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小青年的名字叫周文藝,有着如此文藝名字的人內裏卻是個大字不識兩個的半文盲。
文藝算是個土生土長的C市人,在火車站幹扒竊的勾當已經很多年了。期間不知道被抓到局子裏喝過多少杯茶。
不過近段時間來卻沒被抓到過一次,證明了其行竊的手段已經修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其實大多數情況下周文藝都會挑選年輕的女孩子做下手的對象。因為一般來說她們身上的東西會比較值錢,而且也不太注意防範。
要不是今天周文藝倒黴催的剛好路過蔡非身邊,看到這人一副初來乍到的外地人模樣,一點警惕心都沒有地在看地圖,而且衣服口袋也大敞着,全身上下都散發出強烈的“來扒我吧”的氣息,他也不會對這種高大的男人下手的。
不過說真的也确實是周文藝太倒黴了,以他神不知鬼不覺的神龍探雲手就算是對大男人下手也不是太大的問題,況且當時他動手的時候蔡非也确實什麽也沒感覺到。要不是恰巧讓甄邵揚看到了,說不定他現在已經順着那包五塊錢的紅河逃之夭夭了。
不過不幸中的萬幸是這次抓到他的兩位大哥卻不像以前那些人一樣直接把自己扭送到派出所。看他們見警察離開後大松了一口氣的樣子,似乎比自己這個扒手還要緊張警察。
于是小青年心裏不禁冒出一個他們其實也不是什麽好鳥的想法。
這個想法一冒頭,心裏不禁有點期待,又有點緊張起來,就像一個小渣滓突然有天碰到一個崇拜已久的人間大敗類大魔王的那種澎湃激動的心情。
再說甄邵揚和蔡非相對于南方人來說都算長得牛高馬大的,看上去威武的很,剛才那段兇神惡煞的吵架更是震懾了這個小青年,讓周文藝頓時對兩人心生出自己都沒覺察到的崇拜之情。
蔡非和甄邵揚完全不知道小青年內心的澎湃,他們倆在看到警察離開後,就提着行李準備迅速撤離。火車站太亂了,待在這裏實在不讓人安心。
于是兩人又吵吵鬧鬧地往前走去,似乎完全忘記了身後還有一個小扒手的事情。
周文藝看着他們離去的方向猶豫了一下,最後做了一個決定,趕緊趕上了他們招呼道:“哎,我說兩位老大,你們第一次到C市吧?需不需要我帶你們熟悉一下?”
甄邵揚和蔡非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步子回頭盯住小青年。
那小青年咽了一口口水:“要不我們先坐下來吃一頓?”
甄邵揚想也沒想立刻就同意了,蔡非肚子也餓得不行,所以沒有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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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就這麽随便到了一處飯館。
周文藝一坐下來就非常熱情地點了菜,招呼服務員上好肉來。
他的詭異行為讓甄邵揚和蔡非感到相當的莫名其妙,心想這個扒手不是有病吧?怎麽偷雞不成反倒給雞喂起米來了?
周文藝笑嘻嘻地問看上去比較好說話的蔡非說:“嘿嘿,大哥,我叫周文藝,不知道兩位怎麽稱呼啊?”
蔡非狐疑地:“你想幹什麽?”
周文藝繼續笑:“沒什麽,就是見兩位不像平常人,想認識一下。既然剛才兩個大哥放了我一馬,那咱這算是不打不相識,做個朋友怎麽樣?”
蔡非還沒說話甄邵揚就哼了一聲。
周文藝看了看甄邵揚的臉色,想了想說:“其實吧,我也沒別的意思。就是二位沒有計較剛才的事,小弟心存感激,只是想請兩位吃個飯而已。”
蔡非沒有理會他的說辭問:“你有辦法幫我們找到住的地方嗎?”
甄邵揚看向了蔡非皺起眉頭張了張嘴巴,但是什麽都沒說。
周文藝卻眼睛一亮回答:“當然了!”
