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高二結束的那天,松柏連成績也沒好好看一下便找借口急忙回了家。對于歲寒,他已經抱了能躲則躲的态度了,自從他在那個酒吧給自己拍了一段視頻之後,歲寒便經常用這段視頻威脅他,而歲寒之前所表現出來的那副忏悔的樣子自然也只是裝出來的,歲寒對他的欺淩只有加重沒有減輕。

至少在放假之前能躲着他就躲着他吧。松柏想。

他背上包穿梭在人群之中,這個時間從學校裏出去的人有很多,走在人群裏,至少不容易被發現。他走出了校門,張望了一下四周,發現并沒有什麽眼熟的人,這才松了一口氣。

只是他高興地早了一些,他才往前走了沒幾步,便感到有人拍了拍自己的後背,一轉頭,便看到大周笑着站在自己身後。

松柏連着向後退了兩步,慌張地看着他們。他發現來的是三人,歲寒不在。

“你放心,寒哥家裏有事先走了,我們沒他那麽多花招,不會對你怎麽樣的。”老劉笑道。

“那,你們想做什麽?”

“我們也就是想管你借點錢花。”

“可是我沒錢了。”

“放屁吧,我們都多久沒管你要過錢了,你怎麽會沒錢?”

“我真的沒有!”

“嘿,這小子還敢大吼大叫了,來,拖走打一頓就老實了。”老劉沖着二餅使了個眼色,二餅就撸起袖子走到松柏身後,一把架住了他的兩條胳膊。松柏還在死命掙紮,大周沖着他的肚子就來了一拳,路上走過的行人和學生都好奇的看向這邊,可是沒一個人上前來幫忙。

“在這兒太顯眼,走,換個地方去。”

二餅架着松柏正要轉移陣地,便聽見有人喊住了他們。

“站住!”

包括松柏在內的四人齊齊看向那個喊出聲的人,只見迎面走來一個面容白淨,戴着一副黑框眼鏡的男生,身上穿的是和松柏一樣的校服。他身材看起來比較瘦弱,卻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氣場,他看向架着松柏的二餅,說道:“請放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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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放就放,你誰呀你!”

“初次見面,我叫林燼。”

二餅眉毛皺到了一處,他看了看旁邊的兩人,沖林燼吼道:“我管你是誰呢!”

林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是你先詢問我的名字的,并且問過別人的名字之後不報上自己的名字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什麽亂七八糟的,神經病!”二餅罵了林燼一聲,老劉在一旁拽了一下二餅的袖子,在他耳邊說道:“這是歲寒他們班班長。”

“班長咋了?了不起啊,我最讨厭這種磨磨唧唧的家夥。”二餅對于林燼表示了十分的厭惡。松柏暫時掙脫不了,只能看向林燼:“這不關你的事,你先走吧。”

“他都這麽說了,你就先走吧。”老劉也不想惹太多事。

“那請你們先放了他。”林燼的态度很堅決。

“嘿這個小眼鏡,信不信連你一起打!”

林燼絲毫不怕他們的威脅,直直地看着二餅的眼睛,從容地回道:“從這裏往東兩百多米就是警察局,無論我是報警還是直接跑過去他們都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到這裏。根據你們今天的行為可以判定你們觸犯了《刑法》第二百九十二條規定的聚衆鬥毆罪,應當判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周圍無論是路過的行人還是商家都可以作為見證,到時候你們就等着受處罰吧。”

林燼一番話把對面四個人都說暈乎了,大周早一些反應過來拍了拍還在愣神的二餅的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個小眼鏡看起來不像好對付的,不如今天先放過他。”

二餅打量了林燼一番,随後不情不願地放開了松柏,臨了還不忘在他的腦門上一點:“這次先放過你。”

待到那三人走遠了,林燼才敢走上前來扶住松柏的肩。說實話他剛才也怕的不得了,畢竟他的身板比松柏的還要不如,被打一頓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只是既然想要救人就不能膽怯,再加上前段時間剛好對那些法律有了一些研究,因此才說了那樣一番話。

不過令他有些奇怪的是松柏的神情看上去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驚慌失措,難道說松柏經常被這樣對待嗎?林燼不由得想到了之前發生過的事情,心裏便對這個猜測多了幾分肯定。

