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有提劍殺人的沖動。可今日,她卻能控制地這般好,實屬不易。如不是她覺得眼前的姑娘和江小訣極為般配,那便是自己在慢慢改變。

雖然江小訣也很驚訝她的這般淡定,挑挑嘴角也只是輕笑兩聲。

這時,楚煊卻突然提議一起去喝幾杯小酒,花千卻緩着笑容聽他們商量妥當,擺手道:“你們幾人去吧!我去看看沈白那邊怎樣。你們別忘了帶上小小姑娘和雪兒。”

花千一向是個放了話不等別人反應就走的人,這次也一樣,話音剛落都已出了房門。

太陽曬的人懶懶地,花千眯着眼睛靜靜往前走着,轉了幾處回廊,向院子裏的葡萄架下走去。本想着去前院找沈白,出了門卻再也沒有初時那個想法了。自己從來不是那種優柔寡斷拖泥帶水的人,近日行事為何都那般婆婆媽媽謹慎起來?

沈白雖是賴皮,能看得出內心也算成熟,雖說整日那般沒個正經,但她還是覺察出他對自己窮追不舍定是有個中原因。若自己執意擺脫他,他未必會再這般糾纏下去,只是自己願不願意下這個心甩掉他罷了。

至于江小訣,現下她已無能為力了,只能說他是湖底的一灘爛泥,她算是寒心了。她走不走都不會影響到他分毫,也只是看自己舍得舍不得了。

思來想去總覺自己行事不算果斷,猶豫不是她的性格。雖然自己一向渴望平靜自由,但有些事情她必須去做。

“千千姑娘!”正當花千站在葡萄架下負手思索之時,身後一道溫柔的呼喚驚醒了她。

☆、試探

花千轉身對着來人微微行了一禮,“方姑娘找我有何事?怎麽沒有跟他們幾人去飲酒?”

方一絕一襲紫衣,彎唇溫和道:“我一向不喜飲飲酒,便沒有随他們過去。方才我見千千姑娘站在這裏已有許久,可是有什麽心事?”

聞言,花千微微垂了眼簾,想隐去所有思緒,輕聲回道:“方姑娘真是有心,只是這天氣有些燥得慌,懶懶地想睡覺罷了。”

“是啊!春日裏的氣候總是讓人乏了些。這葡萄架下也還算清涼,不如千千與我下一棋如何?”方一絕拉着花千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溫聲提議道。

“方姑娘真是擡舉花千了,我怎敢與您下棋?我本就是個行事魯莽之人,從無多大耐心下棋,也只有兒時爹爹逼着學了點皮毛。”花千望着她,雖然只是與方一絕接觸幾日,但她總覺得是那般的親切。

想來之前從未見識過她,只聞江湖中有這麽一號了不起人物的罷了。如今得此所見,不禁讓花千驚嘆這位奇人不僅是溫柔美貌的女子,而且還與自己容貌相像,實乃讓她驚異。也或許因着容貌相似才對她多了幾分好感,連對她說話的語氣都溫和了許多。

“千千這是哪裏話,想來這下棋對女子而言也只是驅散孤寂娛樂一下罷了,不必那般認真。”方一絕謙虛一笑,随即從袖中掏出一盞棋盤來,放在石桌上輕輕打開。

花千本想再做拒絕,可是方一絕已經開盤了,她也不好再駁她的面子,只好隆隆袖子準備迎戰。

棋一開局,方一絕就讓花千先行一步。花千望着棋盤,并沒有多做考慮,覺得偌大一個棋盤這一子放在哪都無區別,只是不要越了規矩便可。

接着,方一絕不慌不忙地放了一子,溫聲道:“千千下的這子固然是好,只是別忘了周全。人生就像這盤棋,行每件事情都如同在棋盤上下了一子,不知不覺就下滿了整個棋盤,別看只是區區一件小事,在棋盤上它的每一步可都關聯着整個命運呢。”

方一絕悠悠說了這麽一通,看似頗有哲理的話,但還是能覺察出她說此話的意思。花千并沒有多言,又默默方了一子。

方一絕閃了閃眸子,抿抿雙唇下了一子,繼續悠悠道:“其實下棋也如感情一般,若是感情上沒有明确心意,總是拖泥帶水糊裏糊塗,猶豫不定,那麽勝算又有幾分?最終還不是被對方狠狠一擊,那麽自己将死的更慘。”

