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浮絮留觞

要說的話被打斷,楚燈也沒心思跟桑十一讨論剛理倫常,他現在滿心想的都是洛裳被殺。

“你确定是洛家七小姐?”楚燈問。

景故:“她多出名啊,現在銘浩城內人人皆知洛家七小姐被殺之事,也不知是誰放出的消息。”

“怎會這樣......”楚燈不明白,就算洛裳狂妄自大,讓一些人看不慣,也不至于下殺手吧。

何況她是洛七小姐,身邊肯定有洛家的高手保護。

桑十一突然想起一件事,拉了拉楚燈的衣袖:“楚燈,問道會前日我在擂臺遇見了姒姀。”

楚燈眉心一跳,他怎麽就忘了浮絮的人呢?

昨日出現的是楚應潭,問道會前日出現的是姒姀。

那麽浮絮的人是不是已經滲透到了銘浩城,他們要幹什麽?

“走,去看看。”楚燈起身,今日的比試還在繼續,現場應該被洛家的人封鎖了,等着宋斂去看看情況。

他要進去應該也不難,畢竟他早年和洛家也有些交情。

洛裳死在城中一家茶館,她要了一個雅間,送茶的夥計進去時,洛裳已經七竅流血而死。

經檢查,洛裳是被瞬間震碎了全身經脈而死。

洛家的人臉色很難看,認出楚燈後還是放他進去了,楚燈翻了翻洛裳的屍身,忽然臉色一遍。

洛裳後頸處露出一只藍色蝶翅,楚燈沉着臉把洛裳的衣領往下拉,藍蝶戲花的紋樣暴露在眼前。

果然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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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應潭......”楚燈有些咬牙切齒地低聲念這個名字。

桑十一不知道戲花代表着什麽,他只覺得這姑娘事兒真多,還在身上紋花。

洛家保護洛裳的人進來問:“您可看出什麽了?”

“是浮絮的人。”楚燈肯定地道。

洛家的人紛紛變了臉色,這時,景故又跑進來:“城西也死了個人!”

“什麽?”楚燈頭疼。

景故:“死的叫路不平,問道會第一輪就被淘汰了。”而且還是被他淘汰的。

一只藍色的蝴蝶突然飛進來,楚燈眸光一凜,伸手攔下衆人,獨自跟着蝴蝶走了。

桑十一皺了皺眉,跟在他後面。

同一個地方,站着不同的人。

楚燈:“楚應潭呢?”

候在此地的留觞面無表情:“主上讓我給你帶句話,馬上離開三島。”

“為何?”楚燈厲聲問。

“那兩人的死算是警告。”留觞說完,消失在原地。

桑十一追上楚燈的時候,只看見楚燈一個人站在原地。

他停下腳步,不明白為什麽楚燈的臉色這麽難看。

留觞完成任務,回去複命。

“他還是不肯回去。”楚應潭肯定地說。

“是。”留觞剛才見楚燈的神色,不像是會屈服的人。

楚應潭輕輕嘆氣,若不是第二輪跟景故比試的人和第一輪跟桑十一比試的人離開了銘浩城,今天死的,會是四個人。

“繼續殺,他們贏一輪,你就殺一個人,我不信楚燈不屈服。”楚應潭吩咐完,示意留觞下去。

“主上為何不把楚燈直接送出三島?”留觞不解。

楚應潭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留觞猛地吐出一口血,低下了頭:“屬下多嘴了!”

“滾。”楚應潭冷冷地道。

留觞連忙退下。

楚應潭伸手摸了摸左眼尾,輕輕一抹,一顆鮮紅的痣露了出來,他精致淡漠的五官憑空增了一分顏色。

“哥哥,你為什麽不聽話呢?”楚應潭喃喃道,又把紅痣遮去。

回到世安宮,楚燈的臉色一直很不好,他很周山季商量完白天的事,周山季表示得回去禀報島主。

景故嚷嚷着要跟周山季一起回去。

周山季:“你留在這裏參加問道會。”

景故耍無賴:“我不!”

周山季面無表情:“留在這裏,或者我把你關在這裏。”

撒嬌耍賴都沒用,景故恨恨地目送着周山季回去。

桑十一懶得理他,跟着楚燈回了房,楚燈坐在那裏不發一語。

“楚燈,你去見誰了?”桑十一問。

楚燈沒有隐瞞:“浮絮第一護法,留觞。”

桑十一:“洛裳和路不平是他殺的?”

楚燈疲憊地點了點頭。

一直到了晚上睡覺,躺倒床上,楚燈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

“楚燈,你別想了,睡覺。”桑十一拍了拍他的手背。

“唉,十一,你為什麽就不肯喊我一聲師父呢?”楚燈沒話找話。

桑十一沒回答,以前嘛,是因為楚燈太不像個師父,現在嘛......

