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家要了點錢。”
李允堂看着衛望舒弄茶,不免想起今兒早上的胭脂。胭脂的手又白又美,人就如水般嬌媚,而衛望舒論長相是要比胭脂更美的,但沒有一點兒嬌弱的感覺,反而眉目間還隐隐透着一股英氣,就是這會兒泡茶,擡手間也帶着股子慵懶的味道。她總是這麽高高在上,好似沒有煩惱,內心如天寬如海深,也絕不是男人可以随便把握的那種女人。
衛望舒的這種懶洋洋的樣子讓李允堂莫名有些懊惱,他總是想打破,卻總是打不破,控制不了,把握不住!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現在回頭想想,當初她說的那句“嫁給你我能有好日子過嗎”可真是迷惑人,結果就是一個大坑,自己又往裏頭跳了!現在仇還沒報,自己倒是連大床都沒睡過!
衛望舒泡着茶,不知道這麽一會兒工夫李允堂轉了那麽多念頭,見他不說話,笑了笑,接着說:“京城如今青-樓越來越多了,想來愛消遣的爺們也是越來越多。”
李允堂回過神來,看着她。
衛望舒把小茶盞推到他面前,笑道:“城北那些院裏的姑娘,聽說年輕又新鮮,還有的是由牙行從異域買過來的呢,不知九爺見過這些女子沒有?”
李允堂端過茶盞,低頭放在鼻尖聞了聞。
衛望舒又說,“近些年因為京城的青-樓多了,牙行也跟着多了,做人牙子的可都跟着賺了滿缽,聽說原先買個女子中間費只要二兩,現在水漲船高到了二十兩,漂亮的,有才能的,與衆不同的還要加價。按說,牙行和青-樓的行情好了,人多了,賦稅也該跟着多的,就不知道……”衛望舒頓了頓,低頭抿了口茶,笑道,“這幾年國庫充盈了幾何。”
作者有話要說:
☆、白木
14. 白木
李允堂聽到這個話,目光不由閃了一下。這就是衛望舒跟別的女人的不同了,別的女人聽見自己的相公去青-樓,就算不吵罵,也少不得甩臉子的,但衛望舒竟然犀利地看清楚了整個事件,并還能這麽冷靜地拐着彎兒提點他解決途徑!
這女人确實聰明,但又因此讓李允堂很不自在。古人說,女子無才便是德,想來是真對。她就是亂七八糟的書看多了,什麽《女誡》、《女訓》就根本沒翻過吧……
不過本來也不是第一天認識她,她從小就是這般模樣了。
李允堂默默地看着她泡茶,喝茶,也沒說話。秋日的風已經很涼了,從窗外吹進來,帶起竹葉發出“沙沙”的響聲,天上的星子悄然升起,府內的燈也是一盞一盞地被點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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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望舒喚了琴師在院子裏彈琴,“叮叮咚咚”甚是舒心,然後也不再說話,只是就坐李允堂面前自個兒慢悠悠地品起茶來。
說什麽去青-樓不回家讓她鬧心呢,瞧她這麽會享受的樣子,沒有自己,說不定她日子過得還更滋潤了……
第二天李允堂又被青禾從睡夢中吵醒了。
“九爺!”
“咚咚咚!”
“九爺!”
“咚咚咚!”
“九爺!”
“咚咚咚!”
李允堂受夠了,大吼一聲:“秋霜,把他轟出去!”
