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1)

第一串冰糖葫蘆來說吧,還是用每天背書兩個時辰換回來的。

她不想再次上當:“算了,我還是乖乖呆在這裏練功吧。”

離珈瑜笑道:“這可就由不得你了,你是秋水山莊的二小姐,此次擂臺比武必須由你來主持。”

“為什麽不是你自己主持啊!”珊珊争辯,“你是大小姐,秋水山莊上下所有事情都是由你做主的。”

“我也去,不過這次只做陪襯,不做主。”

珊珊不解:“為什麽啊?”

為什麽,那是因為她受了重傷,随時會死,而在她死之前,要先替珊珊鋪好未來的路,珊珊的未來,不能一點仰仗都沒有,可這樣的理由,能告訴珊珊嗎?

離珈瑜想了想,還是決定不說,她不忍心。

離珈瑜笑道:“不為什麽。”

珊珊可笑不出來,千方百計想要擺脫:“那還有正昊哥哥呢,他是秋水山莊的養子,又是秋水山莊總管,由他來主持名正言順。”

“呦,難為你還知道有名正言順一回事。”離珈瑜耐心解釋,“此次的擂臺比武是為秋水山莊挑選侍衛統領,等同挑選心腹,他們兄弟不過是外人,沒有資格。離珈珊,你乖乖聽話做好這件事,偷偷去妓院的事情我就既往不咎。”

珊珊自知有錯在先,便也只好答應下來:“那比武什麽時候開始?”

“三日後,但是報名海選早七日前就已經開始了。”離珈瑜捏了捏她的臉頰,“小笨蛋,你是一點兒心都沒上啊,怪不得有功夫逛妓院!”

珊珊傻笑:“呵呵,那什麽,姐姐,我錯了……”

擂臺比試當天,珊珊一大早就被人從床上拎起來了,簡單洗漱一下,連早膳都來不及用,就被離珈瑜拽着出門了。

一路上哈欠連天不斷,離珈瑜只得笑罵:“叫你早睡不聽,現在知道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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珊珊不停地點頭:“知道了知道了,再也不會了。”

說完又打了一個哈欠,打到一半見離珈瑜突然頓住腳步,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看。

珊珊揉了揉眼睛順着離珈瑜怒視的視線看過去,原來某不明飛行物竟然趁她們不備劃破空氣,嗖一聲掉在了離珈瑜新換的黑色靴子上。

一只尚未沾染上任何污物的黑亮靴子被一個白乎乎的東西覆蓋,說是白花吧,它又太醜,說是珍珠吧,它又太大,偏偏居于正中,俗不可耐糟不可言。

珊珊低頭細瞅才發現那東西居然是一堆甘蔗渣,齒印分明,還隐隐約約殘留些液狀的東西,就不知是甘蔗汁還是……

她的姐姐素來喜愛黑靴,尤其這一雙還是她求饒讨好新送的,難得的線腳工整款式大方,姐姐喜歡的緊,若是知道了誰是始作俑者,估計某人就要翹辮子了!

珊珊急了,四處尋人。

她是個良善的孩子,見不得暴力哇哇!

偏偏這肇事者不知死活,大搖大擺地就走過來了,珊珊長長地“咦”了一聲,盯着那肇事者打量了半天才認出來。

居然是那個在洛陽幫過她的蕭然軒。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珊珊想自己到底是受過蕭然軒恩惠的,可不能看着他倒黴,連忙趕在離珈瑜發火之前,一步邁到離珈瑜前面,對着蕭然軒一通擠眉弄眼。

她的意思很明顯:蕭然軒你闖禍了再不滾蛋就完蛋了!

蕭然軒足下一頓,腦子轉了個圈才恍然大悟地沖珊珊作揖當道謝,轉了步向剛想逃之夭夭,就被離珈瑜的一句話給吓回來了。

離珈瑜搭起雙臂輕笑:“蕭少俠可真是忘恩負義啊,這麽快就把我這對你有知遇之恩的雲岩給忘了?”

