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姜硯跟着蘇笑笑去了她的度假小屋, 蘇笑笑關上門,随手施了個結界,以防談話內容被外人聽見。

“你覺得遲漾是姐姐轉世?”

蘇笑笑顯然聽見了剛才的談話, 她的焦躁已經無法控制, 沒有心情再裝溫和大度, 單刀直入地問了出來。

姜硯不置可否。

“我知道,她确實有些特性像返魂樹, 但你也看見了, 她本體就是兔子, 身上只有兔子的氣味。”

“她既然轉世成為兔子了, 那肯定會這樣。”

蘇笑笑氣急, “既然轉世,那就是兔子了, 為什麽又會有返魂樹的特點,這不是自相矛盾嗎?”她頓了頓,稍調整自己的情緒,“退一步講, 就算她真是蘇宴轉世,但她已經是全新的兔妖了,曾經的過往對她來說,已經不複存在, 是從沒有發生過的。你把她當成蘇宴有意思嗎?她們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了!”

姜硯一時沒說話,神情十分複雜,蘇笑笑說得沒錯, 确實是兩個不同的人,甚至他會想,自己是不是不應該在抓着過往不放,讓遲漾有一個全新的人生?如果一直抱着執念,不僅毀了蘇宴,可能還會毀了現在全新的遲漾。

姜硯遲疑了好一會兒,有些不太肯定道:“我知道她是兔妖,但她總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感覺?阿硯,我知道你非常想找到姐姐,但你這種太過急切的心情會影響你的判斷。感覺也能當一種判斷?而且當初你天上地上哪兒都找了,根本沒有姐姐的魂魄,這說明她的魂魄已經不存在,又怎麽可能轉世?而且你當初在地府找了那麽久,生死冊也沒有姐姐投胎轉世的記錄,這就證明了她已經煙消雲散!”

蘇笑笑有些急,說話音量高了不少,也直接了很多,直指問題中心。

她說完,才發現姜硯臉色不太好,深吸口氣,調整一下情緒,放柔了聲音,“對不起,我不應該這麽說。但是阿硯,姐姐真的已經不在了,你何苦一直困住自己呢?”

“我明白,”姜硯雖然這麽說着,但神色仍是不甘的,“但現在可能性極大,我還是要求證一下才能死心。”

蘇笑笑瞬間就明白他是什麽意思了。

萬年前,姜硯出于對蘇宴的占有欲,偷偷将自己的一縷魂絲刻進了蘇宴的魂魄裏,只要看看遲漾的魂魄中有沒有那縷魂絲,就可以确定她是不是蘇宴。

不管是轉世也好,或是遇到什麽契機意外活了下來也好,只要她是蘇宴,那縷魂絲始終都會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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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笑笑也知道這點,因為這麽多年,她之所以能一直陪着姜硯,得到姜硯的信任,一方面因為她是蘇宴的妹妹,是蘇宴親手喂養成精的;另一方面是她自己跟姜硯說,她跟蘇宴相處萬年,日夜接受蘇宴的滋養,幾乎可以算跟蘇宴同出一脈了,可以很好得感受到蘇宴的存在,方便幫他找蘇宴。

所以姜硯一直對她言聽計從,甚至為了便于尋找蘇宴,還跟她說了魂絲的事,并教給了她辨別的方法。

現在,姜硯對遲漾的身份起了疑心,他等了一萬年的人,他的光,他生活下去的力量可能出現了,他怎麽可能按捺得住?瞬間就出了蘇笑笑的度假屋,前去找遲漾了,甚至連跟蘇笑笑說一聲的時間都不肯耽誤,完全無視了她,直接出去了。

蘇笑笑看着姜硯匆忙而去的身影,氣得怒喊一聲,屋內物品瞬間被震得四分五裂。好在之前施了結界,倒是沒引起外人注意。

蘇笑笑怒火中燒,但她明白,現在生氣無濟于事,她要想接下來的對策。

如果遲漾不是蘇宴,自然最好,可萬一遲漾是蘇宴,那她就必須采取一些措施了。目前遲漾的魂魄是碎裂的,那麽姜硯的那縷魂絲可能在遲漾身上,也可能在某片碎片上。

如果在碎片上,她就必須搶在姜硯之前找到碎片,然後毀了碎片。只要抓住沒有魂絲這一點,即便姜硯再覺得遲漾像蘇宴,他心裏也始終是會有疙瘩,始終會懷着對蘇宴的愧疚,那麽她就有機可乘。

