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計策。只是他小打小鬧的壞事幹過不少,這麽大手筆的栽贓嫁禍,還真是第一次。

衛望舒就是只披着羊皮的母老虎!還一肚子的壞水!他倆好似兩土匪在商量要幹殺人越貨的勾當,越說越興奮。

這回皖親王又該掉頭發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周五了,打個雞血

☆、一箭雙雕之計

35

秦主薄聽完李允堂的吩咐,只恨不得自己耳朵聾了,眼睛瞎了,中風癱瘓了!這麽大的陰謀,不要把他這個小小的主薄牽扯進去好不好!他一個字都不想聽,一句話都不想知道!

秦主薄老淚縱橫。

李允堂大手一揮,說:“你去安排安排。”

秦主薄哆嗦地問:“這事要不要告訴蒲大人?”開玩笑啊不拿上司拖下水,怎麽給自己分擔壓力?

李允堂擺手道:“先不要說,知道的人越多,越容易洩露出去。皖親王根基太深,門客又多,就算蒲大人跟皖親王沒有關系,也難保有別的心思。”

秦主薄苦笑,心道:你就知道我跟皖親王沒關系啊?!我就生不出別的心思啊?!不要這樣相信我好不好!!

這回李允堂倒是像知道他在想什麽了,好脾氣地笑着說:“秦主薄你今年幾歲了?”

“啊?”秦主薄一愣,答道,“下官今年五十了。”

李允堂繼續問:“在主薄這位置上呆了多少年了?”

“呃……”秦主薄有些不好意思,“十年有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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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允堂點點頭,又問:“可想要升官?”

秦主薄大駭,這話如一顆石子丢進了水潭,亂了他平靜了多年的心緒。

升官不是那麽容易的事,空缺就這麽幾個,能不能填上全憑靠山硬不硬,就是能力再強,也要有上頭的人賞識,而且這個上頭的人還要肯提拔你,并且有這個權力能提拔你!盼着上位的人那麽多,這京城裏頭誰沒點兒關系?

秦主薄在京城人脈也是有些的,但都夠不上讓他往上升的,所以在主薄這個位置上确實消磨了好久了,久到已經不去想要挪位置那檔事了。

秦主薄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想當然是想的。”

李允堂從書桌前繞到他面前,因為身高比秦主薄高上很多,不由低下頭,湊近了道:“這事好好幹,完了本王奏請皇上給你升個職。”

“啊……這……”秦主薄覺得自己堅定的意志正承受着史無前例的巨大考驗!對當官的人來說,升職的誘惑就好比貓見了老鼠,狗見了骨頭!但擺在秦主薄面前的這只老鼠邊上還放了好多捕獸夾,一不小心老鼠沒抓着,自己就給兜進去了!

雖然古人都說:勝利的道路上布滿了荊棘,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也有古人說:貪得無厭偷雞不成蝕把米!

兩股勢力在秦主薄腦海中幹架,秦主薄精分了……

李允堂給他時間思考,讓青禾泡了壺茶過來。待他三杯下肚,秦主薄還在跟自己做鬥争,臉色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沒見好轉。

李允堂悠悠地說:“其實,你也不用想那麽長時間。”

“嗯?”秦主薄愣了愣。

李允堂晃着自己手中還有半杯的茶水,懶洋洋地說:“你不就是怕本王弄不過皖親王,最後你跟着倒黴麽。”

秦主薄擦了擦額頭的汗,心道:您大爺有皇上罩着,鬧再大人家也不敢把你怎麽樣,可別到時候罪過都底下的人背了,這誰受得起?

李允堂笑道:“其實你也不用多慮,因為啊,這件事我既然告訴了你,你就已經沒路可走了。”

秦主薄心裏一驚,睜大眼睛惶恐地望着李允堂。

李允堂放下杯子,說:“你現在要是背叛本王,把方才我跟你說的話去告訴皖親王,你想本王會放過你嗎?”

