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時間飛快,轉眼便到了年終歲尾,一年來行色匆匆的人們即将同過去的一年揮手告別,将自己完整地交給新的一年。經過半年的熱戀,雲舒同邵銘軒的關系越來越緊密,但是年末的各類總結着實讓兩人仿佛談了一場異地戀,每天都只能電話聯系來纾解相思。

同樣忙碌的還有秦微、初顏、陳宸與趙汝成等人,最近幾日雲舒偶然遇到出門購物的秦微,感覺她整個人的黑眼圈已經可以和國寶比美了。

當然,對雲舒沖擊力最大的當屬每天低頭不見擡頭見的趙汝成。

“你這是,打算蓄須明志?”雲舒擡起頭,剛好看見趙汝成吊死鬼一般将頭卡在她工位的格擋上。“起開起開,你下巴快把我的便利貼蹭掉了。”

“我要辭職,這工作我幹不下去了。”趙汝成委委屈屈地摁了摁雲舒的便利貼。“你看你看你看,我連刮胡子的時間都沒有。不對,我連家都回不了我上哪裏去刮胡子?”

“不過,你這胡子長得還真是快,就像雨後的筍,嗖嗖嗖的就冒出來了。”雲舒揶揄道。“嗯,這眼袋也快掉到下巴了,很快就要和你的胡茬交相輝映了。”

“你誠心拿我開玩笑的吧。”趙汝成站直身子。

“哪有,你看我這黑眼圈,不遮着些就像被打了一樣。”雲舒笑道。“我和你差不多,不過今天一過就到了新年啦,咱們這年終總結也算可以趕着元旦假期歇幾天了。”

“我要回家。”趙汝成斬釘截鐵地說道。

“呦呦呦,委屈啦,回家找媽媽啦。”雲舒笑道。

“我媽的叨叨叨叨都比這些卷宗可愛。”趙汝成道。

“唉,我也想家了,這一晃兒都半年了。”雲舒也開始有些蔫了下來。“想念寒暑假,可以和老爸談天說地,躺媽媽腿上看電視劇。”

“你……你……”趙汝成有些支支吾吾的。

“你什麽你,說呀。”雲舒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

“你和邵銘軒的事情,告訴家裏人了嗎?”趙汝成問道。

“當然啦,我跟我爸媽向來藏不住事情,三句兩句我老爸就能跟抖小倉鼠頰囊裏的堅果一樣把我抖個幹淨。”雲舒笑了笑。“我說謊都要掂量掂量腹稿打的是不是通順,邏輯是不是無懈可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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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阿姨那是關心你。”趙汝成笑道。

“我當然知道,所以多數時候我都坦坦蕩蕩,你看我真誠的眼睛。”雲舒淺笑着的眼睛明亮如星。

“那叔叔阿姨怎麽說?”趙汝成追問道。

“他們相信我的眼光,不打算幹涉我的自由,但要求我保護好我自己,情感之外必須保持理智,等我和銘軒感情再穩固些,他們想到這裏來看看我們。”雲舒淺笑着說道。“我眼光真的很值得相信的。你還記不記得前些日子他特意讓他的朋友們聚來S市和你還有秦微他們一起給我過生日,也算是讓我正式見見他的那些朋友們,我才知道天外有天,法學人才太多了,我們要學的也太多了。還有啊,他高中的同學們也大都是學霸大神,我是正常發揮考上的咱們本科院校,我還沾沾自喜了好久,合着邵銘軒是發揮失常才跟我紮在了一堆兒。”

“你能不能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趙汝成白了雲舒一眼。

“這詞兒不是這麽用的。再說,邵銘軒現在不也是自己人麽。”雲舒說道。“唉,快點努力學習,今後努力賺錢。”

“累的沒動力了。”趙汝成懶懶答道。

“你就想想,每一張卷宗都是閃閃亮亮的紅票票,動力就如同黃河之水奔騰入海綿延不絕。有沒有?”雲舒挑眉問道。

“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是個小財迷。”趙汝成回應道。“邵銘軒還真是不容易,難養啊難養。”

雲舒撇了撇嘴。

“我記得你生日那天,邵銘軒勒令你滴酒不沾,結果他們那群人有人喝醉了口無遮攔抖出來不少的律政圈八卦,我和秦微、初顏還有陳宸都當沒聽見,就你在回程的車上狡黠至極地向邵銘軒索要封口費,財迷呀財迷。”

“誰叫你們誰也不敢要呢?寫你的報告去。”雲舒道。“今晚跨年還想加班?”

“不想。”趙汝成十分嚴肅地說完,頭也不回地趕回工位,很快噼裏啪啦敲擊鍵盤的聲音便輕快地響起。

雲舒起身,從口袋裏将震動不停的手機拿在手邊,熟練地走向電梯間。

“喂。”雲舒聲音愉悅。“怎麽這個時候打過來?”

