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沒事,本王等她!”

李允堂進了屋子,就把秋霜、春蟬喊過來問話。

“你們來說說,本王不在的這段時間,王妃是不是也不在家?”李允堂坐在太師椅裏,一臉陰測測的。

秋霜和春蟬對望了一眼,然後秋霜嘆了口氣,說:“九爺,王妃也不是天天都不在家的……就是今兒個回娘家了。”

李允堂壓下去的火氣又上來了,怒道:“放屁!”

秋霜跟春蟬雙雙低頭,不啃聲。

李允堂瞧着她倆,又問:“她除了今晚回娘家,其他時候都在家吧?”

“嗯……前天也回了。”秋霜雖說收了王妃許多恩惠,想要幫着的,但到底也不敢說謊。

李允堂一巴掌拍向桌子,這女人夜不歸宿還上瘾了,他要是在外面多住幾天,她可不得拿着刷子給自己腦袋頂上刷綠漆了?!他揮手對春蟬說:“去去,給爺拿壇酒來!”

“啊?”春蟬一愣。

“啊什麽啊,你想被打板子嘛?!”李允堂眼睛一瞪。

“是是是。”春蟬趕緊回道。

“等等!”李允堂叫住她。

“啊?”春蟬回頭。

李允堂怒道:“不要酒,給我泡壺茶過來。”

說了不喝酒就是不喝酒,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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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春蟬松了口氣,趕緊出去。

李允堂摸了摸生疼發紅的手心,腹議道:這該死的桌子是什麽木頭做的,硬得跟鐵似的,縫都拍不出一條來!

秋霜說:“九爺,王妃已跟太妃娘娘說了要回娘家的,興許只是回家了。”

李允堂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秋霜,你是什麽時候站到她那邊去的?”

秋霜低頭,委屈道:“奴婢不敢,奴婢一直心向着九爺的。”

李允堂站起來,居高臨下看着她說:“我跟你說,我今天晚上在芙蓉山莊都看到那個……死女人了!她,她,她……”李允堂覺得這話他都說不出來,但見秋霜好奇地看着他,不由怒道:“我看到那個死女人在喝花酒!”

“啊?”秋霜嘴巴裏能塞下一個雞蛋了。

春蟬拿了茶過來,李允堂揮手讓她們下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李允堂喝了茶,也并沒有清醒多久,等着等着就睡了過去。

待他醒過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今早沒有青禾叫起床,他睡了個自然醒。醒來一看,不由吓了一跳,衛望舒不知道什麽時候躺在了自己的身邊,還睡得十分踏實!

李允堂趕緊低頭看自己的衣服,還在,再看她的,雖然穿着睡衣,但是很完整,不由松了口氣。但是松完這口氣,又覺得不對,自己一個大老爺們緊張什麽!

因為衛望舒是睡在靠外側,他要下床,還得讓她挪位……或者從她身上爬過去。

堂堂吳親王,從人家身上爬過去,多難看啊!可李允堂見她睡得很熟,毫無防備的樣子,好幾次試圖叫醒她,最後都張不開嘴。

哎,善良如斯,皇上真應該給他來發張好人證書啊!

李允堂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從衛望舒身上爬了出去。

丫鬟們早在外間等着傳喚,四人圍在一塊兒嗑瓜子聊天,見李允堂出來,趕緊都站起來。李允堂對她們擺擺手,說:“你們聲音輕點,幫我梳洗一下,我得回順天府。”

丫鬟們對視而竊喜,想來王爺對王妃好,是不忍心打擾呢。

李允堂坐在轎子裏頭颠兒颠兒的,心情十分沉重。媳婦夜不歸宿,放別人手裏是不是得抽掉她一層皮?可自己呢,把她拎起來罵一頓還怕擾着她睡覺!這叫個什麽事兒?!

他這哪是娶老婆啊,是娶了尊菩薩回來!