秦主薄冷汗沿着背脊往下滑,讓他不禁一個哆嗦。

“所以你沒有選擇,只能效忠于我,盼着這件事完美落幕。”李允堂老神在在地喝了口茶,“但是對你老秦家來說,這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想往上爬,上頭得有人肯提拔你,多少人就是盼也盼不來這個機會!你就不想給你兒子、孫子創造一個高一層的起點?我如今把你當自己人,你可願意?”李允堂恩威并施。

秦主薄咬了咬牙,跪下,謝恩表忠心。但心道:靠!你這是給老子機會選擇麽,分明是綁架加上脅迫利誘好不好!

李允堂見得逞了,挪挪屁股坐了坐舒服,對他招手說:“來來來,本王把詳細計劃告訴你,你照着去做。”

第二天一早,順天府尹在後堂剛泡好一壺茶,還沒來及喝上一口,就見秦主薄跌跌撞撞跑進來說:“大人,不好了!”

“噗!”蒲大人被吓了一跳,然後燙着了。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老秦你越來越毛躁了!”蒲大人很不滿意,撣了撣袖子上沾着的茶水。

秦主薄把一個大信封放到蒲大人面前,說:“大人您看。”

蒲大人瞪了他一眼,打開信封,一下子臉色就變了,問;“這這這……這個是從哪裏來的?”

秦主薄恭敬地回道:“崔賴頭家搜出來的。”

這兩天因為春蟬的案件,大夥兒對崔賴頭等涉案人員的情況都再熟悉不過了。

蒲大人愣了下,不由問道:“怎麽會去崔賴頭家裏搜?”蒲大人到底在順天府當了那麽多年的府尹,馬上就抓到了問題的關鍵,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秦主薄說:“昨兒下午吳親王派人去崔賴頭家裏談和……就是為了春蟬那事,您知道的。然後見到崔賴頭家裏雖家徒四壁,但竟然在竈頭上放了個金的竈神爺,而且是全新的,純金的!”

“什麽?”蒲大人又一愣,馬上想到,這金器必然是皖親王派人送去的吧,再不就是崔家人拿了錢自個兒去買的!不管怎麽說,皖親王是有動作了,就是要崔家的人死咬不松口,絕不放過春蟬。

秦主薄道:“您想啊,崔賴頭這個賭徒,家裏連飯都要揭不開鍋了,哪可能有金器?”

蒲大人瞧了一眼手裏的信封,問:“然後呢?”

“崔賴頭跟他老娘和兒子住一塊兒,老婆早些年就跟別人跑了。吳親王的人問崔大媽怎麽會有金竈神的,崔大媽支吾着不肯說。然後吳親王帶去的人就以錢財來源可疑為由,搜了崔家,結果搜出來這些東西。”秦主薄一口氣說道,“信封裏的京城布防守衛圖和書信都是崔賴頭的,不說通敵叛國的罪證确鑿,至少嫌疑是逃不掉的。”

蒲大人驚疑地望着秦主薄,這會兒搜出這些東西,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是吳親王做了手腳的!不然哪那麽巧湊在這個時候?但無憑無據誰敢說是吳親王栽贓嫁禍呢?就是蒲大人也不願做這個冤大頭。

蒲大人盯着秦主薄,小心翼翼地問:“再然後呢?”

秦主薄恭敬地回道:“崔小丁今年九歲不懂事,崔大媽目不識丁,書信自然是崔賴頭的了。”

人死了,髒水怎麽往他身上潑也是死無對證了。

蒲大人想了想,問:“那麽金竈神呢?”

秦主薄唇角微微向上揚起,說:“崔大媽後來實在頂不住,交代了,說買金竈神的錢是千金臺給的,千金臺要她一口咬住說春蟬殺了自己的兒子!”