是不願提醒自己和他之間的身份,仿佛這樣,終有一日他們便可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楚燈見他不答話,也沒管,兀自睡了。

不知過了多久,桑十一小心翼翼地坐起來,彎下腰把楚燈抱進懷裏,像個孩子一樣幼稚地嘟哝:“你才不是我師父。”

你是我中意的人。

桑十一沒看見楚燈眉心微不可查地皺了皺。

桑十一抱了一會兒,慢慢把楚燈放下,自己也睡了。

楚燈卻睜開了眼睛,他是側着睡的,月光透過窗棂照在桑十一側臉上,明俊非凡的五官透着一股沉穩,楚燈不可抑制地心中一動。

想什麽呢?那是徒弟。

楚燈自嘲地笑笑,睡着了。

第二日的比試照常進行,景故又換了個顏色穿,绛紫色的衣衫穿在他身上沒有半分輕佻感,反而讓他整個人透露着一種貴氣。

桑十一還是穿灰色衣服,只不過灰衣上用同色絲線繡了許多法陣,這都出自景故之手。

景故今天心情很不美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偏偏今天的分組他跟顧離珠抽到了一塊兒。

圍觀的琉璃心中暗爽,七年前顧離珠給景故的那一巴掌,得讨回來了。

顧離珠心情更不美妙,她不過築基修為,景故已是金丹巅峰,如何打得過?

要在最喜歡的琉璃面前丢臉了。

景故臭着臉站上擂臺,巾酒的身體已經被他煉過一遍,他完全靠意念控制巾酒跟顧離珠對打。

顧離珠長劍在手,劍光雪亮,劍勢雖比不得傅姝淩厲,在同層次的修士中也算拔尖。

巾酒的眼珠是景故親手點的,此時注視着顧離珠,顧離珠沒來由地脊背一寒。

她想,不過是個人偶,有什麽好怕的?

這麽想着,絕塵劍法第一式使出,長劍如虹,顧離珠如離弦之箭飛向景故,打出了三道劍光。

景故身法詭異,躲過三道劍光,兩指夾住了顧離珠的劍,巾酒手指化刃,從後面抵住了顧離珠的後頸。

“你輸了。”景故的聲音很冷。

臺下的桑十一結束了第一場比試,趕緊過來看,正好看到這一幕。

不對,景故的狀态不對。

景故冷漠地收回巾酒,走下擂臺,走過桑十一身邊時連招呼都沒打。

“他怎麽了?”桑十一問楚燈。

楚燈打了個哈欠:“周山季不同意景故跟他一起回去,難過了吧。”

景故獨自走出了銘浩城,突然停了下來,頭也未回:“出來。”

顧離珠慢吞吞地從一棵樹上跳了下來。

“為什麽跟着我?”景故一轉身看見是她,明顯驚訝了。

顧離珠不情不願地道:“在琉璃面前輸給你,太丢人了,我不甘心呗,想跟着你看看你平時怎麽修煉的。”

景故無語了,要不要把您也丢到試煉谷去試試?

顧離珠上前一步:“你能不能教教我傀儡術?”

“自己沒天賦的事就不要學了。”景故淡淡地看着她。

顧離珠果然被激怒了,卻見景故目光一凜,突然移動到她面前把她拉進懷裏轉了個身。

有利器撕破血肉的聲音傳來,顧離珠被景故放開,心跳如擂鼓。

一截黑色的劍刃刺進景故的左肩,走出的人影勾起了景故的回憶。

“是你?”景故難以置信。

來殺顧離珠的正是當年留煙村跟姒姀在一起的浮絮第四護法,留刃。

“快走!”景故推了顧離珠一把,好在顧離珠有腦子,知道打不過便沒有多留,盡快回去搬救兵。

留刃見一擊不成,三道劍刃很快凝聚,景故召出巾酒擋下三道劍刃,巾酒的身體便碎了。

景故超級心疼地把巾酒收回靈海,八十一根金針齊出,更大的藤牢布下,景故的手法一點都不生澀,當初在周山季面前的生澀只是為了給圍觀的修士看而已。

誰會相信這世上有一種天才,什麽都會。

留刃再次擡手,十道劍光擊碎了十大陣眼,景故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他和留刃不是一個層次,景故心知肚明,可他必須盡量拖延時間。

十八道金光閃閃的符咒出現,景故使出了今日對戰顧離珠時的步法,閃到留刃身後貼出一道符咒。

沒用。

景故無暇顧及心髒處一陣一陣的抽痛,再次貼出兩道符咒。

留刃明顯不耐煩了,他的目标不是景故,必須盡快搞定他,去追顧離珠。

他擡手往景故天靈蓋劈去,景故險險躲開,留刃一腳把他踢出去,轉身要去追顧離珠。

十五道符咒擋住了他的去路,他皺皺眉,這小子居然還有力氣反抗。

他擡手一道劍刃往景故天靈蓋劈去。

一把劍擋住了他的劍刃,留刃臉色一變,轉身便走。

周山季還要追上去,卻看到了景故的情況,皺皺眉俯身把景故抱起來。

景故見他來,松了口氣,一直緊繃的情緒陡然松下來,心髒處的痛感便愈加強烈,他有些支撐不住,也沒想為什麽該在回瀛洲路上的周山季會出現在這裏。

氣喘籲籲跟上周山季的顧離珠愣了,或許周山季自己都沒意識到,他抱着景故的動作多麽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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