蔡非繼續說:“要便宜點的,而且不要身份證就能住的那種。”
周文藝想起那包五塊錢的紅河明白的點點頭,甄邵揚卻詫異地看向了蔡非。
蔡非想了想說:“有什麽問題一會兒找到住的地方再說吧,現在先吃飯。”
真的要餓死了……
菜上來了,蔡非這才發現是地地道道的南方菜。各種大紅大綠的辣椒看得他胃都有點隐隐發痛。
甄邵揚确實是餓了,不管三七二十一抄起筷子就呼哧呼哧地吃起來。仿佛那盤子裏不是味道刺激的辣子,而是難得一嘗的山珍海味一般。周文藝小青年就更不用說,一雙筷子舞得只剩下影子。
莫非這裏的辣子不辣?
蔡非有些遲疑地試着動了一下筷子,接着就把飯刨了個精光,微伸着舌頭直吸氣。
周文藝和甄邵揚都看得瞠目結舌,小青年以為菜的味道不合蔡大哥的口。急忙叫着要加兩個菜,蔡非攔住他要了一杯水,呼哧呼哧灌下去說:“不用了,我已經飽了。”
然後周文藝居然還真的幫兩人找了一間月租的房子,是在三環外的一個電器廠的職工宿舍。據說是這間屋子以前發生過謀殺案,電器廠的員工都不願意住這裏。行政部的人覺得房間空着也是空着,不如私下裏租給外面的人賺點外快。
所以本來就沒幾個錢的周文藝和師兄以前在這裏住過一陣子,但是因為手癢總是忍不住在樓裏順點東西,最後被樓管發現趕了出去,後來這裏就一直空了下去。
吃過飯後,小周當着兩人的面打了幾個電話找了幾個人,沒一會兒就把鑰匙交到了蔡非手上,讓甄邵揚覺得萬分神奇。
蔡非握着鑰匙也覺得自己像在做夢一般,這運氣是不是也太好了?還正愁着找不到地方住呢,居然這就天上掉餡餅了?
小周看着蔡非的表情嘿嘿笑着說:“大哥,其實我一看就知道你是幹大買賣的人。實話告訴你吧,見你第一面我就知道你肯定是逃到這裏來的……哎,你別告訴我不是啊。”
蔡非聽着覺得這個小周有些好笑,看了他兩眼也沒否認:“差不多吧。”
“你看,我就知道。這就對了嘛,你知道幹咱們這種買賣的……對道上的兄弟總是有些惺惺相惜的。”
甄邵揚“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什麽狗屁心心相惜,還當自己是大俠了啊!?
小周看到甄邵揚笑他摸摸腦袋說:“大哥見笑了,你知道我也不是什麽有文化的人,說錯了……嘿嘿……您也別見怪……”
蔡非說:“其實我覺得你是不是誤會什麽了?”
小周有些焦急地說:“大哥,絕對沒有……哎,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意思?”
蔡非問:“什麽意思?”
甄邵揚插嘴說:“他是問你有沒有幹什麽大買賣,好帶着他。”
小周急忙點頭。
蔡非看了甄邵揚一眼示意說:“那你問錯人了,幹大買賣的不是我,是他。”
小周說:“都是一樣的。大哥你就告訴我吧。”
甄邵揚說:“也沒什麽……殺了個人而已。”
那小周愣了一下,蔡非正驚異着甄邵揚居然真的說出來了,然後又擔心這小青年會被吓到。
卻不知道這人是神經太過大條還是根本沒有三觀,居然立刻露出崇拜的眼神說:“啊,大哥你真行!我之前猜你們可能是販毒的,搗鼓軍火的,就是沒想過是做人命買賣的!”
“…………………”
這人是白癡吧……
蔡非看着這南方小青年想:販毒和買賣軍火……貌似和殺人沒有關系吧?
而甄邵揚這個在某些方面臉皮厚得讓人匪夷所思的家夥理所當然接受了小扒手的崇拜。
蔡非忍不住拉了他一下小聲問:“喂,你幹嘛?就不怕這人去報案?”
甄邵揚說:“不會的,你放心。我清楚這種小孩最容易搞定了,往往他們比任何人都要守口如瓶。”
蔡非再次冷汗。
後來想了想也是,自己兩個北方人,在這裏人生地不熟的。如果沒個人照應一下,确實很麻煩,這也是他之前不願意來這麽遠地方的原因,現在碰上這麽個小傻子算是他們的運氣,所以不再說話。
而周文藝現在則把崇拜的目光轉向了甄邵揚:“那大哥,你現在準備怎麽辦?如果有需要我幫助的地方絕對随叫随到!”