蒲大人讓人趕緊把宋師爺叫來,讓秦主薄把這事再跟宋師爺說了一遍。宋師爺亦是驚疑不定,都說皖親王不好惹,看來吳親王也不是個善茬,通敵叛國這種大罪都敢随便往崔賴頭身上扣。不過想想他那性子,倒也真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

宋師爺說:“現在可不是春蟬殺人那麽簡單了,既然吳親王敢走這一步,想來接下來的事他也已經想好了。”

蒲大人瞧着那信封,覺得這真是個燙手的山芋!自打吳親王來順天府之後,他晚上就沒睡踏實過!蒲大人略微嘆了口氣,說:“可皖親王哪是那麽好打發的。”

秦主薄見他們都沒抓到重點,便出了聲提點道:“大人,師爺,你們再仔細瞧瞧後面的書信。”

書信有好幾封,方才蒲大人和宋師爺只是略看了看,心下認定是吳親王栽贓的,也就沒仔細瞧。這會兒聽秦主薄這樣一說,不由翻出來仔細看了看。這一看,臉色越發鐵青了。

通敵叛國的不只是崔賴頭,崔賴頭原來只是千金臺的線人罷了!吳親王這是要把禍水往千金臺引啊!

頓時,蒲大人冷汗都下來了。

宋師爺緊鎖眉頭,說:“上回青-樓的事,皖親王吃虧就吃虧在他身居幕後,不敢明着出來說話,而這回吳親王想用崔賴頭通敵叛國之事把千金臺扯進來……皖親王若應對不好,可又要吃悶虧了啊。”

秦主薄接了一句:“關鍵是崔賴頭已死,崔大娘被通敵叛國這事吓了一跳,便把千金臺送她東西的事都交代了出來,這下子千金臺倒是百口莫辯了。”

宋師爺咋吧出味道來了,“吳親王這是想一箭雙雕?!千金臺給崔家送銀子,倒像是他們誣陷春蟬的證據,這一面是救了春蟬,一面能還把千金臺給挖了。這真是……妙招啊!”

蒲大人手背在背後來回走了幾步,定住了,說:“恐怕不只是千金臺。你們可別忘了,吳親王是被皇上派到順天府來做扶風的!青-樓的事解決了,皇上得了塊肥肉,難免不把腦筋再動到賭坊上來。”

宋師爺領悟過來,“這些事說不定都是皇上示下的?”

蒲大人摸着胡子說:“昨兒早上吳親王還叫本官過去詢問如何救春蟬的事,那着急的樣子看起來不像假的,結果到了下午就來了這麽一出,想來吳親王背後有高人在指點啊!”

這點秦主薄也懷疑過,這會兒大夥用眼神交流了一下,蒲大人伸出食指指了指天上,宋師爺和秦主薄不約而同點點頭,果然都懷疑背後的人是皇上啊!

蒲大人下了個定論:“總之,案子越來越複雜,我們就且拖着,如果是皇上的授意,必然還有下文。”

作者有話要說: 要不要寫肉呢,要不要呢要不要呢要不要呢...

☆、做娘的總是催生孩子的

36.

皇上其實挺冤枉的,他拿到了禦史大夫桂大人的折子才知道千金臺涉嫌通敵叛國之事。他對高崇德笑道:“你瞧瞧,你瞧瞧,老九要麽沒動作,要麽就搞得驚天動地的!”

高崇德看得出來皇上心情好,便應道:“是,九爺從小到大都是這個作風。”

皇上聽了笑得更開懷了,“也對,小時候他就是個小混蛋,總能把朕氣個半死。”說到這裏,皇上眯了下眼睛,冷哼一聲,“這回該輪到別人氣半死了。”

如皇上所說,皖親王氣得飯都吃不下了,把千金臺管事劉大拎過來一頓狗血噴頭的大罵。

劉大覺得自己挺冤枉的,辯解道:“小人也不知道那崔大娘怎麽會蠢到去買了金竈神出來顯擺,都交代清楚了要死死咬着那丫頭不放的,誰想到她反而把咱給她錢的事交代出來了!”

