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陸危機

在楚應潭飛升期的修為面前,桑十一大乘期的修為還不夠看。

桑十一怎麽也沒想到,他竟會找到這裏來。

他的聲音驟然冷了下來:“你來幹什麽?”

楚應潭似乎輕輕彎了彎唇角,神色卻是冰冷漠然,眉宇間悲戚濃重,他淡淡的舉起手,一道靈力聚成劍刃打在桑十一身後的樹幹上。

樹幹轟然倒塌,桑十一在被激起的一片塵土中聽到了楚應潭清冷的聲音:“帶他離開這裏,去歸芹谷,否則我殺了你。”

“憑什麽?”桑十一冷笑。

楚應潭必是又要搞什麽陰謀,桑十一很是警惕,這些年他沒少遇見過浮絮的人,可神奇的是,哪些人都沒有對他下手。

想必是楚應潭的命令。

可他為什麽這麽做?

桑十一想,這人可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樹葉被風吹動發出沙沙聲,他們沉默以對,楚應潭刻意發出的威壓,漸漸将桑十一壓得喘不過氣來。

楚應潭突然收了威壓,輕輕地嘆了口氣:“你們快走吧,離開這裏。”

桑十一冷笑:“歸芹谷是重翡的地盤,她可是你的人。”

“正因如此,我才讓你帶他去歸芹谷,那裏安全,無人敢對你們下手。”楚應潭正色道。

桑十一突然想到了什麽,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你要對大陸下手!?”

楚應潭的神色告訴他,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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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瘋了?”桑十一對楚應潭的瘋狂難以置信。

“我是瘋了啊。”楚應潭喃喃道,“我已經瘋了啊。”

他忽然眼神恐怖,眉目間的悲意消失無蹤:“帶他走,否則你們會一起死。”

桑十一皺着眉,他覺得今天的楚應潭非常不對勁,像是極力壓抑着什麽,不讓自己在這裏爆發。

“求你了,帶他離開這裏。”桑十一做夢也沒想到,楚應潭會有對他示弱的一天。

桑十一深深地看他,轉身就走。

也不知楚應潭的話,他聽進去了幾分。

江望待桑十一走遠後才走了出來,他扶住了楚應潭有些搖晃的肩膀,楚應潭睜着眼迷茫地仰頭看他。

楚應潭竟有些呆愣地問他:“我是不是錯了啊?”

江望頓時心疼了,緊緊地把他抱到懷裏:“不,你沒有錯。”

可我知道的,我罪大惡極,十惡不赦。

楚應潭卻什麽也沒說,他有些累了似的閉着眼,靠在江望肩上。

哥哥,這是我最後一次,保你平安了。

他累極了一般,低聲道:“帶我回去。”

江望立刻把他抱了起來,白發遮住了楚應潭半邊臉,若是按照人間的壽數計算修士的生命,他甚至為過及冠之年。

可已經滿頭雪白,即使面龐年輕絕美,眉宇間卻總是帶着悲哀的蒼老。

江望心疼了,眸中浮現出愧色,可楚應潭沒看到,他沉沉睡去。

江望幾個閃身,便帶着楚應潭消失了。

桑十一回到家裏,景故早就做好了午飯,楚燈吃得正開心,壓根沒想起到自己還有個在樹上挂了半天的徒弟。

所以桑十一一臉幽怨地坐在楚燈身邊後,楚燈還在夾兔肉。

見他回來,楚燈也沒問他去哪兒了,只是吩咐:“琥珀,加雙筷子!”

琥珀立刻進屋,出來時手裏拿着碗筷,放到桑十一面前,然後又站在旁邊,垂着頭一動不動。

桑十一認出這事景故用來把他吊在樹上的傀儡木偶,不由問道:“他還聽你的?”

一旁的景故輕哼一聲:“沒見識,琥珀雖認我為主,卻是聽得懂人言看得懂人事的,她自然會聽楚燈的,不過聽不聽你的可是我說了算!”

桑十一自動忽略他最後一句話,奇道:“哪怕是傀儡師,也要操控木偶木偶才會動,這個偶人竟這般神奇?”

“哎呀吃飯吃飯,別對什麽都這麽好奇,你不餓嗎?”楚燈打斷了他和景故的對話。

桑十一拿起筷子,這才想起自己早就辟谷了,于是放下筷子:“不餓。”

“陪師父吃不好嗎?”

桑十一想了想,重新拿起筷子:“好。”

景故将碗重重地擱在桌上,聽聲音楚燈都覺得碗底碎了一片,景故氣哼哼地帶着琥珀出去了,琉璃見他出去,便化作人形也跟了上去。

吃飽喝足,桑十一卻沒有立刻收拾碗筷,他拿手帕先給楚燈擦了擦嘴,才給自己擦了一下。

楚燈懶懶地撐頭看着他:“又要說什麽?”

桑十一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如實交代:“楚應潭來找我了。”

“他來找你做什麽?”楚燈不動聲色地坐正了幾分。

桑十一看了他一眼,楚燈覺得那一眼裏的為難和猶豫簡直要溢出來了。

“有話直說。”楚燈才不會給桑十一閉嘴地機會。

桑十一嘆了口氣,他對楚燈,向來瞞不住什麽:“楚應潭來找我了,他讓我帶你去歸芹谷,聽意思,他是要對大陸動手了。”

楚燈聽了,什麽也沒說,橫桓在他們中間的,是長久的沉默。

楚應潭,這個名字是他們之間最難解的心結,其中牽扯的諸多前塵往事,如今細想,仍覺歷歷在目。

沉默慢慢折磨着桑十一,他終于忍受不知,伸手握住楚燈搭在桌上的手:“你別不說話,好不好?”

