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20)
舒蹲在她身後,長指深入發根,輕輕替她按壓頭皮。
“好些了麽?”葉舒輕聲問。
“嗯。”知言惬意地閉上眼,“這一年來,竟然從未頭通過,想必是痊愈了。”
“如此我便安心了。”葉舒長舒了一口氣,“冷大人如此相待……你就從未考慮過,給他一次機會?”
“我自知對他有愧,可也不能以此來報答他。”知言撩了撩濕漉漉的發梢。
遙想在長寧宮那日,胡太醫對她說,“你時常頭痛暈厥,皆是因這顱中銀針所致,此物若不取,贻害無窮。”知言忽然想起,她曾為救嘉寧公主,在龍隐殿撞得頭破血流,彼時替她醫治替她隐瞞秘密的,正是胡太醫。
原來胡太醫一直與冷大人相交,冷大人又與黎皇暗通關節。知言曾問過冷修,他究竟是如何把控一切的。冷修回答道:“我研習魏史之餘,便知你身世沉浮。”
原來最早洞察她身世的,竟是冷修。他待她如此,她卻從來不肯直面他,是否太過殘忍?
晚飯過後,餘鶴懷抱着女兒四處玩耍,葉舒舍不得孩兒,只得一路相随。冷修知道餘鶴肯幫他,心中感激,便約了知言在書房碰面。
“你又得了典籍詩書麽?”知言一進門便問。
“今日不是來劍指春秋的。”冷修在将酒壺酒盞一字排開,“我有話對你講。”
冷修不勝酒力,此刻卻要主動喝酒,知言不由笑道:“倒是迎難而上。”
他聞言輕笑,微微擡起手臂,清泠的酒水落了一杯的銀輝,酒盞中白色的粉末瞬間融化。冷修又給自己斟了一杯,先幹為盡。
“那我便不客氣了。”知言端起酒盞,只覺鼻端酒香萦繞,卻是好酒。
冷修擡起臉,見她纖細的十指輕輕握着酒杯,碰觸在粉潤細致的唇瓣之上,桃花似的唇瓣輕輕張開,一盞清露便順着她的口舌而下,直入腹中。她頸項纖細,咽酒的那一剎那,白皙的脖頸與纖巧的鎖骨輕輕顫動。
冷修只覺得口幹舌燥,便又飲了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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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日……便想問問你,嫁給我,可好?”冷修的臉徹底紅透,不知是酒勁上湧,還是羞怯難耐。
知言知道這一天總會來臨,低頭道:“再給我一個月的時間。”
冷修搖頭,伸手捉住她的指尖,“別,今晚,今晚就給我答複。”
雙手被觸碰的一剎那,知言忽然覺得身體不由自主顫栗起來。被他觸碰的指尖酥酥麻麻的,帶着溫熱的氣息,沒由來令她心動。
莫不是喜歡上了冷修?擡起頭的一瞬間,她的心跳驟然加快,那英俊朗潤的男子正含情脈脈的看着她,他的薄唇被清酒打濕,泛起誘惑的水光,令她想要啃咬一番。
她簡直要瘋了。
“知言?”他的聲音如天外來音,直令她渾身酥麻。
知言搖了搖頭,晃悠悠地站起來,“抱歉,我先走一步。”
“知言。”冷修起身去追,卻因兩杯烈酒下肚,站立不穩,“砰”地跌落在地。
分明還未如下,怎會燥熱如此?知言索性脫了外衫,越走越快,仿佛迎面吹來的冷風,能讓她的神智氣息起來。
葉舒不知哪裏去了,她該怎麽辦?知言急的抓耳撓腮,她知道自己過了嫁人的年齡,少女懷春乃是人之常情,可她怎麽會對冷修動了心?不對,一定是她寂寞了太久。
索性一個人躲進溫泉裏,誰也不見,好好清淨一番。
溫熱的水流撫摸着燥熱的身體,教她愈發不安。冷修本就不擅酒力,怎麽會有那樣的烈酒,此時酒意在胸腔翻滾,竟讓她覺得醉意襲來。
“唔……”身後似乎有一雙大手,來回游走在玉背之上,真是令她舒爽。
“葉舒……”她舔了舔唇角,忽然覺得安心。
“果然是醉了。”強忍笑意的,竟是男人的聲音。
知言驚得轉身,卻忽然看到一張不該看到的臉,她不由吃吃的笑:“果然是醉了。”
她伸手觸及他濕漉漉的衣裳,“子非?”
