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15)
着焦秀珍母女倆:“說吧,你們還瞞了我多少事情!”
焦秀珍嘆口氣,沒有回答兒子的話,卻走到蘇蘇身邊,主動拉起她的手,關切地問道:“你的身體怎麽了?”
蘇蘇哽咽着,答道:“做了肺葉移植手術,已經沒有生命危險,只是每天都要吃藥。”
“唉,作孽呀!”焦秀珍把蘇蘇摟進懷裏,慈愛地輕拍着她的肩膀,“多好的孩子,後半輩子……卻要終生服藥,連孩子都不能要!”
蘇蘇一震,睜開含淚的美眸,再也說不出一句話。焦秀珍的态度很明白,她有再多的不幸也只是被同情而已,卻無法再得到楚家長輩的認可——因為終身服藥,她無法再生育!
“夠了,我不想聽這些!”楚鈞揮手将桌子上的物件統統掃落下地,嗓音嘶啞低沉:“我只想知道,為什麽要放過盛梓晨,他到底是何來路!”
五年前的那場車禍,他懷疑過有人動了剎車。但是查來查去始終查不出名堂,時間久了,也就作罷。
直到今天,盛梓晨再度出手,綁架了安寧來要挾他,再加上蘇蘇的出現,才令這件陳年舊案浮出水面。如果不是盛梓晨再次歸來,他也許永遠都不知道自己被此人所害。
憑着楚家的勢力和能力,不可能對此事毫無覺察。楚鈞思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是楚家的長輩包庇了盛梓晨,并且用盡手段壓下了這個案子,粉飾太平,把此案作為一起剎車失靈的普通車禍事件了結。
事件中的受害者楚鈞和蘇蘇,他們倆都沒有得到公道!尤其是蘇蘇,肺部被化學氣體灼傷,一度生命垂危,送往國外輾轉求醫,直到最近成功做了肺部移植手術才保住性命。假如她沒有出現,還會繼續被他當作負心人痛恨着。
他一直以為,她是嫌棄他雙腿殘疾才不告而別棄他而去!
在場所有人,誰都沒見過楚鈞發這樣大的脾氣。看着滿地狼藉,焦秀珍的臉色變得煞白。楚嘉琪則扶住母親,喝斥弟弟:“阿鈞,你怎麽能這樣!當年的事情并不是我和媽媽能作主的……看着你雙腿殘疾坐在輪椅裏,最心疼的還是我們啊!”
安寧握住楚鈞的大手,他的手冰冷而顫抖,不知因為憤怒還是因為其他,整個人看起來完全失去了往常的冷靜沉着。她輕輕捏了捏他的手背,提醒他鎮靜情緒。
在安寧的撫慰下,楚鈞慢慢冷靜下來,放緩了語氣,卻更加危險。“是不是爸爸?是他包庇了盛梓晨對不對!”
“是不是爸爸?是他包庇了盛梓晨對不對!”寂靜的空間裏響起楚鈞冷如冰雪的質問。
焦秀珍倒吸一口涼氣,吃驚地看着兒子,喃喃道:“你怎麽會這麽想!你怎麽能懷疑你的爸爸……”可是,她的語氣并不堅決,聲音也不大,明顯并不怎麽理直氣壯。看着臉色陰沉的寶貝兒子,她是又心疼又無奈,勸道:“好孩子,不要再鬧了。這些事情都可以慢慢去調查,你現在先讓卓醫生給檢查一下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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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管我的腿!”楚鈞退後一步,冷聲喝止:“別碰我!”
卓醫生不敢再靠前,只好停止腳步。“少爺,你不要激動,坐下來,好好地跟太太談一談!”
然而,此時的楚鈞已經聽不進任何人的勸告,他幾乎要立刻給在京城的父親楚朝宗打電話,親自質問他事情的真實情況。
眼看無法收拾,安寧想上前拉勸他,卻被蘇蘇搶先一步。
蘇蘇拉住楚鈞的大手,柔聲勸道:“鈞,你冷靜一下!事情過了這麽久,如果真的有隐情,也不是一句話能夠說清楚的!你這樣冒冒失失地給伯父打電話過去,只會鬧得更大。就聽伯母的話,坐下來,先讓卓醫生檢查你的腿好嗎?”
