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衣青傘,身姿婀娜。隔雨看不清她的面容,正是這般朦胧讓人覺得她如仙子下凡一般,就連她一女子都為之心動。
愣了許久花千才回過神來,輕聲問:“姑娘可是叫我?”
女子望着她向前走了兩步,又近了她幾分。大顆雨珠從傘邊滑落,依然看不清女子面容。女子微微啓唇,嗓音清清脆脆:“公子,我家就在前方不遠處,不如先到我寒舍避雨吧!雨來得急,想必不多時就停了,到時公子再找處客棧可好?”
女子言語懇切,花千雖然有所顧慮,終是輕輕點頭答應了。女子示意花千出了屋檐同她共用一把傘。花千猶豫,如今自己男子裝扮,這麽唐突,怕會對姑娘造成什麽麻煩,只好讓姑娘先行,自己牽馬淋雨在後。
女子走路輕盈,花千一眼就看出此女不是簡單之人,輕功定是在自己之上。
不多時女子便帶着她來到一處家院,院落不大,稍稍簡陋,一看便是年數已久。回廊裏放了幾盆開是正盛牽牛花,牽牛花的香味拌着青雨之香還別有一番風味。這種感覺讓花千有些熟悉,而這種熟悉有些單薄,讓她抓不住,不像花香那般濃郁。
“公子,寒舍較為簡陋,您先湊合一下。把馬兒給我,我牽到馬棚裏喂些糧草,您先在這回廊裏稍等片刻。”女子把花千引到回廊,停步輕聲開口。
“有勞姑娘了。”花千把馬缰交予她,輕輕行了一禮。
女子微微點頭接過馬缰,牽着馬兒向院子西南方的馬棚裏牽去。花千望着她的背影,情不自禁地把袖中的銀針隐了去。
作者有話要說:
☆、重聚
這院子雖然不大,但房屋卻有四五處,除了南門,東西北各有一處。北房的回廊西頭有一條小道,若走不到回廊盡頭會很難發現。這條小道通向後院,後院坐落兩棟房屋,和前院的房屋相比新了些許,構建也有所不同,能看出新建不久,自與前院的房屋不是出自同一時間。
雨下的越來越大,院子裏除了聽到雨聲,再無其他。花千聞着牽牛花的花香踱步在回廊,等着姑娘回來。
馬棚并不是很遠,姑娘卻許久後才返了回來。女子走到回廊收了傘,雨水已濕了她一片衣角。
“公子,讓你久等了。請随我到前廳休息。”女子把傘立到廊柱旁,擡頭望着她輕聲道。
好一張傾國傾城的臉,膚若凝脂透着盈光,目如秋波含着溫情,眉如籠煙似蹙非蹙,唇如榴子嫩可掐汁。一身白衣無任何花瓣點綴,卻真真成全了一位美輪美奂的白衣仙子。
世上竟有如此美麗的女子,花千禁不住驚嘆:“此容可羞茉莉花啊!”
一句贊賞讓女子羞怯地垂了垂眸,輕聲道:“公子過獎了!小女子名為紅一,不知公子姓名?”
花千斂了斂癡呆的神情,抱拳恭聲道:“在下任清風,多謝姑娘相助。”
“任公子不必客氣,請随我到前廳休息,喝杯茶暖暖身子。”紅一溫婉一笑,退到一旁請花千前行。
如此溫雅的一位女子,可堪比江湖中頂頂有名了紅冉仙子了。
花千回了一禮,溫聲道:“多謝姑娘!去前廳就不必了,我看這雨也下不久,應該很快就停了。
這回廊中的牽牛花可真是美麗至極,再伴着雨聲,如此靜雅芳香的景色能有幾回?不如姑娘也同我在此欣賞一番,可好?”