方一絕終是繞到了這個話題上,對花千來說,這些話外表上雖然聽着刺耳,卻也不無道理。通常下棋高超之人心思缜密,行事考慮周全滴水不漏,如今看來,這位方一絕不僅棋藝高超,連感情也是這般精深,想來可不是個善茬。

花千一向主張息事寧人,若是不指名道姓地指責到自尊人格,她一般都不會多理。這次也一樣,她只當方一絕在唱歌,繼續下她的棋。

方一絕見她面上這般從容淡定,也沒有要迎合的意思,雖然這樣會讓人覺得她有所不尊重,可還是輕笑着繼續說了下去:“命運是天定的,讓你跟誰有緣那都是有定數的。想我與表哥,兒時就比較喜歡對方,表哥是個擔當之人,對我處處關懷,長大之後他便許諾将來要迎娶我,我覺得,這便是天地良緣!”

這話若是再觸動不了花千、,那麽方一絕今日的局算是白布了。

而花千捏着黑子在手裏玩轉,久久不曾放下。

方一絕瞥她一眼想再開口,只聽花千淡淡說道:“前不久我聽聞公子一笑要娶紅冉仙子,當時我就想着公子一笑連母豬都能迷倒,天下哪還有他辦不成的事。花千也覺得你二人比較般配,紅冉即便再美也只是個傳說,想來天下也沒幾個人見過她。你倆成了姻緣我倒覺得是件美事。”

花千這口氣太過淡然,聽的方一絕嘴角都有些僵僵的,硬是扯不上笑來。

待她悠悠放了一子後才回道:“千千這話說笑了,表哥雖然被誤傳的那般風流花心,卻真真是個專心之人。”

誤傳?這個詞用的也太不恰當了,花千不覺冷笑一聲,也沒再接下去,只是專心下棋。

“過兩日就是表哥去我府上行大禮的日子,你說表哥穿什麽衣服會好看些?”方一絕顯然沒有罷休的意思,下着棋也能胡亂地扯着話題。

“大紅,一笑穿大紅長袍好看些,若是再穿一雙青灰色布鞋那便更好看。”花千捏着黑子盯着棋盤慢慢悠悠地回她。

方一絕擡眸望她,那一臉的淡然真真讓人見了難受不已,是她太過聰穎還是她真的不喜紅塵?

“大紅?長這麽大我還從未見過表哥穿大紅衣服,等下我便讓他穿上瞧瞧。”方一絕笑的很開,面上是那般的溫柔從容。

花千只顧下棋,不自覺地把頭發都撓亂了,幾縷秀發灑落耳邊,加上這身男兒裝,倒顯得她俊秀慵懶了一些。那極好的眉眼既閃着思緒,又讓人覺得是那般淡然。

方一絕本想提醒她灑落了秀發,擡眸時卻望見她身後站了一人,剛想開口喚他,他卻伸手示意她不要聲。

方一絕暗了暗眸子又下了一子,花千也跟着下了一子,卻淡淡說道:“要我說,你那表哥也就花花腸子一個,雖然長了一張魅惑衆生的臉,可是正常人誰會不知那也只是虛有徒表罷了,現下又有幾個是正常的。而那些不正常的被他迷了又有何用?人生誰不想找個好夫君安安穩穩地過一生,那麽幸福才會如肉包子般實在。”

她這通話讓方一絕有些啞口無言,瞥了一眼她身後之人,那人卻面露喜色眼裏閃着精光。

“方姑娘,你今日的心思卻不在下棋之上。做事要專一,如對人一般,專一了才會得到所要,若是還有旁事計較,即便你下棋再怎麽厲害也會有輸的時候。倘若你說自己癡迷下棋,整日放在嘴邊,時時看着它,卻不是真心喜歡下棋,這樣做又有何意。你說棋子又會怎樣?即便是對你生了感情也不會那般真誠所待,因為你都你沒有真誠對它,更不要談快樂”花千捏着棋子又道。雖然語氣不比上次冷然,語句卻難聽了幾分。

方一絕卻有些心慌,捏着棋子有些猶豫,良久都沒有放下棋子。

花千只盯着棋盤,彎唇一笑,催道:“方姑娘,該你了。”