“是我。”他便也笑了,伸手将她攬入懷中。入懷的身軀婀娜有致,倒是與以往不同,滾燙的身子一點都不安分,奮力在他懷中一番動蕩,令他哭笑不得。
她側過臉輕輕倚在他懷中,竟是要睡了。他輕輕撥開她的長發,在耳畔發現一處細長的傷痕。
何子非深呼一口氣,千言萬語聚在心頭,卻說不出一個字來。眼角不知何時多了氤氲,他緩緩低下頭,在她的耳畔落下了唇印。
心中的一團火便又騰地升起,知言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竟是撒嬌,“子非,好熱。”
說罷,還不由自主地舔咬着唇角。
熱,他當然知道她熱。今日若不是他在此,她是不是會和冷修那混賬東西颠鸾倒鳳?她的衣衫濕漉漉的粘在身上,卻勝似沒穿。
何子非喉結微動,忽然吻住了她嫣紅的嘴唇。他一手攬着她的腰,将她緊緊禁锢在身前,另一只手卻堪堪探入裙底深入,在那柔軟的方寸之間輾轉反側。
作者有話要說: 船 or not, that is the question...
和諧 or not. I have no idea...
☆、六九章 無處可逃
她在他懷裏瑟縮着、微微顫抖,猶如水面上綻放的昙花般,散發出從未展現過的魅惑之态。她的身體沉浮飄散,最終歸于沉寂,夾着着綿長勻稱的啜泣。
何子非擁住化作一灘綿軟的女子,用側臉輕輕摩挲她的鬓發。他雖然算不上正人君子,卻也不屑乘人之危。
長夜深沉似海,他抱着她自廊下緩緩而行。
夜風寒涼,知言不由往他懷裏鑽了鑽,何子非唇角擒笑,将她抱得更緊,衣衫盡濕,唯有貼的更近,才能汲取彼此身上的溫熱氣息。
葉舒輾轉難眠,忽聽房門被人一腳踹開,她連忙披衣起身,卻吓得一個寒噤,連忙退到一旁,“我去取幹淨衣裳來。”
葉舒倒是個有眼色,将換洗的衣裳放在一旁,便帶上房門,識趣地走遠。
何子非嗤笑一聲,輕輕解開她早就濡濕一片的衣襟,細細擦幹潔白的胴體,便又給她穿戴整齊。他不是沒有看到過她的身子,那一夜她也如今日這般喝多了酒,吐了他一身。
何子非是個男人,看也看了,親也親了,卻始終沒有做到那一步。他在等,等她心甘情願的那一天,可這一天卻遲遲不來。
知言早就昏睡過去,哪裏知道眼前之人心中千回百轉。
“虧你飽讀詩書。”他輕輕擦拭着她的頭發,望着她平和的睡顏不由自主地笑:“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平日裏的煩躁憂慮紛紛忘卻,似乎連頭痛之疾也煙消雲散。他不由微微彎曲食指,在她小巧的鼻梁上輕輕刮了刮,“你這女人,真是包治百病。”
知言記憶中的大部分美好時光,都是在無言書院度過。還有一部分并不那麽美好的,便是在禦周侯府上。
禦周候最為計較,每每都要與她交換條件,因而她住在府上,常常要幫他謄抄典籍,整理書房。書房外有一涼亭,早春之時,她最喜歡躺在涼亭的石板之上曬太陽,暖陽當空,令人昏昏欲睡。
忽然間有人聲傳來,帶着笑。
知言睜眼去看,便見他也低頭看她,薄唇微動:“許知言,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說罷毫不吝啬地在她額上彈了一記,痛得她倉促起身。她忽然躍起,便與坐在一旁的葉舒撞在一處,額角痛得厲害。
葉舒被撞得不輕,竟然哭出了聲。
“葉舒,是我不好……”知言連忙扶起跌坐在一旁的葉舒,卻見她雙目紅腫,竟是哭了許久。
“餘鶴欺負你了?”知言連忙問。
葉舒搖搖頭,咬着嘴唇,不知該不該講,“攝政王帶走了小葉。”
小葉是葉舒的女兒,亦是知言的心頭肉。
知言回過頭,望向窗外的一片鳥語花香。昨夜的醉生夢死,溫柔入骨竟不是夢,他真的來了?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知言低頭嘀咕了半晌,在心中暗自咒罵,縱你不往,我不敢不來……你劫持了小葉,不就是逼我主動出現麽?