蕭然軒悻悻地轉過身,虧得糟烏烏的頭發遮住了大半張臉,不然一張慘白的小臉可就得暴露在日光下了。

蕭然軒賠笑:“可不是嘛,我這個忘恩負義的蠢蛋剛剛還對您的鞋子混蛋了一把,剛想滾蛋就被對我有知遇之恩的您給叫回來了,這不,就等着完蛋了。”

蕭然軒一番話跟繞口令一般,還能偏偏如行雲流水般從他嘴裏一瀉千裏噴薄而出,惹得珊珊忍不住圍着他繞了一個大圈:“人才哎,蕭大哥你不去城門口呆着真是太可惜了!”

蕭然軒無比淡定地忽略了眼前那個怒火中燒恨不得熱死他的離珈瑜,甩了一把額前的頭發,眼睛快眯成一條縫了,傲驕道:“城門口難道很缺我這種人才麽?”

珊珊于是十分激動地抱着他的胳膊來回晃:“蕭大哥你都不知道你的口才有多好,要是擱城門口,一張嘴,保證那說書的臭老頭連半個客人都招不來,看他還敢不敢天天吆喝‘下回分解’來吊我的胃口!”

“呵呵!”笑容僵在臉上,蕭然軒幹笑兩聲,“你的口才也不錯。”

一旁被晾着的離珈瑜終于奈不住了,咳嗽一聲正色道:“今日要比的可不是口才。”說完兀自朝大門走去。

珊珊和蕭然軒面面相觑一番,然後不約而同做了一個很是無語極其無奈的攤手聳肩的動作,逗樂彼此,笑夠了,這才不疾不徐地朝大門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比擂

秋水山莊門前設了四座看臺,自西向東分別坐着離珈瑜、珊珊、嚴正昊和嚴正均,而四座正前方就是新堆砌好的三處擂臺,形成穩固的倒三角形狀,紅色緞帶圈限了比武範圍,後角為一,其前二三。

場地規設簡單,比武規則同樣簡單,不限身份地位,不限武功路數,能夠打倒對手或者将對手打出圈子者為贏,贏者就可進入下一輪比拼。

此次比武采取的是抽簽配對的方式,也就是存在取巧的可能,若是遇上弱的對手便有進入下一關的資格,而遇上強的對手就只能被斬殺出局。這種方式省時節力,對秋水山莊也沒有損失,因為秋水山莊只要前三名,而那三人既然能夠殺出重圍,就絕對不會是泛泛之輩。

比賽分三輪,第一輪是淘汰初賽,參賽者事前已分為兩組,各自匹配完畢,近百人最後只餘一半。第二輪則是一敵多,第一輪最強的三人為首先上擂臺,餘下多人分為三批依次上臺挑戰,最後剩下的三人方可進入第三輪,進行最後的角逐,競選總、右、左統領之職。

第一輪着實沒有什麽看頭,百人比武竟也耗費了半日的功夫,正午過後的第二輪開始了不消一炷香,同離珈瑜一起坐在主人席上的珊珊早已昏昏欲睡,被一個爆栗敲了起來。

珊珊捂着腦袋委屈急了:“姐姐,與其看這麽無聊的比武還不如回去睡覺。”

離珈瑜不怒反笑:“那你先看看站在三號擂臺的人是誰。”

珊珊揉了揉眼睛看過去,居然是蕭然軒,便不由地嘆了口氣:“蕭大哥真倒黴,這樣一路打過去,功夫再好也扛不住人家車輪戰呀!”

離珈瑜反問道:“可他若是贏了呢?”

珊珊想了想,突然就明白過來。

原來這場比武不僅僅是武藝的比試,更是耐力和智慧的綜合考量,能夠笑到最後的人定然是高手中的高手。

珊珊不由得笑道:“武功勝人一籌,體力若也是最好的,那就更加實至名歸了!”

