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萬字番外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評論和營養液！下一章分手啦。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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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完成時（5）

程吉很少對宋思涵說“喜歡”, 幾乎不說“我愛你”。盡管她真的喜歡, 也真的愛宋思涵。

她以宋思涵為标準, 倒映自己, 覺得自己的喜歡與愛之中全是自利的想法。她在心底說了許多次，但是話到嘴邊她便感到說不出口, 只得用一個複雜的眼神代替。有時宋思涵玩笑脅迫她說，她會覺得從胸口到喉嚨這一截都堵塞住了, 憋到臉部毛細血管擴張, 最後逃避地把額頭撞在宋思涵肩膀上。

宋思涵問過幾次：“你什麽時候能熱情一點啊？”

她答不出來這個問題。雖然宋思涵不會為此生氣, 她仍然心有虧欠。她和宋思涵在一起很快樂，快樂到有時讓她産生迷惑, 是不是遇見宋思涵以前的那十八年無人關心的生活才是虛假的？但迷惑總是很短暫, 掩蓋不了她內心的憂怯，她知道現在的快樂終有結束的一天，因為她不能一直這樣下去。

她不能安心地待在宋思涵溫暖的羽翼之下。

程吉很早就知道了, 她真正能依靠的人只有自己，也必須是自己。她是太貪戀宋思涵的溫柔關懷, 太舍不得放開這好不容易出現在她生命裏的螢火, 所以一次次忽視了橫亘在二人之間的問題：在她真正明白“我是誰”之前, 她沒辦法對宋思涵袒露真心，她們之間總會隔着一層。

她堅信一點，只有割斷過去她才能開始成長。如果她想要找到自己，就必須完完全全用自己的力量在這個世界立足，把僅屬于自己的根系紮進土地, 她先有了自己的位置，才能明白自己是誰。

這些都是她和宋思涵在一起的時候做不到的。在宋思涵身邊她會不由自主地怠惰，看起來非常努力拼命，卻只是像個不停旋轉的陀螺，迂曲前進。

直到宋思涵大四的寒假前，有一次說起畢業回京州工作的事。宋思涵說家裏問起她的打算，她想和程吉溝通一下。程吉推脫道時間還早，她才大二，再想想看。宋思涵半點不着急的樣子，一口答應了。

當時程吉以為自己絕對不會回到京州。而宋思涵的家在京州，理想工作在京州，宋思涵總是要離開的。從這時開始程吉就從夢裏醒了過來。

寒假回來，宋思涵就在清州本地找了實習工作，像是真的要慢慢等她想好再說。她們見面的時間定在了周末，宋思涵因為忙，和她的聯系少了一些。程吉有更多獨處思考的時間，她在宋思涵看不見的時候憂慮着。不能再拖了。

程吉了解宋思涵，因為宋思涵在戀愛中極度放松，毫無保留。一年多的時間，足夠程吉了解她的脾氣、她的好惡、她的底線、她對愛情的觀念。換句話說，她知道怎樣做能和宋思涵一直安安穩穩地戀愛下去，也知道她怎樣做會讓宋思涵選擇分手。

宋思涵不了解她，因為她從來都隐瞞了一部分真實想法。宋思涵全部相信她，信她如果有苦衷會說出來，信她什麽都不說是因為她們一樣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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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再拖了，離宋思涵正式畢業還有三個月，這是臨界點。程吉心中響起警報，她下定了決心。

下一次見面，程吉前所未有地對宋思涵發了脾氣。第一次發脾氣，程吉發得非常不熟練，滿分一百她最多拿五十分，但這已經是她全力發揮的結果。她實在缺少相關經驗，因為和宋思涵在一起的時候她們根本不會吵架。

她們兩個都是不喜歡争執的人，日常相處中如果發生了小矛盾，往往剛有苗頭，宋思涵立刻退讓，她則立刻安靜，矛盾消弭于無形。

毫無意外，五十分的沖突被宋思涵蓋住了。可惜宋思涵料不到這是回合制的吵架，程吉的技術在一次次實踐中得以提升，她對宋思涵展現出越來越強的攻擊性，一味包容的宋思涵怎麽可能是她的對手。