聞言,紅一微眯了眼睛輕輕點頭。
“牽牛花雖是美麗,卻也比不上眼前出塵絕豔的美人。”花千持着骨扇在手心輕巧兩下,意有所指地贊美道。
紅一擡眸望了一眼花千,這般靜秀文雅的公子想是世間也只有這一位罷了!微微啓唇,輕問道:“任公子這是去哪裏?”
“西城!”花千輕聲回她,望向院中四下打量一番,突然岔了話題,“姑娘家中只有一人?”
“這不是我家,我也不是這裏的人,只是前些日子過來為祖父辦喪事。明日就起程回去了。”紅一垂眸望着地上的一盆牽牛花,看不清她的眼神,但能從聲音的語氣中聽出些許無奈。
“姑娘節哀順變,不知姑娘家住何方?”花千輕聲安慰,能看出眼前女子是個多愁善感的人。
“我沒有家!”良久,紅一才輕聲回答。
聞言,花千蹙了蹙眉,本想張口詢問原因,只聽紅一又輕聲開口:“我不知我是從哪裏來,也不知我要去向何方。只是如今,人沒了,花還在!”
廊外的雨越來越小,花千望着院中,不知怎麽去接她的話。剛剛相識,突然得知她的身境,一時也不知用什麽話來安慰她,只得靜靜站在那裏等着雨停。
突然一聲悶響,院子的木門突然被人踹開。雨中,一名男子懷抱一名女子匆忙跑來,鮮血流淌一地,順着雨水漸漸散開。
花千立即擋在紅一身前,伸手要向來人甩出銀針。紅一見狀立即阻止,驚聲道:“公子不要,他是一笑。”
聞言,花千驀地一愣,手裏的銀針險些掉到地上,不可置信地望向來人,他白衣冠發,在雨中跑的極其狼狽,連白衣都被鮮血染紅了一大片。
“一笑,這是怎麽了?”紅一繞過花千向雨中人兒跑去,語氣裏盡顯擔憂。
忽然很想笑,但是又有一種苦澀,花千只得愣在原地望着他抱着人兒跑來。
“快!快幫她止血。”沈白懷裏抱着一位粉衣女子,女子面容憔悴,身上汩汩冒着鮮血。
“好!我去拿包紮的東西,你按住她的傷口。”紅一不比方前那般淡然,有些慌張地向房內跑去。
花千抓緊了衣袖,從嗓子眼擠出一句:“一笑,楚雪這是怎麽了?”
聞言,沈白擡頭看她,眼神不比以往那般狡黠及魅惑,多的是憂愁和擔憂,輕聲道:“千千你怎會在此?你可知我找你找的有多辛苦?”
就這麽一句話,似是戳到了自己的內心,她握緊衣袖蹲下身子,避開沈白的眼神望向楚雪,輕聲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楚煊呢?還有他們都去了何處?”
“你走後,楚煊就立即回京了,喬淩兒跟他走了。江小訣和小小一同去了北國。我本是速速趕來追你,可是楚雪卻一直跟着不走,來的路上我們中了埋伏,楚雪受了重傷。”也不知沈白當下什麽心情,只是望着她一五一十地說了幾人的行蹤。
“對不起!”花千輕聲道出這三個字。若不她不辭而別,或許如今也不會發生這等事情。
“千千,能找到你就好,先幫楚雪止了血,有話我們等下再說。”見紅一拿着醫箱跑來,沈白急聲道。
雨漸漸停了,還好紅一懂些醫術,楚雪的血很快被止住,然後被紅一置在廂房裏休息。
花千抱着劍立在門外,夜色漸濃,今日怕是走不成了。冤家路窄,沈白是有意,還是路真的太窄?
“花姑娘!”