離珈瑜又道:“你再看看他的對手,能夠真正同他一拼的也只有霸刀章炎的獨子章碩。章碩自十五歲涉足江湖起不斷挑戰各門各派的高手,七年來早已經聲名大噪,如今算是完全繼承了他父親的絕學,甚至更上一層樓,百斤大刀耍起來也同竹葉鴻毛一般。”

珊珊忙問:“那他們打起來誰會贏啊?”

“蕭然軒的功夫不差,可實戰定不如章碩豐富,卻勝在身形靈巧,不過真正動起手來,成敗難以預料。”離珈瑜探頭同嚴正昊道,“正昊,你怎麽看?”

嚴正昊從比賽開始就一直關注幾個人,蕭然軒和章碩只是其中一方,他指着二號擂臺道:“或許他們之中有人更加難分勝負。”

二號擂臺之上站的是武林第一劍風無塵的關門弟子郜季儒,此人以長劍聞名,離珈瑜倒是有所耳聞,不過臺下一衆人等,她還未曾看到有可以同其一拼的高手。倒是臺下有個戴着玄色面具的男人,身形竟有幾分熟悉,讓她隐隐覺得不安。

嚴正均道:“哥你指的可是那戴着玄色面具的人?”

嚴正昊習武不成,旁觀倒是有幾分眼力的。

那個戴玄色面具的人一襲烏衣,無聲無息隐在人群之中,嚴正昊一雙眼睛,定格一般停在他身上,道:“他第一輪的武功招式雖然只有寥寥數招,卻融合了多位高手的路數,其中甚至包含了道家的功夫,相信他的實力遠比我們想象的要高出很多。”

珊珊因為看蕭然軒打擂看的困意全無,難得聽全了他們的對話,不以為然道:“這麽厲害不見他上臺打擂?哼,說不定是江郎才盡第一輪就用光了所有招式呢,我看是正昊哥哥你太擡舉他了。”

嚴正昊緩聲道:“珊珊想的也對,不過,他若不是江郎才盡,便是城府極深,懂得隐藏實力為自己謀得最好的時機一戰成名。若真是這樣,我們就需要提防了,這種人即使為主子賣命,也不會忠心的。”

離珈瑜不說話,良久才道:“孰勝孰敗尚未可知,更遑論忠心二字?一輩子的踐約,不是誰都能守住的。”

嚴正昊笑道:“那也要看是對誰了。”

“若是對秋水山莊呢?”

“秋水山莊?”嚴正昊頓了頓道,“那自然是值得的。”

說話的空檔,一號擂臺的比武已經率先有了結果,面生的紫衣男子幾乎是沒有任何阻力地擊退所有人,在衆人尚還未曾關注到他的時候成功守擂。

離珈瑜問道:“他是誰?”

嚴正昊也記不太清楚,拿了參加比武的人員手冊翻查了一番才道:“慕容穆,來自塞外的劍客,未曾記錄身份師承。”

“劍客?”離珈瑜疑道,“他的劍呢?”

嚴正均也道:“江湖中倒是未曾聽聞有複姓慕容的大家,莫不是隐居世外的高手?”

午時剛過,他們四人坐在樹蔭下也因炎熱而覺得心境浮躁,他卻不然,獨自背手立于擂臺中央,不焦亦不燥,微微閉着眼睛等待着,仿佛養精蓄銳。這樣的沉穩自持,塵世喧嚣中還真是難以塑成,說不準真是某世外桃源隐士高人的高徒或後人。

離珈瑜只剩滿腹疑慮,一瞬不瞬地盯着一號擂臺的守擂之人。

那人皮膚白的泛着冷意,讓人忍不住懷疑,他皮膚之下青色的血管中,是否也是冰水一般的血液,更讓離珈瑜不解的是,一個劍客,居然是赤手空拳守擂成功?

為何她覺得,這紫衫男子瞧着有些面熟?