方一絕捏棋子的手微微一顫,即便是細微地不易察覺,花千卻看得的真切,只是默默等她放子。方一絕也不敢再瞥她身後之人,良久,終于放了一子。

花千盯着棋盤見她落了子,丢下手裏的黑子輕笑道:“方姑娘,今日你無心下棋,僥幸讓我花千贏了。”

“贏了?”方一絕輕輕一呼,這才覺察出自己這般失儀,連忙瞥了一眼她身後之人。

花千莞爾一笑,輕輕起身,輕聲道:“方姑娘,我現下乏的很,想回去小睡一會,就先行告辭了。”

方一絕閃了閃眸子,不等作出回答花千卻已繞過她頭也不回地走了。她走的是那般匆忙,步子是那般輕快,一直都不曾回頭看看身後。

“一笑!”方一絕起身,望着一直矗立在那裏的男子。

沈白點頭,輕輕閉目,又嘆了一口氣,繞過方一絕朝花千的方向追去。

心裏不知為何有莫名怒火,要說是天氣幹燥讓她心情不好,這理由未免牽強了些。不知不覺步子愈來愈急,現下她只想回房間收拾行囊走人。

“花千!”身後有人喚她,像是頭一次有人指名帶姓地喚她。她不想回頭,繼續前走。

“花千!”身後那人又喚,語氣多了幾分溫和,聲音又近了幾分。她仍然不想回頭,不想止步。

“倘若是真心喜歡,你會怎麽看待?”沈白突然停下步子,沉聲問道。

這話卻依然沒有讓花千止步,她只是捏着衣袖疾步前走,只當這句話不是說給她聽。

沈白望着她疾走的背影,那身影分明帶着孤寂無力,她為何又那般逞強?

花千轉了幾個回廊,身後那人沒有跟上,她這才松了口氣。既然江小訣已不再牽挂,她豈有不走的道理。

到了房前,推門進去,腳踏進房裏它又想退了出來。

“何必那般急着躲我?方才你說的那通話我聽的真切,我也深知你所表達的意思。殊不知花姑娘在情敵面前是那般英勇不懼。”

不知何時沈白已進了房間,他躺在床榻上,手上拎着一盞壺酒,眯着眼睛打量僵在門前的她,語氣裏幾分慵懶。

“情敵?沈公子說的可是剛來的淩兒姑娘?小訣找到心儀之人我心裏自然有些不舒服,但是我花千也不是那般小氣之人,從來不強人所難,何況請求一個對自己不專心的人又有何意?淩兒姑娘很優秀,我為小訣高興才是。”花千挑唇向前移了兩步,也不畏懼他的挑釁。

“千千知道我說的不是她。”沈白喝了一口酒,直指她的掩飾。

“哦?難不成沈公子說的小小姑娘。那你可就說錯了,我又從未喜歡過沈公子,何來情敵之說。”花千望着他那副狐貍之态,突然好想抽劍抵上他的胸口。

沈白沒有繼續接她的話,放下酒壺只是直直望着她。此時花千也不畏懼,瞪着眼睛回望過去。

想是再也沒有幾個女子敢這般直視公子一笑了,花千卻是那般不同,盯着他的眼睛有幾分不滿,又有淡淡落寂。

作者有話要說:

☆、表白

“何不給我一個機會?”只待花千眨眼之時,沈白卻行如閃電般到了她的跟前。

這一刻,盯着他的眼神有些恍惚。花千立即垂下眼簾向後退了兩步。

“早在花府你就一直懷疑我的動機,那時為何不趕我走?”沈白又近她一步,清着嗓子問她。

“花千愚鈍,只是不知公子一笑竟是這般賴皮之人。”花千嗤笑一聲,又向後退了一步。

“花姑娘何不給我一個機會,讓我證明一下我是別有動機還是對你有心。”沈白不依不饒又地近了一步。

身後是門,花千實在避無可避,冷聲道:“別拿我做實驗,興許最後你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沈白臉皮是何其地厚,斜挑着嘴角又向她近了幾分,幾乎要貼上她的身子。

他伸手撫了撫她灑落的秀發,輕聲道:“死在花姑娘劍下那也足已。”

花千蹙緊眉頭,實是讨厭他這般賴皮之舉,伸手就想向他甩出銀針,沈白卻緊緊握住了她的手腕,盯着她的眼睛溫聲道:“花姑娘不必急着殺我,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本姑娘從不做後悔之事。”花千冷眼瞥他,使勁甩開他的手臂。

沈白想着許是女孩子耍性子都是這般不聽道理,即便花千再與衆不同,裝的對任何事都不在乎,那也有不開心耍性子的時候。

他望着她輕笑幾聲,松開她就出了房門,也沒再多言。

花千一直站在門前,總覺得自從遇到公子一笑之後自己越發地不順暢,現下她除了走已無別的法子。

幾時她又變的這般懦弱了,每每行事她都有自己的想法和見解,縱不能順不了自己的心意,可如今她這又是哪般?

