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16)
西洋參,滋補又不上火,最适合老年人補身體了!原本想送給伯母的……現在正好借花獻佛了!等改日我回美國再買了帶回來送伯母吧!”
“難得你有心,謝謝!”楚鈞收下了禮盒,深觑了蘇蘇一眼。她還是跟從前一樣,那麽善解人意又溫柔婉約。
安寧低首垂眸,心裏悶悶的。看着楚鈞和蘇蘇之間的交流,為什麽自己的腦子裏不由自主總浮出一個詞來呢——眉來眼去!
安寧認識楚鈞這麽久,這是他第一次親自登門拜訪。
以前他雖說也來樓下接她,但因為他的腿不方便,每次都是坐在車裏,打發裴峻元上樓去的。此次,他決定陪伴着她一起登門,想想就知道場面該多麽壯觀了。
盡管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思想準備,不過到家的時候,安寧還是不由吃了一驚。
不知道大家如何得知了消息,衆位鄰居早就聚集在樓前,翹首以待。尤其以吳嬸為代表的長舌婦們,猶顯得激動。她們見過楚鈞每次來都坐着不同的豪車,這次最為招搖,竟然開了輛敞篷式的蘭博基尼。
恰逢豔陽天,沒有一絲風,天氣暖和得像到了春天。不過畢竟還是冬天,這個季節開敞篷跑車未免太過招搖了些。
安寧認為楚鈞是故意的,這家夥人來瘋起來沒擋。她有多低調,他就有多高調,好像生怕給她丢人不夠似的。
盡管安寧早就習慣了站在講臺上被學生們注視,但那些都是孩子的純真目光,對她充滿了純潔的敬重。此時此刻,她感覺自己和楚鈞就像公園裏被游人圍觀的珍希動物,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楚鈞卻渾然不覺,他甚至對圍觀的鄰居們微笑點頭以示招呼,同時讓裴駿元拿了喜糖去分散給衆人。
然而,鄰居們吃了喜糖卻并不怎麽買帳,私下裏議論的聲音簡直有些肆無忌憚。
“開這麽好的車,還有司機和保镖,得是億萬富翁吧!”
“有錢頂個屁用啊!看不見他老坐在車裏從沒下車?是個瘸子!”
“噓!小聲點!這個大家都知道了,還用你說啊!如果是個正常人,能看上安家的閨女?年齡那麽大了,長得又不是什麽天姿國色,憑哪點迷住人家!”
“哎,你以為他就只是腿殘疾嗎?”有位鄰居還嫌話題不夠刺激,更是爆出了猛料,用周圍人都聽見的聲音“悄悄”地透露:“聽說車禍傷得厲害,不能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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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吶!真的,假的……”周圍一片唏噓聲,無數同情、嘲笑或者鄙夷的目光投向坐在楚鈞身邊的安寧。
安寧有點坐不住了,面色赤紅,目露惱怒之色。這些人太過份了!近鄰近居的,竟然說出這麽多捕風捉影的謊言來!她特意留意了,那個說楚鈞傷重不能人道的鄰居就是四樓的吳嬸!
一言不發地下了車,安寧轉過頭,沒好氣地對一臉無辜的楚鈞喊道:“還待着幹什麽?下車!”
------題外話------
顧依凝和淩琅的故事請諸位移駕煙茫的完結文《飛來橫寵之爺的野蠻老婆》:
他是龐大黑暗勢力的帝王,集權勢金錢萬千風華于一身的天之矯子,彈指間,掌握着無數人的生死命脈。
她從天而降“飛”進他的車裏,從此他的世界變得雞飛狗跳一片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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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依凝,你惹怒我了!”
惹怒煞星的後果很嚴重,她親身體驗了一把什麽叫絕望。
“該死的!你毀了我的清白,讓我怎麽嫁人!”
男子精壯的健軀随即覆上來,在她耳邊涼涼吐氣:“除了我,你嫁給誰都是一樣的結果!”
“什麽結果?”
“做寡婦!”