這三個月的争吵對兩個人來說都是痛苦的折磨。不同的是程吉一直知道發生了什麽，每一次她看着宋思涵流露出的茫然、苦惱和疲憊，心髒都會有種被攥緊的疼，她厭恨自己刻意傷害的行為，可是下一次她仍要強硬地拆除宋思涵的耐心。

如果有別的辦法，她不想這樣。但是“分手”這兩個字不能從她口中說出，她們戀愛時的細節歷歷在目，她沒有理由突然對宋思涵說分手。宋思涵是一個喜歡用溝通解決問題的人，一定會想和她好聚好散。但程吉不要好聚好散，她希望她們再也別聯絡，希望宋思涵早點忘記她。

通過頻繁的争吵消磨宋思涵的喜歡，讓宋思涵自己說服自己，這段戀情無法維持下去，而後“自然”地分手，是程吉以為對宋思涵傷害最小的方法。等宋思涵決定了分手就會很快忘了她，再也不主動想起來她，将這段記憶打上封存的記號，遠遠置于邊角。三個月的時間正好。

事情的發展沒有超出程吉的預想。宋思涵正式畢業那天晚上打電話叫她出來走走，程吉下樓的時候有種預感，這一天就是她們分手的日子。

見了面，兩個人平淡地打了招呼，好像過去的争吵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天宋思涵喝了一點酒，呼吸時帶着一點點酒氣，和着夏日夜晚溫熱的風，溫柔撲在程吉的全部世界。她的精神很緊繃，等待着那句結束，身體又很放松，因為知道這是她們最後一次見面，她無意識地用每個毛孔享受最後的時間。

學校外的馬路很長，她們很安靜，走了很久都沒有說話。程吉發現了宋思涵也不舍得，也許是她們同行這段路讓宋思涵又想起了她們過去好的日子。程吉垂着頭，她讓自己別去想，只感受現在。

走了很遠很遠，校園被兩個人抛在了身後，到了一個路口，宋思涵說：“回去吧。”

程吉說：“好。”

她們沿原路走向學校，程吉身側的手不自覺輕輕地握住了。宋思涵說：“這段時間我們吵了很多次，你不肯說原因，我就不問了。我覺得，可能是你不再喜歡我了，我能接受。”

程吉沒有說話。

“今天拿到畢業證，大學四年對我來說就過完了。當初我來清州大學的時候，沒想到會遇見你。不知道你怎麽想，這兩年的每一天我都很喜歡你，我不後悔和你在一起。”

程吉還是沒有說話。

“但是這幾個月我們兩個人都很不開心，可能我們有什麽地方變得不合适了，我沒有找到原因。我不想再拖着這段關系了，你有想法嗎？”

程吉搖了搖頭。

宋思涵也沉默了很久，低聲問：“那我們分手吧？”

“好。”

這段路還沒走完，她們持續無言地向前走着，終點在程吉的寝室樓下。她們最後一次面對面，程吉擡頭看了宋思涵的臉，說了一句“再見”。

終于還是失去庇護。失去了光，失去了溫暖，失去了宋思涵。

程吉也一樣不後悔和宋思涵在一起，卻也不後悔今天的結局。她只對宋思涵感到深深的內疚，分手之後的很長時間她都遺憾自己那天沒能對宋思涵說“對不起”三個字。但是，世上沒有完美的告別，遺憾只不過是一種寄托。

也記不清哭過幾次，醒來發現枕頭濕了幾次，無論內心崩塌了多少地方，她表面仍舊無事。嬰兒肥消失也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她瘦下去以後，臉頰再也沒有圓過。

她得償所願，長成了她第一天走進學校時所設想的自己的形象，只能靠自己掙紮向上。為了成長，堅決地粉碎一切會讓自己柔弱的東西，到最後真的不再懼怕，不再感到孤獨，擁有了一顆強大的心。

