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吸專注地看着外面的女子。
第一眼看到蘇蘇的時候,安寧幾乎以為自己看到了真正的仙子。
女子滿頭烏亮的發沒有任何染燙過的痕跡,像絲緞般随意地披散着,随風飄舞。她身穿白色的風衣,黑色的皮褲,白色的長靴,強烈的黑白對比,令人震憾而驚豔。精致到沒有任何瑕疵的絕色面容,比飄舞的雪花還要潔淨,清麗出塵令人傾倒和折服。另外,她的眉宇間自然而然流露的高貴優雅,散發着女神般的耀目光華,徐徐走來,仿若仙子臨塵。
等着那抹美麗的身影走近車前停住,安寧才記起要看楚鈞的反應。
此時,楚鈞已經微眯了眼眸,用指輕揉着眉心,似乎并不在意車外站着的女子,可是劇烈起伏的胸膛洩露了他內心的情緒。
蘇蘇一語不發地立在車外的冽冽寒風中,細碎的雪粒灑落在她的頭發、眉梢、肩膀、衣袖……纖細的身子就像嬌柔的茉莉花,随時都要被寒風折斷似的。她什麽話都沒說,專注地渴望地看着防窺玻璃後面的男子,盡管她只能看到他的眼睛,也能立即認出那張熟悉的絕魅俊顏正是她思念了無數遍的楚鈞!
美眸慢慢盈淚,紅唇翕動,千言萬語欲說還休。還沒開口,她已哽咽。
無聲的對恃一直持續着,仿佛楚鈞不開口,她就會永遠在風雪中站下去,直至枯萎。
“哎,人家已經來了!”安寧看不過去,便推了楚鈞一把。身邊這個好像鐵石心腸的男人準備把人家“茉莉仙子”晾到什麽時候。她雖然不知道兩人過去曾有過什麽樣的恩怨,可是如此漠視冷落那個嬌滴滴俏生生的絕色美人,連她都有些不忍心了!
在驚詫楚鈞的絕情之時,安寧隐隐感覺到不安。畢竟“茉莉仙子”是他傾心相付過的女子,而且至今難以忘情。可是,如今他竟然如此待她,他的冷酷薄情,實在令她感到心驚。于是,腦海裏迸出這樣的念頭,假如有一天她跟他也因為某些事情分手,他會不會也如此待他呢?
不,永遠不會!她立刻在心裏做出了否決。因為她不是“茉莉仙子”,不再相信愛情。傷痕累累的她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毫無保留的傻傻付出。假如他不再憐愛她,她便轉身而去,絕不給他傷害她的機會。
擡眸再次望向風雪中搖搖欲墜的“茉莉仙子”,再美的花兒也禁不起風雪的推殘,女子精致的臉蛋凍得發青,嘴唇發烏直哆嗦,頭發被吹亂了,蓋住了半張臉。由于寒冷,她本能地蜷縮起身子,看起來遠遠沒有剛出現的時候那麽令人驚豔了。
“我知道。”楚鈞的聲音很輕很淡,他用手輕輕拍撫着安寧,嘴角輕揚,看起來雲淡風輕,卻無人能看透他真正的內心。“故意讓她在外面多站一會兒,以解……我多年的心頭之恨!”
“……”安寧震驚,她了解楚鈞是個情緒內斂的人,他從未這樣明确地表明對一個人的恨,就像他同樣從未表明過對一個人的愛一樣。他唯一愛的,就是眼前這個唯一讓他恨的女人!此時此刻,安寧甚至是嫉妒并且羨慕楚鈞對“茉莉仙子”的恨,該是怎樣刻骨銘心的感情才能讓他記恨至此!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着,風雪漸大,“茉莉仙子”漸漸撐不住了,她用臂膀抱住自己單薄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可是無論環境多麽嚴酷,她都沒有離開,也沒有開口懇求楚鈞說話。
終于,安寧清析地看到楚鈞眼中不忍的神色,他慢慢開口了:“你不是有話要跟我說?見面怎麽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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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楚鈞的聲音,快要凍僵的蘇蘇強振起精神,美眸露出幾許欣慰。只聽寒風料峭中傳來她天籁般的甜美聲音:“鈞,謝謝你還肯見我,還肯聽我說話!”說到這裏,略頓了頓,語氣悲怆地接道:“我知道你已經結婚了!此時此刻你的身邊坐着你的嬌妻,在你們夫妻面前我是個多餘的人!請你們原諒我的冒昧來訪,因為我實在有太重要的事情……”
“不必說這些廢話,直接說重點!”楚鈞幾乎沒有耐性聽蘇蘇把話說完,便冷冷地打斷。
蘇蘇連忙打住話頭,沉默片刻,幽幽地長嘆一聲,充滿了苦澀的無奈。“好吧,我盡量長話短說,不打擾你和愛妻的寶貴時間!”