“是。”門外傳來秋霜的聲音,然後是青禾的尖叫:“不許碰我!你們不許碰我……”然後就沒聲音了。
秋霜是會一些拳腳功夫的,雖比不得挽朱那樣的,但對付青禾是綽綽有餘了。
這會兒李允堂也睡不着了,頂了個鳥窩頭去把門開了,讓人進來伺候梳洗。
衛望舒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也從床上下來了,笑着對春蟬說:“昨兒個皇上賜了栗子糕,九爺素來愛吃,待會兒給九爺打包了帶去順天府吃。”
春蟬是個機靈的,見衛望舒早上起來心情好,便湊趣道:“王妃對九爺的喜好知道得可真清楚呢。”
衛望舒一副柔情似水的表情望了李允堂一眼,道:“可不是嘛,自家相公呀。”
李允堂哆嗦了一下,瞪了春蟬一眼,是自己平日太随和了麽,這些下人都不會看眼色了?!只顧着拍主母馬屁,倒不管自己這個主子高興不高興了?!
“春蟬!”李允堂冷冷地盯着她,“昨天早上沒來伺候,本王還沒問你的罪!”
春蟬趕忙說:“昨天早上拉肚子了!”
“一大早拉什麽肚子!”李允堂揪到個錯自然不放過。
春蟬委屈道:“還不是吃了九爺賞的梅子!九爺自己不要吃,倒是都打發奴婢跟秋霜姐姐了。”
李允堂噎着了,“本王哪裏是自己不要吃?!不好吃還不給你們呢!”說到這裏,他忽然看着攏翠,問,“那你們沒拉肚子?”
攏翠正給衛望舒梳着頭發,聽了,微微一笑道:“嗯,挺好的。想來,是我跟攬橙腸胃比較好。”
攬橙看了攏翠一眼,閉了嘴沒說話。
李允堂撇了撇嘴,是拉了不說,還是根本沒吃?算了不計較了,這種小事要計較起來倒顯得自己沒氣量了,只瞪了春蟬一眼說:“你給我好好梳頭!”
李允堂有起床氣,春蟬也習慣了,反正伺候好了他生氣,伺候不好他也生氣,差不多就成了。不過好在李允堂性子還算不錯的,生氣歸生氣,也就是吼幾句,很少動真格懲罰人的,要是碰到什麽事了,也知道護着下面的人。
本來李允堂身邊是有兩個小太監的,一個是青禾,還有一個叫白木。有一天午後,李允堂帶着衛羲和及其它幾個小朋友到後花園玩,看到梅花林裏有好多好看的鳥兒,便讓白木回自個兒的殿裏頭去取彈弓,要打鳥!
那會兒李允堂還小,青禾與白木也還不到十歲,白木聽說主子要打鳥很興奮,趕緊跑回去取彈弓,結果撞到了麗妃娘娘身邊的太監郭全順身上去了,并且打翻了郭全順手裏的湯!
那會兒麗妃娘娘正得聖寵,而且肚子已經五個月大了,最是金貴,郭全順亦是眼睛長到了頭頂上去了,哪能容得下一個小太監沖撞了他?更何況他手裏端着的還是麗妃娘娘要的湯,若是耽擱了自己也少不得要被主子訓的。
于是郭全順對白木動手了,不說當時他身邊還跟着幾個太監,就是郭全順一個人,打一個孩子也是綽綽有餘的。
白木被打得鼻青臉腫回去了,李允堂知道後,自然要去找那個郭全順,不過被衛羲和攔了下來。衛羲和說:“麗妃娘娘眼下正懷着孕,你這麽魯莽地闖進去,萬一鬧出點什麽來,倒讓他們占了理了。”
李允堂怒道:“那咋辦?”
衛羲和笑了笑,說:“背地裏頭去整那個奴才不是更好,随你是套個麻袋打他還是丢他進湖裏,總讓他把欠了的還回來便是。”
衛羲和比李允堂大了兩歲,心眼也多了不止一點。
李允堂想想也對,省得被皇上拎過去罵了,暗地裏對付那個狗奴才就是。
李允堂命人在麗妃宮門口守着那奴才,他一出門就來禀報!
守了一個晚上,那奴才也沒出門,倒是自己那兒出了件大事:白木死了。
昨兒個白木還算好,雖然鼻青眼腫的,但走路不成問題,說話也順溜,誰知過了一個晚上,第二天一早青禾值夜回來見他還沒起床就去喊,發現氣都沒了!
