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姜硯只在遲漾家呆到初二就自己回去了, 遲漾算是松了口氣,踏踏實實過接下來的假期。

姜硯走之前,又再度提醒她, 沒有特殊情況, 不要插手人類的生老病死。

遲漾在家這段時間, 外婆的情況看起來有所好轉,但她絕對沒有用過任何手段去刻意維持外婆的生命。

開學前兩天, 遲漾也回了A市。

遲漾早上就出發了, 回到姜硯的院子時, 剛好是午飯時間。蔔蔔知道她要回來, 準備了一大桌子的菜。

蔔蔔十分喜歡照顧着滿院子的精怪, 熟知每個人的口味,端着菜忙前忙後, 跑得屁颠颠的,腰上挂着的小香包跟着晃動,散發出一陣陣讓人身心通泰的氣味。

這是遲漾走之前送給他的,自從帶了這個香囊, 他覺得整個人精氣神都好多了,對遲漾的本能恐懼都要消除了。

遲漾剛進了大廳,蔔蔔就扒在廚房門處看她,一雙晶亮的眼眨呀眨的。

遲漾看他偷偷摸摸的樣子, 忍不住笑了,蔔蔔愣一下,也露出一個怯怯的笑。

一邊沙發上, 為了玩游戲正在錘謝歸的姜硯,看着兩個小妖怪的互動,打人的動作都停頓了一下,心髒好像某一處驟然就軟了一下,一種跟趙小枝相處時的感覺湧了上來。

溫暖而有力的感覺,大概可以叫親情?

他看着,嘴角快速地勾了一下。

遲漾轉過頭,剛好看見他那個轉瞬即逝的笑。一想到剛才姜硯在看着她笑,頓時覺得有些羞赧,她快速垂下眼,假裝什麽都沒有看見。

吃午飯時,裴瑜居然出現了,遲漾驚訝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想當初,裴瑜跟姜硯可是兩看兩相厭,現在姜硯居然把裴瑜叫到了家裏,她真的有點點接受無能。

姜硯一旁看見遲漾呆呆看着門口走來的裴瑜,幾不可查地皺了一下眉,随即夾起一筷子小油菜粗暴地堆在了遲漾的碗裏,板着聲音道:“吃飯!”

遲漾被他莫名的火氣弄得愣了一下,呆呆啊了一聲,低頭看着碗裏綠油油的菜,有些不明所以。

Advertisement

裴瑜已經進了大廳,遲漾自然跟他打了個招呼,“裴瑜,你怎麽來了?一起吃飯嗎?”

裴瑜剛準備開口,卻被一邊的姜硯打斷了,“他吃了,我找他有點事。”他說完,看向站在一邊滿臉莫名的裴瑜,“你在一邊等會兒吧。”

裴瑜:???我做什麽了??那麽大火氣什麽情況?

不過裴瑜性子內斂,完全不像一萬多歲還十分幼稚的姜某妖,他自己去了書房,找本書看了起來。

“一會兒去書房,我們得商量點事。”

遲漾點點頭,大概猜到了姜硯為什麽叫裴瑜來了。

吃完飯,兩人一起進了書房,姜硯關上門後,随手施了個結界。

三人站在屋中,面色都有些凝重,遲漾和裴瑜同時看向姜硯。

姜硯也沒有說話,繞到了大書桌後,從儲物空間裏将東西拿了出來:一塊雕着神獸貔貅的玉佩、一個琉璃蓮花吊墜、殘破的玉石卷軸。

三人的目光同時看向桌上的三件物品,姜硯只能感受到那股很淡的,跟遲漾同出一脈的氣味,而遲漾和裴瑜不僅能感受到那股氣息,還能看見物品中困住的一抹瑩白,那就是遲漾的魂魄碎片。

姜硯已經感知過了,這三塊碎片裏,都沒有屬于他的魂絲,但他依舊堅信遲漾就是蘇宴。

姜硯身後往後一靠,坐在了凳子上,他食指有節奏地敲打着木質桌面,發出清脆的敲擊聲,将兩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他雖坐着,兩人站在桌子對面,是居高臨下看着他,但他擡起頭看着兩人時,氣勢卻極為迫人,讓遲漾都忍不住後脖一緊,頓時慫了起來。

姜硯斂慣常的吊兒郎當,目光清亮而犀利,敲擊着桌面,沉聲問:“說說,到底是怎麽回事?”