三年後，她推翻了離開京州時的決定，為了更廣的發展空間，由南往北，再一次踏上了京州的土地。

她又遇見了宋思涵。這一次她的世界早已不是一片無邊的黑暗，她可以自己發出足夠的光輝照亮前路。然而在她被範家腐朽衰亡的氣息蛀蝕光芒的今天，宋思涵又一次義無反顧地做了她的螢火。

過了五年，程吉仍舊沒有說出那句“對不起”，宋思涵卻已經對她說了好幾遍。

候機大廳裏，講完了心路歷程的程吉靜靜看着宋思涵。五年前她覺得“對不起”這三個字太蒼白無味所以沒有說，現在她終于說出來了：“對不起，分手是我一個人的錯。”

聽完全部真相的宋思涵此刻已然平靜下來，還是搖頭說：“你沒有錯。分手是因為不合适。是我沒做好，只看見表面的和諧，沒有發現深層的矛盾，你先做出分手的決定，是正确的。”

“……”程吉感覺宋思涵在對她洗腦。

怎麽她全面鋪開說了這麽多，都是白說了嗎？連她故意吵架逼迫宋思涵說分手，到了宋思涵嘴裏都成了明智的決定？程吉真實地茫然，覺得宋思涵在認錯方面似乎矯枉過正。

“好吧。”程吉實在無話可說，轉回前面的話題，“你聽完這些應該知道了，我其實不是你大學印象裏的樣子。”

宋思涵詭異地沉默了一瞬，反問：“你現在還是覺得我大學很溫柔善良嗎？”

程吉：“是啊。”宋思涵這裏又沒什麽反轉情節。

宋思涵說：“我聽完這些再看你，覺得你像是發光一樣。”

程吉莫名羞恥：“那只是一種比喻。”

宋思涵不反駁，繼續道：“但我還是覺得你那時候很可愛。堅強，不服輸，永不言敗，但是也特別可愛。”

程吉：“……”

宋思涵：“……”

兩個初戀時都帶着厚厚濾鏡的人，現在面面相觑。

作者有話要說： 程吉和思涵：都是濾鏡的錯！

感謝評論和營養液！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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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進行時（21）

因為誰也不能說服誰, 程吉和宋思涵在“大學印象”的問題上選擇了互不追究, 默默将它遺忘。

中午兩人只吃了飛機餐, 到了現在都有些餓了, 話也敘完，就在機場的茶餐廳吃簡餐。

程吉點了一份單人套餐, 吃了大約三分之二就放下餐具，宋思涵看看她的盤子, 問：“你現在胃口這麽小？”

“嗯, 大學還在發育, 發育停止了就沒必要吃太多了。”程吉回答。她心裏覺得不可思議，分手時因為虧欠感, 她原本不願再和宋思涵有交集, 現在她們居然坐在一起讨論飯量。當她把過去的想法坦白相告以後，面對宋思涵沒了心結，覺得這樣相處也不壞。

宋思涵說：“你太瘦了。”

程吉笑了下道：“還算健康, 不用擔心。”

宋思涵點了點頭，繼續把自己的套餐吃完。距離登機還有近兩個小時, 她們回到之前聊天的地方, 那裏還是很空, 兩人各自拿出筆記本和手機工作，公司都已經下班了，她們算是一起遠程加班，結成了短暫的革命友誼。

期間米娉發消息詢問，程吉回複正在機場, 就接到米娉的電話。米娉先問了她外婆的情況，得知外婆已經去世，便說幾句“節哀順變、不要太難受”一類的話，又問她的情緒如何。程吉的情緒比較平穩，回答自己沒事，明天可以正常上班，為了避免米娉過度關心，很快挂掉電話。

她這邊挂斷，那邊宋思涵也打起電話，開口說：“小居。”程吉就知道對方是誰了，順帶想起了宋燕和婁靜娴。下次逛街如果加上宋思涵，她應該也不會覺得不自在了。

九點鐘飛機起飛，夜晚十一點鐘到達京州市的機場，她們回家不順路，各約了車，就此分頭，到家時互相報平安。程吉放下手機前看了下時間，零點零分。新的一天到了。

這日淩晨，外面刮風不休，震得窗戶嗡嗡一直響，程吉睡得不好，比平時早一些起床了。

到公司，程吉剛坐下就被米娉敲到了隔壁辦公室，坐在米娉對面。

米娉打量她的臉色，問：“昨晚沒休息好吧？”