看着蘇蘇美麗而蒼白的臉,楚鈞心髒抽痛。他真得無法面對她,幾乎沒有勇氣對視那雙熟悉的美麗眼眸。“蘇蘇,如果不調查出事實真相,不還你一個公道,我楚鈞枉生為人!”
“這不關你的事!”蘇蘇忍着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哽咽道:“這是命運的安排,老天爺對我們的捉弄!”
楚鈞好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他重重地握緊了蘇蘇的玉手,在對方充滿驚喜欣慰的目光裏,一字一句地對她承諾:“蘇蘇,你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會給你一個交待!那個禍害你的盛梓晨,等我逮到他必将他千刀萬剮!還有你的身體……只要我楚鈞活着,就不會棄你于不顧。我會帶你去國外最先進發達的醫院看最好的醫生,哪怕有一線希望,也要你重新獲得做母親的權利!”
蘇蘇激動得嬌軀顫抖,她努力克制着心頭的狂喜,試探着道:“可是……鈞,你已經結婚了啊!”
楚鈞怔了怔,他立刻意識到她可能誤會了!連忙松開她的玉手,解釋道:“我的意思是,醫好了你,像哥哥看着妹妹出嫁一樣,看着你有個幸福圓滿的家庭!”
激動和血色從蘇蘇美麗的臉上慢慢退去,她也慢慢地後退。“不,我不嫁人!”
見蘇蘇傷心的樣子,楚鈞更加難過。事已至此,再多的語言安慰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楚鈞無聲地轉過身,握起鐵拳,重重地捶在牆上。
“除了寧寧,你們全部都離開!”楚鈞嗓音嘶啞地道。
此言一出,其他人倒不覺如何,只有安寧和蘇蘇的震憾最大。
最意外的當數安寧,她沒想到這種時候,楚鈞會留下她。
“算了,就讓阿鈞靜一靜吧!安寧留下來陪着,我們都走!”楚嘉琪說道。
焦秀珍也借口楚鈞需要冷靜和休息,催促着蘇蘇離開。“好孩子,我們走吧!阿鈞都承諾說了會給你一個公道的交待!就讓他們兩口子待一會兒,說說話吧!”
聽到焦秀珍這樣說,蘇蘇更加心如刀鉸,可是她壓制下了悲傷難過,深深地凝睇了楚鈞一眼,後者卻始終回避着她,沒有勇氣對視她的目光。
“安寧,麻煩你幫我照顧他!”蘇蘇語聲哽咽,含淚忍悲,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安寧的心裏更加難受,楚鈞是她的丈夫,照顧他是她份內的事情,怎麽就變成了幫助蘇蘇照顧他了呢!當然,這些話她是不能說出來的!
等到該離開的人都離開了,偌大的休息室裏只剩下安寧和楚鈞二人,她走近他,什麽話都說,什麽話都沒問,只是将他摟抱進她的懷裏。
楚鈞深深埋首在她的懷抱,像個倦極的孩子般,疲憊到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安寧用手輕輕地拍撫着他的脊背,像哄嬰兒似的溫柔耐心。然後,她低首下去,輕輕親吻他的額頭、頭發,耳際。她的吻像羽毛般輕柔,幾乎感覺到她的存在,卻又無處不在。她真得很心疼他,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能用肢體語言來撫慰他。都說男人有時候是長不大的男孩,需要母性的溫暖和關懷。而此時的楚鈞就需要她,他只需要她!