遲漾吓了一跳,猛地睜大眼。

難道被姜硯知道了?!但是沒道理啊,誰會跟他說?

裴瑜相對來說性子沉穩,表現得冷靜多了,“上次不是跟你說了麽?”

他神色淡淡,目光依舊清冷,波瀾不驚。

遲漾不敢說話,偷偷看向姜硯,卻剛好對上他審視的目光,頓時更為害怕。

姜硯看着她慫唧唧的樣子,心裏有些好笑,心情都變得愉悅了起來,不過他半點沒有表露出來,神情依舊嚴肅。

“我在知道。”姜硯看向裴瑜,揚了揚眉,“我是想問,魂魄碎片都找到後,你們會怎麽做?現在着三塊碎片,你們又打算怎麽處置?”

這一問,倒是難住遲漾和裴瑜了。他們兩人都知道,遲漾複活只是為了阻止姜硯以後殺人,至于遇上魂魄碎片,這完全是個意外。當初裴瑜稱遲漾從地府返回人間,是為了收集碎片,這也只是個謊言。

遲漾本就不擅長撒謊,現在更是懵了,真是切身體會到了那句話:一旦你撒個一個謊,你就需要用一百個謊來圓。

這種狀況讓遲漾覺得渾身不自在,良心受到煎熬,而且想到以後估計還要撒更多的謊來圓,她就覺得更加難受了。

不過她又想到,只有六個月就到最後時刻,到時候只要阻止了姜硯殺人,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想到這裏,她心頭松一下的同時,又覺得有些空落落的滋味蔓延而來,悄無聲息卻勢不可擋。

“這個我們也不清楚,要将碎片帶回去給閻君。”

裴瑜面不改色地撒着慌,遲漾的思緒也被拽了回來。

姜硯探究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掃了一圈,“是麽?”

遲漾心咯噔一下,生怕被姜硯識破,裴瑜仍舊十分冷靜,“不然呢?魂魄不能獨立存在,破碎後更不可能,所以你覺得普通生靈能操控這些碎片回到身體內麽?”

姜硯沒再多問,事實如此,估計也只有地府一脈可以讓碎裂的靈魂愈合重生。當然,返魂樹也可以,但醫者不自醫,魂魄碎掉的返魂樹恐怕也不能救自己吧。

他沉吟了片刻,突然問道:“那收集到所有碎片後,你們要回地府?”

姜硯的目光不停在兩人之間巡睃,帶着探究和一點點不明的意味。

責備?

遲漾說不清,只莫名覺得心虛,偷偷側了一點點臉,躲開他的視線。

裴瑜冷眼看着兩人,不疾不徐道:“肯定是要回地府的,不過如果沒問題,魂魄完整後,還是會回來的。”

他并不知道遲漾跟閻君之間的具體交易是什麽,只是随口扯了個謊。

遲漾心虛地看着姜硯,也沒說話。

姜硯點點頭,表示認同了這個說法,然後撿起桌上的貔貅玉佩,拿在手裏把玩,“那現在這些東西怎麽處置?”

“你先拿着。”

遲漾幾乎沖口而出,雖然現在裴瑜在幫她圓謊,但她始終記得裴瑜是白無常那邊的人。雖然在魂魄碎片這件事上,他從未阻撓過她,但他目的很明确,到了關鍵時刻,肯定會阻止她完成任務。萬一魂魄捏在他手裏,成了把柄,那她就前功盡棄了。

另一方面,即便這些魂魄碎片必須交歸地府,她這邊還有黑貓小白在,她肯定要給小白的。

裴瑜猜到了她的小心思,不過并不介意,他甚至有些欣賞這樣的兔妖。他們地府一系,向來冷心冷肺,只論事不論情,兔妖對他設防,反而讓他覺得她沒那麽菜了。

既然遲漾這麽說了,裴瑜也沒反對,姜硯也就把三件物品收了回去。講真,他其實對裴瑜也不是太放心,或者說,除了自己以外,他覺得誰都在觊觎他的兔子。不過出于對遲漾的尊重,他還是要問一下的。

當然,他早料到會這樣。但聽到遲漾說放在他這裏時,他還是覺得十分開心的,忍不住勾了一下嘴角。

魂魄碎片的事既然已經搞定,姜硯心情挺好地站了起來,拍了拍裴瑜的肩。

裴瑜斜他的爪子一眼,滿臉的嫌棄。

姜硯毫不在意,“好了,沒事了,你可以回去了。”

裴瑜:????我是你們家的鬼差嗎??