她整日裏避諱的一個稱呼,現下聽來卻覺得溫馨不少。
“你認識紅一?”花千瞥了一眼房內照顧楚雪的美人,面上有些冷淡。
“認識,這樣的美人怎能不認識。”沈白蹭着花千的肩膀清着嗓子回她。
聞言,花千瞥他一眼,其實也就一兩日未見,怎麽就覺得離別已久。從眉眼到下巴,精致的不能再精致地人兒,突地讓她看着心慌。她不自覺地冷哼一聲不再理他。
“花姑娘可是為我那日說的話生氣了?若是你執意不給我機會,也罷!我不再為難你就是。”沈白望着她,很難這般正經地說話。
花千挑唇笑道:“花千多謝沈公子能夠仁慈給人活路,有仙女在懷,即便是我也心動不已。”
花千意有所指,旁人一聽便覺是有醋意。沈白又何其聰明,卻只是笑而不語。
傍晚時分,紅一親自下廚做了不少好菜,這讓花千為之汗顏。都說女子必會裁衣做飯,這等持家的基本之事花千卻一樣也做不來,只得捧着飯碗默默吃飯。
“小女子不才,兩位公子見笑了。”紅一溫雅坐到沈白旁邊,謙虛說道。
“姑娘叫我花千。”花千放下飯碗,糾正了一下。
紅一微頓,忘了一眼沈白,沈白卻只顧自己埋頭猛吃。紅一面略微尴尬,終是溫婉點頭。
花千心裏郁悶,埋頭吃飯那是理當,而沈白這厮不知為何,進了餐桌就不言片語,像極了幾日未吃飯的餓狼。
紅一望了望二人,如此怪異的氣氛讓她有所不解,也只得默不作聲地繼續吃飯。
雨後的空氣甚是清新,花千持劍躍上房頂。一人獨坐,望着明月,突然讓她想起一人,想起一個不該想起的人,微微嘆息:江小訣,終歸找不回你,欠你的,怎麽還?
“你也會有突然落寂的時候?”身後突然想起一道聲音,語音深沉,似有關心。
“失落,寂寞,何時離開過?”花千沒有回頭,這般頻率的腳步聲,她熟悉的很。
“千,跟我回溪靈谷吧!讓我來結束這一切。”他又近了自己幾分,言辭懇切。
這次花千卻不再開口,望着月亮輕輕搖頭。
每次,他都能很準确的找得到她,有時候她以為,他是不是時時刻刻都在跟着自己。
“他不值得你這麽做,你欠江小訣的讓我來還。”他近到身前,同她一同坐下。
“有什麽還不還的,我只是擔心罷了。他的心思,我們都無法猜到。”花千低頭揪着衣角,似乎有些傷心。
靜默良久,他突然道:“沈白在查你是否與大皇子來往。”
聞言,花千卻淡漠不語,擡眸望他一眼,如此熟悉的面容,如此冰冷的眼神,她看着卻很親切。
“月,你走吧!我自有主張,上次在天臺城的刺客是楚墨派的,這次他們中了埋伏,似乎也跟楚墨有關,他的目标只是公子一笑,至于為什麽,我也不知。”低下頭,她又揪着衣角淡淡道。
“你真的要幫他?”他抓緊她的胳膊,力氣有些大,她卻不覺得疼。
“我是在幫我自己。”
“我不信。”
“我困了,你走吧!去了西城回來,我就去溪靈谷找你。”花千不想與他糾纏,起了身便走。
“千!”他連忙跟着起身,緊緊拉住她的手。
花千用力甩開他,縱身從房頂跳了下去。
紅一為花千安置了院內東側的廂房,廂房裏很整潔,應該很少有人居住。自過了晚飯她就不見沈白的身影,她也自當是他在照顧楚雪。
花千正準備和衣睡覺,剛上了床就聽到一聲貓叫。她瞥向窗外,挑唇笑道:“原來公貓發情是這般叫聲。”