疑惑間,二號擂臺的比試也出了結果,武林第一劍風無塵的首徒竟被人一腳踢下了擂臺,絲毫反擊之力都沒有,烏衣男子獲勝,與此同時,連三號擂臺的比試結果也出來了。

離珈瑜看着那烏衣男子的身形,越發覺得不安,問道:“他是……”

不待嚴正昊開口,那人便已摘下了面具,以勝利者的姿态矗立在擂臺中央,興高采烈地沖看臺揮手。

嚴正均霍的站起身來,咬牙切齒道:“嗬,銀子的魅力還真大,連葉門的少門主都被勾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雲葉

秋水山莊沒有了盟主之位,便只是尋常商賈,能引來如此多的武林高手前來應征統領職位,最大的吸力便是天價的薪資。

離家經商,為的就是用數之不盡的銀子守護秋水山莊的安危。

不過嚴正均這話也太過陰陽怪氣了,珊珊忍不住偏頭問:“正均哥哥,幹嘛這麽動怒,這人跟你有仇啊?”

嚴正均瞪她一眼:“搶女人算不算?”

“輸了吧?”珊珊捂嘴笑,“真丢人!”

嚴正均氣得一甩手就閃人了,嚴正昊拉都拉不住,惴惴地回頭看離珈瑜的臉色,卻發現離珈瑜的目光定格在二號擂臺之上,他們這邊發生的,不過是她看不見的小插曲。

嚴正昊手中握着花名冊,拇指緊緊按住一個名字,遮擋之下,只能隐隐瞧出被遮住的那二字的輪廓。

雲葉。

因離大小姐身體不适,原定于下午的第三輪的比試改為三日之後,勝出的三人名正言順成為秋水山莊的統領,住進了早已安排好的別苑中。

日落西山,翰軒苑裏湘兒正在沏茶,是離珈瑜最愛的紅梅踏雪,不知是太久沒喝還是怎麽,她總是覺得味道不夠馥郁,不用力嗅甚至都嗅不到香味。

“小姐,茶好了。”

湘兒煮好了茶,立在一旁等候指示,離珈瑜有些心不在焉,怔了怔才擺了擺手。

湘兒不動聲色地轉身離開,亦帶上了門,碩大的房間頓時只剩下兩個人。

離珈瑜坐在蕭然軒側面,給蕭然軒倒了一杯香茗才又給自己倒,一時間相坐無言。

離珈瑜輕輕吹動茶面,水波逆流時淺酌了一口,似是漫不經心,悠悠道:“你可知道,踢郜季儒下擂臺的是何人?”

蕭然軒懂得分寸,一直靜靜地坐着紋絲不動,香茗在他面前香煙袅袅,他卻恍如未聞未見,直到離珈瑜開口他才擡起眼眸,道:“據說是葉門的少門主,化名雲葉的葉一勳。”

雲葉……離珈瑜又怔了怔才又道:“那你應該知道,如果不是葉一勳攪局,今日勝出的人不見的會是你蕭然軒。”

今日比武,蕭然軒最強勁的對手自然是章碩。

章碩一直等到蕭然軒擊退所有對手,想要公平的一對一,誰想到剛要動手就被空中飛人從背後襲擊撞暈了。蕭然軒一根手指頭都沒動他,擡頭一看才發現這空中飛人原來是被面具男子一腳踹過界的郜季儒。

那一腳力道太大,居然都踹到他這邊了。

按照規定他是贏了,不過卻變得不光不彩。

蕭然軒沉聲道:“我知道,但輸贏對我來說并不重要,若是你覺得我勝之不武,我願意再同章碩比一場。”

“那倒不用。”離珈瑜放下茶盞,“這次比武的結果很超出我的預料,沒想到短短十年,武林就已經出了這樣多的高手。你的實力我還是有信心的,畢竟你是我挑出來的人,不過三日後的比試可就難定勝負了。”