程吉：“沒事，少睡了點時間，中午補一會兒就行。”

米娉勸她：“昨天你奔波了一天，今天上午可以休息休息，最近的工作沒有太緊急的，我和其他同事也都可以幫你分擔一部分。”

程吉淡笑道：“不需要，我的工作我能做好。”

米娉笑着說：“是不放心其他人的工作能力？其實人情往來這方面的工作可以勻一些給我，有一些大客戶我親自聯系也能顯出我們的看重。”

程吉感覺她話裏有話，問道：“什麽大客戶？”

米娉：“比如華躍電器。昨天是元旦假期過後第一天上班，新一年很多事都翻篇了，這時候和對方聯絡一下增進感情，有什麽消息如果我們先一步知道，就比別的公司多點優勢，你覺得呢？”

程吉皺眉問：“你昨天聯系了華躍？”宋思涵沒說過接到米吉文化的電話。

米娉：“對啊，我本來是要打給宋經理，電話被轉接了，那位組長說宋經理早上已經到了公司，臨時請了一天假走了，我覺得挺巧的。”

聽到這裏，程吉的臉完全沉了下來。她低頭深呼吸了幾下，心想米娉不了解內情，她不能遷怒，但是這件事本身就已經觸犯了她們之間的邊界。

程吉首先問道：“我是經理，宋思涵是組長的時候我和她談合作很正常，她現在是經理，但我們以前認識，繼續溝通也算合理。華躍上一個案例是我全權負責，你不主管業務，為什麽問都不問我一聲就去聯系對方？”

沒給米娉回答的時間，程吉接着說：“我們以前談過的，工作既然分到我手裏就由我負責，你要參與之前先告訴我。是不是我和宋思涵過去的關系讓你覺得我不能勝任這些工作？我問你，從我們和華躍合作以來，包括我昨天請假缺席，我耽誤過什麽工作？你有什麽理由質疑我？”

程吉語速很快，步步緊逼，米娉不敢陰陽怪氣了，分辯道：“我沒有質疑你，我只想幫你減輕負擔。”

“從目的看，你不是。從結果看，沒效果。”程吉毫不留情面，“米娉，我們合作四年多了，我對你要求過很多次‘公私分明’，工作永遠擺在私人感情前面，你答應過我沒有？”

“是，我答應了……”

“你現在回答我，你聯系宋思涵是因為私人感情嗎？”

米娉羞惱地咬了咬嘴唇，還在想怎麽辯解。

程吉感到很失望，到現在米娉還不能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這家公司是她們一起創立的，這裏有她勞心勞力無數日夜的心血，在工作上她問心無愧。米娉雖然是總經理，比她高一級，但她們早有過協定，米娉不可以随意幹涉她的工作。這是尊重和信任的問題。

“你想得沒錯，昨天宋思涵和我在一起。但是米總，這件事和工作有關系嗎？現在是工作時間，我希望你只問我工作的問題。你不打招呼聯絡華躍這事我不會再提，希望以後你能尊重我。我可以回辦公室了嗎？”

米娉噎了半晌，到底還是沒有向她道歉，低低地說：“可以。”

