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松柏已經說不出自己對歲寒是怎樣的感情了,是讨厭嗎?那是不可能的,他清楚地明白自己絕不是讨厭他,從來沒有。是喜歡嗎?那應該是之前和歲寒還是朋友的時候的感情,現在就不知道了。是恨嗎?他也不清楚,他沒恨過什麽人,恨這個詞對他而言太狠了。
或許是一種恐懼吧,還是朋友的時候他對歲寒就有一些畏懼之意,因為對方太優秀,他怕得罪對方;現在他對歲寒的恐懼則成了另一種恐懼。
好在寒假的時候歲寒和他的狐朋狗友們沒來找松柏的麻煩,使得他平平安安地過了一個寒假,雖然寒假剛開始的時候因為掉到河裏發了一場高燒。
新學期剛開始的時候,松柏便和前桌的商量了一下,他的前桌叫徐翼文,平時不幹正事上課也是要麽睡覺要麽玩手機,不過他沒有歲寒家裏那樣的勢力,成績也沒有歲寒那麽好,所以成了老師們攻擊的對象。好在他人比較老實,沒幹過什麽壞事,因此班裏的同學和他關系還可以。
徐翼文本來就對學習沒興趣,和林燼關系也一般,所以二話不說就同意了和松柏換座位。高中班級,同桌之間換換位子也不是什麽少見的事,再加上之前李申雪把松柏交出去的事情很明顯,因此也沒什麽人多問,只是歲寒看起來有些不高興。
歲寒瞥了一眼徐翼文,又看向松柏:“你怎麽換座位了?”
在教室裏松柏還想和歲寒保持和睦的關系,至少不能讓別的同學看出來,因此說道:“不怪我,是老師讓我換的。”
“老師?李申雪?為什麽讓你換?”
“我成績退步太多了,她叫我……換個新環境。”松柏不敢告訴歲寒李申雪具體說了什麽,他怕歲寒會因此記李申雪的仇。
歲寒整張臉上都寫滿了疑問,他是不相信松柏的話。林燼看了看歲寒,說道:“要上課了,你們別說話了。”
林燼這話正好讓他免于嘗到歲寒的眼刀子,他把東西理好了便坐到了位置上。上課鈴響後,數學老師慢悠悠地走進教室,翻出教案開始上課。對于數學這門課,松柏是打算認真對待了,不然真的怕高考的時候過不了。數學老師轉身在黑板上寫下第一個字符的時候,松柏也感到自己後背被人戳了一下,他回過頭,徐翼文還在睡着,歲寒則是遞給他一張折起來的紙條。
他接過了紙片,一邊偷偷瞄着講臺的位置,數學老師正專心講課,沒發現下面的小動作,身旁的林燼也在認真聽課。他打開紙條,上頭只寫了一句話:你還敢叫救兵?
他寫下一句話,遞給歲寒。歲寒打開紙條,看見松柏回了他:什麽救兵?
很快地,松柏又被戳了一下,他接過歲寒的紙條,上面寫着:班長啊,你是不是把我的事情和他說了,讓他來幫你?
我沒有啊!
那你為什麽換座位去他旁邊?這是要躲着我吧。
Advertisement
不是,真的是班主任讓換的,班長什麽也不知道。
是嗎?最好是這樣,否則要你好看。
不管是不是這樣都已經‘好看’了,松柏捏着那張紙條松了口氣,如果自己被找麻煩也就算了,否則歲寒對自己的欺淩多一點少一點都是這樣,可是如果連累林燼就不好了。
“你幹什麽呢!”耳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吓了他一跳,也驚到了班裏正在上課的其他人。包括數學老師在內的所有人都看向了松柏這邊的位置,只見副校長站在窗口處,對松柏說道,“手裏拿的什麽?交出來!”
“沒,沒什麽……”松柏連忙慌張地将紙條藏在手心。
“還敢撒謊?你趕緊拿出來!”
松柏眼見着副校長要伸出手搶他手裏的紙條了,當即将将紙條拿出來撕了個粉碎。
副校長看着那堆碎紙片愣了好幾秒,他也沒想到看着挺老實的學生居然膽子那麽大。抓了個現行居然不承認,本來看在他是在和那個年歲寒互相交流的份上自己是打算說他幾句就放過他的,可是既然他這麽做了就不能放過他了。副校長看了看歲寒,又看了看松柏,最後指着松柏說道:“你,你寫一篇一千字的檢讨書,放學之前交到我辦公室來,聽到沒有!”