安寧覺得楚鈞太冷酷了,她十分好奇,當年蘇蘇到底做了什麽樣的事情讓他如此恨之入骨。難道說,楚鈞雙腿殘疾跟蘇蘇有關系嗎?
“鈞,還記得五年前的那場車禍嗎?”蘇蘇語氣凝重地問道。
楚鈞沒有應聲,可是從他全身緊繃的肌肉和屏住的呼吸可以看出,他在認真地聽。
蘇蘇泫然欲泣,忿然道:“那并非是一場意外,而是有人蓄意而為!”
安寧看到楚鈞咻然睜大的魅眸,裏面似乎有寒芒乍閃。
“他叫盛梓晨,是影堂的職業殺手!五年前,就是他偷偷給你的剎車做了手腳,才發生了那場車禍……”蘇蘇已經泣不成聲,她雙手捂臉,似乎不忍回顧那段可怕的時光。
楚鈞神色大變,他早就懷疑當年發生車禍時,剎車壞得蹊跷,沒想到果然有人動了手腳!盛梓晨,這個人到底跟他有何仇怨!
哽咽了許久,蘇蘇終于恢複一點兒平靜,抽噎着繼續道:“當時,我恰巧經過你的車旁,發現了正在對剎車動手腳的盛梓晨!我想告訴你小心,可是他抓住了我……嗚嗚……”說到這裏,她再次泣不成聲。“鈞,我已經盡力了!對不起,我沒能幫你躲過那場災難!”
聽到這裏,楚鈞已經坐不住了。安寧很自覺地離開了他的懷抱,靜靜地退到一邊。
楚鈞下了車,腳步沉重地慢慢邁向寒風中搖搖欲墜的蘇蘇。絕魅的俊顏完全失去了平時的冷靜和沉着,滿是詫異、意外和愕然還有滿滿的疑惑不解。他急切地靠近她,迫切需要一個答案。
“鈞!你……你……你的腿……”蘇蘇不可置信地睜大美眸,随即狂喜起來。“你的腿……已經好了!”
楚鈞完全聽不到蘇蘇說的這些話,現在他只想得到那個最重要的答案。“蘇蘇,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為什麽招呼都不打,就出國了!”
耿耿于懷了整整五年,從不相信她會背叛他而去,到慢慢接受這個殘酷的事實,再到漫無期限的等待。他的心慢慢變冷變硬,直到泯滅了所有的希望!假如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到她,他只想聽到她親口所說的理由,哪怕是借口托辭也罷了!