他一點都沒變,不管是禦周候,還是魏王,或是攝政王,都是心思缜密锱铢必較的何子非。
剛吃過早飯,餘鶴便啓程離開,葉舒站在門口,又不住地落淚。餘鶴最見不得這小女子哭泣,不由咬牙道:“孩子,會還你。”
葉舒絞扭着衣襟,哽咽道:“你……你一路保重。”
餘鶴見她如此,一時呆立原地,竟不知如何安慰。他多想沖到她身前,将她好好抱在懷裏憐愛一番。他不想走,他想與她在一處。
知言掀開轎簾,笑得狡黠,“餘大人遲鈍,葉舒是在關心你。”
餘鶴瞟了知言一眼,忽然臉上緋紅,飛快躲進了馬車。
冷修倚在門後,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不覺苦笑,她這一走,還能回來嗎?昨夜的媚骨之姿,仿佛還在眼前,可縱使她虛弱至此,也不肯多看他一眼。
罷了罷了,與其逼她選擇,不如在她心底留有一方淨土,日後她傷心難過,總能想起他的好。
攝政王風塵仆仆地出京,不知從哪裏帶回個娃娃。不同于癡傻的小皇帝,這小姑娘每日酣睡數個時辰,任憑在誰懷裏也不哭鬧。
何子非抱得久了,竟然舍不得撒手。誰都別想将這小娃從他懷裏抱走,除非,她許知言拿自己來換。
韓霖站在廊下,看到禦書房裏的奏折高壘,攝政王竟是一本未看,只顧得一個勁逗弄懷裏的小娃。
攝政王莫不是魔障了?
韓霖雖然聽到霜華隐晦地提及,許知言就在黎國北境,本以為他此去北境,能将她帶回西京。
可是這又是哪一出?難道許知言連孩子都有了?
韓霖越想越亂,便聽得小太監咿咿呀呀道:“攝政王殿下,吏部尚書大人在殿外負荊請罪。”
何子非輕輕拍了拍懷中的娃娃,冷笑一聲,“他倒是聰明。”
當天傍晚,何子非終于肯将懷裏的小兒交給餘鶴。
餘鶴舒了一口氣道:“謝王爺不殺之恩。”
何子非神情倨傲,“她在哪裏?”
“下官府上。”
“你可知我為何不降罪于你?”何子非忽然問。
餘鶴便又嘆了一口氣,“下官明白。”
說罷,自懷中取出一個瓷瓶,恭恭敬敬交到何子非手上,“寒食散。”
何子非長眉一挑,此物便是寒食散?孔軒與楚端都喜服用寒食散,據說此物用得多了,便是劇毒。
“你竟如此大膽!”何子非眼神淩厲,教餘鶴不由後退幾步。
“徐徐服之,可催情。”餘鶴說罷,一張臉上毫無喜怒。
說罷,忽然見攝政王将那瓷瓶仔仔細細收入懷中。餘鶴素來沒有表情的一張臉,忽然忍不住想笑,就像葉舒那樣開懷大笑,滿心歡喜地笑。
攝政王不耐煩地揮揮手,“比哭還難看。”
自從吏部尚書從北境歸來,宮中忽然多了一位女官,那模樣長的,與禮部侍郎許知言如出一轍。戶部親自為這女子落了戶籍,不偏不倚,恰好起名叫許知言。
朝臣素聞攝政王好男色,守着如花似玉的攝政王夫人也未動心,而今卻忽然對這女子動情。既然世間再無如此相貌的男子,不若找一女子替代,攝政王情深至此,令人唏噓。
岳南枝大人請辭之後,朝中便再無驚才絕豔的女官。而今這位許大人的出現,恰好挽救了每日朝政之時昏昏欲睡的局面。
不論是兩國互市的新鮮事,還是防洪防澇的民生問題,她都能侃侃而談,毫不輸于男子。衆人忽然覺得,若是開辦女學,倒也是不錯的想法。
早朝結束,一幹朝臣自發地圍在許大人身邊,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民俗八卦,都能與她切磋一二,受益匪淺。
又這樣過了十餘日,攝政王終于忍無可忍,宣許知言禦書房觐見。
知言心上一凜,不由覺得大難臨頭。
前腳剛踏入禦書房,她便後悔了。攝政王皮笑肉不笑地坐在案前,一副等着她落入陷阱的神情。
“過來坐。”攝政王命令道。
一只圓潤的小壺,兩只小巧的杯盞。知言只看了一眼,便想奪路而逃。
此情此景倒是相似,知言上回雖然莫名其妙地着了冷修的道,思前想後卻也明白那酒有問題,或者是杯子有問題。
攝政王聰明一世,竟然做這樣的事,知言眸子一轉,笑道:“微臣不勝酒力。”
何子非便也微笑,“熱茶而已。”說罷緩緩倒滿了杯盞,他知道她有心妨他,如此一來,難道連茶水也不飲了嗎?