這時候蔡縱銜說話了:“姑父,既然九爺有心暗中搗鬼,金竈神也不過是個借口,人家假文書都做好了,總能尋個由頭出來的。”

蔡縱銜是皖親王王妃弟弟家的兒子,正三品前鋒參領。按着輩分,叫皖親王一聲姑父。

劉大感激地看了一眼蔡縱銜。

皖親王氣惱地一屁股坐在太師椅上,狠狠拍了扶手一掌,說:“這老九膽子越來越大了,上回的事還沒找他算賬,還敢來給本王弄這麽一出!”

劉大戰戰兢兢地說:“可得想個法子才是,不能讓吳親王得逞了。”其實劉大這回是真怕了,明面上他是千金臺的管事,萬一到時候皖親王一拍屁股撒手不管,自己要如何過這一劫?

皖親王怒道:“這不是正在想辦法嘛!老子頭發都掉了一半了!”皖親王從四十歲開始就掉頭發了,如今頂上早禿了。不過大約禿子都格外珍惜自己的頭發,只要一煩心,便拿頭發來說事。

劉大瞧了一眼皖親王的腦門,不由腹議道:哎喲喂您是掉幾根頭發,我是通敵叛國,一家子都得掉腦袋!

有很多事情,只要輕輕推一把,就自然會向着預想的方向發展過去。

因為人心都是多疑的,都為着各自的利益籌謀,永遠統一不到一塊兒去。

吳親王府裏,李允堂正坐在院子裏跟衛望舒下棋,他自認為棋藝不怎麽樣,沒想到聰明如衛望舒,棋藝更差,已經連輸了好幾盤,讓他終于有了鹹魚翻身的快感!

李允堂在棋盤上落下一子,說:“近來大閘蟹肥了,姑蘇那邊已經進貢了最好的一批入宮,你可想吃?”

衛望舒把玩着手上的棋子,笑道:“吃啊,姑蘇是九爺的封地,想來今年能吃到最好的一批了。”

李允堂發現衛望舒有個優點,當她想讓一個人高興的時候,總能夠說一些特別妥帖的話。衛家千金哪年吃到的螃蟹不是最好的?可這話聽着就是順耳!果然是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近來兩人不知怎的,關系十分和諧,這讓李允堂有點兒……不好意思,但又好像有那麽點兒期待,那麽點兒緊張,那麽點兒……欣喜。

“等賭坊的事完了之後,我們去姑蘇吧。”李允堂道。

衛望舒輕笑道:“好啊。”

夕陽灑在她的身上,鍍上了一層暖暖的光,她随意挽了個堕馬髻,穿了件煙粉色的廣袖長裙,看起來十分舒适,舉手投足間還透出了一股她獨有的慵懶的勁兒,眉眼如畫,波瀾不驚,仿佛歲月的爛漫都濃縮在了她的一雙眼中,從來未曾有過煩惱,從未有過傷害。

這麽美好。

晚膳的時候李允堂和衛望舒陪着靜太妃吃大閘蟹,靜太妃瞧了一眼衛望舒,似有話忍着沒說,又瞧了一眼衛望舒,又忍着話沒說,這麽三次,李允堂受不了了,道:“母妃,您想說什麽?”

靜太妃優雅地擦擦手,說:“我本來不想催的,既然你問了,那我可就說了啊。”

李允堂在心底翻了個白眼。

靜太妃道:“這個螃蟹雖鮮美,但是大寒的東西,如果懷孕了呢,是絕對不能吃的。”

李允堂本來喝着黃酒,聽到這話“噗”一下噴了出來,猛地咳嗽。

“哎呀你這孩子這麽大了還這麽毛毛躁躁的!”靜太妃給他拍背,埋怨道。

衛望舒勾起了唇角,忍着笑,低頭吃蟹黃。

“娘,你這個……這個……”李允堂不知該怎麽說,瞪了一眼衛望舒,見她跟沒事似的,只好說,“王妃沒有懷孕。”

靜太妃不甚滿意地白他一眼,說:“你怎麽知道沒懷孕?萬一懷孕了自己都不知道呢?”