甄邵揚說:“不用了,別把我們的事情告訴別人就行了。”
周文藝點點頭說:“明白!”
甄邵揚說:“那沒事你就先幹自己的事情去吧……”
“好的!”
甄邵揚突然想想起什麽似的說:“哎,等等。”
“什麽?大哥?”
“你送我們兩個手機吧,二手貨就行。”
周文藝眼睛閃閃地說:“包在我身上!”然後飛一般地跑了。
蔡非看着甄邵揚鄙視地說:“你還得寸進尺了。”
甄邵揚立刻鄙視回來:“你懂什麽?這叫物盡其用,扒手家裏什麽都沒有,就手機最多。免得我一會兒叫你買手機,你又唧唧歪歪的跟個娘們似的。”
“好,你真聰明。”
說得酸溜溜的,也不知道是諷刺還是什麽。
甄邵揚哼了一聲,表示懶得和他說。
蔡非看着甄邵揚那傲慢的樣子突然想起這人的身份其實也不簡單,家世也很好。以前看電視的時候總說有錢能使鬼推磨,就算甄邵揚真殺了人,難道他沒想過私下用錢解決問題麽?
據說現在有些金牌律師彪悍的很,在法官面前能把白的給說成黑的。就僞造個證據說甄邵揚是正當防衛……?
OTL……一個大男人需要對女人正當防衛嗎?
蔡非對自己無語。
不過有錢總會有辦法的吧?
于是有些好奇地問:“甄邵揚……你有沒有想過讓你家給你解決那個女人的事?”
甄邵揚愣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他哥……
蔡非問:“你家其實能夠處理這種事的吧?”
甄邵揚壓住心裏的突然升起的詭異感覺,瞪了蔡非一眼:“處理個鬼,你以為我爸李剛啊?”
“李剛是誰?”
“………………”
兩人按照周小弟給的地址找到那幢看上去像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的老舊宿舍。
那看不出是白色還是黃色的牆面像一張用了劣質化妝品的老女人臉一樣龜裂皺起,粉唰唰地往下掉。
甄邵揚看了一眼房子的外觀就把眉頭皺成了結。蔡非見了安慰他:“你就收收你的少爺脾氣忍忍吧,習慣就好。”
話雖這麽說,但是蔡非知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要真讓甄邵揚坦然住這種一看條件就達不到國家平均居住水平的房子确實為難了點。
不過讓蔡非比較意外的是他只淡淡的抱怨了一句:“我又不是你。”後就沉默了。
蔡非訝異地轉頭端詳了甄邵揚的側臉半響,看着他眼角下淡淡的青色,心裏突然就升起一股沖動,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說了什麽便對甄邵揚承諾道:“要不先暫時住一段時間吧,等安頓下來找到活兒幹了,我們就搬出去找個條件稍微好點的地方住。”
甄邵揚聞言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蔡非居然會說出這種話,心裏有什麽東西像被觸動了一下,說不出是什麽感覺,麻麻的,感覺非常陌生。
而蔡非看着甄邵揚那探究的眼神,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的舌頭咬下來,。
自己剛才在胡說什麽?完全不是自己的風格啊啊啊!
他應該在後面加上一句“價錢更便宜一點的房子”才對,條件好點價錢便宜的房子用心找還是有的吧?
蔡非自我辯解着自我安慰着,埋着頭說了一句:“先進去看看吧,也許裏面也不是太糟。”
說完便拖着嘎吱作響的行李箱進了大樓。甄邵揚看着他的背景沉默了一會兒才跟着進了樓。
然而要讓蔡非失望的是,密集排列的房間并沒有想象中的好。
完全沒有采光的樓道和走廊好幾次都差點沒讓甄邵揚摔個狗吃屎,好不容易到了宿舍頂樓找到他們的房間後,卻被打開門後撲面而來的粉塵嗆得夠嗆。
甄邵揚捂着鼻子後退了好幾步,厭惡地看着眼前漫天飛舞的灰塵,蔡非則用手用力扇了兩下後沖到窗戶邊将窗戶開到最大
待粉塵稍微平靜了一點後,甄邵揚才跟着進到了房間裏,打量着光禿禿的四周。
蔡非看了一圈毫無阻擋塗得亂七八糟的牆壁,這才意識到租房子又不是住旅館,別人才不會給你準備家具什麽的東西,輕咳了一聲說:“房租那麽便宜,就将就一下吧。”
甄邵揚再次擰着眉頭“哼”了一聲。
蔡非無視了甄邵揚的不滿,把行李箱拖到屋子一角吩咐道:“你去向樓管借一下笤帚墩布,這屋子得收拾一下才能住人。”
甄邵揚下意識地不願意:“你幹嘛不去?”