“你沒事吧?”林燼扶着松柏的胳膊問他。

“沒事,我自己能走。”松柏對林燼笑了笑,将林燼的手從自己胳膊上移開了。他撿起混亂之中掉在地上的包,沖着林燼招了招手後便往前走去。林燼走在他的身旁觀察他的神色,只覺得不管怎麽看,松柏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班主任說,你的成績實在下降的太多了,她很擔心。”

“我知道。”這次排名直接掉到了班級三十幾名,基本處于倒數後十名之列了,別說班主任,他自己都擔心。

“她說讓我寒假的時候找你一起去補補課,就算我不補也得幫你補補課。”

“好啊。”

“那……我現在能不能去一下你家裏?”林燼試探地問。

“好啊。”

原本今天下午松柏還是要回店裏給父母幫忙的,不過既然林燼說了要過來那麽他就只能直接回家了。他不是個喜歡帶着朋友來家裏的人,上一個是歲寒,那也是一年前的事情了,歲寒來的那一天他們還是朋友,還在一張床上住了一晚。短短一年時間改變了太多,在松柏眼裏,這一年的時間可以延伸為十年,一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

和歲寒不同,林燼并沒有對他們家的裝飾布局表現出在意,他只是在剛進門的時候被牆上挂着的那幅字吸引住了,在知道這是松柏的爸爸題的字之後對其表達了一些欽佩之意。松柏帶着他去了自己的房間之後,他也沒有像歲寒那樣對着房間裏的東西看來看去,只是粗略掃視了一下,相比于房間的布局之類的,他更好奇的是牆上貼的獎狀。說實話他從小到大拿過無數獎狀和獎杯,除了學校頒發的還有參加各種比賽頒發的,都被他父母收了起來放進了玻璃櫥櫃,沒往牆上貼過。

“這些獎狀……”

“我媽貼的,”松柏說着,倒了一杯水遞給林燼,“她就喜歡把我那些獎狀貼起來,其實我不太喜歡,畢竟我也沒拿過什麽厲害的獎。”

“你不用這麽說,其實,其實你也很厲害的。”

“你不用安慰我,你可比我厲害多了,你看看我到現在拿過的最好的一個獎也只是一個校級的作文獎。”

“那,那也不錯了。”

“是嗎?”松柏笑了笑,他覺得自己這些微乎其微的獎項,林燼說不定看都看不上,按他對林燼的了解,如果是作文獎估計至少是市級的,和他不一樣,不過林燼既然會這麽和他說也是把他當朋友吧。他喝了口水,決心不再瞞着林燼,于是開口道,“你有什麽想要問的就問吧。”

原本林燼今天就不是為了補課的事情過來的,既然現在松柏都讓他問了,他也就開口了:“你能不能告訴我到底是怎麽回事?剛才那三個小混混為什麽找你麻煩?”

“就像你看到的那樣,他們不過是看我不順眼罷了。包括之前你看到的,我的桌子椅子被人弄了,我身上衣服是了或是破了,都是他們弄得。”

“好吧……我再問你,這些事情,是不是年歲寒指使的?”

“……是。”

“這,為什麽啊,你們不是朋友嗎?他怎麽能這麽對你!”林燼本來只是有些懷疑歲寒,現在看到松柏承認了,只覺得震驚不已。

“我也想知道,可是他什麽也不說。”

“那,你為什麽不告訴別人呢?”至少告訴他也好啊。

“我不能連累別人,包括你,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歲寒家裏那個背景。”

聽到松柏說起不告訴他是因為不想連累他時林燼還是有幾分開心的,不過這份開心很快就被擔憂壓了下去,他看向松柏,擔心地問:“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麽辦?”

“你放心吧,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

“你就打算一直這樣忍下去?”

“不忍還能怎麽辦?反抗嗎?我根本打不過他們,還是說像你一樣運用法律?那也行不通,家裏有背景的不止是歲寒一個人。林燼,我只能忍,直到這些事情結束了。”

“可,可是……”

“好了你不用管了。”松柏拉住了林燼的手,向他投遞了一個信任的眼神,“你要是真的想幫我,就當不知道這些事,以後也不要和任何人說起這些事,好不好?”

林燼其實不想答應,他很想保護松柏,盡管知道自己的力量微乎其微,他還是很想保護松柏。他這是第一次對一個人生出保護欲,第一次想要将一個人護在身後不讓他受到傷害。只是這份欲望還處在萌芽期便被掐滅了,松柏大概是不需要他的保護的。

林燼點了點頭:“好,不過,如果你需要幫助,一定要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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