衛望舒乖乖放下吃了一半的螃蟹,柔聲道:“母妃說的是,媳婦還是不吃了。”

靜太妃滿意地點頭,在她手上拍了拍,說:“依我看啊,得召個大夫每天來王府裏頭給你把個脈。”

“需要這樣嗎?!”李允堂不禁臉都漲紅了。

“怎麽不需要?”靜太妃瞪了他一眼,“我等抱孫子很久了,你得給我賣力點!”

“咳咳。”李允堂有些窘迫,“太妃娘娘,您吃飯的時候說這個話真的好嗎?”

靜太妃不高興了,開始訴苦:“你說王府那麽大,主子就我們這三個,空得慌!以前在宮裏也就不提了,後來你去漠北這些年我這心裏這個苦得喲……這也不提了,如今一切妥當了,是不是該到要孩子的時候了?你瞧瞧人家太子殿下都倆孩子了,你是不是該賣力點了?”

李允堂撇撇嘴,“王府那麽大,您想塞多滿才覺得不空啊?有些事是水到渠成才完美呢,對不?”

靜太妃見勸不了兒子,只得勸兒媳婦,說:“如果這小子敢敷衍你,你跟我說!”

衛望舒低頭做害羞狀。

李允堂倒是緊張起來,生怕她說出自己到現在還沒“出力”過的事兒,趕緊拉起她的手做親密狀,對靜太妃說:“不會敷衍,絕對不會敷衍!”

靜太妃看看他倆拉在一起的手,再看看兒子那臉,笑道:“不敷衍才好。來,喝點兒黃酒,溫過的,剛剛好。”

“好好好。”李允堂滿口答應,把面前的黃酒一口幹了。

靜太妃滿意地說:“白日裏我讓段嬷嬷買了些補藥,望舒這身子得調理一下,你也得補補。大夫從明兒開始每天晚上晚膳過後都會來瞧你們。”

李允堂臉色變了變,硬是忍住了沒提出反對意見。

說起來,他娘是真的不容易,年紀輕輕的嫁了個比親爹年紀還大的男人,二十多歲就當了寡婦,三十出頭兒子被發配去了漠北,到現在才算是安定下來。凡是能順着她就順着她吧……

李允堂帶着媳婦兒從靜太妃那邊回到自己院裏,大大的松了口氣。許是黃酒喝多了,只覺得渾身燥熱。

“我在外頭坐一會兒,你先回去休息吧。”他對衛望舒說。

“好,你也別在外面待太久,如今夜裏天涼。”衛望舒說完,施施然回去了。

李允堂看着她的背影,覺得心中有個地方軟軟的,有人關心的感覺還真是挺好的。

在外頭待了一會兒,夜裏的涼風非但沒讓他涼快下來,反而更加熱得厲害,他拉開了衣服讓攏翠倒了杯水來,一口喝下,忽然想到,方才他娘該不是在黃酒裏下“補藥”了吧!

哎喲喂這個大嬸太不讓人省心了啊!

李允堂在院子裏又坐了會兒,才悄悄摸回了房,本想着衛望舒該睡覺了吧,誰想進去就看見她在桌前看書,見他回來了擡頭看了一眼,道:“回來了啊。”

李允堂有些尴尬,“嗯,你還不睡覺呢。看什麽書?”