蘇蘇用盡全部的力氣,嘶聲哭喊:“鈞,我沒有抛棄你!是盛梓晨,他用浸了化學劑的布捂住我的口鼻,灼傷了我的肺!我一度生命垂危,家人把我送到美國醫治!五年來,我一直在病痛中度過,直到成功的做了肺葉移植手術!鈞,我身體好了立刻就回國找你了!沒想到,你已經結婚……”她傷心得說不下去,只是凝望着他的俊影不停地流淚。
楚鈞大震,他假設了一萬種理由,卻萬萬都想不到,真相竟然如此!是他拖累了蘇蘇,害她差點搭上性命,還誤解了她這麽多年。再相逢,他竟然如此冷酷決絕地待她……念及如此,他無法原諒自己。半晌,他語聲嘶啞地低喊:“蘇蘇,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我、我……”蘇蘇還想說什麽,可是她纖細的身子像被風暴推折的花枝般,在風雪中慢慢倒下去。
“蘇蘇!”楚鈞以最快的速度搶步過去,及時将摔倒的女子攬入懷裏。觸手她冰冷的身體,他的心一陣刺痛。她并沒有負他,可是,他如此殘忍地待她,甚至連一個解釋辯白的機會都不給她。
“鈞,我知道你結婚了,真得沒想要打擾你的生活!我來就是要告訴你,盛梓晨他……他回來了……”提起盛梓晨,蘇蘇的臉上浮起恐懼之色,就像在午夜時分提起鬼魂一般。“鈞,你要、要小心他……”
話語未完,她的體力不支,便阖起眼眸暈了過去。
楚鈞抱着蘇蘇上車的時候,安寧趕緊往邊上讓了讓。看着他痛心地凝望着懷裏的女子,她的表現竟然出奇的冷靜。
真相大白的時候,一切該結束了吧!不,楚鈞和茉莉仙子冰釋前嫌苦盡甘來,該重新開始!而她這個悲催的炮灰女配,是時候離開了!
安寧平靜的外表下,其實已經心緒亂如麻。接下來會發生些什麽,她完全無法預知。
“威廉,趕緊去綠洲湖畔!”楚鈞對司機威廉吩咐道,車子駛動的同時,他對旁邊的安寧求助:“寧寧,幫我照顧她!”
安寧從沒見過楚鈞如此心神大亂的樣子,他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冷靜,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我都幹了些什麽!”他狠狠捶着自己的腦袋,喃喃自責。“這些年她過得這麽慘,我竟然還如此對她!”
安寧拿起保溫杯,倒了點熱水,喂進了蘇蘇的嘴裏。也許是熱水起了作用,暈迷的女子很快就蘇醒過來。
“鈞,你在嗎?”蘇蘇睜開美眸,第一件事情就是到處搜尋楚鈞。
楚鈞抱頭坐着,聽到蘇蘇的聲音,便擡起頭。他幾乎無法面對她,睨向她的眼眸裏盛滿了愧疚和不忍。
“鈞,我不是又在做夢嗎?竟然離你這麽近,伸手就能碰觸到你……”蘇蘇夢呓般地伸出玉手,顫抖着摸向那張近在咫尺的熟悉俊顏。
安寧扭開了頭,以示回避。同時,她在考慮待會兒如果發生點什麽事情,三人共坐一處似乎不太方便。也許,她該識趣些,主動要求下車。這樣自嘲地想着,內心卻像長滿了荒草,毫無主意和頭緒。
楚鈞及時抓住了蘇蘇摸向他臉龐的手,喉節竄動,胸膛起伏,他的激動情緒溢于言表。但是,他卻用略略沙啞的聲音提醒她:“蘇蘇,我的太太在旁邊!”
經過楚鈞的提醒,蘇蘇剛剛發現了坐在一旁的安寧,美眸頓時湧起不安和羞愧,忙不疊地縮回手,同時一疊連聲對安寧道歉:“楚太太,對不起!我一時情難自禁,冒犯了,請不要怪我!”
安寧更加尴尬,淡淡地道:“蘇小姐叫我安寧就可以了!”
楚鈞已經把人抱到車上來了,估計楚太太的頭銜很快就要易主了吧!
看着淡然鎮定的安寧,蘇蘇似乎更加拘促,她忐忑地望向楚鈞,慢慢低下頭嗫嚅着:“鈞,我下車吧!”
楚鈞輕輕搖頭,嗓音沙啞地道:“待會兒讓卓醫生給你做下檢查,我擔心你的身體狀況。”
“唔,”聽到男子仍然關心自己的身體狀況,蘇蘇不禁露出驚喜之色。同時,她又有些惴惴不安,勉強對安寧綻出一個蒼白的微笑:“我的冒昧造訪會不會冒昧打擾到你們?”