程吉回到辦公室，按下這事不管，先處理工作。下午約了客戶見面，午休時她原想睡一會兒，現在睡不成了，她打電話給宋思涵。

宋思涵還不知道有這事。昨天宋思涵走前鎖了辦公室門以免程伊芙亂翻資料，把辦公室座機設了來電轉移免得誤工作，她也是真沒想到會有米吉文化主動聯系華躍這種操作。

沒過多久，宋思涵從程伊芙那裏套出話，回電給程吉。

聽見宋思涵微沉的聲音，程吉就猜到了結果。宋思涵：“程伊芙已經知道你在米吉工作了。不過你別擔心，她這段時間會很忙。”後一句是保證的語氣。

“謝謝。”程吉說，“我只想有個準備，她找我也沒關系。”這是真心話，現在的她不懼怕程伊芙。不過宋思涵肯定聽不進去，這程吉沒什麽辦法。

之後過了十天，程伊芙都沒個消息，估計又被宋思涵摁住了。

至于米娉，大概從她的态度裏認識到了這次小矛盾的嚴重性，真正做到了公私分明，上班時各做各的工作，也不敲隔板叫她過去閑話了，下班後換着方法哄她。程吉始終不冷不熱，她非常希望米娉去認識些新朋友，把多餘的精力消磨在別人身上，不要在她這裏試探來試探去的。但是米娉不僅沒按她想的來，糾纏一陣子後，還突然開悟了。

一月十六日星期三，程吉生日。

這天米娉約她下班後去撸貓，程吉謹慎地拒絕了。誰知她回家過了不到半小時，米娉提着蛋糕，攜貓登門。

“你怎麽……”程吉低頭看到蛋糕，“進來吧。”

米娉把蛋糕連盒子放進冰箱。程吉的冰箱很空，旁邊的流理臺幹淨整潔，因為利用率不高，廚房空間局促但不覺擁擠。她先把黑白從貓包裏抱出來，讓黑白稍微熟悉一下環境。以前黑白也來過幾次，它沖着程吉叫了幾聲，程吉就把它接過來，對米娉說：“坐吧。”

兩人坐在沙發上撸貓，不說話的時候有些溫馨。程吉的大腿被黑白捂熱了，心情也放松下來，有了些笑模樣。

米娉道：“沒吃晚飯吧？我看到你冰箱有雞蛋、蔬菜，我做點一起吃？”

“不值得做。裏面還有加熱即食的，省事，我吃那些就好。”程吉手一停，黑白就扒拉了兩下，她繼續撸着說，“黑白也要回家吃飯。一會兒切了蛋糕，你還是回家吃吧。”

程吉擡頭看一眼米娉。米娉今天專程來給她過生日，她心裏是感謝的，但更多就不必了。

米娉若無其事地摸了把黑白的尾巴：“好。一會兒我們分蛋糕。”

看黑白被撸得醉生夢死，米娉從窗臺拿來一個墊子。這墊子是黑白以前睡過的，黑白升級貓窩以後，米娉就送過來備着以後黑白來躺。程吉放下貓，兩人洗幹淨手，米娉把蛋糕拎到茶幾上，拆開是個兩磅左右的巧克力松露蛋糕，看起來不大，但她們兩個人一次肯定吃不完。

米娉遞蛋糕刀：“生日快樂。”

“謝謝。”程吉笑着切下兩小塊，說，“剩下的我用盤子裝一半，另一半你帶回去吃？”

米娉沒答話，程吉側頭，發現她定定地看自己。

程吉冷靜地說：“全帶走或全留下也可以。”

米娉接過分好的一塊蛋糕，說：“這蛋糕要冷藏，留在你這裏吧。”

程吉端着蛋糕盤站起來：“那好，我先放在冰箱裏。”

等她回到沙發邊，米娉已經恢複自然，微笑道：“一起吃吧。”

吃蛋糕時，米娉對之前發生的事道了歉，程吉說已經過去不必再提了，氣氛一時融洽。

吃完，程吉丢掉用過的餐具，用手指逗黑白。米娉醞釀了會兒情緒，鄭重開口：“程吉，我們認識有五年了，你跟着我從清州來到這裏，經歷過風風雨雨也都撐了過來。這些天我想清楚了，我對你的态度一直不夠認真，所以你不相信我的心意。程吉，這次我是認真的，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

程吉的手指被黑白軟軟地咬了一下又松開。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輕輕按了一下貓頭，轉向米娉問：“我跟着你？”

放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忽然亮起來，手機一邊震動一邊響鈴，吸引着兩人看向那上面的三個字：宋思涵。

米娉也反問了一句：“宋思涵？”

作者有話要說： 米娉：都讓開！我要打直球了！

程吉：一張黃牌警告。

米娉：？？？

感謝評論和營養液！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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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進行時（22）