一句話簡介:
這是一個純潔小白兔喬裝成妖嬈狐貍精去色誘陰險大灰狼,卻不小心鑽錯了狼窩,反被剝皮拆骨吞吃幹淨的故事!
☆、02桃花進門
安寧算是看透了,楚鈞這個人就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當初她剛剛搬到綠洲湖畔別墅區的時候,對楚鈞有着太重的戒心,他贈送的一切貴重物品,她統統不肯接受。
于是,他就在學校裏表演了一幕被陳宇森嘲諷奚落的“殘疾人”弱者形象,讓她心疼得無以複加。為了不再傷害他那顆脆弱的心,為了鼓勵他給他自尊,她就收下了他送的所有物品。
事實證明,只要他不願意,任何人都沒那本事和膽量讓他受辱。否則,就是他甘願的!
今天回娘家的事情屬于臨時起意,除了母親她沒有告訴任何人。更何況,她并沒有告訴老媽楚鈞的腿傷已經痊愈的事情。老媽那麽愛面子的人,怎麽可能通知了這麽多的鄰居來圍觀她的殘疾女婿,那不是丢臉丢大發了嗎?
思來想去,如此可疑的事情只有楚鈞這個變态才能做得出來!
安寧下車的時候,見楚鈞仍坦然承受衆鄰居們或同情或嘲諷或鄙夷的眼神,居然玩得有點樂不思蜀了!她不禁越看越有氣,沒好氣地喊了聲:“哎,還待着做什麽,下車了!”
老婆大人一聲吼,某人不敢怠慢,趕緊邁開長腿——下車!
“嘩!”所有嘈雜聲音都消失得幹幹淨淨,周圍靜得簡直能聽到樹枝上小鳥撲楞翅膀的聲音。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溜圓,有的人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楚鈞優雅地邁步下車,他長身玉立,身形颀長健碩,那英挺的身影怎麽能跟殘廢扯上半絲關系呢?
男子步履從容穩健,舉手投足間有種王室貴族的優越氣質,在被圍觀的衆人群中,猶顯得鶴立雞群,卓而不凡。
他挽住安寧的胳膊,動作紳士體貼,俊顏含笑,溫柔而多情,直接秒殺在場不同年齡階段的女性觀衆。
所有人集體失聲,大家好像都啞了,除了目瞪口呆,再也沒有別的詞語可以來形容了!
安寧暗暗搖頭,楚鈞這丫就是太調皮了!有這麽玩的嗎?
小區裏的鄰居們都沒見過什麽大世面,偶爾開來一輛蘭博基尼都可以轟動整座小區。再加上他又是殘疾人,無端有了許多的話題。這也就罷了,看熱鬧是國人的天性,如果看熱鬧的同時再議論諷刺一番那就更完美了。
她和楚鈞的故事在鄰居們的相互流傳間已經有了固定的版本,可以滿足他們茶餘飯後談論同情嘲諷的需要,大家彼此滿意。這冷不丁的突然來了個驚天逆襲,他是準備想吓死誰啊!
鬧轟轟的聲音一下子全沒了,好安靜啊!安寧能夠聽到自己走路的腳步聲。她垂着眸,想笑又不敢笑。身邊那個一臉無辜的男人,居然還純良無害地沖着那個離他最近的鄰居微笑招呼:“嬸兒,一起上樓坐坐吧!”
“呃……呃!”可憐的吳嬸,大概是被雷得外焦裏嫩,一時間元神還未歸位,連話都說不利索了。“不、不、不了、不、不打擾你們了!”
客氣過,既然不領情那就算了!楚鈞挽着安寧,在衆鄰居目瞪口呆的無聲注視下,在保镖的簇擁下,浩浩蕩蕩地上樓去了。
等到他們的身影消失,“轟”的一聲,樓下再次炸開了鍋。
“怎麽回事呀?到底怎麽回事?”
“不知道怎麽回事呀!誰知道怎麽回事!”
“老天,他的腿沒有殘廢?”
“明明是個正常人吶!居然造謠說人家是殘廢,真是太沒道德了!”