安寧搖搖頭,沒說話。因為“茉莉仙子”的冒昧造訪不止是打擾到她和楚鈞,而是将給她和楚鈞的婚姻以傾覆性的災難。
“鈞,你的腿傷……真得已經痊愈了嗎?”蘇蘇都有點不相信,她以為是自己暈倒前的幻覺,急需他的證明。“我記得自己暈倒時,好像被你抱住了,迷迷糊糊地感覺你在抱着我走……這是不是真的?”
“嗯,”楚鈞勉強揚起嘴角,點頭證實:“我的腿……已經好了!”
蘇蘇重重地籲出口氣,狂喜之情溢于言表。“鈞,你若安好,我便晴天!”
“……”
“……”
接下來的時間裏,三個人都不再說話。楚鈞以拳抵額,微眯着眼睛,似乎在專注地思考什麽事情。安寧卻靜靜地坐在一隅,絕不主動多說一句話。蘇蘇坐在他們倆的中間,小手緊攥着,誠惶誠恐。
威廉駕駛技術非常高明,車子又快又穩地行駛在回家的路上。他是楚鈞最器重的司機,當然懂得不該開口的時候就要絕對保持沉默。
然而,突然響起的電話震動,打破了這種僵默。
楚鈞坐直身,拿起手機,見是裴駿元打來的。這麽快就有消息了,看來裴駿元的辦事能力更進了一步。不過,他卻無法輕松,潛意識裏感覺還有更大的隐患沒有清除。
“少爺,已經查清了!盛梓晨是美國影堂的職業金牌殺手,自從雲凡隐退之後,他便成為影堂老大最器重的後起新秀!這次來國內,據說是執行一項任務。至于他是否借着執行任務的幌子來謀害你還是順道而為,還不十分清楚!海岸線周圍數十裏都做了打撈,沒有發現盛梓晨的屍首。調查出他的水性十分好,應該已經潛逃了!”裴駿元将最新調查結果悉數上報。
楚鈞沉吟片刻,吩咐道:“繼續全力追查盛梓晨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當着衆人,丁秋瞳再次從安寧身邊奪走了陳宇森,這讓她覺得倍有面子!眉飛色舞地挽着陳宇森的胳膊離開了酒店,兩人依偎着坐上車。
“宇森,你真好!直到今天我才确信,原來你是真正的愛我!好幸福哦,親親嘴兒,吧唧!”丁秋瞳陶醉在勝利的欣慰裏,有點兒忘乎其然。她賣力地跟陳宇森秀着恩愛,絲毫都不覺肉麻。
只是,陳宇森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對于丁秋瞳的親熱,他明顯敷衍了事,就連親吻都淺到即止。
時間久了,丁秋瞳發現了陳宇森的心不在焉,便不滿地嘟起嘴巴,嬌嗔道:“宇森,你在想什麽!難道還惦記着那個女人嗎?”
陳宇森重重地嘆口氣,語氣無奈又凄涼:“她已經是別人的老婆了,我怎麽敢想!”
“這就對了!別再想她了,來,好好看看我,人家可是時時刻刻都想跟你在一起的!”丁秋瞳粘膩着陳宇森,美眸湧起*之色,喘息着說:“宇森,我們現在做好不好?”
他們玩過車震,但是此時陳宇森明顯缺乏熱情和主動性,便擺擺手,說:“算了,我身體還沒複原!”
有些掃興,丁秋瞳也不能過份勉強,怕在心上人的眼裏留下淫蕩的印象,只能克制着。“好嘛好嘛,那就改天吧!”
前面開車的司機錯過了一場活春宮不禁有些遺憾,因為他不止一次從後視鏡裏窺見後面倆人的種種限制級動作。
“宇森,我們談談結婚的事情吧!”求歡不成,丁秋瞳絲毫都不浪費時間,立馬扯到了正題。
哪知道陳宇森聽到這個話題更加提不起興致,慢吞吞地道:“公司的業績剛剛上了軌道,現在結婚……容易分散精力!”