“想你。”邵銘軒聲音低沉悅耳。“今晚不加班吧。”

“嗯,你答應我去看跨年煙花表演的。”雲舒撒嬌道。

“我記得,等下班了我就去接你。”邵銘軒說道。

“一言為定。”

“當然。”邵銘軒笑道。

S市的跨年氛圍盛大而充滿活力,下班的時間一到,初次在外跨年的雲舒向孫磊和趙汝成道了新年快樂後便拎着小包蹦蹦跳跳地走進電梯,享受着按時下班的無限愉悅。

“陷入熱戀中的姑娘果然都會像個小公主。”孫磊笑了笑。“你看雲舒,剛才那個樣子同平日裏的專業狀态判若兩人。”

“她一直即專業又可愛。”趙汝成眼中溢滿溫柔。

“你是不是喜歡她?”孫磊嗅到濃濃的八卦氣味。

“您別拿我開玩笑。”趙汝成連忙搖頭。“我是那種奪人所愛的人麽?我把她當妹妹看。”

“嗯,那這麽說你真是個稱職的異姓兄長。”孫磊玩笑道。“不後悔?”

“您見過對自己妹妹有非分之想的麽?”趙汝成無奈道。

“這倒是沒見過,我朋友們都很正經的。”孫磊笑了笑。“新年快樂,下班吧。”

“謝謝,新年快樂。”趙汝成收起手中的案卷,在孫磊的笑吟吟的目送中走出辦公室。

雲舒空空的工位上只餘一只靠枕斜斜挂在座位上,搖搖欲墜,趙汝成無奈地走上前去将靠枕認真地端正放在她的座椅上,輕輕拍了拍,溫柔地說道:“新年快樂,願你永遠幸福,得償所願,我的小公主。”

邵銘軒接到一蹦一跳撲向他懷裏的雲舒時,甚至不可置信地碰了碰雲舒的額頭,十分疑惑地說道:“沒發燒。這是歡喜瘋了?”

“今天不加班!”雲舒興奮地說道。“我自由了!”

“嗯,我應該說什麽?恭喜?”邵銘軒笑了笑,輕輕攬住雲舒的腰,帶着她向地庫走去。

“有些冷。”雲舒軟軟的撒嬌。

邵銘軒自然地擡起右手,将雲舒攏在自己的大衣裏,把她向自己懷裏又帶了帶。

“先去吃飯。”邵銘軒柔聲說道。“想吃什麽?”

“火鍋?”雲舒不假思索地回答。

“我記得你上個月吃了九頓火鍋。”邵銘軒笑道。“這個月加班忙成這樣還吃了三頓。”

“想吃。”雲舒幽幽說道。

“好。”邵銘軒輕輕刮了刮雲舒的鼻尖,語氣溫和而寵溺。“想吃那我們就去吃。”

“你這麽好,我可怎麽報答你呀。”雲舒笑了笑。“大概只有以身相許了,邵先生。”

“雲小姐,心動不如行動。”邵銘軒微微翹起嘴角。“不能一直欺騙我的感情,以身相許不是說說就許了的。”

“嘿嘿嘿嘿,我已經在你的賊船上了,只要這船不翻,我反正早晚要嫁,不急于一時哈,不急不急。”雲舒讪讪一笑,像只兔子一樣迅速蹦到邵銘軒的車旁。“我餓了。”

“那就上車吧,賊船上的雲小姐。”邵銘軒笑道。“今晚人多,千萬記得要緊緊呆在我身邊。”

“遵命,保證不丢。”雲舒認真回應。

酒足飯飽,雲舒終于顯露出好奇本性,興高采烈地拽着邵銘軒四處閑逛,不放棄任何一處熱鬧,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

邵銘軒淺笑着看着喜笑顏開且活蹦亂跳的雲舒,右手緊緊牽着她溫熱的左手,靜靜聆聽她興高采烈地贊嘆這一片輝煌燈火。

邵銘軒臉色愈發柔和,本就俊秀的面龐褪去白日的端方淩厲,逐漸顯現出溫潤的色彩。于他所知,雲舒并非沒見過世面,相反,她所知所感所行盡皆融彙入骨,讓本就天賦才高的她愈發淵博而和涵,比大多數同齡人都更多了書卷氣質,亦多了幾分通身的豁達氣度。但她卻又時刻保留着對這個世界的極致好奇,仿若每一絲最微小的變化都能引起她的興趣,她以最熱忱的态度熱愛着這個世界,永遠保持着樂觀積極,不臣服不屈從于困苦,卻又狡黠地期待着生活所帶來的回饋。這樣的雲舒如同一束光,明媚耀眼,不落凡俗。

而此刻,這道光照進了他的生活,點亮了他本荒蕪單調的歲月。

“銘軒,要不要買冰淇淋?”雲舒眼裏有遮不住的星芒。“你看那邊有好多人。”