這話明顯帶着挑釁,話音剛落貓就立馬停止了叫聲,緊接着就從窗外鑽來一人。
作者有話要說:
☆、沈白迎娶紅冉(上)
他一襲大紅衣衫,面頰散着幾縷秀發,正蠕動着身子從窗外爬來。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活像一名女鬼。
花千瞥着他,哭笑不得,諷刺一聲:“采花大盜原來夜夜作貓爬。”
“花姑娘可原諒了我?”沈白跳下窗,擄去臉頰灑落的秀發,玩味地跳着嘴唇,絲毫不在意花前的諷刺。
“我為什麽要原諒你?”花千明白他指的是什麽,故意反問了一句。
“花姑娘是不原諒我了?”沈白一臉無辜,向床前移了幾步。
“我明日就走,日後別再跟着我了,若你很有閑情,就該呆在墨塾幫老夫子查明那名學子的死因。”花千揪着被褥向裏挪了幾分。
“不必查,那學子的确是貪玩從樹上摔死的,他兒時就有心悸。他母親只是想賴上學堂讨點銀子罷了。我就用上次花老爺給我那些幫你建房子的銀子平了此事。”沈白上前一大步,提着裙擺坐在花千床上。
花千厭惡地瞪他一眼,抽出随身攜帶的匕首,準備随時應戰。
“姑娘家總是帶一些利器在身邊,不好!若傷不了別人,傷了自己怎麽辦?”沈白對花千的行舉不以為然,淡定從容地向往裏靠了靠。
花千知道沈白眼明手快,不待自己抓着匕首刺去,恐怕早就将自己拿下了。自認自己一身絕佳武藝,卻不想,每每遇到沈白都沒有施展的餘地。
“你怎麽認識紅一?”花千問道。
沈白聳了聳肩,“天下美人,我哪個不認識?”
花千不願看他這幅得意模樣,也不想多問。
“怎麽又穿了這一身大紅?”她瞥了一眼他身上那件大紅衣衫,公子一笑還當真怪異。
“我要成親了。”沈白揪了揪自己的衣衫,輕笑着回她。
花千聞言,抓着匕首的手微微一顫,許久都不知怎麽接他這句話。
成親,自然不是與自己。
“花姑娘不問我要與誰成親?”沈白望着她眯彎了眼睛,想從她面上看出點什麽。
“誰?”
“紅冉。”
紅冉?在皇宮裏那位小太監說的果真不假?公子一笑要娶紅冉?
“可是天下第一美人紅冉仙子?”花千脫口而問。
“正是。”沈白眼睛眯的更彎,讓花千不敢直視。
公子一笑果真要娶紅冉,那大皇子呢?先前大皇子就有意提起,若她能找到紅冉仙子,她所要的東西,即便她不答應做一些不情願做的事情,他依然給她。紅冉仙子來無影去無蹤,找到她如同大海撈針,這個念頭她早就打消了,就連答應喬隐的事情,她都沒有想過真的能夠實現。
一時間,花千把想說的所有話都堵在了喉頭,是因為得到了一個找到紅冉的大好機會,還是沈白要娶紅冉的震驚?
“婚禮就在後日,設在晉城的公子邱家。花姑娘明日同我前去晉城,去喝杯喜酒如何?”沈白熱情邀請,那般品行如當初花千認識的沈白一般。
一時間,花千卻覺得陌生了。
“去,自然要去。”她答的爽快,連笑容都挂了一臉。
沈白望着她閃了閃眸子,随即大笑道:“好!有花姑娘這話我就放心了。晚間不許再偷跑。”
一聽這話,花千心下一虛,方才答得爽快,她确實有晚間要偷跑的想法,可讓沈白這麽一說,自己才恍然明白,她為何要跑?