丁秋瞳一聽就急了,“就因為公司的業績上了軌道,我們才要結婚嘛!再說,結婚是喜事,只會給公司帶來效益和知名度,怎麽會分散精力……”
“秋瞳,現在我還不想談這件事情!”陳宇森說完,也不看她,便下車了。
丁秋瞳這才發現已經到了陳宇森的居所,她忙跟着下了車,繼續糾纏着他。“宇森,你答應過娶我的!人家把一切都給了你,而且也相信你對我的真心……”
“你讓我靜一靜好不好!”陳宇森忍無可忍,大聲咆哮。
等到陳宇森獨自走進門,丁秋瞳還站在門外發怔。剛才對她大吼的男人是陳宇森嗎?那麽溫文爾雅的男子,她幾乎從未見他對她發過脾氣,竟然為了結婚的事情大發雷霆!到底是為什麽!
丁秋瞳糾結得無法理解,假如陳宇森還愛着安寧,今天為何仍然選擇了她丁秋瞳?假如他不愛安寧,為何遲遲不肯跟自己結婚呢!百思不得其解,甚是苦惱不堪。
總算擺脫了丁秋瞳,陳宇森剛想靜靜腦子,就感覺到口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他随手拿出來準備關掉,瞥見上面顯示申婧潔的號碼,便忙接通了。“喂,婧潔,你在哪兒?”
申婧潔的語氣有些失望和嗔怪:“你怎麽最後關頭仍然選擇了丁秋瞳?難道你不再愛安寧了嗎?”
陳宇森苦惱地皺起臉,半晌,道:“這件事情,你以後不要再提了!”
“好吧!”申婧潔很乖巧地應了聲,不過随即又狡黠地猜測道:“噢,我知道了!其實你還愛着安寧的,只是因為懼怕楚鈞,所以才選擇了丁秋瞳!”
“……”沉默,此時代表了默認。說起來全是恥辱,可是陳宇森卻不得不承認,申婧潔說的是實情。沒錯,就因為他實在被楚鈞打怕了,所以不敢當着情敵的面帶走安寧。他真得害怕,楚鈞會親手把他全身的骨頭一寸寸敲斷。
從他認識楚鈞到現在,仿佛對方說過的每個字都不是空口威脅,他安全相信他能做出比這更殘忍一百倍的事情來。
“唉,”申婧潔很無奈,道:“你這樣放棄了,我想幫你都幫不了!”
“申小姐,謝謝你對我的一片心意!我知道,能為我做的你都做到了!是我不争氣,怪不了任何人,活該找不到幸福!”陳宇森的聲音隐隐哽咽,似乎極難過。“我真的很難過,需要一個善解人意的女孩來勸慰我,現在我能不能見見你?”
丁秋瞳熱情似火,他曾經極為迷戀。可是,此時心亂如麻的他卻只想讓耳根子清靜半會兒,善解人意又滿腔癡情的申婧潔無疑是個很合适的解語花。
電話那端沉默了片刻,申婧潔似乎在考慮,然後只聽她說:“我幫你的事情被楚鈞發現了,他正派人找我的麻煩,最近我們還是不要見面的好,以免連累到你!”
聽到申婧潔也遭到楚鈞的報複,陳宇森頓時打了個寒顫。現在,他聽到楚鈞的名字就渾身發抖。
見一句話就堵回了陳宇森的要求,申婧潔也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個男人真的如此膽小如鼠,看來實在是個扶不起的阿鬥,別指望他能再次挺身而出敢面對面地和楚鈞争奪安寧了。想到這裏,她便随便扯了個借口:“喲,我得看看有沒有人追過來!先挂了,等有時間再聊!”
這邊陳宇森無比遺憾地挂了電話,躲在門外的丁秋瞳卻把陳宇森的話聽了個明白——原來他在給申婧潔那個小妖精打電話!
美眸湧起可怕的狠戾,她咬着銀牙,暗暗自語:“怪不得不肯跟我結婚,原來你是被那只小狐貍精給迷住了!”