而最壞的一種結果,就是魂絲此時就在遲漾身上,而姜硯立刻就會知道這一事實。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也只能做最壞的打算了——那就是找機會直接殺掉遲漾。

蘇笑笑冷靜下來,立刻撥通了小巴蛇趙環的電話。

她必須要搞清楚趙環那裏的碎片裏有沒有姜硯那縷魂絲,她快速将辨別方法告訴了趙環,然後挂了電話等他消息。

趙環速度極快,沒多久就給她打了回來。

“我手裏的都沒檢查到,不過我前兩天把一個碎片交個了一個小妖,不知道那裏有沒有。”

蘇笑笑臉色一沉,“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去找回來,檢查!”

趙環冷笑一聲,“蘇笑笑,你是不是搞錯了?我可不是你的手下,現在是你有求于我。”

“你難道不想拿兔妖的魂?”

“想,”趙環語速緩慢,顯得極其優雅,“不過我趙環從沒被誰這麽呼來喝去過。說實話,我還有很多維持生命的辦法,即使沒有兔妖的魂魄,我靠這些碎片也能活下來,實在不行,我可以跟那個人做交易。而你,想要的姜硯,可就這一個。”

“你!”

“我什麽?別讓我不高興,你知道後果的。”

電話挂斷,蘇笑笑心裏一時有些亂,如果趙環那裏沒有的話,很大可能就在遲漾身上,而此時姜硯已經去找遲漾了。

這邊遲漾因為姜硯的話,心裏一直惴惴不安,姜硯走後,她就閉門将自己關在屋裏,開始回憶幻境裏的事。

那些事過分真實,像是完全融入了她的生命和記憶中,但她能肯定,都是意識幻境裏經歷過的事,她真正的記憶裏并沒有這部分記憶。

她清清楚楚記得,自己就是兔妖,四十六年前被天雷劈中,去了地府,然後帶着閻君的任務投身到三十年後,成為遲漾,活到如今十六歲。若不是經歷過這次幻境,她的記憶力絕對不會有一星半點關于蘇宴的事。

她正糾結,聽見一陣敲門聲,是姜硯來了。

姜硯站在門口,也不說話,定定看着她。

“怎麽了?”遲漾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縮了縮脖子。

她剛問完,就見姜硯擡起了手,接着肩上一沉,姜硯已經兩手握住了她肩頭。

遲漾渾身一僵,“你、幹什麽?”

姜硯沒說話,緩緩閉了眼,然後催動靈氣,去感知她的魂魄。對魂魄的控制并不是他的天賦技能所在,所以他即便刻意去感知,在避魂丹的作用下,他還是無法察覺遲漾魂魄有問題,他能做的,只是感知那縷跟自己氣息一樣的魂絲而已。

