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放開我!你!”雲舒雙手奮力抵抗孫鵬程壓得越來越低的身體,努力向外側過頭去不願意看見那副醜惡的嘴臉。
孫鵬程單手大力扳過雲舒的頭,迫使她直視自己,低頭咬住了女孩兒的唇。
“唔……”雲舒奮力反抗,後腦甚至再度狠狠磕在了木質扶手上。
唇齒間血腥味蔓延,孫鵬程尚未撬開雲舒的齒關便被雲舒狠狠地反咬了回來。
直起身子,孫鵬程拂去唇角的血跡,淡淡一笑,伸出手直接卡住了雲舒的脖子。
“還真是自不量力。”孫鵬程冷冷笑道。
雲舒被卡的有些難以呼吸,逐漸窒息的感覺讓她的大腦開始有些暈眩,手中反抗的動作也變得微微遲緩。
“咳,你這……是在犯……犯罪你知道麽……”雲舒喉嚨間擠出斷斷續續的一句話。
“我知道,但是你同樣不能拿我怎麽樣,不是麽?”孫鵬程低頭咬住雲舒的耳垂,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滾開!”雲舒奮力低低吼道。“救命!”
薄薄的禮服裙禁不起大力撕扯,肩頸處的薄紗很快被孫鵬程撕得分崩離析。雲舒倔強地依舊在奮力反抗,狠狠地瞪着孫鵬程,不肯掉一滴眼淚。但雲舒的力量畢竟比孫鵬程小太多,一切仿若螳臂當車,在孫鵬程眼中透着不自量力的愚蠢。
“我果然不會看錯人。”孫鵬程笑了笑。“你是真的……”
“咚咚咚咚”,幾聲急促的敲門聲驟然響起,趙汝成的聲音隐隐約約傳進房間。
“雲舒,雲舒你在裏面麽?雲舒!”趙汝成一邊吼着,一邊大力用腳向房門踹去。
“我在,我……咳,孫鵬程……你放手……”雲舒拼命掰着孫鵬程扣住她脖子的手。“趙汝成就在……外面……其實你清楚,若今天這裏……沒人過來,你把我怎樣我都無力奈何你,甚至日後你随意颠倒是非我都無力招架。但現在有人在外,哪怕這個人同我關系匪淺,但他畢竟不是當事人,扭轉或左右輿論風評還是會對你的聲譽造成影響。我一個小律師無所謂,但你自己的科技公司才剛剛有起色,你不想爆出醜聞導致資金鏈斷裂吧。”
“你威脅我?”孫鵬程微微松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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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動搖,你知道我不說假話。”雲舒說道。“是走還是留下來,選擇權在你。”
趁孫鵬程猶豫的時間,雲舒趁機壓下所有緊張和恐懼,将宕機的大腦逐漸恢複至清醒狀态,狀似認真謹慎地持續分析孫鵬程的處境,努力轉移他的注意力。
“你公司的知識産權問題很大,并購也并不順利,你自己明知道你在齊董的公司裏是個什麽樣的處境,若你還不知懸崖勒馬,依舊肆意妄為,齊董的産業只怕落不到你手裏。你就忍心看着自己母親奮鬥半生的資産旁落,或者說你願意放棄萬貫家産成為敗家富二代的典型?”雲舒說道。“我無意惹怒你,你自己心裏對當前你的處境應該有所度量。”
雲舒的話讓孫鵬程的腦子恢複了半分清明,門外趙汝成的敲門聲亦讓他開始不耐煩起來。
“女孩子太理性了就沒意思了。”孫鵬程放開雲舒,站直身體轉身向房門走去。“後會有期,雲舒。”