歐陽宇出了辦公大廈,正打算上車,突然從斜裏冒出個人來。
“宇少,你還記得我吧!”一個甜膩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着幾分媚惑和讨好。
回過頭,見來人是申婧潔,歐陽宇的臉色頓時很不好看。“原來是你!”語氣很不客氣地哼道:“不是說了不想見你,你還跑來幹什麽!害我還不夠!”
“喲,宇少消消氣!”申婧潔笑嘻嘻地,似乎一點兒也不在乎歐陽宇對她的嫌惡。“我這不是想你嗎?你公司的保安又不放我進去,只好守株待兔等在你的車邊了!”
聽對方這樣說,歐陽宇更感覺申婧潔來意不善,滿臉戒備地後退一步。“生意都被你搞砸了,再給我惹麻煩,別怪我無情!”
申婧潔撇嘴笑道:“你和楚鈞的生意搞砸了可怨不到我,其實都是那個安寧在作怪!”
“什麽?”歐陽宇疑惑不解,“這跟安寧有什麽關系!”
“你還記得那次相親吧?”申婧潔故作神秘地邁前一步,壓低聲音說:“安寧記恨着你沒有理睬她,所以就在楚鈞面前說你的壞話!”
歐陽宇卻不是那麽好騙的,冷笑道:“我看是你記恨着她,故意在我面前說她的壞話!”
安寧和申婧潔分別是楚鈞的新歡和舊愛,舊愛記恨新歡,故意挑撥使壞那是明擺着的事!
見挑撥不成,申婧潔幹脆換了副表情和語氣,揚起下巴,大聲說:“好吧好吧,我承認自己嫉妒讨厭她,就像你嫉妒讨厭楚鈞一樣!”
她的話說得如此直接,倒讓歐陽宇笑了。
見歐陽宇笑,申婧潔趁機再湊近一點,盯着他的眼睛,說:“我們都是一樣的人,何必惺惺作态?我知道你恨楚鈞,他仗着身份勢力狂妄自大目中無人,難道你就不想給他一點兒教訓嗎?”
歐陽宇沉默了片刻,抱起胳膊,似乎有點興趣,又怕被她識破,便佯裝不介意地哼道:“有什麽話直接說,我不喜歡人故意賣關子!”
見成功挑起了歐陽宇的興趣,申婧潔這才點明了來意。“今天有人劫持了安寧用來要挾楚鈞,結果功虧一篑,掉進海裏去了!不過,楚鈞出動了所有的人都沒找到那人的屍首,估計已經逃了!”
“你什麽意思?”盡管已經猜到了申婧潔的意思,但是歐陽宇卻仍然裝傻。
申婧潔心裏暗罵他,但為了完成任務,只能硬着頭皮點明:“宇少這麽聰明的人怎麽會想不通呢?借刀殺人!”
“你讓我殺楚鈞!”歐陽宇氣得差點兒劈手掄申婧潔兩巴掌,“如果他那麽容易死,也論不到我動手了!”
“誰讓你對他動手了!”申婧潔神色變得陰狠,再次壓低聲音:“楚鈞身邊的那個新寵安寧,也是宇少感興趣的女人!你何不趁此機會,把她劫持來!至于是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這都是您宇少說了算啊!事後就把帳算在那個潛逃的殺手頭上,誰也找不到你宇少的麻煩!”
聽了申婧潔的話,歐陽宇怔半晌:果然是最毒婦人心!不過,他對她的主意倒不反感!想起安寧,他的心裏癢癢。再想起楚鈞,恨得牙癢癢。如此一來,倒是既解了相思之苦,又解了心頭之恨,一舉兩得!
“婦人之見!盡是馊點子!”盡量心裏已經有了主意,歐陽宇的表面上卻還是毫不流露。他皺起眉頭,對申婧潔厭惡地驅趕:“快滾!以後別再讓我看到你!”
車子駛入了綠洲湖畔商務別墅區,在楚鈞的居所院子裏穩穩地停下。
當楚鈞走下車的時候,幾乎轟動了整座別墅。所有傭人保镖都目露驚詫,不敢相信長年坐在輪椅裏的主人竟然健步如飛,跟常人無異了。
王姐最先走出來,她驚喜地上前,還未開口詢問什麽,只聽楚鈞淡淡地吩咐:“王姐,你攙着蘇蘇,她的身體很虛弱,到裏面讓卓醫生給她檢查一下!”