知言面上犯難。對面的人近至眼前,握住她的手腕,挑釁道:“昨夜還在刑部侍郎府上赴宴,卻連本王的一口茶都不飲?”
“刑部的案子乃是要事,我并不是貪杯……”知言解釋道,卻發現在此人面前說什麽都沒用。
他将她攬在懷裏,嗅着她的發香,“普天之下,皆知取悅攝政王才是要事,你偏這樣蠢。”
“天下人皆要取悅攝政王,我又何必這樣蠢?”知言凝着眸子靜靜看他。
她的語氣中,倒是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醋意。何子非忽然低頭,啃咬她的耳垂,“本王何其可憐,連個取悅于我的侍妾都沒有。”
知言別過臉,躲開他的親密,“騙人。”
他偏不允她,端起案上的杯盞一飲而盡,緊接着對準那撅着的小嘴親了過去。
“還說不是酒,咳咳……”知言被搶得上氣不接下氣,卻見他仰起臉來,便又飲了一杯。
他力量極大,知言敵不過他,只得被他橫袍放在案上,由着他不停地在她口腔中灌入辛辣的溫酒。
“不喝了,不喝了……”知言再一次躲避他的親吻。
何子非卻幸災樂禍,“如何?”
知言害怕這樣的感覺,身體的燥熱仿佛在慫恿她貼上他寬闊的胸膛。可是她不能,這裏是禦書房,慌亂之中,她只有一個念頭,便是奪路而逃。
天色暗淡,宮人只見許大人荊釵散亂,紅着一張小臉在廊下奔跑。攝政王黑了一張臉,奮力在後追趕。
在大陳皇宮中,你可以不害怕皇帝,但不得不怕攝政王,宮人一股腦地四散開來,一個不留。
知言再也跑不動,累得癱軟在地。下一刻,身後的人便緊緊抱住她,低聲笑道:“往哪裏跑?”
知言羞得滿臉通紅,“這裏……這裏不行。”
何子非放眼望去,恰好是龍隐殿外,他的聲音低沉得吓人,“別處……可以麽?”
“嗯。”
似是新雪初墜,似是嫩芽破土,她的聲音令他驚喜,又令他向往。
作者有話要說: 咳咳,下章完結。
萬一被JJ待高審核,又要鎖文各種完蛋……只能默念上蒼保佑。
然後嘛,又開新坑了,歡迎莅臨品鑒。
☆、七十章 無人入眠
一腳踹開殿門,偌大的宮殿竟然只有一張龍椅!
體內的火苗燒得何子非睚眦欲裂,他再也等不及,順勢将她橫袍放在龍椅之上。
知言飲了酒,白皙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緋色,眼角眉梢,是他從未見過的妩媚。
日思夜想,她的容顏竟愈發嬌俏可人。她極少穿女裝,可每每以女裝示人,都叫他移不開眼。
何子非的目光停留于她微微敞開的上襦。
只這一眼,他便有撕爛她身上一切遮擋物的沖動。該死的寒食散,他低頭,用牙齒叼住她的衣帶,輕輕一提。
随着上襦滑落,何子非喉結微動,一雙手更是不安分的,順着寬大的裙漸漸深入,令她戰栗得想逃。
“子非……”知言醉得不輕,嬌喘連連。
“知言。”他吻在她耳邊,喘息道:“不要走,嫁給我。”
“好……”她媚眼如絲,終是笑出了聲。
此情此景,縱是想後悔也來不及了。
再不給她任何猶豫和後悔的機會,何子非将她緊緊抱在懷裏,他将多年的愛意與思念,盡數傾注于她。
如大海沉浮,如濁浪拍天,她的抵死掙紮,卻仍然抵不住他的強勢侵略。要敗了,要敗了,她再也用不上半點力氣,任由他以強者的姿勢宣告對她的占有。
何子非抱着懷中睡得香甜的女子,用衣袖輕輕替她擦汗。入夜之後,殿外風雨大作,轟鳴的雷雨聲淹沒了一切嘈雜,也淹沒了不久之前,她因前所未有的舒爽而發出的綿軟誘人的叫聲。
他愛極了她那不足為外人所知的聲音,真想再将她壓在身下,大戰數十回合。
風停,雨住。知言自夢中醒來,卻是安然躺在榻上,有宮娥袅娜而來,于朦胧的紗帳外盈盈跪了一地,“姑娘是要起身麽?”