“我現下要休息,你先走吧!明日見。”花千裹緊了被子,趕他出去。
“好!那我走了,花姑娘,明日見!”沈白這次卻不像以往,說罷就出了門,許是後日要做新郎官的緣故。
花千喃喃着那句“明日見!”卻久久不能入睡。沈白要娶紅冉仙子,這事她要不要告訴大皇子,若是告訴大皇子,又會出現何等事情?為何要娶紅冉而不是方一絕?那方一絕知曉後又會怎樣?而江小決同方一絕去了北國,居然不是喬淩兒。事情到了這般地步,真是她意想不到。
翌日一大早,沈白就立在門前靜候靜候花千。
花千出門看到他,先是一驚,後又冷然問道:“沈公子起的好早啊!許是要做新郎官了,這精神可是足的很。”
被花千揶揄一句,沈白也不在意,打量她一番,贊道:“花姑娘的這身鵝黃衣衫真是美麗的緊。”
花千冷笑一聲:“哪有沈公子的大紅長袍來的鮮豔。”
沈白聞言,低頭望了望自己的衣衫,喃喃道:“果真。”
“別臭美了。楚雪呢?可是醒了?你要帶她一起去晉城?”
“雪兒已經醒了,路上有紅一在,她不會有什麽大礙,興許明日就好了。”沈白扇着扇子向前邁了兩步。
見他走來,花千立即繞過他向馬棚走去。沈白卻在身後喚她:“花姑娘可要坐馬車?馬車已經準備好了。”
“我騎馬,要坐你自己坐。”花千冷冷丢下這話,繼續向前走去。沈白則望着她的背影,笑彎了眉眼。
去晉城的路上花千一直郁郁寡歡,其實她很想給沈白一個笑臉,但是每次拉起笑臉都覺得一陣苦澀。她揮着鞭子一陣快馬加鞭,把沈白的馬車甩的遠遠的,沈白見狀卻不急着追趕,唇角倒是揚起了一個高高的弧度。
此地離晉城不遠,只趕了半日的就到了公子邱的府邸。邱府宅院是整個晉城最大最好的宅院。邱府裏沒有老爺夫人,只有公子邱一人宿在此院,邱府很是神秘,很少有人知道邱府裏的一些事情,整個晉城裏,恐怕沒幾個人進過邱府的大門。
今日邱府張燈結彩,門外紅毯都鋪了十幾米,大紅燈籠高高挂着,禮炮從早上都一直響個不停。外人看來以為是邱府的少爺要娶妻,實則是江湖頂頂有名的公子一笑要娶紅冉。
花千下了馬,邱府大門貼的如此喜慶,眉頭不禁微蹙了幾分。一些賀禮之人進進出出,看體型打扮多是一些江湖之人。
此時有奴仆迎了上來,見到沈白先是行了一個大禮。沈白伸手把馬車裏的紅一姑娘接了下來,如此親密動作花千別過頭去不願去看。接着他又把受有重傷的楚雪抱了下來。楚雪羞紅了臉,一直不敢擡頭。
奴仆把花千的馬與馬車趕去了後院,沈白就帶着她們三人進了邱府的大門。邱府的确很大,內院四五處,涼亭十幾許,單單邱府主院都建有一座假山和一方碧湖。
踏進院內,有奴仆引着向前堂走去。一路轉了不少回廊才到了邱府前堂。
“邱兄近來可好?”還未踏進前堂,沈白就擡高了嗓子向屋裏的人問好。
一位藏藍色錦衣公子聞聲轉過身來,見到沈白眼裏先是閃過一絲狡黠,接着就瞪圓了雙眼提擺出了房門。
花千微微一驚,此人就是公子邱?在皇宮花園裏見的那名小太監。
公子邱急忙走到沈白跟前,“一笑怎麽現在才到?我心想着若是你再不來,明日我就替你把紅冉給娶了。”
一聽這話,沈白瞥他一眼就進了房門。楚雪則低着頭急忙跟上,紅一沖公子邱輕輕行了一禮也進了房。
花千望了一眼公子邱也準備提擺進門,不想卻被公子邱伸手攔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如此具有挑釁的口氣不禁讓花千擡眸望了他一眼,不望還好,這一望自己不自覺地發虛。是公子邱的眼神太過狡黠還是自己跟着沈白前來心裏沒底。想不出怎麽開口回答,只好輕輕點了點頭。