李允堂擡起手,對着面前的轎子簾子虛空“啪啪”扇了兩巴掌,這兩聲“啪啪”還是嘴裏出聲配合動作的。

打完後,想象她哭天好地跪地求饒的模樣,總算心裏舒坦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取名叫九爺動心了,我寫的很含蓄,親們看出來了麽?

後頭兩人的互動會越來越多,離肉不遠了......

☆、睡大床

24.睡大床

李允堂走進扶風堂,青禾就迎了上來,急道:“爺!您跑哪兒去了,可急死青禾了!”

李允堂瞪了他一眼,“爺去哪兒還要跟你彙報嗎?”

青禾癟癟嘴不說話,這不是從小伺候着成習慣了麽,長時間找不到人就八成是闖禍了,為此沒少被皇上打屁股。

雖然現在的九爺已經不是原來的九爺,但是闖禍的功夫想來只增未減!以前是鬧得人家雞飛狗跳,現在連敲砸勒索都出來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人家悄悄地滅口……

皇上這回是擺明了态度放任不管的,京城的青-樓都怕得不敢正常開門了,常混青-樓的官員也怕被這莫名其妙的邪火燒到自己身上,亦是消停了許多,乖乖在家陪老婆了。話說回來,這倒是好風氣。

青禾給李允堂端來早茶,說:“九爺,羅杜氏一早在前廳等着了,說跟爺約了今天來的。”

李允堂一聽,趕緊放下茶杯道:“叫她過來說話!”

杜臘梅今兒個是拿了樣衣過來的,讓李允堂最後确認了面料、款式和用棉的分量。

李允堂瞧了瞧做工,還穿在自己身上試了試,問青禾:“你瞧着怎麽樣?”

青禾順溜地說:“九爺英俊潇灑、風流倜傥、豐神俊朗、舉止不凡、英俊潇灑……”

李允堂臉抽了一下,“你說重複了,回去多學點新鮮的成語再來誇爺。”

杜臘梅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

李允堂脫下棉衣,遞還給杜臘梅,說:“就這樣的吧。”

杜臘梅從李允堂手裏把樣衣接過來,問道:“就按上次說的價格可以嗎?”

李允堂點頭道:“行。”然後扭頭對青禾說:“去叫秦主薄過來寫契約。”

秦主薄受到傳喚屁颠颠過來了,取了紙筆寫好了契約書,讓雙方都簽字畫押。

棉衣十萬件,共計九千兩白銀,首批五萬件,吳親王先支付預付款四千五百兩白銀給杜臘梅,待第二批棉衣交付過後,付清餘款。

杜臘梅鄭重地接過契約書,并收好。她知道,這次交易若是成功,于她來說,便是事業的一個巨大的飛躍,也會就此改變她和她兒子的人生。杜臘梅是個知道珍惜和把握機會的人,更是認真地對李允堂說:“草民雖一介女子,但知道這事的分量,謝吳親王這番信任,多的不說,畢當竭盡全力,不負信任。”

李允堂點點頭,秦主薄在邊上也覺得十分欣慰,由衷為杜臘梅感到高興。

對待生活認真的人,生活總是會給她福報的。

近來青-樓看似消停,并非真的消停,總有一種蠢蠢欲動只待時機的感覺。秦主薄十分不安。

同樣不安的還有鐘啓方等人。

李允堂拿走了賬簿都那麽多天了,不見額外的動作,也不知道是迫于壓力不查了呢,還是在秘密進行不為人知呢?他愁得睡不着了,原本肥胖的身子也跟着縮了一整圈!