李允堂火急火燎喊了太醫來看,太醫把他的衣服脫開,身上處淤青不說,肚子那兒的皮膚下面是一片青的,太醫摸了摸說:“是內髒破裂了,你瞧底下都是淤血。”
這是李允堂第一次真切地感受死亡的可怕!先帝駕崩的時候他才六歲,印象并不深刻,而且先帝駕崩以後他再見着先帝,也是衣服穿的好好的,看起來就像睡着了一樣,并不覺得可怕。
李允堂把自己關在屋子裏頭一整天,他腦海中都是白木的淤腫的身體,煞白的臉色,原來死了就是這樣,身上冷冰冰的,再也不會睜眼,不會說話,不會動,然後要被孤單地埋進土裏,再也見不倒……
期間靜太妃進去看過幾次,也叫人端了吃的進來,苦口婆心終于勸動他吃了兩口飯,結果一轉眼又吐了出來,可是把她都吓哭了!
一直到了晚霞在天邊上燒出了一片火燒雲的時候,李允堂終于開了門,出了自己那屋,冷靜地叫人把白木的屍體好好穿上衣服,然後提了把劍,一同擡去了麗妃的宮殿門口。
麗妃宮門口的太監見這陣勢都吓壞了,趕緊進去禀報主子,主子正懷着孕呢!九王爺擡個死人放在門口不僅不吉利,而且萬一沖撞了主子肚子裏的王子可不得了!
郭全順知道了這事趕緊給麗妃跪下求饒,把事情始末添油加醋說了說,末了哭道:“奴婢想着娘娘的藥湯給那小崽子潑了氣不過,只是輕輕地推了他幾下,哪想到會死啊!太醫交代過,藥湯要按時服用,奴婢也是心急啊娘娘!這麽重大的事情怎麽敢耽誤?!”
麗妃仗着娘家在外省有點勢力,祖上又是立過功的,本就是潑辣的性子,眼下又深得皇帝喜歡,還懷着龍種,自然更加撒潑一些。她進宮沒多久,對李允堂這“小叔子”還不算熟悉。
麗妃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冷哼一聲:“你多帶點人,把他們都趕走!”
“哎!”郭全順得令,喊上宮裏所有的太監都出去了。
麗妃宮裏的人可真不少,十幾號太監都能把李允堂他們團團圍住了,李允堂只帶了四個太監過來,兩個還是擡架子的呢。
郭全順本來是壯着膽子出來的,但見到李允堂的第一眼,他就覺得兩腿在打顫,也不知道是因為奴性的本能,還是他肅殺的眼神。
“九、九王爺,麗妃娘娘要、要你們……”他話還沒說完,李允堂“钲”一聲拔出了手裏的劍。此劍看着十分一般,還有些陳舊,但劍鋒一出,寒光四溢,聽聲音就知道是把削鐵如泥的好劍!
李允堂熬紅了雙眼,瞪着郭全順說:“這是先帝賜破影劍,來一個殺一個!”
郭全順一聽,腳都軟了,連跪帶爬跑回宮裏頭對麗妃說:“娘娘!娘娘!”
“怎麽了?不是叫你把人趕走麽?走了嗎?”麗妃不耐煩地說。
郭全順哆嗦着說:“拔劍了……九王爺拔了劍,說誰靠近殺誰……”
“什麽?!”麗妃一拍桌子站起來,因為太用力手都拍疼了,不由捂着掌心怒道,“反了他了!快去叫皇上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語文課上,老師:小明,請你把“如果每一滴水都能代表一個祝福,那我送你一片海洋”做一個仿句練習。
小明:如果每一朵花代表一個祝福,我會送你一個花圈。“
老師:滾!