“就是!謠言也沒這麽傳的!剛才誰還造謠說人家不能人道的來?”
就在大家紛紛尋找那個造制重磅謠言的元兇時,吳嬸趕緊趁亂灰溜溜地溜走了!
一大早就接到了安寧打來電話,說是楚鈞陪着她回來走娘家!所以,安爸爸、安寧的哥哥安慶生,嫂子黃淑芹都請假在家,除了侄子壯壯,全家人都靜候他們倆的大駕光臨。
婆媳倆在廚房裏忙活着,只聽到樓下一陣嘈雜,也沒怎麽在意。等到門鈴響了,黃淑芹就擦幹了手去客廳開門。
打開門,只見楚鈞和安寧肩并肩走進來,裴駿元拎着大包小包的禮品,一走進屋。
黃淑芹怔在當場,呆呆地看着英挺俊逸的楚鈞,半晌驚喜地對着廚房裏喊道:“媽,快出來啊!”
“怎麽了?”安媽媽正在拾掇一條黃花魚,聽到兒媳大驚小怪的,不由有些嗔怪。
“媽,你快出來!快出來看吶!”黃淑芹大聲喊道。
禁不住兒媳的一再催促,安媽媽不得不放下手裏的活計,擦了手走出廚房。當她看到客廳裏那颀長英挺的身影時,也跟兒媳婦一樣,當場怔住了。
“寧寧,你怎麽都不介紹一下!”安爸爸和安慶生第一次見到楚鈞,卻是個健全而帥氣的小夥子。這是安家的女媚嗎?安寧有沒有帶錯了人!
楚鈞恭恭敬敬地對安家二老以及安寧的兄嫂逐一問候,“爸、媽、哥哥、嫂子,我是楚鈞,第一次來訪有些冒昧了!”
“哎呀,太客氣!”安爸爸喜笑顏開,看來女婿的腿已經好了,這真是寧寧的福氣。他讓楚鈞坐下,親手給倒了茶。
安慶生激動地搓着手,憨厚地笑着,悄聲對妻子說:“妹夫的腿沒看出有問題吶!”
“已經好了!”黃淑芹眉開眼笑的,同樣悄聲道:“安寧有福氣!她婆婆親口答應了,只要咱妹夫的腿好了,就給他們舉行婚禮!”
一家人裏面當數安媽媽最為激動,因為女兒找了個殘疾人老公的事情已經幾乎傳遍了整個小區。這讓素日裏最愛面子的她覺得很沒面子,就連出門遇見鄰居都覺得很不好意思。
今天女兒說楚鈞要陪着她回娘家,又高興又為難,還特意囑咐了女兒要低調些,盡量別被鄰居們看到,以免授人話柄。沒想到她的擔心完全多餘,因為女婿就像正常人一樣,陪着女兒一起走上五樓,并不是讓保镖擡着或者背着上來的!
安媽媽把女兒拉到一邊,壓低聲音審問:“他的腿好了?”
“嗯。”安寧有些無奈地聳肩,看來楚鈞這一番鬧騰實在震驚了很多人。
“什麽時候好的?混丫頭,居然不在電話裏告訴媽!”安媽媽喜極而泣,揚手就拍了女兒一巴掌。“幸好媽媽沒有心髒病,否則準要被你們給吓死!”
安寧被老媽一巴掌拍了個趔趄,差點兒摔倒,不由皺眉。“哎呀,媽,你差點把我推倒,真是!”
“媽,您過來坐!”楚鈞在跟安家人談笑風生的同時密切注意着安寧的一舉一動,見安寧正遭受安媽媽的“魔掌”摧殘,趕緊出聲拯救自家老婆。
聽到自家女婿招呼自己過去,安媽媽一張老臉頓時樂開了花。顧不上再和女兒說話,便高高興興地走過來。“你們先坐,媽去廚房把黃花魚炖上,待會兒喝魚湯!”