兩人以眼神對峙, 決定誰先發問。

鈴聲停止時程吉勝出：“來京州發展是我和你、兩個人、一起讨論做出的決定。公司認繳出資你多我少, 也是我們讨論的結果, 是因為分出主次利于劃分責任、提高效率。你負責經營我負責業務, 所以你是總經理我是經理。當初我們說好，公司怎麽發展由兩個人共同決定, 齊心協力把公司做大做強，這些是不是原話？

“我的工作量很大, 這是我自願, 為了我個人也為了公司的發展。我為公司創造的價值超出我的收益, 作為交換我要求你不插手我的具體工作，但是我一定做到透明公開。我保證的我都做到了。這兩年你的決策我很少提意見, 我以為就算我們兩個出資不平均, 職位不等，你至少承認這家公司是我和你共同擁有的。你說‘我跟着你’是什麽意思，你把我放在哪個位置？”

米娉解釋：“我只是一時口誤, 絕對不是否定你對公司的貢獻。”

程吉：“我希望你能再好好想想，你現在對我、對這家公司的想法, 是不是和當初不一樣了。”

米娉再次保證：“絕對沒有, 你相信我。”

程吉不相信她。但話已經說得不能再明白, 她只希望米娉回去以後再想一想她說的這番話。

米娉的第一次正式表白無疾而終，不太甘心，又知道現在重來一遍也絕無成功可能，她沉默片刻，問道：“你給宋思涵的備注為什麽不是‘華躍電器宋思涵’？”

她剛說完, 程吉的手機又是一震，亮起的屏幕上寫着有一條微信消息。程吉怕是工作，打開看了，備注顯示“華躍電器宋思涵”。

米娉忍着尴尬改口問：“為什麽不是‘華躍電器宋經理’。”

程吉無語地看了她一眼。宋思涵只發了一條生日祝福，她回複了“謝謝”兩個字，放下手機對米娉說：“我喜歡過她是有理由的。我沒有喜歡過你，也有原因。我們兩個不适合做情侶，還是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米娉萬萬沒料到對方的拒絕比自己的告白還直接，一下子好像有點呼吸不上來。她怔了半晌，腦中不知轉過了多少念頭，終于豁出去了，說：“我們怎麽不适合了？除了我誰還忍得了你的脾氣？你數數看，從我們認識以來你和誰相處的時間比我多？一個也沒有。我是最熟悉你的人，我最了解你，我也最最能包容你。”

聽到“包容”兩個字，程吉忍不住眨了兩下眼睛，米娉對她說包容，還用了兩個“最”？那宋思涵是不是要用三個“最”？

“你這麽看着我幹什麽？”米娉有點心虛，“我哪句說錯了？”

“哪句都對。”程吉說，“我也想問你，你的喜歡值幾分？每次空窗期都來試探我的态度，遇見更喜歡的人轉頭就戀愛，在我戀愛的時候說我和她們性格不合适，這就是你的喜歡？我看不出來你對我有多重視，所以你的喜歡我也沒必要重視。”

“我知道過去有些地方我做得不太好，可我這次來就是要向你表明态度，我已經想明白了，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

“真正喜歡？你過去那些戀愛都是不‘真正’的喜歡嗎？”程吉聽得想笑。

米娉張口結舌，含糊說：“你別歪曲我的意思。”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過去你的空窗期太短，不夠讓你發現其實你是真正喜歡我，不只是把我當成玩具随便撩一撩，所以我們認識了這麽久，今天你才意識到，我是一個可以認真追求的對象，是嗎？你就從來沒有想過一次我對你的感覺嗎？”

米娉嘴唇緊閉，不再說話。

“沒錯，你是我相處最久的朋友，你也很能忍我的脾氣，我們對于公司發展方向的觀點基本一致，所以我珍惜你這個朋友和合夥人。不只你在忍我，我也忍了你很多次。你不把我的私事當私事，不把我的拒絕當拒絕。你認真想，我們認識到現在，我的哪一句話、哪個行為表明或者暗示我願意和你發展超出友誼的關系？有嗎，米娉？”