☆、麗妃
15.麗妃
皇上本來在臨淵閣裏跟臣工商量事情,一聽傳話太監來報告說李允堂帶着劍,扛着屍體到麗妃門口鬧事,不由皺起了眉。
李允堂雖然胡鬧,但他一般不會針對誰,想必是有緣由的。可到底他這麽個做法對自己懷了孕的妃子,總是讓皇上不高興的。
皇上讓臣工回去,自己帶這高崇德去了麗妃宮。
皇上一到麗妃宮門口,見李允堂果然手裏提了把劍虎視眈眈地瞪着宮門,身後跟了四個太監,還有一個單架上躺着一個人蓋了白布。來的路上他已經把事情問清楚了,這會兒不等李允堂開口,就怒道:“你在幹什麽?!放肆!”
李允堂目光看過來,見了皇上,猛地跪下,道:“請皇上做主。”
皇上走上前,低頭看着他道:“你就是這樣來讓朕做主的嗎?!扛了個屍體到懷了孕的妃子宮門口,還提了劍,你出息了啊!”
李允堂擡起頭迎向皇上的目光,說:“自我朝建立後,後宮私刑就是被明令禁止的,別說奴才不能用私刑,就是主子之間也不得擅用私刑。如今麗妃娘娘的奴才因白木打翻了他的湯,就打死了白木,便是用了私刑。奴才用私刑的,按大晉律,理應送慎刑司亂棍打死。請皇上秉公執法!”李允堂眼睛通紅,濕濕的,但是很堅定。這是少年人難得的堅持,也是李允堂從未有過的認真,皇上怎會看不出來?
況且,他說的話,每一句都是在理的。
皇上看了眼蓋了白布的屍體,說:“此事朕會叫慎刑司查清楚,若是屬實,定會給你一個交代!但你不應該帶了屍體來這裏沖撞麗妃!”
李允堂勾了勾唇角,道:“奴才殺人才是折了主子的福。”
這時候,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從宮門內傳來,“大膽!”
原來是麗妃聽見皇上來了,就走到門口來聽,哪想到這小王爺膽子那麽大,不由怒了喝了出來,然後挺了個肚子施施然走出來。
其實五個月肚子還不是特別大,她卻走得特別慢,像是很艱難的樣子,跨出宮門後見到李允堂身後那個白布蓋着的人,尖叫了一聲:“啊——”
皇上擰了擰眉頭,道:“你出來幹什麽?”對她身邊的嬷嬷說,“快扶麗妃回去。”
嬷嬷忙勸麗妃說:“娘娘快回把,萬一沖撞了龍子可不好!”
麗妃哪肯走,對李允堂說:“郭全順聽太醫的吩咐給本宮送藥湯,保的就是本宮肚子裏的皇子!你那狗奴才碰翻了湯,就是對皇子的謀害!難道還不該死?!”
麗妃才十七歲,也少年氣盛的時候,自從懷了孕,連太後娘娘都對她好得不得了,哪裏還能把別人放在眼裏?
李允堂冷笑:“口口聲聲說皇子,你倒是挖出來看過是男是女了?麗妃娘娘,話不能說太滿了,多少人等着看笑話呢。”
麗妃臉一紅,他戳中了自己如今最怕的事。宮裏哪個女人不想生兒子?但哪個女人敢說自己一定生兒子?她心高氣傲,說話難免溢出來,身邊的嬷嬷曾提醒過她,她也有過懊惱,但是話都出去了還能收回來麽?
麗妃腳一跺,立即擠了幾滴眼淚出來。
身邊的嬷嬷馬上說:“使不得啊使不得!娘娘,懷孕了不興哭的!”
皇上煩了,大聲對嬷嬷說:“還不快把麗妃扶進去!”