蕭然軒明白她的話。

按照規定,第一名勝出者不僅可以擔任總統領之職,還可以向離珈瑜提一個要求,不違背原則的都可以提。

他進三甲已經是僥幸,第三輪的比試自然沒有希望拔得頭籌。

離珈瑜現在的話相當于一個安撫,蕭然軒也是識趣的人,更何況他很清楚自己要的并不是秋水山莊的任何職位,高低也不是他在乎的,他要的只是那個提要求的資格。

離珈瑜怎麽會不知道蕭然軒的想法,鷹閣精心訓練的情報組,早就将他的底摸清楚了,否則她也不會讓離崖将人留在秋水山莊。

但是她不想讓蕭然軒覺得不被尊重,所以還是不動聲色:“你放心,秋水山莊不會虧待忠心之人,我離珈瑜也不講究所謂的尊卑,只要你用心為我為秋水山莊做事,自然不會少了你的好處。你有什麽要求,可以現在提。”

“我只是想要一個恩賜!”蕭然軒急忙将腰間的青龍令牌拿出奉上,“十六年前我跟我妹妹失散了,我一直都找不到她。有人告訴我,秋水山莊的莊主有能力找到所有可以找到的人,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幫我。”

十六年前……

京都街頭漫天的冰雪,了無人煙,只有一個衣衫單薄的小乞丐,沒有親人,沒有記憶……

會,這麽巧嗎?

離珈瑜停了半響才接過令牌:“只是這樣麽?”

“只是這樣。”

“尋人,那你該求鷹閣的閣主,而不是我。”

蕭然軒本就擔心離珈瑜不應允,這下更是慌張起來:“你就是鷹閣的閣主,秋水山莊的莊主和鷹閣的閣主本就是同一個人!”

“哦?”離珈瑜拉長了尾音,“你知道的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多啊。”

蕭然軒吞了吞口水:“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離珈瑜笑了笑:“鷹閣同秋水山莊系出一脈,同生共存,這個消息十年前才為天下人所知,不過即使是現在,也沒有多少人知道秋水山莊的莊主便是鷹閣的閣主。蕭統領,我很願意幫你尋找你妹妹,不過你能否告訴我,那個告訴你的人是誰麽?”

“這個……”

看到蕭然軒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又黯淡下去,離珈瑜換了個理由:“你也許聽說過,我大伯離雲俊失蹤了很多年,死生不知,我只是想知道,那個人是不是他。”

蕭然軒明顯猶豫了一下,可看着離珈瑜殷切的眼神還是如實回答:“不是雙絕公子,我是聽我師父說的。”

離珈瑜小心試探:“令師是?”

“家師隐彥。”

第一鑄劍名師。

傳聞隐彥在祖宅裏掘到了一塊玄鐵,窮極一生鑄造了兩柄劍,血吟和淚痕,無一不是人間神器,引來無數武林人士的争奪。偏偏這個隐彥不僅在鑄劍上頗具天賦,更是武學奇才,前來奪劍的人紛紛命喪血吟劍下,渾身血液皆被啜飲殆盡。自此,血吟成為武林禁忌,更被冠上“魔劍”的惡稱,但就在魔劍風頭最盛的時刻,隐彥卻無故退隐,連同那柄嗜血的魔劍一起淡出江湖,近三十年都未再出現過。

蕭然軒自然也是知道這段往事的,看到離珈瑜的沉思後連忙解釋:“當年發生在閩南一帶的魔劍殺人兇案并不是我師父做的,那個時候他已經隐退了,并且他也不是無故隐退,而是被逼的。”

離珈瑜奇道:“以令師的武功,竟然也會受人逼迫?”

蕭然軒道:“沒錯,三十年前有高手挑戰他,以生命做賭,贏得了那兩把絕世奇兵,并威逼他有生之年再不入江湖一步。”

“高手,那人是誰?”

“我也不知道,師父從不願多提當年的事,就這些,還是我在他喝醉之後聽來的零星片語。你相信我,我師父是個好人,絕對不會濫殺無辜,對于那兩柄劍的下落,我也真的毫不知情!”