安寧撫着被老媽掐得生疼的胳膊,剛想過去坐下,安媽媽又一陣風似地回來了。她把正試圖坐在楚鈞身邊的女兒拽到旁邊去,再次壓低聲音問:“你們來的時候,鄰居們有看到的嗎?”
這是安媽媽最關心的。自從安寧和楚鈞确定了戀愛關系,安家就成了小區裏被人議論的焦點話題。弄得安媽媽平時都不大敢出門了,尤其是遇到四樓那個最多話的吳嬸,甚至繞道而行。
現在女婿的腿好了,又跟女兒如此恩愛,真是天大的喜事!如果被鄰居們看到了,安媽媽那可是倍有面子的!如果鄰居們不知道這件大喜事,吃過飯之後,她可要把幾位老鄰居都請到家裏來喝茶,讓他們見證下什麽叫奇跡。
安寧不由翻了個白天,申吟道:“媽,你的好女婿已經替你辟謠了!我們來的時候,周圍鄰居們都在呢,他們都看到楚鈞的腿沒有殘廢,以後他們不會再議論了!”
“是嘛!”安媽媽大喜,再看坐在桌邊喝茶的女婿,那是越看越喜歡。“不虧是我的女婿呢,深谙媽的心啊!哈哈哈……”
“……”有必要笑得這麽誇張嗎?無語。
被歐陽宇趕走,申婧潔非常的不甘心。其實她原本十分看好歐陽宇,不止對方風度翩翩紳士潇灑,更因為他的身家資産和名流身份。雖然,歐陽家的家族企業勢力不比楚家雄厚,但在T市也是數一數二的,同樣有數不清的上流名媛對歐陽宇趨之若鹜。
申婧潔憑着美麗的臉蛋傲人的身材,成功地獲得了歐陽宇的青睐。沒想到,就因為楚鈞一記厭惡的眼神,便功敗垂成。
“都怪蘇蘇!如果不是她讓我招惹楚鈞,也許現在我已經是歐陽宇的女友了!”想到這裏,申婧潔便有些怨言。不過蘇蘇給她的報酬十分可觀,甚至可能比将來歐陽宇打發她離開的分手費還要多!
當然,如果不分手的話,她就可能成為歐陽家的少夫人!
撇撇嘴,就算再不甘心,木已成舟,後悔也晚了!
“狐貍精,終于讓老娘逮到你了!”一個尖利的聲音驀的響起,吓了申婧潔一跳,同時也吓跑了她正在做的富貴美夢。
擡頭望去,就見丁秋瞳氣勢洶洶地跑過來。她趕緊閃身避去,可惜動作比起丁秋瞳來稍慢了半拍。
也許是滿懷怒火而來,丁秋瞳腳下生風,動作敏捷地揪住了申婧潔的頭發,揚手“啪啪”兩記耳光。“小妖精,讓你勾引我的男人!老娘打死你!打死你!”
申婧潔美麗光潔的臉蛋頓時多了兩道紅色五指山,尖叫着雙手捂臉,掙紮着想逃開。“神經病,我哪裏勾引你的男人了!”
“宇森明明答應要跟我結婚了,就因為你……勾引他,他現在變心了,不想娶我了!你說,是不是都因為你!”丁秋瞳恨不得要吃了申婧潔,這個遠比她年輕漂亮的女孩,怎麽看都是最大的威脅,必須要盡快除掉,否則後患無窮。
“媽呀,疼死了!”申婧潔料不到丁秋瞳如此兇悍,接連幾個耳光扇下來,她疼得眼淚直流。“你這麽兇,宇森知道嗎?你敢讓他看看你現在的潑婦嘴臉嗎?他更讨厭你了!”
“哈,難不成你還要去告訴他!”丁秋瞳不停地撕打着申婧潔,罵道:“告訴他啊!他不會相信的!再說了,就算打你了又怎樣!不要臉的小三,勾引我的男人……”
“啊呸!”申婧潔終于回過神開始反攻,她一邊用胳膊招架着丁秋瞳,一邊嘲笑:“他你的男人嗎?當初你同樣用了不要臉的手段從安寧的身邊搶走了他,你自己本身就是小三上位而已,有什麽資格罵我!自己一身的臭屎還沒洗幹淨了,就在我面前裝聖女!呸,綠茶婊!”