“是是是。”這回嬷嬷不敢含糊了,趕緊用了力氣把麗妃往裏頭扶。
皇上轉頭對李允堂說:“都回去,這事朕會讓慎刑司來按規矩辦的。”
李允堂點點頭,說:“皇上,臣弟等着一個公道。”
死一個奴才算什麽大事嗎?不算。
如果是麗妃下令把白木打死了,那就真不是個事。可出手打人的是郭全順,奴才打奴才,就是私刑的範疇,是宮裏的大忌。
要說宮裏頭大太監打小太監,大宮女打小宮女這類事并不少見,只要不打死人,根本沒人會拿來說事兒。即便打死了,也就死了,只要沒人為這個奴才出頭,卷個簾子扛了出去就說生病死了就得了,如果有家屬的再按規矩補償些錢就完了。一般能放兒子閹了進宮做太監的,都是有困難的家庭,否則誰願意?所以都是不會追究太多的。
相對來說,直接伺候主子的奴才要好很多,別人打狗也要看主人不是?這就得比較誰的主子比較硬氣了。比如麗妃娘娘如今就是比較硬氣的。但如果遇到兇狠的主子,奴才被折磨死的也是不少的。
不管怎麽說,規矩就是規矩,無論平日裏怎麽執行的,藏了多少污垢多少貓膩,眼下有人揪住規矩不放,倒沒人敢說不對。
郭全順是麗妃身邊的紅人,麗妃用他也用得很順手,當然不願意讓他給法辦了。要說郭全順打人的時候也是瞧清楚對方的臉的,宮裏頭位份比麗妃高的主子手下的太監他每個都認得,見了白木這張生面孔,也不在意,只當是哪個局裏頭的小太監,所以下手就狠了些。但要說狠,也沒有真往死裏打,發洩一下情緒就罷了,誰想到這小太監那麽不經揍,竟然死了!死了也就算了,竟然他還是九王爺的人!
李允堂在後宮中也有自己的活動範圍,一般嫔妃的住處他不會來,所以撞上的可能性也不大,但這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眼下郭全順也明白,他是得罪了這皇宮裏頭的小祖宗了!
誰不知道李允堂有多能鬧事,瞧他今天的樣子就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郭全順給麗妃磕頭,一把眼淚一把鼻涕說:“娘娘救救奴婢!”
麗妃煩躁地坐在椅子裏頭丢梅子,道:“這個九王爺太不像話了,竟然把死人往本宮門口送!不就死個奴才嘛,有什麽了不起!皇上也是,不教訓教訓他就算了,還說要秉公法辦!秉什麽公啊!”
“就是說啊,娘娘,等明兒天一亮,慎刑司的人就要來把奴婢帶走了。”郭全順哭得好不凄慘,“奴婢一條命不值錢,就是奴婢走後,誰來伺候娘娘啊!”
麗妃摸着肚子,擰着眉頭道:“你說你打了他,并沒有馬上死了的?”
郭全順點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是啊是啊娘娘,當時還有別人也看見了的,這小子還能走路呢!”
麗妃驚疑道:“難道是九王爺故意弄死了個奴才來陷害你?”但又想想,“他與本宮并無仇,幹嘛要這麽做呢?”
郭全順抹了把眼淚說:“娘娘您想啊,他素來是個霸王性子,想是奴婢欺負了他的人,他不甘心,就幹脆把人弄死了,把這髒水往咱們宮裏頭潑!”
麗妃雖然心有懷疑,不過越想就覺得越有道理。想到九王爺跟皇後關系不錯,難道是皇後見不得她懷孕,叫九王爺借這個由頭來做這種晦氣的事?
“可惡,太可惡了!”麗妃恨恨地說,“你別怕,明天你就一口咬定了說你沒把人打死,本宮會跟皇上喊冤的!”