在他決定留下她一人陪伴的時候,安寧就預感到了一些可能發生的事情。也許,他是想跟她談分手的事情,也許他是想跟她談蘇蘇的安排;也許……有無數種可能,都跟蘇蘇有關。
安寧知道,從蘇蘇出現的那刻起,她和楚鈞的婚姻将發生天翻地覆的改變!這一刻,遲早到來,她無法躲避。
“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無論你做出什麽決定,我都會尊重你的選擇……唔……”安寧大義淩然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楚鈞吻住。
他突然暴起,像潛伏的掠食動物襲擊小鹿一般,準确無誤地噙住了她的雙唇。吻,霸道而猛烈,帶着強烈的掠奪氣息,橫沖直撞,長驅直入!
“唔……”安寧低弱細碎的驚呼被他吞咽下肚,兩人在沙發上開始了激烈的纏綿。
她身上還披着楚鈞的外套,此時被他粗暴地剝下,然後掀起了她的毛衣。
他的動作令她感到心悸,因為竟然跟那個盛梓盛如此相像。不對,應該是說盛梓晨的某些動作甚至是習慣跟楚鈞有些想象。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唇角傳來劇痛,他竟然咬傷了她。
“在想什麽?”楚鈞懊惱的樣子好像恨不得把她吞下肚,“跟我親熱的時候也能走神,我就這麽沒有存在感!”
“不是啊!”安寧吸着氣,嘴唇破了,好疼。她覺得有點委屈,又有點好笑。“我以為……你沒有心情!”
男人的心思永遠都是女人猜不透的!今天發生了這麽多的事情,蘇蘇又出現了,還帶出了一連串令人震驚的可怕真相。這種情況下,她設想了一千種可能,唯獨沒想到他竟然有心情跟她親熱。而且她萬萬都不相信,他留下她陪在這裏,就為了跟她親熱的。
“我心情不好的時候,也想跟你親熱!”楚鈞如實道。
“……”好吧,男人發情的時候就是這麽任性。心情好,當然有興致;心情不好,竟然也可以成為求歡的理由。
楚鈞伸臂摟住安寧,想到今天在海邊的驚魂一幕,仍然心有餘悸。“還要你沒事!”他親吻着她紅腫的臉頰,發狠道:“等到我逮到他,一定打爛他的臉!”
安寧嘟了嘟嘴巴,幽怨地睜了他一眼。“那你咬破我的嘴唇,這筆帳怎麽算?”
楚鈞盯着她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然後幾不可聞地輕嘆。“安寧,幸好還你陪在我身邊,否則……今天我可能會崩潰!”
千言萬語及不上他這一句話更讓安寧感動,她剛想說話,卻聽到房門被敲響。
不用開門,安寧就知道來人是裴駿元。此人絕對是楚鈞的死忠心腹,任何時候,他都可以例外地出現,而永遠都會被楚鈞所允許。
“進來吧!”楚鈞坐直身子,手臂卻仍然攬在安寧的纖腰上。他吻吻她的秀發,以示安慰。
安寧靜靜地窩在楚鈞的懷裏,能夠繼續擁有并且霸占着他的懷抱,她真得很滿足了。在心裏,反複不停地告誡自己:無論楚鈞的最終決定是什麽,她都要尊重他的選擇!
然而,她還是無法想象,假如楚鈞選擇跟她解除婚約,轉而娶蘇蘇,她會怎樣!不敢想,索性不去想。還沒發生的事情,先不必忙着糾結了!
“少爺,我們的人反饋回來一些線索,當年老爺子的确出面插手過車禍的調查!”裴駿元把幾張影印資料送到楚鈞的面前。
楚鈞伸手接過來,看了看,神色愈發冷峻。
“還有蘇小姐出國就醫的事情……”說到這裏裴駿元略頓了頓,接道:“在當年她曾經入住過的醫院裏查到了她慘遭輪女幹的病歷!當時,她身體受創很嚴重,肺部嚴重灼傷,醫院一度下了病危通知書!”