這日晚飯他沒回家吃,而是約了幾個平日關系很好的兄弟一塊上酒樓吃喝。這些天他也想明白了,趁活着,該享受的就要好好享受,指不定哪天被抓了,也好踏踏實實地走。

在酒樓上包間的樓梯上,他意外地遇見了芳錦院幕後的管事。

“哎,張總管!”鐘啓方趕緊走過去打招呼。

這張管家名叫張庸,是皖親王府的管家,雖是個家奴,卻是一般官宦見了都要打個招呼的角色。

張庸先送走了客人,而後才挑眉對鐘啓方笑道:“鐘大人。”

鐘啓方是個會看人臉色的,見張庸一臉得意的樣子,不由拉過他,低聲說:“瞧張總管的樣子……那事兒,可是有轉機?”

張庸冷哼一聲,絲毫不掩飾對鐘啓方的鄙視之意,說:“笑話,皖親王是什麽人,這種事情會放在眼裏嗎?!”

“是是是……”鐘啓方忙應道,心裏卻想,就算東窗事發罪過落不到皖親王身上,想要獨善其身又何其容易!這些年芳錦院那麽高調,誰不知道背後是皖親王?皇上只要有心去問,能問不出來嗎?縱然最後不會落罪,卻也落不着好,讓皇上起了忌憚之心,總是沒好處的。

鐘啓方最擔心的也就是這個。皖親王能擺平所有人,但皇上呢?

張庸有些不耐煩,但還是不自禁顯擺道:“你看着吧,吳親王大禍臨頭了!”

鐘啓方心裏一驚,忙問:“怎麽說?”

張庸神秘兮兮地摸了把胡子,道:“且瞧着便是。”

與張庸告別後,鐘啓方一直在想這事,吃飯喝酒也沒有太大的情緒了。

不過當事人李允堂倒是跟沒事兒似的,近段時間以來第一次回家吃飯。靜太妃給兒子盛飯喝湯,跟填鴨似的直到再也塞不進去才罷休。

李允堂體貼母親的一番心意,不好推脫,可真是吃到撐了,回了房連口水都不敢喝,就躺到了床上動不了啦。

衛望舒走過來笑道:“不如去走走消食吧,這麽躺着會更不舒服。”

李允堂冷眼瞧她,在靜太妃面前她無論打扮還是說話都中規中矩,把母親哄得一愣一愣的,誰想到背後也是個瘋子呢!昨天晚上沒等到她,一早就走了,這會兒可得好好把話說清楚。

李允堂對她勾勾手指,說:“你過來。”

衛望舒走近了。

李允堂坐起來,手撐着身後的被子,說:“昨天晚上的事你不打算給我解釋一下嗎?出門喝花酒,王妃倒是好興致。”

衛望舒在李允堂身邊坐下來,笑道:“正是王爺不在家,興致不好,才想着出趟門散散心的。”

這話說得真輕松,好像普通人家的婦女出門逛個街,賞個花似的。若非親眼所見,真是不敢相信!李允堂伸手撥了下她額邊落下的發,她倒也不躲,依然那麽溫婉地望着他,一副賢淑的模樣。

“王妃果然跟一般人不一樣啊,散個心還得喝花酒才行的。”李允堂笑道。

衛望舒歪了下腦袋,一臉天真地笑問:“能不能先來說一說,王爺為何這些天都不回家?”

李允堂笑得好不開心,“本王公務繁忙。”

衛望舒挪了下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懶洋洋地斜躺在柔軟的被子上,說:“近來京城裏有傳聞說王爺要對賭坊動手了,可是真的?”

她把頭上的簪子拔下來,有一縷發剛好落在李允堂的手邊。

李允堂覺得有些癢,把手挪開一個位置,說:“你猜。”

衛望舒嬌笑道:“恐怕是王爺自己放出的風聲的吧,王爺是想要造勢。”

李允堂也不是太意外被她猜到了,她一向聰明。

衛望舒接着說:“不過,真要鬧大了,我猜不到這事王爺打算怎麽收場。真的徹查這些青-樓賭坊麽?只怕拔出蘿蔔帶出泥,泥帶出了太多,皇上也怕髒了地方,全都沖幹淨,是要自損三千啊。”

李允堂見衛望舒也有不明白的時候,心情不由大好!這個女人從來就萬事在心中的樣子,難得有一回用疑惑的眼神看自己啊!