松柏心裏有一千一萬個委屈說不出來,沒辦法,打碎了牙只能往肚子裏咽,他點了點頭,說道:“好,我知道了。”
松柏真的是被逼無奈,偏偏白天的時候還沒空寫檢讨,只能放學了留下來寫檢讨,這會兒他應該感嘆還好今天副校長晚自習有安排督班。五點的時候,通校生都出了校門了,住校生要麽吃完飯去了要麽回寝室洗澡去了,松柏還留在位子上寫檢讨。一千字的檢讨,只能各種瞎編亂造,各種湊數。編到七百多字的時候他實在是編不下去了,畢竟這個事情他本身也沒什麽錯,要他檢讨能檢讨出什麽呢?
“寫不下去了嗎?”有人問他。
“班長?你怎麽還沒走?”按理來說林燼是最遵守時間的,除非是老師安排他做事,否則他都是準時走的,不知為何今天還在。
“等你啊。”
“等我幹什麽,我還得寫檢讨。”
“我知道,可是我看你實在寫不下去了,想幫幫你。”
“幫我?這怎麽幫啊,是我犯了錯當然要我來寫檢讨。”松柏笑了笑,想要裝作不在意地繼續寫檢讨,可是腦子裏又實在沒東西了,因此只能讓鼻尖停留在紙上不動。
“可是我知道不是你的錯。”
松柏放下了筆,怔怔地看着林燼:“你,你什麽意思?”
“把筆給我。”林燼接過松柏的筆,坐到位子上,又将松柏的紙接了過來,草草掃了一遍之後開始寫接下來的三百字。
“不是,你這是幹什麽。”
“幫你寫啊,你不是寫不出來了嗎?放心吧,我會模仿筆跡,而且,我初中的時候也因為闖禍寫了不少檢讨書,所以很順手。”
“你還寫過檢讨書?為什麽?”松柏實在想不出林燼這樣幾乎是三好學生典範的學生怎麽會寫檢讨書的。
“我們初中班主任罰學生寫檢讨都是全班一起罰的,所以我也連帶着寫了。”
這個解釋好像比較合理。松柏點了點頭,他在一旁看着林燼握着筆在紙上飛快地寫字,別說是筆跡,就連文風都可以模仿他的。
“班長。”
“怎麽了?”林燼放下了筆,遞給松柏。
“謝謝。”
林燼看向松柏,表情有些嚴肅,松柏想到自己對林燼的稱呼,便以為林燼是為了這個稱呼生了氣,于是改口道:“我又忘了,應該直接叫你名字。”
“不是這個,松柏,我想問你,你到底發生了什麽?”
“什麽也沒發生。”
“可是我覺得你有點不太對勁,包括今天上課的時候,你……”
“好了,我應該去把檢讨交了,然後就可以回家了。”松柏連忙岔開話題,他拿着那張檢讨站起了身,只是林燼似乎并不打算就這樣輕易地放過他。林燼抓住了他的胳膊,看着他的眼睛說道:“你真的什麽都不說嗎?”
“對,對不起。”
松柏的表情很明顯是在掩飾着什麽,可林燼也知道無論說什麽松柏都不會透露一星半點。他嘆了口氣,說道:“你不說就算了,可是,如果你碰到什麽麻煩,我希望你告訴我,我想幫你。”
“好。”
松柏到底也沒告訴林燼那些事情,這種事情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否則容易招惹麻煩。而歲寒他們就好像是玩不膩一樣,總是變着法找他的麻煩,松柏這個時候覺得自己唯一的長處發揮了很大的作用,那就是忍耐,他不擅長別的,只擅長忍了。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忍下了他們了欺淩,表面上卻還可以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有時候鬧得快收不了場了,他還能編出個理由糊弄過去,他這段時間撒謊的本事倒也漲了不少。
有幾次他被搞得渾身上下要麽濕漉漉要麽破破爛爛地回到家,他都和父母說是不小心掉河裏了,清潔工水桶打翻了,被樹枝挂到了,反正各種理由都用上了。一開始他們打他還會打開看得到的地方,那個時候他沒法和父母解釋,現在他們打在看不見的地方,他都不用和父母解釋了。
有一次,松柏不知道歲寒吃錯了什麽藥,在下課的時候把他叫出了教室,說要帶他出去。松柏看了一下手表,下午兩點,後面還有幾節課,歲寒這是打算逃課了嗎?
“還沒放學。”
“要的就是沒放學,逃課多有趣啊。”
“我,我不逃。”
“你不逃?”歲寒挑了挑眉,笑道,“那我就去找班長玩玩。”
“等等,”松柏抓住了歲寒的胳膊,他咬了咬牙,說道,“逃就是了。”
“算你識相,”歲寒點了一下松柏的額頭,又攬過他的肩膀,在他的耳邊用極為暧昧的語氣說道,“放心吧,會讓你舒服的。”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啦,然而作者還是單身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