“不複相見對你我而言才是雙贏。”雲舒緩緩坐了起來。
孫鵬程打開房門,狠狠瞪了一眼門外的趙汝成,閃身便迅速離開了南側休息室幽深的回廊。
趙汝成暫時顧不得追究孫鵬程,立刻跨步進門,将自己的西裝外套披在了雲舒身上。
“謝謝,咳咳。”雲舒勉強擠出一個微笑。“來的還算及時。”
“是邵銘軒懷疑孫鵬程,聯系了我,我才趕過來的,幸好,幸好。”趙汝成言語中有遮掩不住的顫抖。“對不起雲舒,我不該……”
“說什麽對不起,誰能猜到孫鵬程竟然真的會在這麽多人參加的義賣會腦殘一樣的對我動手,也猜不到齊董無心插柳倒給了她兒子可乘之機。都是巧合,怪不得你。”雲舒作勢想要站起來,卻驀的眼前一黑,一個趔趄又重重摔回了沙發。
她似乎已經被抽離了所有的力氣,後背上浸出的冷汗打濕了禮服,隐隐作痛的脖頸提醒着她方才經歷了如何的事情,濃濃的後怕與憤恨襲來,侵蝕着她本就疲憊不堪的靈魂。
“雲舒!”趙汝成輕聲呼喚。“我送你去醫院。”
“不必。”雲舒擡起頭伸手阻攔。“我只是太累了,沒事。”
擡起頭來的雲舒蒼白着一張臉,唇上的血色退卻,只剩下憔悴和劫後餘生般的不安,方才微微瑟縮起來的脖頸因擡頭的動作而伸長,将白皙皮膚上的青紫掐痕暴露在趙汝成眼前。
“這是什麽?”趙汝成聲音愈發不穩起來,手指輕輕撫過雲舒的脖頸。“他,他……”
“哦,沒事,我也咬他了。”雲舒自嘲道。“也算是打平了。”
“孫鵬程個混蛋!”趙汝成咬牙切齒,皺起眉頭迅速轉身便打算跑向房門外。
“你做什麽?去追他麽?”雲舒站起來伸手去拉趙汝成,卻險些被怒火中燒失去理智想去打人的趙汝成直接拽倒。
“雲舒。”趙汝成發覺雲舒抓着他衣袖的手和她向前傾倒的架勢,連忙又轉過身來扶住雲舒。
“你要去做什麽,要去打他一頓嗎?”雲舒急忙問道。
“不然呢?你看看他都做了些什麽!”趙汝成怒道。
“你給我冷靜下來!”雲舒吼道。
“你讓我怎麽冷靜!”
“差點被他害了的是我,不是你!趙汝成!是我,是我險些在這個房間裏被侵犯被傷害,不是你!”雲舒怒道。“你明白嗎?當事人是我不是你,我不需要你為我出這個頭。”
“我……”趙汝成被雲舒吼得一時語塞,理智重新占據了被情感沖昏的頭腦。
“我知道你氣不過,但是這件事你不能這麽幼稚,銘軒說論交際能力你比我強出很多,你應該明白,這件事不是你打他一頓出氣便能翻了篇兒或者将他踩在腳下的。我們動不了他,知道嗎?”雲舒聲音轉為柔和。“且不論齊董和孫律的交情,只談律所同孫家的業務往來,我和孫鵬程之間的糾葛就不是普普通通的請感恩怨四個字能夠消解的。剛才你撞門,我威脅了孫鵬程,他審時度勢信了我的話,但我知道我就是在吓唬他,就算你聽見了我的反抗,你看見了他的不軌行為,你站出來為我聲援為我說話,可你同我關系這麽好,你的話又有多少人能全然相信?孫家勢力那麽大,他們對輿論的控制能力不是你我呼喊着我們是正義之師就能扭轉乾坤的。我沒有受到什麽實質性的傷害,而且孫家這麽大的客戶,律所一定也會有所維護,危機公關也是我們的職責範圍,你要是不想幹了,你就去打,我不攔着你。”
“那也不能這樣忍氣吞聲。”趙汝成說道。
“汝成,我們走到這個位置堪堪站穩腳跟有多難你還記得嗎?是多少個日夜不眠不休,多少次锲而不舍才換來的地位?你還記得麽?我們不是不可替代,我們還沒有強大到獨一無二,我們必須步步小心站得更穩一些。”雲舒道。“潛龍在淵,終有一日能喚起九天雷雨的。”