心情好了,他也就不追究她夜不歸宿的問題了。其實也沒什麽好追究的,她是鎮國公的嫡孫女,還有太後撐腰,除非捉JIAN在床了,否則還真是拿不下她!況且這事要真的鬧出去,還不是自己沒臉?連自己媳婦都看不好,可不得被一群皇親國戚笑死!

不過李允堂也沒深入思考,他确實已經看不住自己媳婦了……或者說,從來也沒看住過……

李允堂白天的時候已經想好了,絕對不回暖室睡覺了,定要賴在這張龍鳳大床上!這分明是他家,怎麽就弄得自己跟個客人一樣,她倒成主人了?

衛望舒十分自然地換好了睡覺的衣衫,散了發,倒是極盡低眉順眼的姿态。

李允堂見她也要睡床上,完全沒有要避開的樣子,也不好趕她走,只能冷着臉說:“我睡外面,你睡裏面!”

“好啊。”衛望舒仿佛心情很好,眉眼間都是笑意。

她睡到了裏面,烏黑絲滑的頭發散在枕上,從這個角度看,少了平日裏那些犀利,像是真多了幾份柔順。

衛望舒躺舒服了,就合上了眼睛,李允堂卻有些睡不着,背對着衛望舒縮在一邊,畢竟是第一次跟一個女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啊!可他又覺得自己不該這麽僵硬,于是在緊張的情緒裏又加上幾分懊惱。

“王爺。”衛望舒忽然拍拍他的肩。

李允堂肩膀一縮,有些不自然地回頭,“幹嘛?”

“你要不要睡過來點,我瞧着你都要掉下去了。”衛望舒的聲音輕輕的,柔柔的,甜甜的,像天上的白雲沾了糖。

“不會掉下去。”李允堂咕哝了一句。

衛望舒老大不客氣地趴到他肩上,說:“王爺累不累,要不要給你按下肩?”

李允堂對這忽如其來的親近十分不适應,剛想後退,手摸到床沿,硬是挺住了沒動,說:“不用。”

衛望舒手指在他肩上輕輕捏了捏,說:“別客氣,王爺近來公務繁忙,想是累了,這些事情說起來,也是臣妾的分內事。”

她的手指在他身上帶起了戰栗,李允堂說不緊張是假的,都能聽見自己心跳的聲音了!他猛地回頭,說:“真不用了你睡吧……”然後他就愣住了,衛望舒方才一直靠在他的肩頭處,他一轉身,嘴唇竟就擦着她的唇而過了……

兩人靠那麽近,各自映在了彼此的眼眸中。

李允堂也算是忍着才沒反應過激将她推開,與她對望了半天,嗓門嘶啞地說:“我去倒杯水喝。”然後一滾翻下床,光着腳走到桌邊,直接對着水壺口灌了兩大口水。這才覺得緩解了一些喉嚨幹燥。

衛望舒摸摸自己的唇,想着今天差不多了,也不逗他了,便笑道:“嗯,那我先睡了。”說着轉過身去,睡了。

李允堂在椅子裏坐了很久,見衛望舒呼吸平緩,想是真睡了,才慢慢走回床邊,小心翼翼地躺下,生怕把她再弄醒了。

李允堂看着床頂,摸了摸自己的唇,方才那柔軟濕潤的觸感到現在想起來還有些悸動,只是……她倒是好好的睡着了,自己睡不着了!

娶了這麽個媳婦,真是比這深秋還讓人惆悵。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要早點更新的,結果....雙十一去了......大夥敗了嗎?

☆、九爺上朝

25.九爺上朝

鐘啓方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一早他屁股還沒把椅子坐熱,就聽見有人八卦說,吳親王被皇上喊去宮裏了。

鐘啓方心裏一驚,難道真的是吳親王大禍臨頭了?!