離珈瑜知道他在怕什麽,寬慰他道:“無妨,我對隐彥從未有過偏見,秋水山莊對這兩柄劍也并不存心思。去吧,好好準備三天後的比武,你妹妹的事我會交代下去。”

蕭然軒自是喜出望外,千恩萬謝退了出去,剛關上門,還沒來得及轉身就撞上了蹲守在牆角的珊珊。

珊珊“哎呦”一聲,生怕離珈瑜知道,趕緊擡手捂住了嘴巴,拉着蕭然軒的衣袖撒丫子開跑。

蕭然軒不懂珊珊在躲什麽,以她的身份和離珈瑜對她的寵愛,按說在家裏橫着走都沒問題才對,此刻卻像是被貓追趕的鼠兒,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作者有話要說:

☆、威脅

蕭然軒故意雙腳蹬地,珊珊登時跑不動了。

珊珊往後瞧了瞧,見已經離開翰軒苑老遠了,便放下心來,撫着胸口順氣。

蕭然軒好奇道:“離二小姐,你跑什麽?”

“怕被姐姐發現呗!”珊珊又恢複俏皮的模樣,偏偏裝出一副很可怕的樣子,“姐姐從來不許旁人接近翰軒苑的,連正昊哥哥他們也不行呢。”

蕭然軒半信半疑:“哦,有這麽嚴?”

珊珊道:“是呀是呀,還記得有一次,正均哥哥跟我說翰軒苑外的大樹上有鳥兒在搭窩,我貪玩,便跟着他去,誰知道被姐姐逮了個正着。我吓得從樹上跌下來,好在有崖叔在一旁接住我,不然我就小命不保了。你都不知道,姐姐有多兇,狠心罰了我三天禁閉,正均哥哥更慘,被用了家法,碗口粗的棍子重重打上二十棍,差點去了半條命!”

蕭然軒做出一副被吓到的表情:“果然很兇。”

珊珊得意道:“那是自然,今天要不是害怕姐姐是為了鞋子的事情難為你,我才不去那裏呢。”

嚴正昊和嚴正均是離雲飛收養的義子,其生父是江湖百曉生嚴博焘,身份自然不低,尤其是近兩年,嚴正昊已逐漸包攬了秋水山莊上上下下的大小事宜,半月多前更成為秋水山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總管。

想着翰軒苑居然連他們都不得靠近,蕭然軒不禁心中暗喜。

看來自己對離珈瑜來說非同一般啊,起碼重過嚴氏兄弟。

他心中竊喜,但不想拂了珊珊的好心,面上便只是笑道:“可真是難為你了,要不我請你吃東西道謝好了。”

珊珊十成十是個貪吃鬼,聽到有好吃的立馬一蹦三尺高:“那我要吃冰糖葫蘆!”

堂堂秋水山莊的二小姐,偏愛這種小玩意,擱平時他肯定是要猶疑一番的,可是此刻他的心情如陽光普照,便一口允了:“成,我這就給你買了去。”

“不嘛,你帶我出去買!”

“這個,不合适吧?”蕭然軒猶豫了,離珈瑜的心肝寶貝,他可不敢随随便便帶出去。

珊珊瞧着他猶豫不決的樣子,心下便有了計較,半耷拉着腦袋,小嘴一扁擺出一副要哭的模樣來:“姐姐從不許我出門,說是不安全,珊珊心想有蕭大哥在,肯定就可以了,原來也是不行的。”

這話顯然是在暗示他,他的形象偉岸有否跟帶不帶她出去挂鈎了,要是不答應,頃刻英雄就得變狗熊。

蕭然軒最經不起激,一拍大腿道:“出去就出去,不就是買個冰糖葫蘆嘛,走!”

珊珊立即喜上眉梢,拉着蕭然軒就往外走,輕車熟路地帶着他繞過守衛就溜了出去。

珊珊和蕭然軒離開翰軒苑之後不久,就又有人不請自來,自來熟地推門而入,大搖大擺坐在剛剛蕭然軒做過的地方,椅子上又接上了熱火氣兒。

離珈瑜淡淡瞥了來人一眼,她早就知道他會來找她,只是沒想到竟然這麽快。

“葉少門主怎麽這般沒規矩,連敲門這麽基本的禮儀都不懂麽?”