走,晚間便走。

花千想着便開始收拾起自己的行囊,待一切完畢之後她卻坐在榻上有些心神不寧,不知不覺就坐到了傍晚。小碧那丫頭不知鑽到了何處,喚了幾聲都不見她的人影。

花千仍然穿着那身男兒裝,待天色漸濃,若那丫頭再不回來她便沒有法子帶她離開了。

等了許久也不見小碧的人,花千只好拟了封信放在桌上,交代她與馬車小童明日早早趕回花府。

一切妥帖,花千便背了行囊出了房門。悄悄轉出幾個回廊,院內一片寂靜,許是那幾個人出去花天酒地還沒有回來。再不走又要到何時?不再猶豫,她便一個縱身跳出了墨塾。

她早有打算,當日說去西城,即便到現在這個想法仍沒有改變。找了匹快馬,她便一路向西城方向奔去。

夜晚,太子宮。

“父親大人,請用茶。”

因天氣尚暖,花水着一襲淡綠色薄紗輕步從帳內轉出,看上去身姿玲珑細條。她走到桌前為花封倒了一杯茶奉于他。

“多謝太子妃。”花封起身向花水行了一禮,接下這杯茶水。

“父親大人不必這般多禮,太子這個時辰都在靜修,想是還有一個多時辰才能出來,不知父親大人前來有何要事?”花水拽着長裙坐在花封一旁,語氣溫和有禮。

花封望着她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花水見機立即笑道:“父親大人找太子想必是朝中大事,我一婦人家也不好多問,若是父親不急,便在此等候太子吧!我與您也好久未見,正好說一說千千的事情。”

聞言,花封僵硬的臉上這才緩和了幾分,抿了一口茶沉聲回道:“小千前些日留信說去了素月山看望你大姐,也不知這丫頭是否真的有心改過。”

“哦?千千真的去找大姐了?”

“雖說是悔改,當初也不是那丫頭的錯,是花扇太過倔強才一氣之下說出那番話來。其實千兒那丫頭也不好過啊!”花封微微嘆氣,鎖緊了眉頭,想是對此事也是深有憂慮。

“是啊!上次千千進宮時我有意提起江上月,她卻有意避開。看來她的心結也是蠻重的,不知何時才能解開。”花水垂眸也微微嘆氣,思索片刻突然又問:“前不久我聽聞公子一笑到府上找千千,可有此事?”

聞言花封眉頭鎖的更緊,嘆聲道:“确有此事,沈白那小子一表人才天資聰慧可不是個善茬。他在江湖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雖說不曾表露出他的武功絕佳,可是絕非傳聞中那般纨绔之輩。他突然來找千千我就覺事有蹊跷,他在府上糾纏幾日不肯走,并且對千兒甚是有意。殊不知他打的是什麽算盤。”

花水垂眸靜靜聽着,待他說完,思索片刻方才幽幽開口:“父親大人是否多慮了?我也曾聽聞公子一笑,雖說此人有些怪異,多半也是個只會風花雪月的主。若他們二人都有意,父親又何必阻止。千千那丫頭我們都了解,她不喜權貴,行事多有主見,也一向喜歡江湖,自小就想做一位俠女行俠仗義。如今得此郎君也算圓了她一個夢,兒女之事我們也不必太過操心,千兒幸福了,父親豈不是放心了。”

花水這通話說的極有道理,花封聽進心裏也下意識地寬慰了許多。

花水也算明白,自小爹爹都格外喜愛花千。當初太子一句話他就很樂意地把自己嫁了出去,也不問自己是否願意。如今二皇子一再求婚,花千不肯他也不會相逼,殊不知是因為自己嫁的是太子對他前程有利,還是愛女之心偏了些許。