再次接過來一份影印文件,薄薄的紙張仿佛有千斤重。楚鈞拿着文件的手微微顫抖,幾乎沒有勇氣去看。
“這是盛梓晨的照片!”裴駿元似乎理解楚鈞的心情,他忙再遞過來一疊照片分散楚鈞的注意力。
楚鈞放下了蘇蘇當年入院治療的病歷,拿起那疊照片,逐張翻閱,眉頭越皺越緊。
在楚鈞看這些東西的時候,安寧刻意地退開距離。這些都是個人*,楚鈞雖然并沒有回避她,但她也沒有要窺探的意思。
沉吟了一會兒,楚鈞突然開口,這次卻是對安寧說話:“你有沒有覺得盛梓晨很像一個人?”
安寧接過照片,其實不用看照片,她也早就發現了!“我也覺得,他長得跟你很像!”
不止長得像,就連一些動作和習慣都相似。
楚鈞點點頭,若有所思。
“少爺,我們的人調查了盛梓晨的身世背景!他好像是個孤兒,七八歲的時候被影堂的人收養,一直過着颠沛流離的生活。沒發現他跟老爺子之間有什麽反葛……”說到這裏,裴駿元停住口,觀察着楚鈞的神色變化。
“這個,拿去化驗!”楚鈞用雙指捏着一根短發,遞給裴駿元。
裴駿元連忙戴上白手套,小心奕奕地接過。雖然他從沒有質疑過少爺的能力,可是這次仍然被震驚到了。“少爺,你什麽時候拿到的?”
“多話!”楚鈞冷冷的一眼瞥過來,不怒自威。
裴駿元頓時噤若寒蟬,不敢再多問一個字。拿了頭發樣本,他便快速離開了。
等到休息室裏又只剩下了安寧和楚鈞二人,氣氛變得有些不一樣。
半晌,安寧主動打破了沉寂,問道:“你什麽時候拿到了他的頭發?”
在海邊見到盛梓晨的時候,楚鈞不可能想到這麽多,沒有理由扯他的一根頭發回來做化驗。可是,在懷疑盛梓盛跟楚老爺子是否存在血緣關系的時候,楚鈞卻能及時拿出盛梓晨的頭發,只能說這個男人的頭腦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可當她聽到楚鈞的回答時,頓時無語了。
“我在你衣服上發現的!”懶洋洋的聲音暗藏着危險的不悅,似乎像只即将要暴起的獸。
“……”安寧只覺脊背發涼,除了暗嘆這個男人心細如發,不敢招惹之外,再沒別的想法。
兩人沉默相對片刻,楚鈞伸手勾起她的下巴,迫她與他對視。“寧寧,擡起頭來看着我的眼睛!”
安寧慢慢地望向他,只見男子的眸子幽深似夜晚的穹空,那樣的溫柔深邃,幾乎要将她吸進無際的黑潭裏溺斃。這雙眼睛可以冷冽如冰,也可以溫柔如春水。每當他用柔情似水的目光看着她的時候,她都情願淹死在他的溫柔裏。
可是,現在他的溫柔不再專屬于她。蘇蘇的出現……
“寧寧,我希望不要因為蘇蘇的出現影響了我們夫妻間的感情!”好像會讀心術,楚鈞完全看透了她內心的擔憂和躊躇。他認真地看着她,認真地解釋:“蘇蘇是我的初戀,我跟她曾經有過一段真執的愛情!因為我,她差點兒丢掉性命……”說到這裏,他艱難地停住,微微閉了閉眼睛,繼續道:“虧欠她的我願意用下半生來償還,可是絕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你的事情!”
安寧大震,原來她心裏的所有想法念頭都逃不出他的法眼。他給了蘇蘇一個承諾,同時也給了她一個承諾。這個男人是如此的公私分明,殺伐決斷,行事毫不拖泥帶水,讓她心生敬佩的同時,也暗生寒意。
她以為,就憑着他對蘇蘇的情意,再加上蘇蘇為他承受的那一切,再相見之時,他會抛開一切娶蘇蘇為妻,名正言順地照顧蘇蘇一輩子。
可是,現在看來他并沒有要那樣做的意思。也許在這個男人的眼裏看來,愛情是愛情,婚姻是婚姻,情人是情人,老婆是老婆,不能混為一談吧!
