏希望自家的宿主能成為世界第一,這樣通關就容易多了,它的腰也能直起來一點,除了恐怖療法,疲勞療法也是它能設計出的有效方案之一。
只要讓賀安翼再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談戀愛,甚至忘卻自己的性向。
它認為一個人經歷多了,就會對很多事情都看淡,然後回歸到正常人的軌道。
這邊賀安翼還在糾結,‘我也沒少努力啊,不就比居北慢上那麽七八個月的訓練嘛!還有我就不信他沒有天分,沒有天分異能哪來的!’
綠豆豆掩飾性地咳嗽一聲,‘天分是有,但是放心,本世界天分你最高!’
賀安翼聽到保證眼睛一亮,‘豆豆哥,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什麽?’話題轉得太快,綠豆豆有些跟不上節奏。
‘武力決定上下。’他有些得意地沖綠豆豆眨眨眼。
‘……’
綠豆豆明智地選擇了沉默。
8、末世狂歡(八)
歷經一場生死搏鬥,賀安翼感覺到胃部餓得厲害。
好在陳小光很快就從背包裏拿出了三罐牛肉,一人一罐馬馬虎虎填了肚子。
“我們得補充食物了。”陳小光翻了翻背包,有些發愁地跟在兩人身後。
賀安翼點點頭,并沒有多說什麽,憑借那點子私心,他可以去相信居北,但是對陳小光卻不敢掉以輕心,關于他有巧克力空間這件事還不能說出來。
畢竟前人的教訓告訴他,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賀安翼腦子裏想了一輪,才發現走在最前面的居北停下了步子,目光警惕地投向他們半路劫來的那輛轎車——只見原本空無一人的主副駕駛位,此時竟然坐了兩個男人。
其中一個下巴留有青茬的帥大叔看到他們,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