“父親可是顧忌二皇子?”花水抿了一口茶,想問個明白。

聞言,花封嘆了口氣,沉聲道:“千兒嫁給二皇子也未嘗不可。二皇子楚煊也算是三個皇子中頗有才氣的一個。終歸一山容不得二虎,若哪日為争奪王位大打出手,傷害的也必是你們姐妹二人。如今,爹爹只求水兒在太子身邊平安即可,用心輔佐太子早日登基,爹爹也就放心了。”

花水明白花封的意思,彎唇笑道:“父親大人是個聖明之人,您也知這樹上的舊葉落不盡又怎可生了新葉,若是來陣大風把殘葉掃盡,這新葉即刻就能綠滿枝頭,到時候連樹上的麻雀也跟着增光。”

聽了這話,花封眼角都要笑開花了,抓住花水的小手欣慰道:“花封今生有太子妃這樣的好女兒可謂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父親您是說笑了,有您這樣的爹爹才是水兒三生有幸。眼下女兒只求能為太子再生個一二半女,也算是承蒙隆恩了。”花水笑道。

一說為皇家生兒育女花封更是喜上眉梢,連連點頭,握着花水的手也顧不得放下。

“宰相大人說什麽呢說的這麽開心?”太子楚玟突然從帳內轉出,望着花封緊握花水的手冷聲問道。

花封一驚,連忙松開花水的手起身行了一個大禮,恭聲道:“參見太子殿下。”

花水也立即福身行了一禮,柔聲道:“臣妾參見太子殿下。”

“岳父大人起來吧!看來我今日出關出的不是時候,饒了二位敘談了。”楚玟輕笑兩聲走到榻上坐下,為了自己倒了一盞茶,“岳父大人請坐。”

“多謝太子。”花封行了一禮遵命坐下,又瞟了一眼還福身在側的花水,太子只是讓自己起身坐下,卻并未讓太子妃起身。

花水福身垂着腦袋靜默不語,靜靜等着太子命她起身。

楚玟卻未曾多看花水一眼,朗聲問在座的花封:“岳父大人,前些日子皇上讓你平定汪北的反賊如今可是拿下了?”

花封抱拳恭聲道:“回禀太子,大部分反賊悉數拿下,還有小部分已躲到關外,關外往北便是北國,想是賊子早已與北國勾結,要對我中原不利。”

“哦?那岳父大人可是找到了對策?”太子玩轉着手裏的水杯輕聲問道。

花封并沒有立即回答,望了一眼還福身在側的花水。

想是太子明白花封的意思,對垂頭靜默的花水吩咐道:“你先去卧房裏等我,回去太子要好生安撫你。”

“是,臣妾告退。”花水得令行了一禮便向帳內轉去。

見花水沒了蹤影,太子放下手裏水杯急忙問道:“岳父大人有什麽妙策快快講來。”

花封這才松弛了一下身子,整整身姿回道:“如今皇上權勢正盛,若是我們直接逼宮怕是得成後百官大臣會不服,眼下若要消了百官對皇上的信任,那只有在北國下手,北國人屢屢侵犯中原,雖然都是暗裏行事可想不久定會大肆進入中原。依老臣之見,不如我們先行與北國聯手,達成共識,等皇上的兵力威武已盡,到時候我們再動用鐵家軍回擊北國。北國賊寇到時寡不敵衆定會敗陣。待平定了北國之時,想我東離上下也都見識到了太子的威風,哪有不服之理。這一石二鳥之計太子你看如何?”

“好,好一個一石二鳥。就按照岳父的意思辦。”太子一聽樂的直拍桌案。

“那微臣即可啓程去辦,請太子放心。”

“父皇那邊怎麽辦?岳父要怎麽跟父皇請命?”雖是高興,楚玟終究是怕皇帝幾分。

想是勝券在握,花封回道:“這個太子放心就是,微臣就說去北國捉拿賊子,到時聯絡北國皇後便可。”

“北國皇後?”楚玟不禁疑惑。

“如今北國的權利怕是全都掌握在了皇後手裏,不過,微臣曾經救過她一命,當時她曾許給微臣一個諾言,若日後有事便自當相助。眼下正是微臣索回承諾的時候。”

“好!岳父放手去辦吧!”

“是!”花封行了一禮,猶豫着開口:“那......花水?”