第二天慎刑司的人來把郭全順帶走了,麗妃想找皇上說說話,但誰想到,皇上根本不見他,高崇德只說皇上在臨淵閣與大臣們商讨國事,請娘娘回去歇着。
麗妃哪裏歇得住?本來住在後宮懷了孕就無所事事,沒事也巴不得找點事來做。
麗妃憋了一天,終于在傍晚的時候讓人給皇上傳話,說自己身體不舒服。
晚膳過後,皇上沒來,倒是把皇後娘娘招來了。
皇後齊氏是皇上的原配夫人,當年皇上還是皇子的時候,她就嫁給了皇上,年紀比皇上還大上一歲。齊氏一共生了四個孩子,頭三個都是女兒,直到二十九歲才生下一個兒子。而皇上在此時已經有了兩個兒子了,卻一直等着皇後的這個嫡子出生,才封了世子。又過了些年,先皇駕崩,皇上登基,世子也就成了太子。
齊家是世代書香門第的大家,出過許多名仕,皇後的爺爺齊老爺子是皇上的恩師,當年皇上能在衆兄弟手下奪得這個皇位,也少不了恩師的幫忙。許是這個原因,皇上一直敬重皇後,麗妃看不出來兩人有多恩愛,但至少有一點是明白的,皇後的這個地位自個兒目前是撼動不了的。
目前撼動不了,不代表以後也撼動不了,自己年輕貌美,未來有着無數的可能!而皇後呢,已經四十二歲了,比自己的娘年紀還大呢!
“不知皇後娘娘駕到,不能出門迎接真是失禮!”麗妃見到皇後,裝樣子要從床上下來,被皇後攔住了。
“你躺着別動,你是有身子的人,千萬要小心。”皇後永遠是那樣端莊娴靜,笑容得體,不多一分,一少一分,“聽皇上說你身體不好,本宮帶了太醫一起過來瞧瞧。”
麗妃眼神閃爍了一下,道:“嗯,就是有點頭疼,吃不下飯。”
跟在皇後身後的太醫得令上前給麗妃請脈,完了回禀皇後說:“皇後娘娘安心,麗妃娘娘只是有些積食,待臣開個方子調理一下,平日裏稍許走幾步,無大礙的。”
麗妃聽了差點沒吐血,竟然說她“積食”!好歹也該是“心中積郁”才對!還多走動呢,是說她躺床上裝病嗎?!
麗妃心裏幽怨,但不敢瞪皇後,只能在低着頭在心裏咒罵了幾句。
作者有話要說: 好多霸王......好幽怨........
這章底下如果在明天中午12點前超過10個人撒花,明天就雙更!
這要求不高吧親!
☆、5號第一更
16.
果然皇後坐到了床邊,對她說:“妹妹現在五個月的身孕,多走走無妨的,你這個是頭胎,本來就難生,若是個頭太大了,到時候生産可要吃苦頭了。”
麗妃面上恭敬,說:“是,謝皇後娘娘教誨。”
“嗯。”皇後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沒事就好,本宮也就放心了,你且安生養胎,明日本宮再來看你。”
“不勞皇後娘娘……”麗妃趕緊說,卻見皇後已經轉身要走了,聽了她的話又轉過來看着她,于是把後半句吞了下去,只道,“太麻煩皇後娘娘了,臣妾心中感激不盡。若只是積食,想來也無大礙,只叫太醫來看着就好了,待臣妾病好了,定親自去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笑道:“你懷孕了就不必多理會了,好好休息。本宮也會去了。”
麗妃趕緊低頭道:“是,恭送皇後娘娘。”
皇後走後,麗妃立即翻身起床,氣得把手邊的茶盞都給摔了,“皇上不來,倒是皇後來了,什麽意思?!”
嬷嬷安慰道:“許是皇上真的沒空呢,近來皇上很忙的……”
“但是本宮正懷着孕啊!”麗妃想想就委屈,“以前一說不好皇上就來的!”