申婧潔伶牙俐齒,而且言語歹毒,字字句句戳向丁秋瞳的要害,直激得她暴跳如雷。“小妖精,老娘的事情哪裏輪得到你來說三道四!告訴你,宇森是我的,你離他遠一點兒!”
“陳宇森還沒結婚吶!就算結了婚,也一樣可以離婚抛棄你啊!”申婧潔冷笑着,絲毫都沒把丁秋瞳看在眼裏。“啧啧,瞧你的兇樣子,又老又醜,整天在他的眼前晃,簡直是對他眼睛的催殘!”
“該死的妖精,老娘廢了你!”丁秋瞳被激得暴跳如雷,拼了命地跟申婧潔撕打。
兩個美女當街打架,自然吸引了不少行路人的圍觀。得知兩個美女是為了争搶同一個男人,都不禁面露鄙夷之色。
“到底誰是原配誰是小三啊?”有人好奇地問道。
“誰知道呢!看起來都差不多吧!好像都不是什麽省油的燈!”
“咦,聽她們對罵的內容,好像兩個都是小三!”
“什麽?什麽?”有人聽糊塗了。
“那個卷頭發的女人先搶了別人的老公,然後現在又有比她年輕漂亮的來搶她的老公!”
“報應呀!”
……
兩個女人打得正熱鬧,誰都拉不開,已經有人打電話報警了。人群裏有一雙冷漠的藍色眼睛靜靜地凝睇着這幕鬧劇。
“咔嚓!”快門輕響,似乎有人拍下了照片。
站在二樓的窗口向下面遠眺,滿目姹紫嫣紅。盡管是在冬季,整幢別墅的植被綠化仍然做得極好。蒼翠的松柏,五色臘梅,把庭院妝點得絢麗多彩。
立在窗口的那抹倩影看起來有些寥落,整個人郁郁寡歡,風吹來,拂起絲緞般的長發,像淩風而起的仙子。她擁有極美的容貌,只是臉色缺乏健康的紅潤,皮膚極薄,在陽光下幾乎能看到她皮下的青色血管。
美麗的眸子失神地凝望某個虛無的位置,渴望中帶着悲切,那麽無助哀傷,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愛憐。
“鈞,難道你真得變了嗎?”蘇蘇對着某個虛無的空間喃喃自語,“你不再愛我了,你愛上了別的女人!不、不可能!”她又搖頭,不肯相信。“不會的,你說過永遠只愛我一個,怎麽能食言……”
突然,一陣蜂鳴聲打斷了她的冥思和自語,回過頭,見不遠處的藤編小幾上放着的手機在震動。她轉過身,慢慢走過去,拿起來看了看,臉色頓時變得異樣。
那是一個彩信包,裏面是丁秋瞳和申婧潔當街撕打的照片,兩人鬧得很兇。
看到這些,她思忖了一會兒,迅速回複了一條短信。短信發出去的瞬間,那雙水汪汪的美眸被日光折射出駭人的冷芒。遲疑了一會兒,她又拿起電話撥通了一個號碼的時候,臉上的神情頓時變得無比痛苦,用顫抖的聲音申吟着:“鈞……鈞……”
“蘇蘇!”電話那端立刻傳來楚鈞着急的聲音,“你怎麽了?”
“鈞……我好難受……好難受……”她劇烈地喘息着,什麽話都說不出來。柔弱的嬌軀慢慢倒下去。“叭”,只聽到手機摔在地板上的聲音,一切都靜止下來。
“蘇蘇!”楚鈞急吼了一聲,沒有聽到回應,不由急了,甚至他都沒有挂斷電話。這邊仍然能夠聽到他隐約跟安家人告辭的聲音。“……對不起,家裏出了點事,我先回去了!”
倒地的蘇蘇嘴角揚起淡淡的笑——他,果然還是在乎她的!