“這個岳父請放心,我愛水兒勝過一切,自當好好待她。”

事罷,花封便退出了房間,楚玟卧在榻上估摸着花封已是走遠,立即摔碎手裏的水杯向卧房裏走去。

此時花水已經跪在床前,手裏奉着皮鞭,面上冷冷冰冰。終歸是躲不掉的,看今日這形式他不把自己打死已是萬幸。

“哐啷”一聲,房門被狠狠踹開,花水為之身子微微顫抖,即便這麽多年了她仍然懼怕。

作者有話要說:

☆、離開

“賤婦,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如今連自己的父親都敢勾引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今日不好好教訓你枉費我這麽愛你疼你。”楚玟提着裙擺三兩下沖到花水跟前,一腳踹到她肩上将其踹趴。

噩夢又将開始,她不知何時是個盡頭,只有趴在地上做無用的解釋,“太子,我沒有,他是我父親,我怎可做這種大逆不道之事,還請太子放過臣妾。”

“你還有臉說沒有?若不是我今日早些出關不知你二人又做出何種事情來,像你這種水性楊花的女子不知在外勾引了多少男子,若我不好好整治你,日後本王還要如何樹立威嚴,又怎麽讓別人對我言聽計從?”楚玟面露青筋,瞪着雙眼如同惡魔,支起手掌就向花水臉上掴去。

每每這夜深人靜之時,妻子都應陪同夫君卧在床榻呢喃細語。而她,卻是常常跪在床前受盡他的淩辱毒打。這花都開了,她何時才能熬到頭啊?

花千擇了一匹上好的馬連夜出了天臺城,她出了城門一路向西。行了半裏路程,天邊漸漸泛起了魚肚白。

花千拉住馬缰停下,回頭望了一眼漸行漸遠的天臺城樓。通往天臺城的大道上甚是凄涼,除了幾個商販子趕着馬車進城送貨,再無其他。

沈白沒有追來,二皇子也沒有追來,更別提日日想着甩掉她的江小訣。終究公子之言不可多信,話到口頭也只是過些瘾罷了,又有幾人當得了真。

即便心頭有些難耐她也只能勒緊了馬缰向西城奔去。

還不到上午時分墨塾裏就已是人去樓空了。老夫子負手站在葡萄架下,眯眼望着回廊盡頭花千住的那間房屋。才貌雙全者終究是難留難取,他不禁微微嘆息。

“夫子是在感懷不辭而別的美人,還是感嘆這人世險惡?”此時沈白一襲大紅長袍從回廊盡頭轉出,手裏提着一壺上好的女兒紅輕步走向葡萄架下。

“嘆美人,又嘆江山!”老夫子望着沈白眯彎了鳳眼。

“既然夫子已經見識了美人,眼下可是要改變主意?”沈白提着酒壺坐在石凳上,掏出兩盞酒杯為自己倒了一杯酒,語氣不溫不淡。

老子瞥他一眼,揪着胡須思索片刻,許是思索不出個結果,沈白便接着道:“劉大将軍埋沒了這麽多年也改是見見光的時候了,當年皇上聽信小人之言,不分青紅皂白就砍了你劉府上下三十幾人的腦袋。當初若不是我路過此地将你救下,怕是劉将軍早就投胎幾回了吧!”

沈白并不愛啰嗦,也不喜拐彎抹角,話語裏有點威逼之言那也是常有的事。老夫子聽了這席話面上終是動容了幾分,眼睛眯的更彎,陳年舊事提起想是誰都會傷懷幾分。

老夫子閉目思考一番,沉聲道:“你來說動我又有何意?皇上昏庸聽信讒言,下頭的那幾個小子也好不到哪裏去。我看這個二皇子還算是有幾分能耐,只是精打細算的心思太重,行事又不太果斷,終究不是個将王風範。”

聞言,沈白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輕聲道:“他可不可用我自有分寸。做了皇帝雖是能高高在上,終是沒了自由。花千向來不喜愛權貴,我與她也算是有共同之處,待時機成熟我便告知她令一個身份,想那時雖然痛苦了些,總比現在無目的尋着報仇好的多。”

“沈公子可是對她用心良苦啊!只是二皇子終是個難纏的主,你可做好了打算?”老夫子瞥他一眼沉聲問道。

“他難纏可及不上大皇子難纏。紅冉仙子的事情他早已對我記恨在心,眼下又暗地裏與花千聯手,無非就是借花千之手除去他想除去的人。”沈白冷哼一聲,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

老夫子見他這般行舉也能明白個幾分,三位皇子裏許是大皇子才是他所對付之人,低低問道:“那花千姑娘又是何意?為何要相助大皇子?”