“怎麽,你不告而別就行,我不請自來就不行嗎?”

“珈瑜不懂少門主的意思。”

“非要我把話挑明嗎,雲岩?”葉一勳眉眼之間難得的添了愠色,“我以為當你看到‘雲葉’二字之時,就該明白一切的。”

花花公子裝起深情來,還真像回事兒,只可惜她不是青樓的那些莺莺燕燕,沒義務應付他葉少爺的濫情。

離珈瑜淡然一笑:“葉一勳,我也挑明了跟你說,你我毫無瓜葛,唯一的聯系不過是離靖的救命之恩。我離珈瑜言而有信,說會還你這個人情就絕不會賴,不過也請你記住,你我之間,除此之外再無關聯。怎麽,少門主這是想讨回雲岩欠下的人命債了?”

“你就這麽讨厭我,就因為湖邊那一次我的情不自禁,便急着想撇清和我的所有關系?”

他不提湖邊那次還好,一提就讓人火大!

最讨厭這種自作多情的臭男人,離珈瑜的耐性漸漸耗光,連強笑都懶得給了,幹脆冷着一張臉看着他,一字一頓,冷言冷語:“我們本來就沒有關系。”

“沒有關系……”葉一勳喃喃,“原來如此。”

一霎間,他的眼中仿佛染了水汽,離珈瑜以為自己看錯了,定睛細看,花花公子葉一勳的眼中,哪裏有半分的難過,滿滿的都是放蕩不羁的随然。

離珈瑜冷聲道:“葉少門主可以離開了。”

“我會走,不過臨走之前,我有幾句話想說。”

離珈瑜已經不耐煩到了極點,巴不得他立馬滾蛋,礙着身份和教養不能發作,只得道:“你說。”

葉一勳揚起唇角,笑的痞味十足:“這麽着急想趕我走啊?雲岩,哦不,是離大小姐,我想你打錯如意算盤了,就如同計劃在百花大會上奪取魔劍一樣,統統錯了。”

離珈瑜皺起眉眼:“你這話什麽意思?”

葉一勳笑道:“我通過正式的比武進入秋水山莊,名正而言順,從今日起,我就是秋水山莊的統領,你不能趕我走,除非,你想天下人都知道你被我一親香澤的事情。”

“簡直是笑話!你以為你說別人就會信嗎?”

“那再加一條如何,秋水山莊山莊莊主離珈瑜,為奪魔劍不惜代價,喬裝易容離靖混入洛陽葉門,不料百花大會訂親之禮只是一柄價值連城的玉如意,震怒之氣無處可撒,竟孤身挑戰千葉宮第一殺手穆少!呵呵,想知道結果是什麽嗎?離珈瑜不敵,重傷,武功全失……”

竟然将近來發生的數件事情剝頭去尾說的這樣面目全非,偏偏她還沒法辯解,因為半真半假,她顧慮頗多,反倒被他掣肘。

離珈瑜雙眸怒睜:“葉一勳,你這是在威脅我?”

“真聰明!”葉一勳不吝贊美,趁離珈瑜不備,忽的傾身在她臉頰上印下一吻。

原本以為雲岩是個男子,他曾煎熬猶豫了許久,可如今,雲岩是假,離珈瑜才是真,他哪裏還需要有半分猶疑,直笑的恣意張狂。

“你!”離珈瑜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本能地舉起手掌。

葉一勳哪裏肯給她這個機會,早就牢牢攥住了她的兩只手腕,讓她乖乖坐着,慢慢聽他把話說完:“我知道你已經讓人封住了那幾個目擊過雲岩相貌之人的嘴,可是那又怎樣,你以為你可以逃得了嗎?離珈瑜,我清楚你最在意什麽,最害怕什麽,別想趕我走,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總有一天你會是我的。”

離珈瑜掙不開葉一勳的力氣,只能一腳踹過去:“你做夢!”