衛望舒揉了揉脖子說:“端木先生新出的史評,很有意思,對南北朝時期的一些事件提出了十分獨到的見解,有些倒是我都沒想到過的。”

李允堂早知道衛望舒是個知識淵博的人,從小書就博覽群書,而他素來不愛看書,以前也不覺得有什麽,可不知怎的,忽然就覺得自己差了那麽一點兒,她說的那些,他都不知道……

李允堂讪讪,摸了摸頭說:“那我先睡了。”

衛望舒放下手裏的書走了過來,道:“一起睡吧。”

晚膳時才說起生孩子的事,讓李允堂覺得很尴尬,但衛望舒仿佛一點都不覺得,換了睡覺的衣服,就真的躺裏頭閉眼睡了。

李允堂本來想睡暖室裏去,但最近他都睡大床的,這忽然回去可別讓衛望舒看笑話了!總不能她一姑娘都不害羞,他大老爺們害臊了吧?可是吃了“補藥”後身體的狀态,又實在讓他睡不着啊……

李允堂睡不着,越是想裝睡,就越是忍不住翻來翻去,雖然輕手輕腳,可總歸會有動靜,終于衛望舒說:“你睡不着?”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正如床頭的那盞橘色的夜燈。

他倆睡覺床簾都不放下來的,因為李允堂覺得放下床簾太暧昧了……但就是這樣,夜燈的光能照進來的也十分微弱,只能看見一個昏黃的輪廓。

“吵到你了嗎?”李允堂不好意思地說。

“沒有,我也沒睡着。”衛望舒翻過身,手臂從被子裏伸出來。

“嗯,怎麽了?”李允堂順口一問。

衛望舒忽然笑了,側過來對着他,輕聲說:“在想生孩子的事。”

她忽然的靠近讓李允堂吓了一跳,不由向後縮了縮,但做完這個動作他自己就後悔了,衛望舒也笑了出來。笑聲清脆幹淨,卻也讓人尴尬。

“我只是……”李允堂想找個借口,卻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來。

“你是不是,從來沒有碰過女人?”衛望舒忽然看着他問,一雙好看的杏眼啊,閃亮亮的。

李允堂臉色變了變,尴尬地挪開目光,望着頭頂上罩着的紗幔,嘴硬道:“胡說!”

衛望舒忽然靠過來,人幾乎快趴到他胸口了,手指在他胸前劃拉了幾下,說:“真的胡說?”

這動作實在是……無禮!李允堂全身僵硬了。

衛望舒笑了,氣息就噴在他的耳邊,沉聲道:“既然九爺有過經驗,那不如……”

“女人不是要矜持麽?!”李允堂還沒想清楚自己到底要不要拒絕,就脫口而出了這句話,這會兒腦子都僵硬了哪還能思考問題,只是嘴硬罷了。

“噢,好吧,既然九爺這樣說,那就睡覺吧。”衛望舒顯得很失望,又忽然探過來在他耳垂上輕輕咬了一口,弄得李允堂渾身顫了一下,然後轉身回去睡覺了。

李允堂這回更加睡不着了。

娘親你誤我啊!!!

然後死死瞪着衛望舒的背影,心想:你再來啊,你敢再來我就把你吃了!

作者有話要說: 都到這份上了,再進一步就差不多了....

周末愉快哈~

明天有事,請個假,後天早上8點見。

☆、實施計劃

37.

第二天李允堂讓青禾去找蒲大人告假,說是生病了。

蒲大人聽了只覺得一陣胸悶!有他這樣不要臉的人麽,爛攤子丢下了,自個兒跑了!

雖然案件怎麽定奪可以拖着不發,但審理可拖不得,不然禦史臺的那些人又要做文章了。

千金臺的管事劉大首當其沖被抓了起來。

劉大一口咬定自己是被冤枉的,崔賴頭只是他們店裏的客人,自己從來沒做過通敵叛國之事!劉大這輩子或許冤枉過別人,但還真是從沒被人這樣冤枉過!這會兒不禁懷疑是不是真有果報這回事了!

皖親王那兒商議下來的結論,就是先不承認,怎麽都不認,順天府也不能光憑着一份不知來路的信件就定了他的罪吧!畢竟禦史臺那兒也有皖親王的人,沒有鐵證也休想随意忽悠過去。

可是當蒲大人把一打文書給他看時,劉大整個腦袋都“嗡”了一下,只覺得兩眼冒金星:上頭的竟然是他自己的筆跡!