一頓飯吃得甚是無味,安寧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楚鈞家裏有什麽事?這麽急火火地走了!”安媽媽有些不滿,追問道:“偶爾陪你回趟娘家,連飯都沒吃完,難道是他的家人出什麽事了?”
知道焦秀珍和楚嘉琪還沒有離開T市,除了她們倆,安媽媽實在想不出來,還有誰能讓楚鈞着急到連飯都沒吃完就走人。
安寧懶洋洋的,半晌才道:“算是他的家人吧!”
安媽媽卻聽得糊塗,“你這孩子說話,什麽叫算是他的家人吧!”
“人家最近認了個幹妹妹,剛從美國回來的……喏,那盒西洋參就是他幹妹妹從美國帶回來的!”安寧用筷子戳着盤子裏的一只魚頭,無趣地道:“估計是他幹妹妹舊疾複發,他急着趕回去照顧她吧!”
“什麽?”安媽媽一聽就不高興了,咕哝道:“幹妹妹怎能看得比老婆還重呢!再說他這個幹妹妹什麽來頭,跟楚鈞是不是有什麽暧昧關系!”說到這裏,她湊近女兒,壓低聲音用過來人的身份提醒她:“楚鈞又帥又有錢,現在腿腳也好了,小心招桃花!”
“……”安寧繼續戳着那只魚頭,索性一言不發。唉,老媽呀,人家的桃花已經進門了,小心也沒用吶!
吃過飯,安寧又陪着家人聊了一會兒,直到楚鈞的電話打來。
“寧寧,待會兒我過去接你嗎?”楚鈞有些歉意,但是聲音卻沒有平時那麽溫柔耐心了。似乎,他正遇到什麽急事。
“不必了!”安寧聲音懶洋洋的,她擡頭看着始終堅守等在客廳裏的裴駿元。這貨比楚鈞乖多了,讓他上東不會上西,讓他留在這裏,絕不擅自離開。當然,他的恪忠職守還是因為楚鈞。她自嘲地笑了笑,“讓駿元送我就好了,你在家陪蘇蘇吧!”
拜托,能不能別這麽賢慧過了火!安寧都想罵自己了!
“那好吧!早點回來!”說完,某人就自覺挂斷,不像平時那樣喜歡沒話找話地跟她閑扯。
“……”如今人家忙着陪“幹妹妹”,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陪她閑扯了。安寧酸酸的想着,悻悻地丢下手機。
醫院的急救室一直亮着燈,蘇蘇正在裏面被搶救。
楚鈞回家的時候發現蘇蘇已經倒地昏迷,急忙送到醫院,醫生說她的情況很緊急,需要搶救。沒有确定蘇蘇的安危之前,他并沒有告訴安寧,主要是怕她擔心。
畢竟安寧偶爾回趟娘家,他不想讓她不開心。
整整一個下午,楚鈞都在門外焦急地等候着,卻最終等來了醫院的病危通知書。
乍看到白紙黑字的時候,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蘇蘇……那個令他愛過恨過痛過悔過的女子,盛滿了他無盡的愧疚和歉意,還不等他好好補償她,竟然就要永遠離他而去。不,這不可能!
“一定不惜任何代價救活她,聽到沒有!”楚鈞失控地對着主治醫師大喊大叫:“如果她死了,你就別做醫生了,明白嗎?”
主治醫師是個五十多歲的女醫生,居然很好的脾氣,并沒有介意他的惡劣态度和威脅言辭,還很慈祥地安慰他:“小夥子別着急,患者還年輕,身體各方面的指标還不算太壞,相信她應該能闖過這次難關!你要好好鼓勵她照顧她陪伴她才是!看她的情況,多數是情緒受到巨大的打擊,導致的心髒驟停!”