話已至此,安寧覺得自己有必要申明一點兒原則性的立場。“無論是出于道義還是感情,如果你想娶茉莉仙子為妻照顧她補償她,我都能夠理解!可是,我不能接受你婚外出軌,跟我保持婚姻關系的同時和她有任何暧昧情愫!假如這樣,我們還是辦理離婚手續吧!”
說出這番話,安寧同樣費了好大的力氣,十分艱難地做出這個決定。
但男子聽的內容似乎跟她說的重點不在一個位置上:“‘茉莉仙子’是你給蘇蘇取的外號?”他瞧着她,有些好笑地搖頭,神色卻有些傷感,似乎想起了一些令他回味的往事。“不過,倒是挺貼切的。蘇蘇喜歡茉莉花,站在花叢裏的她,的确美得像個仙子!”
說罷,擡頭看到安寧板着的臉,他意識到自己犯了個愚蠢的錯誤——在一個女人面前誇贊另一個女人的美麗!
安寧勉強牽了牽嘴角,道:“我要說的就這些,你考慮考慮吧!”
她剛站起身,楚鈞就把她拉到了懷裏,堅決的語氣毫無任何猶豫:“不用考慮,我不會離婚!”他的斬釘截鐵倒讓安寧一怔,還沒等她感動,就聽到幽冷的聲音滿含威脅地接道:“這些話也是我一直想對你說的!我們都要對婚姻忠誠!誰先背叛對方,誰就要任對方處置!”
夜深了,安寧仍然倚靠在床上看書。心不在焉地翻着書頁,并沒有看進去多少內容。
聽到敲門聲,她便披衣下床,赤腳踩着厚厚的地毯去開門。
“還沒睡啊?”焦秀珍滿臉關切的笑容,邊走進來邊說:“路過你們的房間看到燈還亮着,就過來看看!”
安寧連忙去飲水機裏接了溫開水,遞給焦秀珍。“媽,喝水!”
接過水杯,焦秀珍淺啜了口,放下杯子,環顧卧室,半晌開口問道:“阿鈞還沒回來?”
輕輕點頭,安寧沒有說話。
“他在忙什麽呢!還有什麽事情比陪老婆更重要!真是的!”焦秀珍佯怒道。
見焦秀珍責怪,安寧便開口:“蘇小姐的體檢報告出來了,身體狀況非常糟糕……再加上她的情緒不穩定,晚餐的時候暈倒過去,所以楚鈞就過去陪陪她!”
聽到如此,焦秀珍才不言語,半晌嘆道:“蘇蘇是可憐!照顧她是應該的,不過這些事情可以讓下人去做呀!這麽晚了,把老婆留在這裏獨守空房,他去陪別的女人,怎麽都說不過去!安寧,媽知道你懂事大度,可有些事情也該有個度,該寬容的寬容,不該寬容的就該管緊些!”
聽着焦秀珍的話,安寧心裏一陣感動。除了親媽,也只有婆婆才能說出這樣的話吧!“我相信楚鈞,他知道自己在幹什麽!”
焦秀珍見安寧堅持如此,臉上反倒重新有了笑容。“夫妻之間相互信任的确很重要,你做得很好!”誇完了安寧,想了想,又說:“對了,我過來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商量!”
“什麽事情?”安寧問道。
“就是給你們舉行婚禮啊!”提起婚禮之事,焦秀珍頓時眉開眼笑。“當時我和親家母約定好了,等阿鈞的腿傷痊愈,就娶你過門的!”
提起此事,安寧反倒不好意思,好像她急盼着嫁進楚家似的。猶豫了一會兒,她吶吶地道:“現在發生這種事情,楚鈞的心情很不好,婚禮的事情還是延後些日子吧!”
“那可不行!”焦秀珍一口否決,“和親家約定好了的,怎麽能随意更改?蘇蘇的身體根本不可能有痊愈的一天,難不成你們倆還要為她一直耽誤下去啊!媽可是盼着抱孫子盼紅了眼睛,堅決不依的!”