嬷嬷看着這個性子刁蠻的主子,不好跟她說,皇上已經五個兒子了,其實她肚子裏的這個并沒有金貴到那個份上!只能嘆口氣,說:“許是晚些皇上會來的。”
晚一些,果然皇上來了。
麗妃一頓撒嬌,皇上一頓安慰後,麗妃說到了正題:“今兒個慎刑司的人來把郭全順帶走了。”
皇上點點頭,“嗯,慎刑司會秉公執法的,你放心吧。”
又是這句話!麗妃的臉色馬上不好了,撒嬌道:“皇上!郭全順是臣妾身邊得力的奴才,不過是教訓了一下那個小太監,怎麽就說是他殺了人了呢?明明那小太監離開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皇上不想對這些事做評價,只道:“你安心就是,慎刑司不會冤枉了人的。”
話說到這份上了,按理說麗妃不該再說什麽了,但最近她持寵而嬌慣了,扭着發胖變形的身子說:“不嘛!沒有郭全順人家做什麽都不順心了!”
皇上不由皺了皺眉頭,生硬道:“有了郭全順你就都順心了麽?你幹脆跟他過算了!”說罷袖子一甩就走了。
麗妃愣住了,皇上走遠了她才“哇啦”一聲哭出來,那真是哭天嚎地的,仿佛爹娘都不在了。
高崇德跟在皇上後頭,可是把麗妃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想來皇上也是聽見的,但腳步絲毫沒帶停頓的。
第二天麗妃病了,這回是真的病了。
皇後還是帶着太醫去看了一眼,開了藥方,讓下面的人熬了好好伺候着。出門的時候皇後身邊的齊嬷嬷笑道:“這也是個蠢的,娘娘以後不必親自來了。”
皇後笑了笑,說:“來了兩天,也給她個寬厚仁德。”
齊嬷嬷扶着皇後跨過臺階,“這人啊,連這點風雲起色都看不出來,還敢端那麽高!也不想想九爺是什麽人,要殺一個奴才就是動動手指的事,他幹嘛要把事情弄到慎刑司去?為了一碗藥湯就敢殺人,主子也少不了一個縱奴行兇的罪名,她倒好,還想借着肚子裏頭的孩子要皇上放人!真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
皇後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到底年紀上去了皮膚松弛了,再好的護膚品也敵不過歲月啊。她笑着搖了搖頭,說:“年輕有年輕的好,至少青春貌美,只是沒人教呢,就不好了。”
李允堂對郭全順喊冤的事早有所料,一早就讓太醫做了證詞,說有內出血的症狀。打架後因內髒破裂隔段時間再死的情況可不算罕見。
後來見郭全順咬定了說自己只是輕輕打了白木,定是有人在後頭陷害自己,李允堂便找了仵作來開膛驗屍!
開膛驗屍是大事,按大晉的風俗都是死者為大,要入土為安,哪能随便把人家肚子剖開呢?郭全順沒想到李允堂要他賠命的心是這麽堅定!他早聽說九王爺是個橫的,但只是聽說,如今算是體會到了。
李允堂不是沒有心計,只是按他的身份平日裏不需要用心計罷了。可有人敢動到自己宮裏的人,就別怪他不善罷甘休!白木就算是個身體有殘缺的太監,但他的命跟別人的是一樣的!
李允堂第一次沒有任性沖動的做事,他目标那麽明确,思路那麽清晰,皇上怎麽會看不出來?
皇上對高崇德說:“你說朕該是高興呢,還該傷心呢?老九終于知道動腦筋了而不是一味蠻幹,可對象卻是朕的妃子。”
高崇德低着頭,不敢應這話。
皇上嘆了口氣,說:“老九是鐵了心要跟麗妃翻臉啊。”
高崇德繼續低頭不說話。皇上可以有很多兒子,但能善待的兄弟可就九王爺這麽一個了!皇上為了登基弄死了多少兄弟,還不知以後那些酸腐文人該怎麽寫他呢,眼下可不能不善待九王爺了。而且別的不說,這回九王爺是抓了公理在手的,可不能寒了他的心!