“情緒受到巨大的打擊……”楚鈞喃喃地重複着醫生的話,等到他想再問什麽,主治醫師已經進到急救室了。沒辦法,他只好在外面繼續等着。
無力地癱坐到椅子裏,他雙手抱頭,不敢想象假如蘇蘇就此一去不回,他該怎麽辦。醫生的話反複響在耳邊,他隐隐猜測到,蘇蘇是因為他和安寧的婚約而受到的打擊,再加上他陪着安寧回娘家,蘇蘇獨自留在家裏觸景生情……
原來蘇蘇是如此的脆弱,脆弱到承受不了任何的委屈和打擊。她需要他的保護和照顧,而他卻給她致命的打擊。
懊惱令他不停地抓自己的頭發敲自己的額頭,焦躁得無法安靜下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口袋裏手機震動,他渾然不覺,任由它一直嗡嗡嗡地蜂鳴着。
反複撥打楚鈞的手機,始終無人接聽。
已經快到傍晚了,安寧想留在娘家吃晚飯的,可是老媽毫不客氣地趕人了。沒辦法,她就試着撥打楚鈞的電話。
整整一個下午了,他都沒個電話打過來,到底怎麽回事呀!安寧想打個電話問問,楚鈞卻不接電話也不回電話。
撇撇嘴,安寧把手機裝進包裏,并沒對誰提起這件事情。反正,她早就跟楚鈞說好了的,讓裴駿元陪她回家。只是心裏多少有些失望。她以為……他會主動回來接她,就算不接她,也不至于到這麽晚了連個電話都不打過來。
出門的時候,安媽媽再次低聲叮囑女兒:“回去記得小心提防着楚鈞的幹妹妹,媽總覺得這不是個什麽好東西!”
“……”安寧無語,人家都住到家裏來了,更何況還有那樣的過往,楚鈞對人家滿肚子的愧疚,讓她能說什麽呢!
“對了,你婆婆答應過,等楚鈞的腿完全好了之後就為你們倆舉行婚禮!現在該是他們家履行承諾的時候了吧!不過,今天中午在餐桌上,我怎麽就沒聽楚鈞提起過結婚的事情吶!”安媽媽察覺到不對勁。
安寧思忖片刻,慢慢地道:“楚鈞說,婚禮的日期暫時緩一緩,等他幹妹妹的身體好了些,再說!”
“什麽?”安媽媽頓時急了,怒吼吼地:“哎,他什麽意思啊!是不是看到他的腿好了,身邊漂亮女人多了,就想來個始亂終棄……”
“媽,你能不能別再添亂!沒有這回事,楚鈞對我……挺好的,我相信他!只是他幹妹妹的情況的确很糟糕,而且因為他才把身體弄垮了。現在她剛回來,我們就舉行婚禮,有點……太說不過去了!”安寧盡量替楚鈞解釋開脫,心裏卻有些悶悶的。
這些話原本該由他來向老媽解釋的,可是一頓飯還沒吃完,他就被蘇蘇的電話叫走了,真懷疑他是不是故意臨陣脫逃,把個爛攤子丢給她收拾。
“借口,絕對的借口!”安媽媽斷言道:“別相信男人編的謊言,他要不肯娶你,就有問題!”
安寧打起精神,繼續道:“他沒說不娶,只是說暫時緩一緩。真的,等他幹妹妹的身體和心情稍稍恢複一些,我們再商量舉行婚禮的事情!”
“哼,”安媽媽卻不是幾句解釋就能輕易打發的,她有自己的決定。“你先回去,等過些日子,媽媽親自去他們家拜訪,看看他小子怎麽說!”
“……”好吧,其實她也想看看到時候楚鈞會怎麽說!