原本,焦秀珍并不十分滿意安寧,覺得一個結過婚的女人配不上自己的寶貝兒子。可是随着蘇蘇的出現,她不由緊張起來。蘇蘇做了肺葉移值手術,需要終生服藥,根本不能生育。她很怕自己任性的寶貝兒子出于愧疚心情改娶蘇蘇為妻,那豈不是大事不妙!
權衡利弊之下,還是讓兒子娶安寧比較妥當。畢竟安寧是個正常的女人,能夠生育後代!當然,婚禮越快越好,以免夜長夢,橫生事非。
說了半天,見安寧始終沒有表态,焦秀珍知道她的為難之處,便安慰道:“婚禮的事情媽會跟阿鈞商量,不用你開口!今晚過來就是跟你打聲招呼,你呢,改天回娘家的時候順便跟親家母說一聲,也好有個準備!”
楚鈞回到卧室的時候,安寧已經睡着了!
床頭僅亮着一盞暖黃色的臺燈,燈光下,女子的睡靥十分可愛。她嘟着嘴兒,皺着眉頭,似乎夢見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胸口上覆着一本雜志,攤開着,應該是看書的時候不知不覺睡着了。
楚鈞應該能知曉安寧不開心的原因,那也是他糾結的根源所在。
當他看到蘇蘇的體檢報告,除了詫異她如此糟糕的身體狀況,心裏更被愧疚塞滿。如果說以前對蘇蘇有多愛,後來對蘇蘇有多恨,那麽現在就對蘇蘇有多少內疚和自責。
有晚餐的時候,蘇蘇又暈倒,昏迷中仍然念叨着他的名字。楚鈞并非鐵石心腸,更何況蘇蘇是他傾心愛過的女子,怎麽能無動于衷。
整個晚上,他都在蘇蘇在一起,照顧她,陪伴她。蘇蘇大部分時間昏迷,兩人并沒有說多少話。偶爾她半夢半醒地跟他說起從前的事情,竟恍若隔世。
自從那場車禍,楚鈞就恨上了不告而別的蘇蘇。這麽多年來,他習慣了恨她,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一直虧欠她,這種懊惱悔恨簡直能把人磨瘋。
搖搖頭,竭力不去想這些令人頭疼的事情。楚鈞彎下腰,拿起安寧胸口的雜志,剛要合上,卻見攤開的書頁裏用黑色的筆标記了一些語句。如此一來,他不禁有了興趣,就着床頭的燈光,把她标出的句子逐一看了遍。
“五種女人造就好男人,對號入座看看你屬于哪一種!”楚鈞索性坐下來,饒有興趣地繼續往下看。“一、知性且成熟的女人;二、有品位、穩重的女人;三、溫婉、不貪財的女人;四、善良、賢惠的女人;五、端莊美麗的女人!”
文章詳細舉例說明了女人只有做上以上五點,就可以牢牢抓住男人的心,做一個高情商高智商的旺夫女!一些句子都被安寧在下面劃了粗線,看來是她的心有體會了!
“善良賢惠的女人往往是一個合格的賢內助,沒有大女人的的咄咄逼人,也沒有小女人的矯揉造作,跟這樣的女人在一起就是如沐春風;無論事業多麽成熟的男人都需要這樣的一個女人……”
看完這些,楚鈞若有所思地觑着熟睡中的安寧,嘴角不由自主地揚笑,直到此時他才知道她是如此重視并且用心經營着他們的婚姻。
原本沉重惡劣的心情變得愉悅起來,燈光下女子起伏的胸口充滿了聖潔的誘惑。他只覺從小腹底竄起一股子灼烈的火焰,燒得渾身發熱。
扯散了領帶,解開襯衣的扣子,楚鈞想和她重溫一遍夫妻之間的必修課。不過看着熟睡中的女子,有些不忍心吵醒她。或者說,他需要一個可以理直氣壯吵醒她的理由。
對了!老公去陪別的女人,老婆居然還能獨自睡着,就憑這個理由,他是不是該叫醒她好好給她上上課,教育她做好一個妻子并不只是做個善良賢慧的女人就合格了!