皇上轉過身,揮揮手說:“罷了,你去跟慎刑司交待一聲,這事就按規矩來辦!誰的人情都不走,朕也不偏袒任何一方。”
高崇德俯首道:“是。”
慎刑司郎中得了皇上這句話,着實慌亂了一陣,但又很快鎮定下來,不把事情查清楚是不行了。
除了仵作的驗屍報告,慎刑司還把當時跟郭全順在一塊兒的太監都找了來錄口供,這會兒大家都知道形勢不對,皇上沒有偏袒麗妃的意思,哪還敢幫着郭全順騙人呢,就一五一十都說了。郭全順不是“輕輕”地打,而是“沒太留情”地打。
很快慎刑司做出了結果,郭全順因白木打翻了麗妃娘娘的湯,對白木動用私刑将其打死,處郭全順大板子,打死為止。
知道這個結果後,麗妃一頓哭鬧,可她沒把皇上哭來,倒是把宗人府的人哭來了。宗人府說麗妃“縱奴行兇”,念其懷有龍種,便按規矩輕判,剝其妃位,降至嫔。
麗妃,哦不,是麗嫔這才終于不哭了,不敢哭了。
得了這個教訓後,麗嫔學會夾着尾巴做人了,知道皇上想寵你就寵你,不想寵你也就不寵你了。哪怕後來麗嫔如願生了個兒子,位份也沒有升上去,而且皇上對她也再沒有熱過了。
而那之後,李允堂身邊的人都更加死心塌地跟着他了,春蟬、秋霜都是,想來青禾也是。
宮裏頭性子陰暗的主子多了去了,做奴婢的就是賤命,弄死幾個都不帶手軟的,所以碰到不打罵奴婢,還能為奴婢出頭的好主子,可就真的要珍惜!
想到這兒,春蟬覺得要順順九爺的氣。
“以前聽太醫說過,板栗最是補腎。”春蟬說,“果然是腎好了,身體自然好,瞧着九爺臉色就不錯呢。”
本來春蟬這句話挺平常,但是在暖室住了幾天的李允堂聽在耳裏,什麽“腎”啊,“身體”啊,就覺得別扭。但想想,這也不該他別扭,他一大老爺們別扭什麽?該是衛望舒不好意思才對吧!
這麽想着回頭看了她一眼,靠!這妞竟然正笑眯眯地望着自己呢!
李允堂臉上一紅,心道:忒不要臉了!這女人真是比自己還不要臉啊!
李允堂用了早膳,收拾妥當後坐在轎子上去順天府,轎子一搖一晃弄得他眼皮又開始打架了。
那些在順天府門口靜坐抗議的人一直沒走,他只能從後門進去。到了扶風堂,青禾指揮人抱了一大個包袱進來,抖看一看,茶杯、茶葉、軟枕、坐墊等什麽都有。
青禾舔着臉來邀功:“爺!您瞧青禾準備得可還齊全?”
“嗯,不錯,先去泡壺茶來。”李允堂對青禾點點頭,然後自己把坐墊、軟枕什麽的都鋪在自己的座位上。在出宮前李允堂可不會幹這些事的,但在漠北磨砺了五年,他都習慣了有些事情自己做了。等屁股坐舒服了,他才叫了外頭當值的衙役過來說:“哎,去找秦主薄過來。”
秦主薄剛到沒多久,自個兒才剛泡好茶,還沒來得及喝上一口,就聽任傳喚屁颠颠跑到扶風堂去。
作者有話要說: 上一章說,在今天中午12點前,超過10個讀者留言,今天就雙更。
現在10點半,還有1個半小時!
就這樣大夥兒還要霸王麽......人家傷心要傷到太平洋裏去了啦......
☆、查賦稅是條路子
17.查賦稅
“王爺,您找我?”秦主薄走進去。
李允堂喝着從皇上那兒讨來的大紅袍,總算覺得有個皇帝大哥有那麽點兒好處了。
“來來來。”李允堂放下茶杯,對秦主薄招招手。
“什麽事?”秦主薄小跑兩步到李允堂的書桌跟前。
“你知道最近幾年京城裏頭這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