不過吳親王那頭想的完全是另一回事。

李允堂本來是不用去早朝的,因為官職太低夠不上。但若真想上早朝也是可以的,因為親王的爵位夠格了,哪怕沒有官職亦可以。

當然就李允堂本人的意願來看,他自然不願意去,許多人追求了一輩子的功名利祿,他年紀輕輕就一樣不缺了。關鍵是,他從小就是沒有追求的人哪!

可是皇上一大早卻把他叫去上早朝了……

李允堂嘆了口氣,這事就跟黃鼠狼給雞拜年一樣,準沒好事!

李允堂對皇宮再熟不過,不過早朝這檔事從來跟他沒關系,今日倒是第一次正兒八經在早朝的時間進入大殿。

吳親王雖然官職低,但是爵位高,所以站的位置也特別靠前,就在皖親王下邊。

他來的算晚的,許多官員都已經來了,見他走進大門,都走過來打招呼的打招呼,行禮的行禮。一群人表情各異,有好奇的,有想攀附的,更有看好戲的。李允堂一視同仁回了禮。

見了皖親王,李允堂按輩分給他作了個揖,道:“皇叔。”

皖親王今年六十有餘,一臉和藹的模樣,由于長期養尊處優,自然養成了一股自成天然的氣度,只不過腦袋頂上稍有點禿。

“嗯,你來了。”皖親王點點頭,拍拍李允堂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倒是該為社稷做些事了,先帝知道也會欣慰的。”

李允堂謙虛道:“還望皇叔多多指點。”

真是一派叔睦弟恭。

“吳親王。”隆平郡王對李允堂行了個禮。

隆平郡王是跟皖親王一樣的,被李允堂勒索了五千兩銀子的青-樓的後臺老板。

隆平郡王是安寧長公主的兒子,雖然年紀比李允堂大了一輪,但從輩分上來說,卻是小了一輩。李允堂是安寧長公主的弟弟,自然就是隆平郡王的舅舅了。爵位高、輩分高,隆平郡王就是心裏再不甘也沒有辦法。

李允堂倒不會擺出舅舅的姿态,但是素來也不愛理會這個老外甥。如今看看皖親王,再看看隆平郡王,想想前些日子他們吃的暗虧,心情不由特別好。

很快司禮監進了大殿,後面跟着高崇德,再引入皇帝,宣了早朝,衆臣行禮。

禮畢,皇上笑眯眯地看着李允堂說:“今日朕把吳親王也喊來了。”

底下一片安靜,李允堂心下嘆了口氣,站出來行禮,想着果然有事等着他吧!

今兒早上陽光燦爛萬裏無雲,皇上近日來的心情都跟這天氣一般好,倒是底下許多臣工內心陰雲密布來着。

皇上清朗地說:“吳親王,有人彈劾你。”

衆臣工吃驚,但不意外。吳親王這麽胡鬧,被彈劾是遲早的事。

“噢,不知微臣做錯了何事。”李允堂十分坦蕩。

皇上指了指禦史大夫桂大人,道:“你來說。”

桂大人上回就因李允堂勒索商戶錢財而彈劾過他,後來皇上說按程序該由順天府立案,他便也沒插手,只是看着。誰想第二天吳親王要查稅的風聲傳出去後,青-樓那些人再也沒來找茬,敲了鼓鳴冤的那群人也紛紛主動撤案,他便也不好多管了。後來雖又有人來說吳親王勒索青-樓的財物,但是查證後得知吳親王已經給了錢,天下人都知道青-樓吃了啞巴虧,但既然叫了啞巴虧,就是沒法說出來的,所以這事也不了了知了。