飲酒誤事,知言不由懊惱,心虛道:“請替我準備浴湯。”
“這……”那婢子語氣為難,“今早,姑娘已經沐浴過了。”
果然,身上不着寸縷,肌膚滑膩幹爽,倒不似醉酒之态,可是她何時沐浴過?自己為何渾然不覺?
知言擁着錦被起身,“是誰伺候我沐浴的?”
那婢子聲音輕柔,卻帶着無比的豔羨,“是攝政王呀!”
飲酒誤事!飲酒傷胃!飲酒失身!知言欲哭無淚,羞憤欲死,聲音慘淡道:“将衣服留下,你們便下去吧。”
“是。”婢子娉婷而出,留下知言一人獨坐在榻上發呆。
攝政王起得頗早,抱着小皇帝健步如飛,神清氣爽。懷裏的小娃被他的喜悅感染,不由伸出嫩嫩的小手去摸攝政王英俊的側臉,“娘,娘……”
“本王不是娘親。”攝政王語氣溫和道。
“哦。”小皇帝在他懷裏坐定,望着朝中黑壓壓的一片人頭,不由吮着手指睡了。
衆臣禀報了何等大事,攝政王一句也未聽進。他坐在寬大的太師椅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龍椅,想到昨夜氣息相纏,他的知言就躺在那巴掌大的地方,任他馳騁于她的方寸之間,那美妙的觸感,令他永世難忘。
想必此時此刻,他的知言已經氣得小臉通紅。她一定已經發現,宮中有她所需的一切,唯獨沒有屐履。如此一來,她便再也離不開他半步。
攝政王輕笑一聲,被自己的聰明才智所折服。
禮部尚書林照立在堂下,骨碌的小眼最先發現攝政王的異常,先前衆臣勸他自立都被拒絕。時至今日,攝政王竟是目不斜視地盯着那龍椅,目光中流淌出的,卻是前所未有的眷戀。
難道攝政王終于想通了,斜眼瞧了瞧身側的丞相大人,見齊皓也是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樣。
當夜,鸾太後于宮外請命,皇帝年幼無知,難當大任,愧對百姓,請求降為陳王,出宮養病。太後自願随陳王遠去封地,祈求國泰民安,風調雨順。
何子非尚在批改奏折,忽然将丞相齊皓的折子仍在一旁,說什麽取而代之,自立為帝,真是一派胡言。
知言赤足走至他案前,笑道:“何事這般氣惱?”
輕薄的衣裙下,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一雙玉足點在地面,看得人心疼。他将她攔腰抱起,置于案上,一雙手忽然捏住她的腳踝——果然冰涼一片。
知言笑着拿起那奏折,“滿朝文武請攝政王登基,你如何不準?”
“我本無篡位之心,卻有了篡位之實。”何子非将他光裸的雙腳放入懷中,雙手細細揉捏。
“你當初不肯負了何岑,而今又不肯負了大陳,難道你要為一個虛名,負這天下人?”知言被他捏的奇癢無比,連連嬌笑:“你心心念念,唯恐後人扣給你個弑君自立的帽子,可那執筆之吏寫些什麽,還不是由你說了算。”
何子非頗近她的眉眼,“知言可願留在這裏,替我書寫春秋偉業?”
知言笑望着他,順手撿起那封奏折,提起禦筆便寫了一個字“準”。
娟秀的字體,恰是他日夜思念的簪花小楷。一個女子替他批改奏章,這若是被下臣看了去,罷了罷了,看了去又如何。何子非向前一步,将她壓在案上,氣息急促道:“你這女人……”
知言來不及驚呼,便被他掀起了裙裾,再無半點遮擋。攝政王無恥至極,殿裏沒有鞋襪,甚至沒有遮羞的亵褲。
他毫不顧忌自己是一國攝政王,不論何時何地,只要他想,便将她逼得丢盔卸甲,無處可逃。
軟榻上,畫案上,絨毯上,甚至窗臺上……她在他無休止的折磨下化作一灘春水,洩入無邊的春、色之中。
半月後,何子非榮登九五。周邊各國連番送來賀禮,恭祝新皇登基。其中以黎皇最為誠懇,随賀禮而來的還有百餘字的親筆書信。百餘字的內容只有一個主題:吾姑母殿下,何日回朝?