蔡非擡頭看了一眼屋子四角上結得厚厚的蜘蛛網問:“那這些東西你來處理?”
甄邵揚二話不說轉身就下樓去了。
等他一手提着笤帚一手提着墩布回來的時候,正看見蔡非脫了身上那件髒兮兮的外套在屋子裏像只兔子一樣一蹦一跳地把蜘蛛網打下來。
那一瞬間,甄邵揚覺得有些慚愧。
這個人……明明是被自己牽連了,為什麽還是那麽坦然呢?
甄邵揚記得那日早上逃走的時候自己考慮了很久才決定拖這個蠢貨下水的。他明白從小養尊處優的自己離了甄家就會一無是處,之前因為慌張所以什麽東西都沒帶出來,身無分文的,自己又基本沒有獨立生活能力,如果不帶着一個人,他肯定一步也走不了。
所以甄邵揚找上了蔡非,不僅因為他是當時的目擊者,自己騙走他可以監督這人以防他去報案,還因為萬一真的被抓了,自己可以把所有的罪責推到這個蠢兮兮的鄉巴佬身上。
這麽想着,連甄邵揚自己也開始鄙視起自己來。
以怨報德,翻臉不認人就是自己的真實寫照吧?
但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他覺得自己這麽想也無可厚非。
要怪,也只能怪蔡非自己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遇到了自己這個人渣。
OTL……洛洛寫文從來很拖沓,曾經有過提綱就500多點字,文卻可以寫個30萬。因為我一直想把很細致的東西展現給大家。
個人覺得大多數情況下兩人的感情都不是用一見鐘情能體現的。男男戀不如BG,除非他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是GAY,要真發現自己的情感那得從生活中一點一滴地去感受。或許到最後兩人的感情也不能算是情愛,只能說是習慣依賴或者敬重。不過就算如此,洛洛還是希望能把故事寫得讓人看着舒服一點。
所以這個故事裏生活的細節會比較多,肉會有,大風大浪也會有,故事還很長,因為是學生的關系,寫文也很慢,不過保證絕對不是坑,所以大家千萬別嫌棄洛洛的墨跡……
另外,因為洛洛從來沒真正出過社會,關于文章裏的細節,可能很多地方會顯得比較假,而且會有錯誤。如果有大大發現的話,請提出來。洛洛會修正的,不過也懇請語氣別那麽重,因為洛洛很不成熟,最近很多事情不如意,很脆弱很玻璃心,我實在不希望再受打擊了……因為我不知道再來一次自己還能不能重新站起來的。
相信所有寫文的人都知道,碼字其實是很累的一件事,我們起早貪黑地填格子,除了自身對耽美的喜愛,更希望能得到讀者大人的肯定。
最近我也發了脾氣,這是我寫了六年文以來的第一次。相信以前認識我的讀者大人都知道洛洛過去其實是一個脾氣相當好的人,而且算是有求必應君。有人要我畫圖做封面,要我寫詞,要我日更日雙更日三更……只要提出了,洛洛都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滿足大家,哪怕自己非常非常忙,所以昨天還有策劃說過我是不是太好說話了……
因此每當看到自己的努力得不到別人的回應,那真的是一件非常非常傷心的事情。就像自己辛勤耕種了許多土地,到了秋天卻發現種子全部爛在了地下一樣,那種沮喪很難讓人說出口。