米娉的臉色越來越暗淡，目光也垂了下來。

不知道黑白是不是也察覺到了兩個人類之間緊張而不愉快的氣氛，這半天都沒鬧，乖乖地趴在墊子上。程吉摸了摸它，輕聲說：“沒事了，別怕。”

她擡頭對米娉道：“今天謝謝你來給我過生日。黑白一會兒要餓了，你帶它回去吃飯吧？”

米娉“嗯”了一聲，沒有動，嘴唇張張合合似還想說什麽。

程吉：“什麽都沒變，我們還是朋友。”

米娉點了點頭，沉默地起身收拾貓包，帶着黑白走了。程吉送她出門，關上門回來，把黑白躺的墊子拆下來放進洗衣機，粘幹淨黑白掉的毛，收拾了茶幾，才坐下來考慮米娉的事。

拒絕了不代表這事徹底結束，她說什麽都沒變，只是給米娉一個準話，告訴米娉她不會刻意疏遠。但米娉怎麽想就不是她能決定的了，以她對米娉的了解，米娉至少要別扭一個星期。

等米娉找到下一個對象，程吉想到這裏不由無奈，明明是她和米娉兩個人間的問題，卻因為她們工作上不能分割的聯系，非要指望另一個人來解決。這種自己無能的感覺真是太差了。

周四周五兩天米娉減少了與她的接觸，特別是眼神接觸，說話也簡短很多。周五下班米娉不但沒有問她周末的安排，還沒有提醒她去看黑白，上一次這樣還是半年多前米娉沒分手的時候。

久違的自在，程吉非常享受，她愉快地答應了婁靜娴的周日逛街邀請。

這次是宋燕選商場，她帶着婁靜娴、宋思涵和程吉來到一家低端百貨商場。這是個四四方方的老式商場，從外到裏沒什麽現代設計，每層店鋪密密地挨着，過道較窄，視野很受局限。雖然不如高檔商場的購物體驗那麽休閑舒服，但因為店鋪多，也能逛很久。

宋燕以前常來這裏，和婁靜娴認識了以後總是約着一起活動，嘗到了花錢如流血、痛快又辛酸感覺，現在終于回歸貧民女孩的生活。婁靜娴不挑剔，在這裏一樣買得挺開心。

程吉和宋思涵也買到了一些合請@加@君羊@壹@壹@零@捌@壹@柒@玖@伍@壹用的東西，四人到商場裏的餐廳吃飯時，手裏都有幾個袋子。

她們來的是一家湘菜館，名聲在外，宋燕極力推薦，從APP綜合評分看這家店也确實是商場內最好的餐廳。

照例是婁靜娴請客，她點了幾道店裏的推薦菜，都是辣菜，宋燕加了一道石鍋臘肉菜飯，一道拔絲紅薯，宋思涵加了一道炒秋葵，程吉覺得菜飯的量可能不夠四個人吃，另加了一碗白飯。

上菜前，四個人都體體面面，以都市女孩積極向上的精神狀态交流八卦，程吉也說了一個客戶的事情湊數。

涼菜椒麻雞上來的時候她們也沒有太防備，吃得鼻尖微微出汗，婁靜娴還誇了一句好吃。等到鋪滿了紅豔豔辣椒的牛蛙腿上來，她們在紅辣椒的海洋尋找蛙腿的時候，感覺到了一絲不對。緊接着，辣得根本不像花菜的幹鍋有機花菜來了，雙椒魚頭根本不掩飾它的辣度有多麽能打，四人吃得又流鼻涕又抹眼淚，最後菜飯、白飯、紅薯、秋葵全都光盤，推薦菜反而剩了一些。

這頓飯吃得火火熱熱，離開餐廳的時候婁靜娴被辣得都有點頭暈了，她們摸到甜品店裏坐下緩緩。

“嗚，楊枝甘露太好吃了。”婁靜娴感動得掉下眼淚。

宋燕一臉愧疚：“我錯了我不知道你這麽不能吃辣。”