然而他什麽都沒找了,那縷魂絲根本不在遲漾體內。

姜硯想了想,松開她,然後從手機殼儲物空間裏拿出了其他三片碎片,一一感知,都沒有找到那縷屬于他的魂絲。

現在只有兩種可能,一是遲漾根本不是蘇宴,二是魂絲在別的魂魄碎片裏,現在看來,只有等找到所有碎片,才能下定論了,這件事暫時只能擱置一段時間。

因為畫中仙的事耽誤了不少時間,等事情處理完,幾人都來不及玩,就到了遲漾原定回老家的時間了。

從溫泉山莊回來,已經是下午,陸景骁死皮賴臉要留在姜硯這裏吃飯,吃過晚飯後,才肯走。

陸景骁離開前,找了個機會,跟遲漾說了一下孟洋的事,已經幫他安排工作了,應該是餓不死了。

經這一提,遲漾倒想起孟洋了,她明天就要回老家過年了,孟洋也算她朋友,還救過她,理應去道別。

遲漾跟姜硯說了一聲,倒沒提孟洋的名字,只說要跟朋友去道別。姜硯沒多問,他一門心思想着遲漾和蘇宴的事,吃了飯就自己進了屋,看來是去密室看蘇宴的那點灰燼去了。

遲漾再次去到孟洋的住所,因為環境雜亂,租金低廉,幾乎是城中村裏最糟的公寓,所以根本沒人管理,外人随意出入。她完全沒收到一點阻撓,就進到了公寓裏。

此時剛七點,但冬季天黑得早,此時天色早已黑透。

遲漾走到二樓最裏間,敲響了門,她等了片刻,沒有人應。

應該還沒回來?遲漾準備等等他。

就在這時,隔壁的門打開了,上次見過的那個四十出頭的女人走了出來。跟上次睡眼惺忪嚴重睡眠不足的模樣比起來,這次畫了一臉大濃妝,看起來廉價但精神了不少。她的臉就像個精彩紛呈的調色盤,烈焰紅唇,眼睛畫得極其誇張,眼線得有一指粗,幾乎看不見眼仁了。她衣着十分暴露,大冬天穿着低胸吊帶和熱褲,外面裹了件劣質假皮草。

女人開了門,見到遲漾,略驚訝地揚了一下眉。“又來找你小男朋友?”

“不、不是。”

遲漾隐約猜到她的職業了,倒不是歧視,只是有點點害怕或者說不知道怎麽跟這種人交談。

女人擡手看一眼腕表,懶懶道:“應該快回來了,平常差不多都是這個點兒。”

遲漾對着她露出一個感激的笑,“謝謝。”

女人看着她,似乎變得精神了一些,聲音也沒那麽懶散了,“這個小哥哥倒是好福氣,有你這麽讨人喜歡的女朋友。怪不得我勾引他好幾次,他理都不理。我是看他長得好看,不收錢的。”

遲漾這下更不知道該說什麽了,只看着她,勉強笑了笑。

好在這時樓道那頭走來了一個人,打斷了這片刻的尴尬。

來的是個身高一米六多點的男人,看起來五十左右,略胖,衣服看起來都是些廉價貨。廉價倒無所謂,重點是衣服看起來很髒,并且滿是皺褶,可以看出來生活不怎麽樣,并且個人對自己的生活也是抱着無所謂的消極态度。

男人走近了,看見站在一邊的遲漾,一雙眼頓時亮了,随即變得油膩而猥瑣,色眯眯打量着遲漾。

那目光,似乎能透過衣物看見遲漾的身體一般。這種□□而猥瑣的目光,讓遲漾惡心得滿背都是雞皮疙瘩,甚至一度想跑掉。

不過女人立刻用胳膊柔柔地勾住了男人的脖子,成功讓他轉向了自己。

“別看了,你不是來找我的嗎?”女人說着,極其妩媚地用手指輕撩了一下男人油膩的下巴。

男人瞬間被她吸引住,直勾勾看着她,一副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的神情。

“進來呀。”

女人嬌滴滴說着,同時勾着男人的脖子往裏走。

眼前的場景讓遲漾生理性不适,但她還是很感激女人,當女人回頭看她時,她由衷地露出一個感激的笑。

女人也笑了笑,随即關上了門。

女人這次的笑跟前幾次都不一樣,不是調侃,不是不耐,不是玩世不恭,是一種帶着點真誠又帶着點無奈的笑。

遲漾心頭一時挺不是滋味的。

沒多一會兒,孟洋也回來了。走廊是靠在外圍的,一邊是住房,一邊是小巷,房東為了省電,也沒裝電燈,只能借着自然光和小巷裏微弱的路燈看清來人。

孟洋的臉隐在淺淡的夜色裏,顯得比平時更為深沉了一分,然而當他走近,見到遲漾的一瞬間,一雙淡漠的眸子似乎瞬間亮了一分,滿臉的深沉倏然消失。

雖然他還是沒有太多表情,但卻少了剛才的那股淡漠感。

“孟洋,你回來了?”