“那就這麽忍了?”趙汝成依舊有些忿忿不平。
“我會複仇,但不是現在。”雲舒道。“你不要越俎代庖,我會很不舒服。”
趙汝成無奈,只得點了點頭,長嘆了一口氣,輕柔地将雲舒抱進懷裏。
“別動,就一會兒。”趙汝成抱着依舊有些瑟瑟發抖的雲舒,柔聲說道。
方才倔強地不掉一滴眼淚的雲舒終于忍不住鼻頭酸澀,輕咬着嘴唇将眼淚憋了回去。
“送我回家,好嗎?”雲舒道。
“好。”
趙汝成帶着雲舒從回廊之外繞過主會場,以最快的速度将依舊有些驚魂未定的姑娘帶到了義賣會場地出口。
直到走到車來車往的路上,雲舒方長舒了一口氣,松了松緊緊抓住披在肩上的西服襟口的骨節處微微泛白的手,放下了周身戒備。
熟悉的車子飛速駛來,雲舒睜大了眼睛看着車牌號,開始懷疑自己眼睛裏的隐形眼鏡是不是同自己的頭腦一樣出現了幻覺。
“那是銘軒的車?”雲舒伸出手指指了指不遠處。
趙汝成點了點頭。
車裏的邵銘軒看到站在路邊費力望過來的烏發淩亂的姑娘,猛地踩了剎車,将車裏停在雲舒面前。
“雲舒。”邵銘軒迅速下車,跑到雲舒面前,雙手握住她不似往常挺拔的肩。
“你怎麽來了?”雲舒嗓音帶着絲絲沙啞,手掌輕輕撫上邵銘軒的臉。“我沒事。”
邵銘軒眼中翻湧的暗潮由震驚至壓抑着的憤怒,而後逐漸轉為濃重的心疼。
“我們回家。”邵銘軒言語中有微不可查的恐懼,撫上雲舒脖頸處掐痕的手指控制不住地顫抖。“我帶你回家。”
“嗯。”雲舒認真地點了幾次頭,扯出一抹微笑來壓制幾乎再也壓抑不住的淚水,落在邵銘軒和趙汝成眼裏就成了笑中帶淚的苦澀。
邵銘軒內心的憤怒再次被點燃,這樣天真爛漫,純粹無暇又明媚動人的天使般的姑娘,孫鵬程那個禽獸怎麽忍心亵渎染指。
“不要生氣,氣死了自己便宜了別人。”雲舒柔聲說道。“我們現在什麽也做不了,但總有一天我們能将這一切都悉數奉還的。”
“我明白,放心。”邵銘軒點了點頭,将自己的長風衣脫下來,把雲舒裹在其中。
雲舒笑了笑,将西裝褪下肩頭,還給了趙汝成。
“你還得回會場去,西裝可不能不知所蹤。”雲舒道。
趙汝成會意一笑,點了點頭接過西裝外套,又将方才出門是拾起的雲舒的手機物歸原主。
“帶她回家吧,邵銘軒。還有,雲舒,孫律那邊我會去說明,我會再幫你請兩天假,你好好休息。”趙汝成說道。“這邊一切都交給我吧,你們不用擔心,路上小心。”
“謝謝。”雲舒說道。
“客氣。”趙汝成笑了笑,向雲舒和邵銘軒點了點頭,轉身向主會場方向走去。
邵銘軒沒有再說什麽,只是默默地将雲舒抱進副駕駛位,輕柔地為她系好安全帶。安置好雲舒後便立刻上車,發動車子調轉方向,盡快離開這塊是非之地。
雲舒将邵銘軒的衣服蓋在身上,将手臂也緊緊縮進寬大的長風衣裏去,只剩下頭和縮在高跟鞋中的腳露在空氣之下。側過頭去,車窗外是一片早春盛景,新綠鋪了滿眼,處處都帶着希望的底色。
雲舒閉上眼睛,微笑着任由幾顆淚珠從眼角滑落至座椅靠背。是的,再如何厭惡那些俗世中與污濁同流合污的人和事,都不能抱着舉世皆濁當随波逐流的心态去同世俗中的泥沼達成所謂的和解。
睜開雙眼,便能看見真誠猶存,希望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