因為我從來是個臉皮很薄的人,雖然寫處女作的時候也厚着臉皮到各個群去做宣傳,不過卻遇到耽美大手說我王老賣瓜自賣自誇。那時我年紀很小,所以深受刺激,就再也不敢出來自己做宣傳了。我一直深信着,如果有人喜歡看自己的文的話,會一直支持下去的,但是事實上卻很少有人這樣。當然也不是沒有,但是……真的很少。
這讓我曾今一度以為自己水平很差,也常常心生退卻之心,要不是有幾個一直很要好的讀者安慰我,我估計會因為一件事永遠的退出耽美圈。
這兩天有不少過去的讀者敲我表白說,其實真的很喜歡你的文章,雖然比起別人的文要差點,不過還是喜歡。雖然我不知道是不是只是在安慰我,但是我當時只想告訴她,你的喜歡放在心底作者永遠也感受不到的。在我看來,似乎就只有我一個人在默默的更文。要知道讀者哪怕只回複“D”這麽一個字母作者也會感覺到無比幸福的……洛洛過去不敢找大家要回帖要推薦要打分要票,并不是自己不稀罕,是因為怕大家覺得我煩。每個作者,特別是透明作者都希望有人支持的……
哎,本來只想說說文的……結果再次厚着臉皮說了這麽多,因為昨天晚上在隔壁看到一個透明作者發的帖子深有感觸……捂臉……不說了……
不過還是拜謝大家看了洛洛這麽多廢話。
哎……寫這麽多都夠一篇新章了……OTL
甄邵揚這個大少爺自然是從來沒做過家務事,蔡非讓他把房間稍微掃掃把地上的成團的灰都掃出去。結果這個大少爺揮舞着掃把把屋子裏弄得塵土飛揚的,蔡非受不了地停下手中的工作教訓他:“你動作能不能輕點啊?”
甄邵揚捂着鼻子停下來說:“我以為這樣能快點。”
蔡非忍了忍,接過甄邵揚手中的笤帚向他示範:“灰塵很輕,你稍微用勁一點他們都會飄起來,你看……像這樣……”
甄邵揚看着他把地上那些細小的塵土掃攏到一堆點頭贊賞地說:“既然你這麽在行,那掃地的事就交給你了。”
蔡非一把把笤帚塞進甄邵揚手中說:“少來!”
甄邵揚“哼”了一聲快速将那堆灰掃到門外去。
蔡非捂着鼻子說:“輕點啊,我靠,你是掃地還是掃石頭啊?”
甄邵揚回頭瞪他:“我喜歡這麽來,你管得着?”
蔡非看了他一會兒後,轉身一邊繼續處理着斑斑駁駁的牆面一邊悶悶地說:“随便你。”
反正到時候住着不舒服的又不是自己。
甄邵揚把地上那些比較大的渣滓都掃走後,提着拖把到公共廁所去淘洗。
回來的時候沒有把拖把瀝幹,水古鈴铛地就提了回來,整個走廊上都被他弄得濕淋淋的。
這也沒什麽,比較麻煩的是甄邵揚嫌再去淘一次拖把太麻煩,所以就這麽着拽着黑水長流的拖把在地上畫大字。
等蔡非把牆面上那些殘留的海報處理下來,再用廢舊的T恤擦了一遍門和窗臺後面對着慘不忍睹的地面忍不住扶住了額頭。
算了……每個人第一次做家務都不會很完美。
不過比較讓人無法忍受的是,就這種勞動成果甄邵揚居然還有臉沾沾自喜地沖他炫耀:“你看,掃得幹淨吧?告訴你本大爺可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啊!讓你享受到了簡直是便宜你了!”
蔡非盯着地上那拖到得亂七八糟的黑色條紋心想:最讓人無法忍受的人其實不是做不好事的家夥,而是明明做不好事卻沒有自知之明還得意洋洋的混蛋吧?
兩人大概收拾好屋子差不多是傍晚了。
南方比北方天黑的晚,臨近冬天的時候北方下午五點就黑了,南方7點的時候還昏黃着。所以蔡非把最後一盆污水倒掉之後看天色似乎還早,就帶着甄邵揚出去找人借了幾條方凳。然後又去找了一些結實的三合板拖上了六樓。
甄邵揚哪裏做過這種活,非常神奇地問蔡非:“你這是幹嘛啊?才到這裏也不至于窮困潦倒到收破爛的地步吧?”