桂大人雖剛正不阿,但也不是個看不清楚局勢的。他知道李允堂治青-樓得罪了一杆人,這會兒多少人等着看他的笑話呢!但有憑有據的事實擺在那裏,彈劾他就成了自己的工作。

“通政使楊忠靖實名彈劾吳親王,私備軍需。”桂大人話音剛落,底下一片嘩然。

對親王等皇族貴胄來說,最致命的罪名便是謀逆,而謀逆要軍隊,所以私備軍需就成了謀逆的一個縮影,是皇家十分忌諱的事。衆臣工有想過李允堂會因為胡鬧被彈劾,但是從未想過會因“私備軍需”這種罪名彈劾。

桂大人頓了一下,繼續說:“此事事關重大,所以微臣親自核實過,吳親王确實跟京城的一家成衣坊的老板羅杜氏,訂購了十萬件軍用棉襖。”

衆臣工開始竊竊私語,十萬件不是小數,難道吳親王真的有私人軍隊?不由都朝着皇上看去。

“嗯,朕昨晚收了折子,所以想着把吳親王叫過來,讓爾等當面質問。老九,這事你來說說。”皇上臉色絲毫未變,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聽說皇上新寵的辛嫔娘娘懷孕了,難道是因為這個麽?

“是。”李允堂站出來,說道,“桂大人說的是事實,臣确實跟杜老板訂了十萬件棉衣。”

話一出,四下嘩然。吳親王神經是有多粗啊就這麽承認了,他不知道私備軍需的罪名要累及三族的嗎?!噢,對了,這麽算可把皇帝也給累及進去了……

李允堂側身,笑着看向楊忠靖,說道:“楊大人倒是消息靈通,本王昨日上午才給杜老板簽了契約付了定金,楊大人晚上就已經把彈劾書遞交到皇上那兒了。”

楊忠靖聽了這話,臉上有種不自在的難看,可這會兒也不能退縮,只有硬着頭皮說:“微臣只是碰巧獲此消息,便告知了桂大人,而桂大人也找了羅杜氏證實了此事。”楊忠靖這話說得太不地道,有把事情都推給桂大人的嫌疑。桂大人哪裏又聽不出來,不由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要說楊忠靖也不願意做這個惡人,可他得了皖親王的恩蔭,該說話的時候又怎敢不說話。

李允堂很做作地長嘆了口氣,說:“皇上,最近微臣覺得壓力很大。”

“哦?”皇上搭了個腔。

“最近微臣走到哪兒都覺得被好多雙眼睛盯着,就是感覺有人等着逮我的錯兒呢。”李允堂無奈地說。

“哦,那人家為什麽要逮你的錯兒呢?”皇上可配合了。

“因為臣要查青-樓的帳啊皇上!”李允堂大聲說。

衆臣工一改方才的喧嘩,李允堂這話一出,四下頓時鴉雀無聲。

京城的青-樓背後牽扯太多,這時候随便發表意見可是太得罪人了,誰也不願意做這個出頭鳥。

“哦?你想查青-樓的賬?”皇上真是再配合沒有了。

李允堂說:“是啊,臣發現青-樓上繳的賦稅有嚴重的漏洞。”

戶部尚書金尚岚聽了這話,冷汗從額角滑落下來。賦稅的事情若是要兜底查,多少人得被坑進去?用“腥風血雨”來形容都不為過!

果然皇上收起了笑容,道:“賦稅乃國家根基,歷朝歷代都整治甚嚴,近年來我大晉雖風調雨順國泰民富,卻也容不得蛀蟲的蛀蝕!”

“是。”李允堂聲音清亮。

金尚岚頭都不敢擡起來。

這時候皖親王開口了:“賦稅有漏洞,必須得查!”然後目光柔和地看向李允堂說:“本王也相信老九不是糊塗的人,私備軍需必有緣由。”

李允堂在心裏暗笑,聽見皇上支持查賬,這老狐貍沉不住氣了吧,這算是跳出來把話題繞回去麽,生怕皇上不追究十萬年棉衣的事了?