吃完一份楊枝甘露，婁靜娴想去洗手間，宋燕為了彌補過錯主動陪着她去了，留下程吉和宋思涵。

宋思涵說：“明天簽合同，你選個地方吧，合同在哪簽都行。”

新系列吸塵器的合作已經敲定了。程吉說：“就在華躍樓下的三山咖啡吧，我明天還約了潤成代理公司的管經理，走過去方便。”

“管明明？”宋思涵有點驚訝地問。

“對。”程吉看着宋思涵，微微笑了起來。

宋思涵也笑：“你知道了啊？其實九月我們遇見那次，我剛分手。”

程吉說：“管經理看起來性格很好。”

“是啊，她對待不熟悉的人會很禮貌，如果合作多幾次，熟悉一點了，她的态度就會更溫柔，所以很容易保持長期合作。”宋思涵說了幾句，笑道，“這方面和你有點像。”

“什麽？”程吉訝然，懷疑宋思涵是不是又加濾鏡，她道，“有一個我很熟悉的朋友說，我越在親近的人面前脾氣越差。我和她相處的時間比我和你長。”

“這人是對你開玩笑說的吧？你又不是窩裏橫的人。”宋思涵沒當真，“一個人在親近的人面前流露真性情很正常，怎麽能只說你心情不好的情況，不說你心情好的時候？你在親近的人面前才會表現溫柔的一面，在不熟的人面前只是客氣，很容易分辨。”

程吉忘了說話，她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她甚至覺得宋思涵說的人根本不是自己，沒有人用溫柔這個詞形容過她。不對，宋思涵有過，在她們還在一起的時候，宋思涵确實這樣說過。

程吉心想宋思涵是不是自有一套看人的眼光？宋思涵看自己，不僅和她自己的印象不一樣，和米娉對她的印象也不一樣。

她問：“那我現在呢？”

“你現在啊，在客氣和溫柔中間。畢竟你和我重遇沒多久，你和她們還不夠熟悉，你比較慢熱。”

程吉低下頭，勺子攪了一下甜品，掩飾了內心的不平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評論和營養液！看到評論把米娉叫小米哈哈哈哈突然可愛。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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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進行時（23）

宋燕和婁靜娴從洗手間回來, 站在甜品店斜對面的牆邊看店裏坐在一起的那兩個人, 沒忍心進去打擾。

婁靜娴：“她們在說什麽？為什麽看起來這麽和諧？”

宋燕沒有研究過唇語, 猜道：“可能在敘舊。”

婁靜娴：“她們會不會真的成一對？我們判斷她們屬性相撞, 難道是看錯了？”

宋燕不确定：“可能程吉不是攻吧。”

婁靜娴：“你不覺得程吉有很大的潛力嗎？我期待她釋放她的攻擊性，征服我。”

宋燕：“宋思涵也很有攻氣, 我希望她溫柔地寵我，我小鳥依人地靠在她懷裏。”

二人對視, 不約而同地抖了抖, 沉默了一瞬。

宋燕：“不是有句話說：兩攻相遇, 必有一受。我們慢慢看吧，日久見攻受。”婁靜娴若有所思地點着頭。二人再對視, 火花暗濺, 各自為其支持的姬佬站臺。

店裏，程吉和宋思涵聊着天，若有所覺回頭一看, 就見兩位去洗手間久不回來的夥伴站在斜對面，在人群中安然凝視着。

程吉問宋思涵：“她們關系一直這麽好嗎？真難得。”

宋思涵也看了一眼：“不知道, 我前陣子忙, 沒和她們一起出來。”

那邊對視的兩個人也發覺自己已經暴露, 就回到位置上加入群聊。婁靜娴問：“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宋思涵：“在說活動策劃，華躍的新系列吸塵器……”

姐妹花頓覺索然無味，關上了耳朵。

吃完甜品，幾人從湘菜的威力下挺了過來，又逛了一層樓才解散。婁靜娴找自己的司機, 宋燕直接走地面，宋思涵和程吉乘電梯下樓。宋思涵問道：“還是坐地鐵嗎？我開車來的，送你吧？”

程吉：“不用，地鐵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