蔡非沒理他,只是把幾張板子堆到牆角之後又帶着他出去買東西去了。
電器廠因為生産噪音比較大,所以都建在比較郊區的地方。不過現在城市化建設早就超過了最開始的發展計劃,當年的郊區現在看起來也不是很偏遠了,但是要和鬧市區相比還是要差上一節。
蔡非出去後向人打聽附近有沒有超市,不過C市的人普通話幾乎都帶着濃重的地方口音。也不是聽不懂,就是聽着非常吃力,再加上他們比比劃劃左拐右拐,把蔡非弄得一頭霧水。
蔡非到最後也沒分清楚那些人說的左拐是相對于他們來說還是相對于自己來說。問他們方向,結果這些人似乎根本不分東南西北。
最後還是在甄邵揚的建議下打車去的超市,萬幸的是出租車的起步費才五塊,到了目的地也沒花幾個錢。
這是蔡非到這個城市後第一個覺得比較滿意的地方。
兩人進了超市買了些生活必須品,比如說被褥,洗漱用具洗澡用具等,接着又挑了些方便食品便興沖沖地原路返回了。
回去後蔡非把東西簡單歸了一下類,兩人就興致勃勃地帶着澡筐去職工澡堂。
說起來他們自從那天去酒吧起就沒時間洗過澡,奔波了這麽長的時間,全身都油得反光了,下巴上也長出了不少青青的胡茬。兩人看起來糟蹋得根本不成樣子,甄邵揚和以前一比更是慘不忍睹。
之前因為勞于奔波,沒有時間清理自己,現在算是暫時安定下來。于是甄邵揚開始覺得全身都膩得難受,他發誓今天如果不把自己洗脫一層皮就絕對不睡覺。
雖然公共浴室是不用指望有浴池的,就別想泡柚子葉澡來驅黴氣了,不過洗個熱水澡放松一下也是不錯的。
但是……也許是他們最近确實犯了掃把星,剛到浴室就被人告知半個小時前浴室就關門了。
甄邵揚不相信:“怎麽這麽早就關門了?”
那再浴室燒水的大爺說:“不早了,小夥子,這都快九點半了。”
兩人這才意識到南北時間的差異,在澡堂外徘徊了好久,最後才悻悻地回了宿舍。
蔡非看着甄邵揚非常不高興的樣子安慰說:“反正這麽多天都過了,再忍一下也沒什麽。”
本來以為可以舒服一下的甄邵揚現在落差感極大,之前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很髒還好說。意識到了就不能忍受了,全身膩的難受,仿佛裏面快要生蟲子了一樣。
甄邵揚抓着自己的腦袋說:“不行,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洗澡,就是冷水澡我也要洗!”
蔡非吓了一跳說:“你瘋了啊?”
甄邵揚看了一眼蔡非說:“你才瘋了。”
蔡非說:“大冬天的洗什麽冷水澡?你就不怕感冒了?”
甄邵揚說:“大男人哪裏這麽容易就感冒?我原來也參加過冬泳,這點溫度還是受得了的。”
蔡非說:“冬泳那是循序漸進的好不好!而且那是在戶外的冰蓋下面,其實冰蓋下面的水也不是很冷啊。”
甄邵揚懶得聽他胡扯,于是不耐煩地說:“靠,你娘們啊?默默唧唧的是不是男人?”
蔡非說:“這和男人根本沒有關系啊!你生病了還得花我的錢去看病!現在看病很貴的啊啊啊!”
甄邵揚看了他一眼問:“這關我什麽事?”
蔡非眼睛抽了一下說:“算你狠!”
甄邵揚“哼”了一聲拿起盆就準備往他們這樓的洗漱間走。
蔡非終于在他走出屋子前想到了一個理由:“挂號需要身份證,你就不怕被人發現了?”
甄邵揚頓了一下步子,轉頭問:“真的?”
他以前看病怎麽從來沒帶過身份證?
蔡非認真的說:“真的。”
甄邵揚想了想說:“那吃藥就好了。”
蔡非這下是徹底沒詞了,正想着随便你吧,反正又不是我生病,我操個狗屎的心啊?結果這時門外卻響起了敲門聲。
蔡非和甄邵揚都同時一愣,這時誰會來敲他們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