劉大睜大眼睛仔細看,若非确定地知道自己沒寫過這些玩意兒,他都要懷疑是不是自己做夢的時候寫的了!

“蒲大人!這不是小人寫的!小人冤枉啊!”劉大這時候才算是慌了。

蒲大人走到他邊上問:“那這上頭的字跡是你的吧?”

“這……”劉大也算見過大世面的人,反應還算快,急道,“大人,江湖上有些人專門能模仿別人的字跡,這不算稀奇事啊!”

劉大這麽辯解是可以的,但別人信不信又兩說了。能模仿別人字跡這種事情雖聽說過,但到底不是誰都能做到的,也沒聽誰說過自己能模仿別人的字跡這檔事。模仿筆跡說起來輕巧,沒一點書法上的造詣根本不可能。

當然,理論上來說,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

蒲大人也不糾纏這事,又問:“那你給崔賴頭的娘送錢做什麽?”。

這是十分關鍵的一個問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劉大給崔大娘送錢是為了咬死春蟬,可這事絕對不能拿明面上來說,否則人家就能說他是故意串通了崔大娘來誣告陷害春蟬!否則,幹嘛要送錢去?

而按大晉律例,誣陷別人的人,就按誣陷的罪來定罪!春蟬犯的是殺人的重罪,重判可以砍頭,輕判也得服好些年苦役,怎麽着劉大都不願意轉到自己身上去啊!但這又是個怎麽解釋都像越描越黑的問題。

所以劉大堅持昨兒個商量下來的說法:“沒有!小人從來沒有給過崔大娘錢,小人是被冤枉的!”

蒲大人點點頭,劉大的說法不出所料啊!他對宋師爺點了點頭。

宋師爺走到劉大面前,客客氣氣地說:“劉大,你恐怕得先在順天府的大牢裏待幾天了,按規矩通敵叛國的罪犯是不能被保的。你看還有什麽沒交代的,我們可以幫你轉告給千金臺的人。”

劉大呆了呆,搖頭說:“沒有了。”

“哎,那你請吧。”宋師爺說着給了邊上的衙役遞了個眼神,讓人把他帶下去。

順天府的大牢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劉大住的這間牢房十分幹淨敞亮,蒲大人在看得清楚局勢之前,自然是不願得罪人的,給劉大在這裏吃好住好的。

而劉大這會兒哪還有心思吃喝,他實在琢磨不透,那書信上怎麽會是自己的字跡?難道真有人模仿筆跡能模仿得那麽像?就算有,吳親王一個剛從漠北回來的人,哪那麽容易就找到了?而且又怎麽會知道自己的筆跡是什麽樣的?

李允堂坐在軟榻上,邊吃糖炒栗子邊說:“那劉大死不承認倒是麻煩,光憑現有的這些證據也難把罪名定死,皖親王肯定不會束手就擒。”

衛望舒笑道:“坑要一個一個挖的嘛,直接挖了大坑在人面前,人家不跳的。”

李允堂剝栗子的手不由哆嗦了一下。

衛望舒把挽朱叫了過來,将一本賬冊和一個小包裹遞給她,說:“千金臺的賬冊你悄悄的還回去。包裹裏的東西,藏在劉大的房間裏。”

挽朱接過來,說:“是。”

其實要找一個能學人筆跡的人并不難,但是這個人還必須得十分可靠,這就不容易了。也不知該說是春蟬運氣好,還是李允堂運氣好,那日李允堂跟衛望舒商量怎麽坑人,說到要找會模仿字跡的可靠的人,春蟬剛好進來給他們添茶水,就插了一句說:“九爺、王妃,奴婢的弟弟可以!”