“還能為何?除了江小訣還有誰能讓她為之動容,想是為了治好他的眼疾才出此下策吧!”沈白眯着鳳眼又抿了一口酒,老夫子在旁卻聽的出沈白是生了幾分醋意。

兒女情長之事他不便參與,只好道:“當初沈公子的救命之恩在下沒齒難忘,雖說我曾發誓不再幹預朝政,可如今,不得不為之了。有什麽用得到的地方沈公子吩咐便是。”

聽了此話沈白終是緩上了笑容,倒了一杯酒遞于老夫子面前,朗聲道:“等的就是您這句話,眼下夫子只管呆在墨塾便可,待用到之處定會通知。”

老夫子接下沈白這杯酒,猶豫了一會還是一飲而盡,為了蒼生委屈些又何妨。

出了院子,沈白就一路去了香滿樓。輕輕推門進了房,房中點上了不知名的香料,熏得他一陣咳嗽。

房內床榻上的美人見此捂唇輕笑,“都這些年了你還是聞不得這女兒香,日後娶妻行閨中之事,房內可是少不了這種香的。”

女子幾句不為矜持之言實是讓沈白蹙緊了雙眉。站在門前并無上前之意。

女子許是發現自己失了言,立即跳下床榻跑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嬌斥道:“這許久未見你,我可是想你想的很。昨夜那畜生又對我一頓好打,如今都說我有勾引家父之嫌,我實在是忍無可忍。”

沈白本是對她這番嬌作有所不快,可待望到她那張紅腫的臉頰時,心裏也不免一陣疼惜,溫聲道:“可是很疼?我不是說在他面前要多加小心嗎?”

女子為沈白的關懷甚是歡心,輕笑道:“若我事事小心不敢去做,又怎能得知他的一舉一動。”

聞言,沈白輕輕嘆氣,撫上她的額頭,不敢直視她的眼睛,低低道:“若是得知有今日,我定不會把你送出,這麽多年委屈你了。”

“不委屈,只要你日後好好愛我,不愛上別人,做這些都是值得的。”女子又抱緊了幾分,語音壓的也低。

沈白蹙着雙眉靜默片刻,又輕聲問:“他們又有何種行動?”

“昨日花封去府上密謀和北國串通之事,說是對北國王妃有救命之恩,王妃定會全力相助。花封密建的軍隊名為鐵甲軍,等北國攻打東離之時便來個一石二鳥。只是不知鐵甲軍藏在何處。眼下想是花封已經去了北國。”

“委屈你了,既然他已按耐不住,你我離成功之日也算不遠了。今日一早方一絕便與江小訣去了北國。江小訣最終難過美人關,只是他肚子裏有多少墨水我還不知道罷了,想是突然去北國為王妃唱戲也和這事有着關聯。”

“方一絕?你還是讓她牽涉其中了?”聞言,女子起開他的懷抱不解問道。

沈白微挑唇角,淡然一笑,“她何時置身事外過?”

趕了半日的路,花千有些勞累,馬兒也不禁放慢了步子。本是青天白日,卻突然灰空一片打起悶雷來。花千無奈,望了望黑壓壓的烏雲,只好拉緊馬缰快馬加鞭地向前方的小鎮趕去,希望不會淋了這場大雨。

一陣快馬加鞭終是趕到了鎮上。這鎮名為四合鎮,還未等花千找到落腳之處大雨已滾滾而下。雨來的太急太猛,街上百姓紛紛抱頭四下竄去,一些商販也開始手忙腳亂地往家裏收拾東西。

突然一聲響雷,驚得屋檐下被母親抱着躲雨的孩子一陣大哭。花千牽着馬找了一處屋檐躲雨,因為馬兒太大躲不進屋檐之下,只得站在雨中淋着。馬兒本就載着她跑了一夜的路,如今又站在雨中淋着,花千看在眼裏不免有些心疼,雖然只是在鎮上随處買的一匹普通的馬兒,終是幫了自己不少的忙。

正待她心疼馬兒思索着要牽它找客棧之際,身後突然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這位公子,不如到我寒舍躲會雨吧!這馬一直淋着恐會生病不能再繼續趕路!”

聞聲,花千回頭,一位身穿白衣的妙齡女子正撐傘站在雨中望着自己。白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