蘇蘇的确弱不經風的樣子,她臉色蒼白,身體孱弱,好像随時都會再次暈倒。可是,聽到楚鈞竟然讓王姐來攙扶她,她忙強撐起一縷微笑,婉拒道:“不必了,我自己可以走!”
楚鈞不由蹙起眉頭,他知道蘇蘇素來不喜歡陌生人的接近。不熟悉的人,她絕不允許靠近。随即想到在車上安寧對他說的那件可怕的事情,實在不敢想象,如若真的發生過,當年蘇蘇是如何挺過來,又是如何走出那麽大的心理陰影!愧疚和心疼令他失去了平時的伶牙俐齒,只能用歉意的目光看着她。
安寧有些意外,她不知道楚鈞刻意跟蘇蘇保持距離是否因為她。如果是……想到這裏,她心底有了絲絲的暖意,但仍然無法摒除填塞的滿滿的憂慮和不安。
“阿鈞!”一聲熱切激動的呼喚響起,就見焦秀珍跌跌撞撞地奔過來。她誰都不看,徑直奔向楚鈞,把寶貝兒子緊緊抱到懷裏。“我的兒子,你總算站起來了!媽盼這天盼了多久,嗚嗚,老天見憐,我們楚家祖上積德,你的腿總算好了!”
楚鈞被老媽摟得太緊幾乎透不過氣來,便掙紮着想推開她。“媽,我已經沒事了,你先放開我!”
可還不等他擺脫老媽,姐姐楚嘉琪又撲上來,而且擁抱的力道比老媽還誇張。“阿鈞,你總算站起來了!我不是在做夢吧!老天保佑,千萬不要是在做夢啊!”邊說邊流淚邊狠命地掐楚鈞的胳膊。
見楚鈞疼得直吸氣,再見旁邊的“茉莉仙子”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恐怕沒有力氣去救他,安寧只好挺身上前解圍。
“媽,大姐,你們先松開楚鈞吧!他腿傷剛剛痊愈還不能承受大力沖擊,你們這樣抱着他,容易給他的腿造成壓力!”其實安寧也在擔心楚鈞的腿,剛剛站起來的他能不能承受這兩個瘋狂女人的擁抱。不過想到在海邊時,他動作敏捷地抱住蘇蘇,并且把她抱到車上,又覺得自己的擔心很多餘。
“啊!對,對,不能壓到他的腿!”焦秀珍最先從狂喜中清醒過來,忙不疊喝斥女兒:“嘉琪,你快放開阿鈞,看他被你壓得直吸氣,準是弄痛了他的腿!”
其實楚鈞吸氣并非因為腿疼,而是因為胳膊疼——楚嘉琪一直不停地掐他胳膊!
卓醫生拎着醫藥箱急步匆匆地出來了,看到楚鈞長身玉立在院子裏,看不出任何異常,不由驚喜地扶了扶近視鏡。“沒想到少爺的腿竟然這麽快就痊愈了,看來少夫人功不可沒啊!”
提起功臣,焦秀珍母女倆當然少不了對安寧一番熱情洋溢的感激之辭。而卓醫生則心急地當場檢查楚鈞的腿,甚至都等不及到屋子裏去了。
“我的腿已經沒事了!如果你們不放心,可以到裏面檢查!”楚鈞阻攔住了卓醫生,然後指着蘇蘇,對卓醫生吩咐道:“她的身體很虛弱,待會兒先幫她做下檢查!”
經過楚鈞的提醒,衆人這才注意到臉色蒼白的蘇蘇。當焦秀珍母女倆目光觸向蘇蘇時,她們倆的臉色幾乎立刻變得和她一樣蒼白。
“你、你怎麽回來了!”焦秀珍的嘴唇不由自主哆嗦了下,臉上的神色變得極不自然。
楚嘉琪想表現得自然些,但臉上的神情也有些古怪,甚至說了句有些不着邊際的話:“蘇蘇,阿鈞已經結婚了!”