這樣想着,他就覆上她的嬌軀,用身體來教她如何做個讓男人喜歡的女人!
“你回來了!……唔……不要……”安寧想不到楚鈞回來就有心情做這個,有心問問他蘇蘇怎麽樣了,都沒機會。
他的要求直接而強烈,不容拒絕,她也不想拒絕。
安寧雙臂纏繞上了他的脖頸,輕聲問道:“蘇蘇怎麽樣了?”
“我們夫妻親熱的時候不要提別人的名字!”楚鈞再次吻上她,這次變得溫柔了些,帶着一點點誘哄的味道。
于是,她不再問。
暖黃色的燈光映着大床上激烈纏綿的兩具火熱身體,滿室旖旎,春光無限。
蘇蘇站在卧室的門外,依希能聽到裏面男歡女愛之聲。她張大嘴巴似乎不相信楚鈞回來之後還有心情跟安寧親熱。可是事實擺在眼前,不容懷疑。他——變了!
時間是最殘忍的,它可以改變一切,包括愛情!離開五年,他已經慢慢消失了對她的那份狂熱癡戀。原以為,就算他恨她,也因為他愛她,定然會重新接納她。
她并不介意他跟別的女人上床,可絕非今晚這種情況。他怎能在得知了她的遭遇之後還有心情跟別的女人做這種事情!難道他不愛她了?或者……相隔五年之後,他的愛并沒有當初那麽強烈了!
停駐片刻,她轉身離去。臨行前她回頭看了眼卧室,眸中有恨意劃過。
第二天早晨,下樓用早餐的時候,安寧穿了件高領毛衣。
這都怪楚鈞了!每次跟她親熱之後,都喜歡在她的身上弄點印記。改天一定要跟他提出意見,讓他改掉這個不良習慣。
滿頰紅暈未消的安寧,再怎麽低調都掩飾不住小女人的嬌羞和幸福。作為過來人,焦秀珍和楚嘉琪不難看出昨夜發生過什麽。母女倆對視一眼,都有些放心了。
原本以為蘇蘇的出現會影響到楚鈞和安寧的婚姻感情,沒想到竟然絲毫沒有問題。昨天那種情況,再加上蘇蘇的身體狀況差,楚鈞回卧室休息的時候已經很晚了。沒想到他竟然還有心情跟安寧親熱,這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
實際上,就連楚鈞都有些無法理解。昨晚發生的一切,那麽自然而然。他想要她而已,根本沒有考慮太多。此時想來,真得無法解釋自己的行為。難道他是個沒有良心的男人?或者說,他對蘇蘇的愛已經慢慢淺淡了。
“蘇小姐,我扶您!”聽到王姐的聲音,衆人擡頭望去,見蘇蘇過來了。
雖然臉色看起來還是有些蒼白,但她的精神還不錯,起碼步履穩當,不像昨天那般随時都有可能暈倒的樣子了。
“你怎麽下樓了!早餐可以讓傭人端到你的房間裏去!”楚鈞站起身,責備道。
蘇蘇對他綻露一個甜美的微笑,輕聲說:“我已經好了,不礙事!”說着便很自然地在楚鈞的身邊坐下,然後微笑着和安寧打了聲招呼:“安寧,早啊!”
“早!”安寧略有些尴尬。此時,蘇蘇氣定神閑,她反倒顯得有些不自然了。
焦秀珍關切地問蘇蘇:“身體真得好了嗎?待會兒讓卓醫生再給你瞧瞧吧。”
“再瞧我的身子也還是這樣,好不了了!”蘇蘇情不自禁地低嘆,有種無奈的凄涼。
安寧默默地吃着早餐,這個問題還是交給楚鈞煩惱吧!反正蘇蘇的身子因為他垮掉了,怎麽負責就是他的事情!