回朝,休想!
衆臣見皇帝讀了賀信,臉上的情緒卻愈發陰冷,皆面面相觑,戰栗不敢言。
何子非登基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向黎國安雅公主求親。
淩柯得了何子非的親筆信,不由面色一黑。好個何子非,诓騙了他的姑母就罷了,還要搶他的安雅公主,他不允。
殿上的左丞相焦急道:“北境互市已被迫停了一個多月,若此時不允陳帝,恐怕會斷了這一條商路。”
淩柯恨得牙齒生疼,若是何子非現在此處,他一定要與他打上一架。從前黎國靠天吃飯,每逢旱澇災害,便會民不聊生,如今好不容易開辟了商路,有了多國互市,卻被陳國橫插一腳,斷了貿易之路。
安雅公主聞此,不由苦笑。她一個生過孩子的婦人,怎會入得了皇帝的眼,何況他那樣的男子,眼裏又怎會容得下其他女子。女兒遠在陳國,她又怎能棄之不顧。
黎國上下的燃眉之急,皆因安雅公主的和親舉措而煙消雲散。安雅公主出嫁的這日,北境互市再通,舉國歡慶。馬車在西京城內繞了一周,公主的車駕卻徑直向吏部尚書的府邸而去。餘鶴尚不知此事,慌亂中整理了衣冠出府相迎。
“可是到了?”葉舒問了問左右,卻未聽到回答。她猶豫地伸出手,輕輕撩開了轎簾。
指尖忽然被一只溫熱的大手握住,葉舒一驚,便看清了那人的眉眼。他冷峻倨傲的神情,在她的注視下崩裂開來。
餘鶴懷抱着熟睡的女兒,葉舒只看了一眼,心便化了。那尖尖的下巴,像極了她,那英武的眉眼,倒是像他。
他忽然半跪在地上,擡眼看她道:“夫人。”
葉舒心上一動,卻見他寒冰般冷漠的容顏滿是期許,有一絲星芒自眼角劃過,轉瞬即逝。
知言自然要盛裝出息安雅公主的婚禮,待她梳妝完畢,卻困在鏡前不得離去。侍奉她婢子們不知去了何處,唯有一個女官蹲在近前,自懷中取出一雙嶄新的繡鞋道:“微臣為娘娘試鞋。”
大紅的官服,襯得那女子美貌無雙,知言不由立在地上,看得呆了,“霜華?”
“微臣現任尚宮一職,将負責娘娘日後的起居飲食。”霜華垂眸道。
“謝尚宮大人。”知言自她手中接過繡鞋,自己穿上。
霜華心想,她與他相伴十年,她也曾愛過,努力過,她也能為他出生入死,可是都換不來他的一腔柔情。
她便那樣站在原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笑道:“娘娘穿女裝的樣子,卻也不難看。”
知言擡頭,正對上霜華清亮的美目,見她由衷地露出微笑。
“霜華微笑的模樣,倒比寒着臉更加俊俏。”知言便也笑了。
待知言與何子非站在高閣之上,俯瞰整座西京城,已是夜幕低垂,萬家燈火。入眼最為熱鬧的一處,便是吏部尚書的府邸。
“陛下不是說,要去為安雅公主賀喜麽?”知言疑惑道。
“新婚燕爾,哪裏需要你我賀喜?”何子非反問。
獵獵長風吹起她新梳的鬓發,像是親吻她的側臉。何子非目不轉睛地看她,語氣暧昧,“你也知道,朕還未立後,誰能給朕生個孩子,朕便立她……”
知言眉梢一挑,笑道:“陛下若是着急,可差林照廣選天下秀女入宮,夜夜笙歌。”
話未說完,便被他自身後抱住,動彈不得,“有你每每獨占龍床,檀口吹玉簫,哪裏來的夜夜笙歌?”
知言一時語塞,羞得說不出話來。
一如從前的無恥模樣,他輕輕解開她的衣襟,露出她光潔的玉背,“我們也生個孩子吧。”
(全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完結鳥~~
每當完結以後,突然特別排斥自己寫的文,都不忍心回頭再看。
自我嫌棄可能是一種心理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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