遲漾歡快的聲音響起,孟洋抿抿唇,悶悶嗯了一聲,随即垂下眼,遮住了眼裏跳動的那點歡欣。

遲漾正準備說什麽,突然聽到了一陣嬌媚的呻、吟從門板後隐隐傳來。

原本這種房子就隔音不好,加上她跟孟洋都是妖,耳聰目明,幾乎将屋內的動靜聽得清清楚楚。

女人嬌媚的讨好着,男人宣洩般不斷爆粗口,最原始最獸性的情、欲聲充斥兩人耳中。

孟洋神色瞬間有些尴尬,眉頭微皺,擡手就要錘門。

“孟洋!”遲漾假裝無事,笑着抓住了他的衣袖,阻止了他錘門的舉動,“我們去吃點東西?你還沒吃飯吧?”

孟洋頓了一下,看着那張如花笑顏,抿着薄唇,輕輕點了一下頭,“好。”

她是為他好,孟洋理解她的苦心,如果他失手,不說造成什麽傷害,就是一下把門打碎,他也得去妖怪管理處喝茶,他剛找到的工作估計也保不住了。當然,他現在其實已經完全不在乎這些了,無論是妖怪管理處還是工作,對他來說,都已經是不值得重視的東西了,但一想到是遲漾對他的關心,他就覺得心頭甜滋滋的,說不出任何一句反對的話。

遲漾對此毫無所覺,步伐輕快地往前走着。

孟洋默默跟在身後,垂頭看着她,半掩的眸子裏有點點星芒閃耀。

少女心情似乎挺好,步伐輕快,腦後的馬尾随着搖晃。孟洋将手抄進口袋裏,碰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是那個球球發繩。

他緊抿的唇忽地勾起了一個極其細微的弧度,眸子也一瞬閃閃發亮。

前面的身影忽然停了下來,少女轉過頭,孟洋趕緊斂了笑容,恢複慣常的冷淡,只是神情裏夾雜了一些可疑的慌亂。

遲漾笑眯眯仰頭看他,“你喜歡吃什麽。”

“都可以。”孟洋微抿着唇,斂着目光看她。

“那去吃馄饨吧?我想吃馄饨。”

“嗯。”

晚上七點多,正是城中村最為熱鬧繁華的時候,狹窄街道兩邊的矮小蒼蠅館子都開着門,燈光昏暗油膩,一盞盞照出滿街斑駁。小店外人行道上更是熱鬧,各種地攤幾乎擠得無法下腳。行人全都走到了中間車道上,熙熙攘攘,汽車是完全進不來了,只偶爾有自行車電動車邊罵邊開過。

兩人并肩走在人潮擁擠的車道上,摩肩擦踵,人聲鼎沸。

這種髒亂的環境讓孟洋有些窘迫,想着自己的生活環境又看着眼前肌膚白嫩幹淨的姑娘,自卑感難以克制的升騰而起,讓他覺得難堪又憤怒。

“我們去外面吧,這裏有些亂。”

他聲音略冷硬,顯然情緒不是很好。

遲漾側頭看他,露出一個明亮的笑,“沒關系,就在這裏,我覺得挺好。”

城中村的街道确實擁擠髒亂,雖然接近年關,但大部分人為了掙錢都沒有回鄉,仍舊在異地他鄉的夾縫中求生存,仍舊吃着七塊一份的蛋炒飯,五塊一份的素湯面。

可是遲漾擠熙攘的人群中,并不覺得不适,她自小的生活條件也不好,從小沒有父親。趙小枝原本是紡織廠工人,所以還勉強買了那間小屋,小屋也是單位的福利房,房價便宜。領導見她自己拖個孩子不容易,便提前批了她購房資格,才有了那麽個小房子。

後來在下崗潮中,她沒了工作,紡織廠也倒閉了,只留下個小房子。趙小枝沒文憑沒技能,只能靠起早貪黑擺攤為生。那會兒遲漾經常一個人在家,受到了各鄰居的照拂,所以對人總是懷了一分善意和感恩。那時候,她還經常帶着作業,跟趙小枝去擺攤,趙小枝為了五毛一塊跟人讨價還價,她就蹲在一邊,就着矮凳寫作業。