一陣沉默之後,焦秀珍在餐桌上發話了。“阿鈞,吃過早飯之後隔着安寧回趟娘家!”
還在糾結蘇蘇身體狀況的楚鈞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嗯?”
焦秀珍放下筷子,用所有人都能聽清的聲音說:“前些日子,我跟親家商量過,等你的腿完全好了就給你們倆舉行婚禮!現在托安寧的福,你這麽快就好了,看來天成良緣,是時候該履行承諾了!”
楚鈞怔了怔,說實話,此時他還真沒什麽心情。不過老媽提出舉行婚禮,他若反對又怕安寧會心生誤會。沉吟片刻,便點點頭。“嗯。”
“叮!”蘇蘇手裏的湯匙掉到了地上,傭人連忙幫她撿起,換上了新的。她渾然不覺,只是愕然地看着楚鈞。
楚鈞轉頭望向蘇蘇,臉上浮起不忍之色,躊躇着似乎想說什麽。
“不必了!”安寧主動開口,她不想讓楚鈞為難。“蘇蘇剛回來,身體狀況又不好,我們要考慮她的感受!”
“咳,”焦秀珍咳了聲,暗示安寧不要賢慧過了火。
安寧不由苦笑,這種情況下,就算逼迫楚鈞娶她,他的心情也不會愉快,何苦執着呢!
蘇蘇低下頭,貝齒緊咬着唇瓣,楚楚可憐。
“嗯,”楚鈞的臉色有些凝重,慢慢道:“婚禮的事情……先緩一緩,等蘇蘇身體好些了,再說吧!”
果然,他還是顧忌在意蘇蘇的感受!安寧沉默着,說不清心底什麽滋味。
昨晚他的狂熱讓她一度産生幻覺,認為他對她也許有着不尋常的感情,只是他還沒有發現罷了!也許他對蘇蘇并沒有想象中那麽愛,只是愧疚多于感情。此時她終于清醒過來,愛情是愛情,婚姻是婚姻,在這個男人的眼裏不能混為一談的。
他愛的是蘇蘇,在意的是蘇蘇,可是最終要娶的卻是她安寧!
她明白了這點,卻還是要嫁給他!這是不是一個悲劇?
見楚鈞放棄了近期舉行婚禮的打算,焦秀珍有些着急,還要說什麽,卻見安寧向他施了個眼色,似在懇求她不要逼迫楚鈞,只好悻悻作罷。
餐桌的氣氛僵冷而怪異,每個人都食不知味。半晌,聽到楚嘉琪提了個折中的法子:“婚禮暫時不舉行了,總該陪着安寧回趟娘家吧!你的腿已經好了,都是托安寧的福氣,去她娘家道個謝送個禮總可以吧!”
楚鈞接受了楚嘉琪的建議,決定早餐後陪安寧回娘家。
禮物由王姐準備,兩人換了衣服,威廉開車,裴駿元陪同,說走就走,就是這麽痛快。
不過臨出門的時候,蘇蘇送來了一個禮品盒,輕聲說道:“謝謝你們倆對我的照顧!今天楚鈞第一次去岳母家做客,我這個……做妹妹的,該給哥哥嫂子準備份禮物!”說到這裏,她的聲音微微哽咽,美眸盈起了淚光。
楚鈞一震,看向蘇蘇的目光充滿了感動和歉疚。她果然還是那麽冰雪聰明,知道木已成舟,一切都無法改變,便大度地接受了現實。昨天,他對她說過要像哥哥照顧妹妹那般照顧她,沒想到她就記在了心裏。此時此刻,竟然說出這樣的話。她自認妹妹,稱他和安寧為哥哥嫂子,就是怕他們為難尴尬。
安寧見楚鈞只是站着發愣,便輕輕推了他一把。
楚鈞醒過神,便接過了蘇蘇遞來的禮物。他溫柔地觑着她,關切道:“聽話,回屋休息,我們很快回來!”
蘇蘇嫣然一笑,指着禮品盒,甜甜地說:“打開看看,這是我從美國帶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