公子邱好像能看了穿她的心思,向她面前湊近一步,挑唇輕笑一聲,“那日在皇宮,不巧被姑娘看到在下出宮。要你負責,你不肯。後來我卻着了魔,日日想着姑娘。”
聞言,花千刷地紅了半個臉頰,急忙捏緊了手裏的銀針,此刻若出招,她還真能要了他的命。
“真想不到姑娘是來為一笑道喜的。也好,等一笑成了婚,接着便是本公子。”公子邱收回了手臂,望着花千眼睛裏溢滿了柔情。
花千望了一眼已進房坐在椅子上抿茶的沈白,壓下心中那股火氣,提擺就要進門。
“姑娘還沒有答應要不要嫁給我。”公子邱立即上前攔住花千,表情有十二分的真心。
花千微蹙了下眉頭,眼下是遇到比沈白那厮還古怪的人了。
“告辭。”花千淡淡丢下此話轉身就走。
公子邱一把拉住她,花千一個轉身一腳踢去。公子邱見招微微側身躲過了她這一腳,急叫道:“姑娘莫要生氣。”
莫生氣?她怎麽能不生氣,莫名其妙地跟着沈白過來看他成親,如今又碰到這麽一個莫名其妙的家夥,眼下她還真是一肚子火氣。再也控制不住,擡起手就要揮出手裏的銀針。
公子邱見狀,足尖點地躍了起來,大叫道:“姑娘,別來真的呀!”
花千哪敢就此罷休,“唰唰”十幾根銀針甩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甩在沈白剛放下茶杯的桌子上。
沈白立即起身大跳一步,“好家夥,這是沖着新郎官來的。”
花千蹙眉瞪了他一眼,縱身飛起就要給公子邱一個大飛腳,只聽久不做聲的楚雪大叫了一聲:“千千姐!”
想是這麽溫柔的一聲叫喊讓花千心下一軟,送出去的腳就要收回,公子邱卻伸手抓住了它,手上微微用力,花千在空中幾個騰翻落踉跄落在了地上。
作者有話要說:
☆、沈白迎娶紅冉(下)
時下她心中憤憤,瞪了一眼公子邱轉身就走。
沈白卻一個箭步沖了上來,“花花,莫走。你還沒見我拜堂成親怎能一走了之?”
“我與你素無瓜葛,為何不能一走了之?”花千無奈地轉身瞪他一眼,現下她一肚子火氣實在無處發洩。
“姑娘與他無瓜葛,可是與本公子有瓜葛。”公子眯着眼睛輕笑,這幅賊眉鼠眼的模樣真真讓花千反感。
花千大步進門,抓起楚雪的手拉着她就走。
“千千姐,你這是要做什麽?”楚雪弱弱地喚了一聲,沒有要走的意思。
花千望着一臉憔悴的她,輕輕嘆了口氣,“你看你都成了什麽摸樣,回京城,我把你送回皇宮。”
“我要和一笑哥哥在一起。”楚雪怯怯望了一眼沈白,還是沒有要走的意思。
花千能看出楚雪對沈白的心意,心下無奈,抓緊她的手就要往外扯。
沈白見花千當真動了氣,立即跑上前勸慰道:“花花,既然雪兒不願意走,你就別勉強,何況她有傷在身,不妨等明日我成親之後你再送她回京。”
成親,是啊!她來不就是要看着沈白成親的嗎?
“好,那就明日再走。”
此時公子邱也跑了進來,細聲細氣地琢磨起來,“花花?花千?千千?姑娘你說我叫你什麽好?”
花千沒有理他,此次出行,還真是一大失誤,明日還是回京的好。公子一笑這種人,哪怕她跑到天涯海角也未必躲得過他的窮追猛打。
她壓了壓心中的火氣,冷聲道:“還請公子為我安排客房,眼下我乏的緊,沒有力氣與公子暢談。”
一聽這話,公子邱立即叫來兩個丫鬟,“客房早已備下,花妹妹随她們二人下去休息便是,別累壞了身子。”
花千随着丫鬟轉了身便走,沈白卻在身後大叫一聲:“花姑娘,可否幫我取下手上的銀針?”