皖親王一說完,焦點又回到李允堂身上。

李允堂笑道:“多謝皇叔信任。上回本王跟皇上下棋,皇上說起了如今的戰局和心裏的擔憂:北面有戎族虎視眈眈;西南防備一刻不敢松散;東南沿海又時不時有倭寇從海上過來打劫,軍備物資已經捉襟見肘。眼下已入秋,冬至就在眼前,漠北将士冬日禦寒衣物不夠,皇上為此憂慮不已,寝食難安!”李允堂深情并茂,但本也出自真心,他知道漠北的冬季有多冷,有多漫長!

李允堂雙手抱拳道:“微臣只是想替皇上分憂,這十萬件棉衣,都是為漠北戰士準備的!”這話說得铿锵有力,倒是底下有人白了臉。

原來人家也是有備而來,挖了坑等你跳進來!

“好好好!要是所有人都有吳親王的這份心,我大晉國力該有多強,朕心該有多寬慰啊!”皇上适時地激動了一下,倒讓其他臣工慚愧了。特別是楊忠靖,他如今裏外不是人了!

而桂大人只是盡了自己的職責,倒也沒什麽,默默地站了回去。

李允堂謙虛道:“為皇上效力是微臣的本分。”

這話又說得其他臣工未盡本分了。

這會兒大家算是看出來了,這兄弟倆唱的是哪一出戲!可憐楊忠靖,活生生成了人家腳下的臺階。

而到了這會兒,大家也都清楚了,為何李允堂勒索青-樓皇上會按而不發,因為背後的主使就是皇上啊!勒索了錢為漠北将士買棉衣,倒是面子裏子都是他的了!

是誰說吳親王人傻錢多來着?瞧瞧,到最後一個都弄不過他吧!

好了,這下又扯出了查賬,後面又有皇帝這個大靠山,大夥兒稍微深入一些想想,就覺得這日子沒法過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書名風水不好,我打算換回原來的名字,叫《王爺歸來》,大夥兒覺得如何?

☆、火燒賬房

26.火燒賬房

下了朝,隆平郡王屁股着火了,拉了皖親王想要說話,但被婉拒了。皖親王臉色雖不好看,但好歹腦子還是清醒的,只拂袖說了一句:“你慌什麽慌,吳親王查青-樓與你何幹?”

隆平郡王被他一說,頓時冷靜下來。是啊,誰敢指着自己的鼻子說自己跟青-樓有關呢?誰有證據能證實自己是最歡樓的幕後老板呢?再不濟,還有太後呢!

皖親王冷眼瞧他,心中嗤笑了一聲,這麽個沒腦子的玩意兒還敢開青-樓,平白給安寧長公主惹麻煩!吳親王查賬,大不了就是割舍了錢財,總也惹不到自己身上。本來這種事就是幕後操作,好處是出了事可以獨善其身,壞處是像眼前這樣吃啞巴虧時,只能打落牙齒往肚子裏吞!

皖親王一甩衣袖,走出大殿。

來日方長,總有報仇的時候!

同樣覺得日子沒法過下去的還有鐘啓方。他等着看李允堂大禍臨頭呢,結果卻聽說他華麗麗地逆襲了!

好嘛,這回皇上親自還發話要查賬了!他真是愁得肚子都小了一圈了!

鐘啓方平日可不會燒香拜佛,這天實在坐不住了,中午跑出去随意吃了個飯,也不回順天府坐堂了,直接跑去了京郊龍亭寺上香去了。

鐘啓方在佛前跪了很久,嘴裏念着:“佛主保佑佛主保佑,讓吳親王查不清楚這個帳!”想了想不對,只要用心查總有辦法查出來,于是改口說,“不不,還是讓吳親王沒辦法查吧!地震也好發大水也好……”又想,這個季節京城連雨水都沒有只怕真得請了龍王來才能發大水了。

“對了,火災!佛主保佑啊,來把大火燒了賬冊吧!”鐘啓方快哭出來了,火燒賬冊這種事別說他不敢做,就是想做也沒能力去做啊!不說戶部檔案館有五城兵馬司的人守着,就是平日能買通那些人,這會兒風頭浪尖上也沒人敢出頭啊!誰不知道皇上要查賬冊?!