“不行。”邵銘軒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兇我。”雲舒開始撒嬌賣萌。

“撒嬌賣萌也不行,天氣很冷,你現在不該吃這麽涼的東西。”邵銘軒覺得自己此刻更像是雲舒的老媽子。

“要不我就買一只,我就蹭一口,餘下的都給你。”雲舒伸出一根手指。

“在吃甜品這件事上,你的信用額度在我這裏已經透支了。”邵銘軒淡淡說道。“九月份時你說買蛋糕每天吃一點兒會很幸福,我信了你,第二天你同我說胃痛,因為不小心一個晚上吃掉了一整個蛋糕;十月份時你說買些雪花酥每天早上吃可以心情愉悅,後來我帶你去看牙齒,原因是你三天吃掉了整整四盒雪花酥;還有……”

“可以了,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雲舒連忙制止邵銘軒如數家珍她的光輝戰績。

“我知道你知錯也不會改,所以這次不行。”邵銘軒語氣堅定。

“妥協一下嘛。”雲舒搖晃着邵銘軒的胳膊。“要不買兩杯奶茶,奶茶是熱的對吧。”

“奶茶糖分很大。”邵銘軒幽幽道。“我記得前幾天有人把胖了三斤這件事歸咎于我沒有及時阻止她大晚上喝奶茶。”

“我錯了還不行麽。”雲舒委屈道。“少糖?”

邵銘軒看了看雲舒亮晶晶燦若星辰的眼睛,淺笑着點了點頭,笑道:“兩杯少糖奶茶,不要偷偷想着買冰淇淋,跟緊我別走散。”

“遵命陛下。”雲舒立刻答應。

“美色誤國啊。”邵銘軒玩笑道。

“切。”雲舒瞥了邵銘軒一眼。“那還不是因為陛下意志不堅定。”

“哦,這樣哦。”邵銘軒作勢要轉身。“那我意志堅定些,奶茶就免了吧。”

“陛下您英明神武,福澤四方。”雲舒趕忙抓住邵銘軒。“我是小妖女,成麽?”

“我看意志不堅定的是你才對。”邵銘軒笑了笑,緊緊抓住雲舒向人群中走去。

很快,雲舒心滿意足地捧着兩杯溫熱的奶茶擠出人群,邵銘軒緊緊跟在她身後,寬闊的肩膀将纖瘦的雲舒整個兒攏在自己懷裏。

“看着些路,你不打算今晚跨年的同時也向你的門牙告別吧。”邵銘軒再次化身老媽子。

雲舒側頭将一杯奶茶舉到邵銘軒嘴邊。

邵銘軒就着雲舒的手喝了一口溫熱的奶茶,入口甜膩,的确是雲舒會喜歡的味道。

“怎麽樣?”雲舒問道。

“是你會喜歡的味道,很不錯。”邵銘軒中肯地評價道。“但是你的口紅是不是今天塗多了,都沾在吸管上了。”

邵銘軒話音剛落,雲舒猝不及防回過頭踮起腳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吻了邵銘軒一下。

“新口紅,搞不清楚用量,既然塗多了,那就替我分擔些。”雲舒笑道。

“其實我不介意分擔的更多些。”邵銘軒回答道。

“口紅在我包裏,随便用。”雲舒狡黠一笑。

“你個小呆瓜。”邵銘軒道。“看着路。”

跨年夜的氣氛輕松又不乏莊重的儀式感,在廣場吹了許久的風之後,人群中響起整齊劃一的倒計時吶喊,新年的鐘聲終于敲響,雲舒伸出裹在邵銘軒手掌中的雙手,在煙花陡然升起的瞬間雙手合十閉眼許願,輕顫的睫毛掃過呼之欲出的少年心事,柔柔地落在邵銘軒眼中。

清澈的眼睛重新張開,映襯出煙花的缤紛多彩,雲舒拍了拍身邊的邵銘軒,輕聲問道:“許願了嗎?”

“許了。”邵銘軒笑道。“只不過沒有你那麽有儀式感。”

“許了什麽?”雲舒想了想又擺了擺手。“算了,說出來就不靈了。”

“你呀。”邵銘軒揉了揉雲舒的頭發。

一支絢爛多彩的煙花炸響在天際,在一片輝煌絢麗之下,雲舒淺笑着看向邵銘軒,再度踮起腳尖,輕輕咬住了邵銘軒的唇。

與方才言笑着蜻蜓點水一般的吻不同,雲舒怯生生地啄着邵銘軒的唇,輕柔地進攻,卻在努力撬開邵銘軒齒關的一瞬間陡然停了下來。

“害羞了?”邵銘軒淺笑着追問。

“有些話不要直說,會沒面子。”雲舒臉頰緋紅。

“我們回家吧。”邵銘軒從背後摟緊雲舒。“很冷。”

雲舒笑了笑,點了點頭,複又補充道:“你不會……”

“想什麽呢?雖然我的确沒辦法在你面前保持坐懷不亂的本色。”邵銘軒笑道。“但我的确是正人君子。走吧,回家。”

“嗯。”雲舒安心地點了點頭。

“新年快樂,我的雲舒。”邵銘軒柔聲說道。

“新年快樂,我的邵先生。”雲舒軟軟地回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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