葉一勳身子一偏躲過去,幹脆整個人壓在她身上讓她動彈不得。

身下人眸光潋滟,他騰出一只手撫上她的眼角,仿佛天經地義一般,得意道:“那我們走着瞧。”

作者有話要說:

☆、橫禍

随珊珊出了秋水山莊,蕭然軒才覺得自己被騙了。

這哪裏是從不出門,想必是三天一小溜五天一大跑,不然哪能練就這一身偷跑的“好功夫”?

途徑城門口的時候,果然在城牆一角瞧見了一年邁老者,一堆人圍着桌子,然後老者唾沫飛濺說些什麽他沒聽到,倒是最後拍桌子的一句他聽清了。

老者雙目圓瞪唾沫橫飛道:“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然後人群唏噓做鳥獸散了,他身旁的離珈珊也一副丢了錢的模樣,拉着他又往回走。

“幹什麽又走回去?”

珊珊拉着他頭也沒回道:“賣冰糖葫蘆的在前面街角呢,我們走過了。”

賣冰糖葫蘆的小販顯然已經認識珊珊了,老遠就開始招手:“哎,小姑娘又來買冰糖葫蘆呢,今兒挺晚的,我都要收攤回家了。”

珊珊呵呵兩聲,自己從垛子上拿了兩串下來,然後用手肘撞了撞蕭然軒的胸口,特別乖巧地看着他:“蕭大哥,趕緊給錢哪。”

這叫不許出門?這簡直是把外面摸熟摸透了!

蕭然軒心下突生悲涼,突然覺得自己或許會比帶她去掏鳥蛋的嚴正均還慘,就不知道這次會不會還有個崖叔在她旁邊再幫着收拾殘局。

他一邊掏錢一邊催促道:“嘿嘿,小丫頭,東西買完了,咱快些回去呗?”

珊珊舔舔冰糖葫蘆上面的紅糖,一臉的不情不願:“才出來一會兒呢,再玩會兒吧,山莊裏最無趣了。”

蕭然軒扭她不過,只得陪着她東瞧瞧西看看,都快酉時了她還戀戀不舍,還得他揪着她的胳膊硬扯着她往回走。

他就想不明白了:“你幹嘛不想在山莊裏呆着啊,那樣的人間仙境,多少人盼還不能瞧上一眼呢。”

“蕭大哥,你聽過帝女瓊裳的故事嗎?”

一個神話故事而已。

他道:“帝女廟就在京都啊,挺有名的,我來京都的時候去看過一次。別說那帝女廟修葺的還真不錯,廟裏香火也不斷。聽老人們說,帝女瓊裳是天帝最小的女兒,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來到了人間,與花農花澤相戀,自此就留在了人間。不過她的結局可不怎麽好,後來被天帝捉了回去,關押在天雷臺。據說啊,降落人間的雨都是這位帝女的眼淚,因為承受不了雷劫之苦。你她說多傻,好好的仙不當,好好的仙境不住,非要來一趟人間,受這樣的罪。”

珊珊垂着腦袋絞手指:“你不懂。”

蕭然軒嗤笑:“我不懂,難道你這個就知道吃的小丫頭懂啊?”

“天庭自然是仙境,可瓊裳還是願意為了花澤留在人間,那是因為天庭沒有溫度。”珊珊黯然道,“我已經在秋水山莊住了整整十四年啦,姐姐整日忙的顧不上我,娘親又把自己關在菡萏居不見任何人,蕭大哥你說,我還要呆在那樣的仙境幹什麽呢?”

蕭然軒來秋水山莊不過數日,很多事都不清楚,他從來沒有見過那位美貌京都第一的莊主夫人,只知道先盟主離雲飛逝世後,這位莊主夫人就一直宿居在菡萏居中閉門不出,卻沒想到她竟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見。

平時只見珊珊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哪想到原來也是會有心事的。此刻她雙手食指在胸前轉啊轉啊,小嘴扁着,不知道會不會突然又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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