感受到桑十一的不安,楚燈終于開了口:“你別怪他,當年他昭告世人的本就是實情,錯在我,不在他。”

桑十一抿了抿唇,他對當年的事僅限于從顧銘口中所知,可他總覺得,楚燈入魔,很蹊跷。

楚燈能從試煉谷走出來,必不會輕易入魔。

他沒說,楚燈被愧疚折磨了多年,下意識地選擇避開這個問題。

而且楚應潭很奇怪,明明是他當年昭告世人真相,如今卻來關心楚燈的安危。

桑十一突然想起來,今天他看到的楚應潭,身上沒了那般危險的氣息。

“我們不去歸芹谷。”楚燈突然道,“若他真要對大陸下手,我不會袖手旁觀。”

哪怕你是我的弟弟,哪怕當年我愧對于你,可事關萬千生靈,你別怪我......六親不認!

桑十一笑了,如釋重負。

他就知道楚燈不會去歸芹谷,他會阻止楚應潭,他一直所認識的楚燈,就是這樣一個即使胸無大志心中卻裝進了天下人安危的楚燈啊。

“等景故回來,我們一起去三島。”楚燈道,桑十一明顯感覺到他的手緊了幾分。

曾經對他喊打喊殺的三島,如今在浮絮的入侵下破碎得不成樣子,人人自危,又有誰會憂心大陸的安危?

可他不能不回去,回去告訴他娘,告訴他師尊,大陸危矣。

景故帶着琉璃去外面散步,琥珀被他收進了乾坤袋。

“姐姐,我總覺得要變天了。”景故給琉璃分析了這些年三島的局勢,頗有些擔憂。

琉璃想了想,“浮絮的首領是楚應潭,他不會對楚燈下死手這是一定的,不過他會不會對宋來月和瀛洲下手,這我就不知道了。”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景故嘆了口氣道:“他不會對楚燈怎麽樣,可三島怎麽辦?”

琉璃不甚在意:“神獸的居住地在方寸世界,除了神獸中各族的聖女,無人知曉入口,到時候若真的天下亂,我帶你回狻猊族領地好了。”

“姐姐!”景故見她這般無所謂,有些惱了:“可我在三島學得一身本領,我不能袖手旁觀!”

琉璃見弟弟生氣了,頓時認錯:“知道了知道了,若楚應潭真要做什麽,姐姐盡力而為便是。”

景故這才消了氣,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他低低地咒罵一句,還院裏的桑十一突然打了個噴嚏。

周山季站在不遠處,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深幽長遠,似要把景故看進心裏。

陽光撒在他的發上肩頭,細碎的金黃色閃爍在烏發裏,他的目光炙熱,一如這豔陽。

他推了推琉璃:“你先回去吧。”

琉璃默然,瞪了周山季一眼,轉身便走。

一只雪貂從周山季袖中竄出來,見了景故,興高采烈地竄到地上,吱吱叫喚,一蹦一跳地撲到景故懷裏。

“小家夥,你竟還認得我啊?”景故抓住在他身上爬來爬去的雪貂,捏住後頸提到眼前來,笑道。

周山季的神色柔和了些許,看着景故的眼神甚至帶上了幾分自己都未察覺到的寵溺。

陽光下,年輕俊美的青年樂呵呵地跟四肢亂動的雪貂大眼瞪小眼,青年時不時還伸手捏一捏雪貂的鼻子,看着雪貂氣鼓鼓的模樣,哈哈大笑。

很幼稚的模樣,卻叫周山季移不開眼。

景故逗完雪貂,才問周山季:“你給他取名沒有?”

周山季:“沒有,這些年就叫它小家夥。”

“那怎麽行呢?”景故揉了揉雪貂的頭,感嘆了一下手感真好,“就叫念山吧。”

念山念山,我對你念念不忘許多年,這份情意,你能否不要再視而不見?

周山季怔了一下,随即笑了:“好。”

他這一笑,把景故看癡了。

在景故的印象中,他極少看到周山季笑,這人總是板着臉,語氣永遠硬邦邦的。

可現在周山季語氣柔和,還笑了,那他是不是可以自以為是一點,自作多情一點,覺得周山季喜歡他?

他是喜歡我的吧,景故想。

可周山季不說,他也不問。

“你要跟我回三島嗎?”眼下桑十一和楚燈都重逢了,周山季也想把景故帶回去。

“回去問問十一他們吧。”景故說,抱着念山,哼着小調往回走。

周山季突然覺得什麽話就要脫口而出,他愣愣地站了一會兒,跟了上去。

未說出口的那句話在他心裏漸漸清晰,景故,我喜歡你。

周山季暗想,他定要尋個好時機,鄭重地告訴景故。

這樣的事,可不能随便。

周山季永遠這樣慎重,所以他錯過了向景故表明心意的唯一機會。

而此時,他看着景故的背影,目光溫柔如水,陽光細碎地揉進他眼裏,黑眸明亮,熠熠生輝。

作者有話要說:

念山诶,感受到景故小可愛對周山季那榆木腦袋的愛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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