手上銀針?花千停步,回過頭來,只見沈白這厮舉着一根手指頭哭喪着臉道:“花姑娘對新郎官真夠狠的,只是說話的功夫你就向我甩了幾十根銀針,若不是本公子武藝高強,怕是早就死在你的毒針下了。”
“這是你罪有應得,針上的毒兩日後就會散去,不過在這兩日裏毒會慢慢散發,輕者手指無力發青,重者臃腫發黑。”花千揚了揚眉,淡淡回他。
一聽這話,沈白眯起眼睛,撩起裙擺就要向花千索命,卻被公子邱一把攔住:“何必與花妹妹動氣,又不是殘廢,手指頭只會臃腫難看兩日,無礙。”
沈白卻回頭瞪他一眼,突然問道:“你是怎麽認識千千的?”
公子邱揚了揚眉,剛要訴說他和千千的美好相遇,只見沈白轉身拉起楚雪的手道:“雪妹妹我們先去休息,眼下我有點乏了。”
他們二人拉起手便走,也不在乎身後的公子邱。
此時花千也消失的無影無蹤。公子邱無奈地只好使勁地聳了聳肩。
明日就是沈白大婚之日,花千躺在床上無法入眠,一直盤問着自己要不要走。臨陣脫逃終不是她花千之舉,嘆了口氣只好不住搖頭。
今晚星光璀璨,相似在給沈白道喜,月光下他穿着一身白衣,站在井邊正清洗衣物,秀發垂落臉頰,精美的臉頰在月光下顯得更加美麗無比,遠處望去,真如一位仙子。
許是美人站在窗前看的有些癡,有人進房都未察覺。
“本來說是要在谷裏成親,不想他卻改變了主意,許是怕喬兄奪他所愛吧!不過說來,喬兄也不會看上這位蠻橫無理的小姑娘。”那人走近美人輕輕開口,話說完又嘆了口氣。
美人只是盯着窗外沒有說話,他也随着她的視線望去,正看到沈白坐在月光下洗衣。
他無奈地嘆了口氣:“我說讓下人幫他洗,他卻執意自己動手。別看他整日沒個正經,輪洗衣這事,他卻總是親力親為。”
美人這才接了他的話:“那件衣服是他娘親縫給他爹爹的,雖然父親沒能穿上,兒子卻能如此貼心地日日穿着。”
說起此事,他也只能嘆息。不想美人問道:“邱公子,你進宮那麽多日,可有見到大皇子?”
公子邱不想他會問出此話,咿呀了一會才道:“就連太後的生辰他都未有出席,我哪有機會見到。不過,紅冉姐姐,你還是忘不了他媽?這樣喬兄會難過的。”
美人微微嘆了口氣,眼睛裏閃過失落,幽幽開口道:“明日就跟一笑成親,還有什麽忘不忘的。”
見美人傷神,公子邱急忙道:“這只是一場游戲而已,不是說過假成婚嗎?此次成婚就是為了引出大皇子,從而拿到他一直不曾離身武功秘籍。他武功超群,還培訓了一群打不死的黑衣人,若是得到秘籍,日後他大打出手之日我們也好應對。”
見她還是憂着一張臉,公子邱又道:“雖然這樣會讓大皇子傷心,但是我們也沒有辦法,為了天下,沈白願意一試,也只能委屈你了。”
“唉......”美人終是沉沉嘆了口氣,心裏怕是早已傷痕累累。
翌日天還未亮花千就被人敲門起床。她無奈地翻動了幾下身子,沒有要起床的意思。
“姑娘!新娘子點名讓您為她梳妝,還請您走一趟。”外面丫鬟又喚了一聲。
花千煩躁地撓了撓頭,沈白那厮娶妻幹她何事?眼下怎麽讓她梳起裝來?花千不屑丫鬟在外面的催喊,又蒙起被子睡了一會。
許久過後她猛然坐起身子。
喃喃道:“他娶的不是紅冉仙子嗎?那可是跟我有了大大的關系,既然這樣,我為何不把她擄走送給楚墨?”