面對楚家人的戒備,蘇蘇像株柔弱的含羞草,慢慢垂首,輕聲說:“我知道他結婚了,這次回來并非是……”
“蘇蘇身體不适,你們先別跟她談這些!現在到裏面去,讓卓醫生幫她檢查!”楚鈞打斷道了母親和姐姐的話,同時吩咐王姐:“王姐,你扶蘇蘇進裏面!”
王姐連忙過來扶住蘇蘇,但臉上的神情跟焦秀珍母女一樣,顯得生疏而戒備。
進到一間休息室,在楚鈞的要求下,卓醫生先給蘇蘇做了細致的檢查。初步診斷為貧血、低血壓,心律不齊等。其他的詳細診斷,則需要等進一步的化驗才能看出結果!
寬敞舒适的休息室裏非常安靜,就連呼吸的聲音幾乎都能聽到。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怪異,只是沒有人說話。
楚鈞摒退了所有的下人,房間就留下了焦秀珍、楚嘉琪、蘇蘇還有安寧。
一片靜默,氣氛變得凝重而嚴肅。
蘇蘇專注地凝望着楚鈞,分隔這麽多年,再相逢千言萬語都在她那雙會說話的含淚眼睛裏。
而楚鈞卻幾乎不敢對視那雙美麗的眼睛,他的心被滿滿的愧疚填塞着,透不過氣來。
安寧是所有人裏面最淡定的一位,她像個事不關已的旁觀者,冷眼凝睇着眼前發生的一切。
良久,楚鈞最先打破了沉寂,幽冷的眸子睨向焦秀珍母女倆,沉聲質問:“你們都知道當年發生在蘇蘇身上的事情,對不對?”
焦秀珍臉色變得有些尴尬,楚嘉琪則讪讪的,母女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她們都想不到,蘇蘇還有回國的一天,而這一天又來得如此突兀,半分心理準備都沒有。
“為什麽我不知道!”這正是楚鈞的憤怒所在!顯然,蘇蘇的遭遇并非秘密,可是他竟渾然不知。肯定是家裏人刻意隐瞞了他,才讓他錯怪了她這麽多年!他憤怒的嘶吼:“你們還隐瞞了我什麽?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
安寧站起身,對滿臉尴尬的焦秀珍和楚嘉琪說:“媽,大姐,我還有事,出去一會兒!”
該到回避的時候了!畢竟焦秀珍是長輩,肯定不願晚輩看到兒子喝斥自己的場面。還有……想到這裏安寧嘴角挽起苦澀的淺弧,這件事情關乎楚鈞和戀人蘇蘇的秘密往事,也不适宜她這個外人旁聽。
果然,聽說安寧要離開,焦秀珍也不挽留,胡亂點點頭,意思是同意了。
這個場面,安寧的确是個多餘的人!她主動回避,自然省去了很多的尴尬。
安寧邁步離開的時候,幾乎沒有誰多看她一眼,甚至都在急等着她離開,再詳談當年的往事。
“寧寧,你留下!”楚鈞開口喊住了安寧,他邁着穩健的步履走向她,伸手握住她的柔荑,輕聲卻堅定地說:“你是我的妻子,這種場合該陪我一起面對!”
安寧一震,猛然擡頭,定定地凝視着他。眼前的男子還是那麽英俊優雅溫柔體貼,站起來的他是那麽的高大健碩,像挺擾的大樹般令她産生安全感。此時此刻,在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認為該回避的時候,他堅定地開口挽留她,因為她是他的妻子,無論什麽事情什麽場合,她都不是多餘的外人,她該陪他一起面對!
抿緊唇瓣,安寧不再堅持離開,她和楚鈞手挽着手走回原處。經過蘇蘇身旁的時候,她分明看到她睜大的美眸帶着不可置信的驚詫還有一閃即逝的傷心。
不等她把蘇蘇的神色看清,楚鈞已經再次開口。這次,卻是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