因為楚鈞不在,裴駿元就代替他坐在安寧的身邊。不過此人慣常面無表情,不該說的話絕不多說一個字,因此安寧甚覺無趣。
“駿元,你有女朋友嗎?”這一路上幹坐着不說話有些尴尬,安寧便沒話找話。
“沒有。”很簡潔的兩個字,絕無廢話。
“你多大了?”安寧仍然微笑問道。
“二十八。”三個字,回答完畢。
“也到了該談女朋友的年齡了呀!”安寧很熱心地替他張羅着,“等回去我讓楚鈞在他公司給你留意合适的對象,總不能整天跟着他東跑西跑的耽誤了終身大事。”
“不用。”毫不考慮地拒絕。
“……”如此一來,安寧都不知道該找些什麽話題繼續聊了。
見裴駿元對聊天絲毫不興趣,她只好無趣地閉嘴。
也許是受盛梓晨綁架事情件的影響,今天整整帶了六輛車。楚鈞走的時候帶走三輛,留下另外三輛用來護送安寧回家。
安寧和裴駿元坐在中間的那輛,另外前後兩輛車裏坐着的都是保镖。因為綠洲湖畔別墅區處在比較僻靜的郊區,所以,車子駛出了市區之後就駛入了一段環山公路。
環山公路倒是寬闊平坦,但這裏時常行駛一些裝載沙土的大卡車。由于沙土車時常超載,轉彎側翻的事情時有耳聞。不過這些貨車司機也不是蠢物,知道超載危險,一般拐彎的時候都會放緩速度。
可是,任何事情都有意外和偶然。比如說今天,在環山公路近九十度的拐彎處,就有一輛沙土車竟然絲毫都不減速,直接沖過來了。
由于速度過快,又在丁字形路段,迂回有限。前面的車已經險險地避過去,第二輛車卻是回天乏術,正好擦到了沙土車的外輪。一陣尖銳的金屬磨擦聲,然後是車裏乘客的驚叫聲。
大車和小車磨擦到一起,勿庸置疑,當然是小車吃虧。
轎車整個被掀起來,“砰”一聲巨響,摔到了崖壁上,嚴重變形。
載沙土的大卡車大概是意識到闖了禍,也不敢停車察看,趕緊加油門往前開。後面的那輛小車不敢硬攔,只好避開。可是等大卡車開過去之後,立即有一位保镖探身出來,朝大卡車的後輪胎射了一槍。
一只輪胎癟了,還有另外五只輪胎,卡車絲毫都不減速,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因為惦記着事故車裏的安寧和裴駿元,後面車裏的保镖只是記下了大車的車牌號,然後急忙跳下車去察看。
漂亮的法拉利已經嚴重扭曲變形,被困在車廂裏的人因為都系着安全帶,倒是受傷并不嚴重,只是皮外擦傷。
另外兩輛車的保镖連忙拿出随車工具,開始破拆事故車。
這時,從遠處開來了一輛寶馬車,車子在出事的地方停下,下來一個人,很熱心地上前問道:“需要幫忙嗎?”
此時安寧半邊身子仍然卡在車裏,需要液壓鉗撐開變形的車門,可是另外兩輛車并沒有帶這種工具。于是,那個路過的人很熱心地說:“我的車裏有液壓鉗,馬上拿來用,你再堅持一會兒!”
覺得此人說話的聲音有點耳熟,安寧擡起頭,見他竟然是歐陽宇。
她跟他見過兩次面。一次在相親酒會上偶爾邂逅,一次在生意桌上她陪着楚鈞,這次竟然在如此情形之下又見面了。
“宇少,謝謝你!”安寧對此人的印象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不過既然碰巧遇到熟人肯伸出援手相助,當然要道謝的。
“不必客氣,舉手之勞!”歐陽宇拿來了液壓鉗,很賣力地親自破拆車門。他一邊忙碌着,一邊安慰安寧。“別害怕,只是小事故而已!幸虧你坐的車不錯,否則……就不可能這麽毫發無傷了。”
這輛法拉利的內部構架都是特殊材質所做,能夠承受大力撞擊下保證車體裏有足夠的空間以保乘客的安全。假如尋常的車子被摔到堅硬的崖壁,早就粉身碎骨了。
有了歐陽宇的援手,車門很快被破拆開,歐陽宇伸手把安寧拉了出來。“安小姐,我們又見面了,真是有緣!”
安寧驚魂未定地點點頭,再次對歐陽宇誠執道謝:“真要謝謝你,不然還不知道要被困多久!”
“我看看你的手背,好像擦破皮了!我的車裏有消毒藥水,我幫你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