不過鐘啓方嘴裏還是念着:“燒了吧燒了吧燒了吧燒了吧……不管怎麽燒,反正燒了吧燒了吧燒了吧!”

老鐘一把年紀了,念念有詞淚流滿面。

因為鐘啓方跪在佛主面前占了位置,後頭的人要拜佛就只能等着,他占位的時間還特別長,後頭的人就等得不耐煩了。本來已經有人在議論紛紛了,這會兒見他默默流淚臉都哭扭曲了,想來也是經歷了人生的大悲,反倒不好意思去催了。

“哎你瞧瞧那個人,在哭椰!”

“哎喲大男人哭成這樣。”

“你們來的晚不知道,他都在這兒哭很久了,嘴裏還一直絮絮叨叨的,不是腦子有問題吧?”

“你說他是死了娘還是死了媳婦?傷心成這樣!”

“肯定不會死了媳婦的,媳婦死了還能再找個年輕的。”

“你怎麽說話呢,沒良心的才死了媳婦不哭!”

“看來是個孝子,老娘死了哭那麽傷心,還來佛前跪了那麽久。”

“依我看呀,該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吧,死了娘不去靈堂哭跑來寺廟哭幹啥?”

“那就是還沒死透!”

“也指不定是死了兒子呢。”

“……”

衆人在邊上嘀嘀咕咕,鐘啓方開始沒心思理會,後來見他們說得越來越離譜,終于忍不住跳起來,臉都來不及擦一下便吼道:“你們才死了兒子死了娘!”

衆人都愣着了,這人的臉哭得太悲催了,倒讓人想吵架的心思也沒有了。

鐘啓方抹了把臉,大步跨出大雄寶殿。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連拜個佛都這麽晦氣!

鐘啓方從龍停寺出來,就回家了。他先陪着已經癡呆的老娘說了會兒話,又陪着大兒子寫了會兒字,小兒子玩了會兒弓箭,就回房找老婆交代後事了。

首先他跟老婆說:“咱這床底下,往下挖三尺,有個壇子,裏頭都是黃金。”

鐘夫人驚疑,想問清楚,但是老鐘擡手阻止她,不讓問。

他又說:“老大床底下,往下挖三尺,有個箱子,那裏頭有白銀和金葉子。”

鐘夫人眼睛睜大了,嘴巴都張開了。

他繼續說:“老二床底下,往下挖三尺,有個箱子,那裏頭是上好的玉器。”

鐘夫人忍不住壓低聲音急道:“老爺!這是怎麽回事?!”

鐘啓方又哭了,說:“夫人啊,如果有一天我去了,你不要挂念我,好好跟兒子們過就是了。我方才說的那些你不能立即拿出來用,就是以後給兒子們,也記得要低調使用,千萬不能讓旁人紅了眼,不然會惹禍的!”

“你……”鐘夫人說不下去了,她雖是深宅婦人,但不是傻子,多少能猜到這些錢財的來源。

鐘啓方讓自己冷靜下來,繼續說:“我還沒說完呢,濟州老宅子裏的院子裏有個荷花池,其中一個荷花缸下面還有個大箱子呢,裏頭也都是金銀。”

這下輪到鐘夫人哭了,捏着手帕錘在老鐘的胸口,哭道:“你這個死鬼這會子跟我說這些幹什麽?!”

“幹什麽?吳親王要查賬,我們這些人啊,可能都要被兜進去了啊……”鐘啓方這會兒呆呆的,回想自己的一生,也不知該如何評價自己。說後悔麽肯定有的,可若重來一回,恐怕還是一樣的結果啊!性格已經決定了結果,誰不愛錢?

“老爺啊!”

“夫人……”

夫妻兩抱頭痛苦。

不過兩人哭的稍嫌早了些,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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