想到這裏,花千立馬起床跟丫鬟去了新娘子的閨房。
本想着大半夜的還沒人起床,卻不想整個邱府上下都已經急急忙忙地張羅了起來。
花千環顧四周,眼下也不知沈白那厮是否起床,興許昨晚高興的一夜都未睡吧!
一進房門花千就是看到一抹大紅色喜服的背影。單看背影,就如仙子下凡美輪美奂。果然是名不虛傳的紅冉仙子,今日可是讓她花千一睹為快了。
丫鬟請她上前便退了下去。
花千站在美人身後,不敢直擡頭直視,先是透過鏡子望她一眼,這一望,還真真吓了她一跳。
“紅一姑娘?”花千驚呼一聲。
這時美人轉過身來,看到她吃驚的表情揚唇輕笑一聲:“讓花姑娘受驚了。小女子正是紅一,方前有意隐瞞,還請姑娘莫要見過。”
她就是就赫赫有名的紅冉仙子?果不虛傳,之前她就應該想到,如此美麗的女子定不是泛泛之輩。
花千急忙沖她行了一禮:“是在下有眼不識泰山,能見到美若仙子的紅冉姑娘可謂是花千的一大福氣啊!”
但一想到她就要嫁給沈白,眼神突然變得暗淡。
“千姑娘,今日讓你來為我梳妝,也是我榮幸之至。聽說你和一笑關系甚好,所以我就特意請你過來為我梳妝。”紅冉并沒有在意花千小小的變化,只是拉她坐下。
關系甚好?花千不禁苦澀一笑,揚眉道:“關系當然甚好,此等梳妝之事,自然應由我來做。雖然花千不才,但也會為你好生打扮一番”
花千也不知自己是否心虛,拿起梳子的手卻微微顫抖。看來她只能對不起沈白了!她在心裏嘆了口氣,甩出捏在手中許久的銀針迅速地向美人後腦刺去。
還未等美人反應過來,卻已是失去了知覺向花千懷裏倒去。花千無奈咬了咬牙,扛起美人縱身從窗戶躍了出去。
而此時躲在門外的公子邱不禁一驚,開口問道:“不想千千會如此果斷,出手也太快了吧!昨日我和紅冉對了許久的臺詞都未來得及用上。”
站在公子邱身旁貓着身子的沈白卻眯眼輕笑:“花姑娘果真沒有讓我失望。”
能從邱府擄走紅冉仙子,花千還真的挺有本事。雖然早就做好了和一笑大戰一場的準備,但待她氣喘籲籲地逃出十幾裏之外都未見一個人追來。
難道是她的輕功又有長進?
因事有突然,也沒來得及通知楚墨,眼下她只好背着美人一路向他宮外的長音亭奔去。
而墨廂宮這頭,有人正向楚墨彙報一笑要娶紅冉一事,只見楚墨丢下手中書卷匆忙出墨廂宮。
天色漸亮,邱府還在一片忙活,似乎沒人察覺新娘早已不在嫁房。今日沈白依然穿着那件大紅衣衫,只是胸前多了一束紅色鮮花。此時他正笑容可掬地和公子邱一一接待道賀之人。
公子一笑要娶紅冉仙子的消息可是震驚了整個大江南北。一得消息各界人士便紛紛趕來看個究竟。
沈白也不怕有人來砸場子,就這樣大搖大擺地等着迎親。眼看迎娶的時間将到,迎親的隊伍也開始敲鑼打鼓了起來,接着就在大街上浩浩蕩蕩地轉了幾圈。
此時大街上擠滿了人群,大多數都是為了看上紅冉仙子一眼的武林俠客。正待人們看着隊伍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