現在看見城中村這種景象,她一時倒覺得有些懷念了。

孟洋見她笑容真誠而純粹,也不再多說什麽,兩人在人潮中往前走。

人很多,熱鬧非凡,遲漾不時被擠一下,輕輕撞上一邊的孟洋。

孟洋感受到輕微撞擊,側頭看她一眼,默默伸出一只手臂護在她身側。

兩人走了一段,看見前面一間蒼蠅小館,外面放着燈箱招牌,寫着“夜宵、水餃、馄饨、面條……”。

小館外面架着幾口大鍋,蒸汽翻騰,濃稠白霧幾乎将小店掩住,門框上結着黑亮油漬。遲漾倒是沒有表現出一點嫌棄,徑直走了過去。

店面極窄,裏面只有三四套桌椅,基本都坐滿。

孟洋找了兩張空凳子,帶遲漾過去坐下,要了兩碗馄饨。

這種小店,掙的就是這一兩個小時的錢,老板動作極快,一會兒就端了兩碗馄饨上來。

遲漾心情不錯,看着熱氣翻騰的馄饨,輕輕吹了一下碗上的熱氣。也許是覺得自己的舉動有些不禮貌,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地沖孟洋笑了笑。帶了點點心虛,像是做了無傷大雅的錯事的孩子。

孟洋攪拌馄饨的動作頓了頓,擡起眸看她,隔着蒙蒙霧氣,她白皙的臉蛋被蒸出了些微紅暈,一雙眼也晶亮濕潤,看得人心頭微跳。

孟洋覺得胸腔有一股暖流緩緩流動,像是被什麽微酸微甜的東西漲滿。他抿了抿唇,将手裏的勺子放下。

勺子和碗輕輕碰撞,發出細微的脆響。

遲漾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怎麽了?不愛吃?”

孟洋搖搖頭:“愛吃。”

“我好久沒吃過了,”遲漾邊說着,邊舀起一顆馄饨,輕輕咬下去,因為有點燙,她略皺了皺眉,随即又笑了,“很好吃啊。”

“對了,我是來跟你告別的。”遲漾将一顆馄饨吃下去,這才有時間說正事。

“告別?”

孟洋的眉頭微皺一下,遲漾嘻嘻地笑,“嗯,要回家過年了,過完年就回來。”

孟洋盯着她,沒說話,只點點頭,但神情放松了不少。

遲漾放下勺子,将手機拿了出來,“你號碼多少?”

孟洋報了一串號碼,遲漾當着他撥通了,孟洋的手機随之響了起來。

“好啦,現在號碼都有了,以後有事聯系起來就方便了。”

“嗯。”孟洋看着她燦爛純真的笑臉,動作微頓了一下,神情略嚴肅,像是在做什麽決定,好半天才低聲道,“我想搬個地方住。”

遲漾想起,他已經有工作了,手頭肯定寬裕不少,想換個更為舒适的環境是人之常情,她也由衷為他感到開心。

“好呀。”她看着他,笑眯了一雙眼。

孟洋呆呆看着她,好半天,才有些艱澀地開口,“那你還會去看我嗎?”

“當然呀,我們是朋友。”

孟洋神色有一瞬暗淡,但随即又恢複了原本的淡漠,“嗯。換一個更好的房子,也可以帶你吃一些更好的東西。”

遲漾含着半顆馄饨,右邊臉頰被撐得鼓起來,對着他笑彎了眼,語音含混道:“好呀。”

好呀。

歡快的聲音像是撞在了他的心尖,他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很小很小一個弧度,但卻真實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我發現以前喜歡寫吊兒郎當的痞子男主,現在似乎特別喜歡這種有點陰暗的小可憐男主了!!!!!

本來實力特別強,卻因為某種原因,被踩在泥潭,暗無天日,行屍走肉般活着,可憐極了。然後女主就是小天使女菩薩,是照進男主生命中唯一的光,一點點溫暖男主。

男主把女主當神似的放在心尖,卑微的仰慕着。等某天,大聖歸來,男主東山再起,橫掃四海八荒,女主就可以在四海八荒橫着走了。

世界是我的,我是你的!!!

不行,我愛了!!下本人設就這樣定了!!

另外,我好像也愛上了修羅場。下本不寫這種打怪劇情了,來酸爽修羅場!!

就這麽愉快地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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