蔣歆海對書法很有自己的一套,不說模仿的一模一樣,八九成總是可以的。其實每個人自己寫字的時候,根據當日用的筆的不同、情緒的不同,寫出來的字也是會有些不同的。

李允堂聽了趕緊找人把蔣歆海叫了過來。

那些天葉家已經亂成一鍋粥了,葉傳一輸了那麽多錢,只差沒掏到葉家老底了!葉緯敬少不得把他關起來教訓,葉傳一也少不得呼天喊地絕個食什麽的,鬧得葉家老太太都病倒了。

春蟬是跟着葉緯敬去的,卻沒跟着葉緯敬出來,還沾上了人命官司,為此葉桂香眼淚都快哭幹了,自然得跟弟弟翻臉。葉緯敬也被姐姐鬧得很煩躁,他不是不知道自己把春蟬疏忽了有責任,可是這會兒說什麽也來不及了,他就是拉下老臉來給姐姐賠罪又能如何?

本來還巴望着春蟬能攀上吳親王這棵大樹,現在都不知道吳親王肯不肯為春蟬保命了。

蔣歆海那些日子也十分不好過,他跟學堂告了假,在家陪着母親,生怕她想不開。他一來痛恨自己年幼力薄,不能保護母親和姐姐,二來痛恨葉緯敬抛下春蟬,三來痛恨父親那麽早就抛下妻兒撒手人寰!否則他們怎麽會寄居在葉家,受盡了氣。若只是受氣也就罷了,如今把姐姐的人生都搭進去了!

要不是葉傳一賭博,自己怎麽會被葉緯敬叫去賭坊?要不是葉緯敬用恩情逼自己頂替葉傳一留下,姐姐又怎麽會因擔心而一起跑來賭坊!

後來蔣歆海去吳親王府找了青禾,據青禾說,吳親王已經把姐姐從順天府大牢裏接出來了。雖然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總歸吳親王是在想辦法。蔣歆海稍稍放心了些,可更是暗暗下了決定,必須把功名考出來!這是他目前唯一的翻身機會。

沒過兩天,青禾跑來葉府找他,說是吳親王要見他。

蔣歆海雖一直聽聞吳親王,但從未見過,也好奇所為何事,青禾只道見了便知。

那日李允堂見到了蔣歆海,只一面,就對他印象非常好。這孩子看起來特別幹淨清爽,不卑不亢,有着讀書人特有的風骨。而且當他聽了王妃的計劃後,沒有驚恐,亦沒有推脫,只是問了更多的細節,也提出了自己的一些看法,還說:“我知道什麽地方有劉大的筆跡。”

“嗯?哪裏?”衛望舒挑眉,這個是連她都不知道的事。

蔣歆海說:“千金臺的賬本。”

那日他見着劉大在賬本上寫寫劃劃了。

蔣歆海僞造完劉大的書信,離開之後,衛望舒就對李允堂說:“這孩子前途不可限量。”

這世上不缺聰明人,但是有點聰明的人太容易自作聰明,難得他睿智、謙虛,還異常沉穩。這種沉穩十分不恰當地出現在一個少年人身上,卻并不顯得突兀。

想來這些年他在葉家沒少受累,加上幼時喪父,姐姐為了自己進宮做婢女,都迫使一個少年迅速地成長。

挽朱回來的時候,李允堂正瞅着面前段嬷嬷送來的“補藥”面色發青。

段嬷嬷說:“九爺,您快喝了,夫人等奴婢回去複命呢。”

李允堂苦着臉說:“才吃完飯喝不下啊嬷嬷!要不您就放這兒吧待會兒我再喝了。”

段嬷嬷笑道:“那好,奴婢在這兒等您消了食喝完再走。”

李允堂把臉埋在手心裏,顫抖起來。

攬橙送走了給衛望舒請脈的大夫,衛望舒也從屋裏走出來,說:“段嬷嬷,要不我來看着九爺喝藥,您先回去休息?”

段嬷嬷見衛望舒這樣說,也就不堅持了,笑着福了福身,說:“是。”

段嬷嬷是一直跟在靜太妃身邊的人,也是從小看着李允堂長大的,說是奴婢,卻也同半個主子了,大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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