姜硯心情可好,還美滋滋吹了個口哨,裴瑜實在不想搭理如此幼稚的一條龍,板着張臉走掉了。

遲漾一臉莫名地看着心情突然好起來的姜硯,姜硯沖她笑笑,滿臉的寵溺,自然地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頭上輕柔的觸感驟然傳遍身體,遲漾覺得背後一麻,僵在了原地,一顆心噗噗亂跳。

天氣還沒有徹底暖起來,開學當天居然還下起了小雪。遲漾原本是跟姜硯保持了一段距離的,因為上個學期姜硯總是跟着她,搞得學校八卦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然後遲漾就鄭重地提出了建議,讓姜硯不要總跟在她身邊。

姜硯無所謂,因為身為大妖,他所能感知到的範圍極廣,只要遲漾不超出這個範圍,就沒問題。

所以兩人逐漸不再形影不離,然而很快又有了新的流言,說“小三”裴瑜插足成功,搶走了遲漾。

姜硯知道這個八卦後,臉都黑了,吓得滿屋子精怪兩天不敢放肆跑動。而裴瑜向來性子冷淡,聽到這種八卦,也只是禮貌地笑笑。

對比兩人的反應,一個臉如黑鍋,一個雲淡風輕甚至帶着勝利者的微笑,八中衆學子就更加肯定那個八卦了,甚至暗地裏猜測兩人都為了遲漾打過幾架了。

遲漾聽見這些八卦,覺得同學們大概還是不夠忙,她應該再考個第一,拉高歷史最高成績,他們才有壓力認真讀書。

不過經過這些流言蜚語後,姜硯倒不再寸步不離地守着她了,而且有了龍鱗镯,只要在方圓五裏內,他都能感知到她。

遲漾步子小,走得慢,不一會兒就被姜硯遠遠甩在了後面。她倒是挺高興自己走的,因為姜硯同學外形太出衆,但凡跟他走在一起的人,都會被迫承受注目禮。對于遲漾這種內向害羞的人來說,這種注目禮讓她如坐針氈。

天空飄着小雪,遲漾撐着把傘,慢悠悠往學校走,這種天氣,空氣總是顯格外清新。她呼吸着清晨微涼的空氣,整個人心情極好。

往前走了一段後,卻看見姜硯停在了前面不遠處,不知道在幹什麽。

遲漾停了停,見他還沒走,上前兩步,這才看見被姜硯的身體擋住的一個嬌小女生。

女生不知道在跟他說什麽,看起來有些羞怯,一直垂着偷,不敢看他。

不知出于什麽心态,遲漾凝神聽了起來,女生低低的聲音傳來——

“姜、姜硯同學,我、我很喜歡你!”

她說完,慌裏慌張地從口袋裏掏出一個什麽東西塞姜硯手裏了。

還沒等姜硯反應,女生就飛快地跑掉了。

遲漾假裝什麽都沒聽見,撐着傘,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當走到姜硯身邊時,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見姜硯手裏握着一個玻璃瓶,裏面有一封疊得很小的粉色信箋,以及很多彩色玻璃紙包着的糖果。

玻璃紙的顏色多彩而璀璨,襯着姜硯修長而白皙的手指,整幅畫面異常奪目。

遲漾的目光偷偷上移,看見了姜硯的側臉,他的嘴角居然微微勾着,在笑?

遲漾倏地收回了目光,挺着背脊,撐着小傘,目不斜視地往前走了。

剛走兩步,身後傳來姜硯低沉悅耳的聲音,“喂,小兔子,你不等我?”

遲漾腳步不停,噔噔噔往前走。

突然,她手上一空,眼前的光線也驟然變得明亮了起來,小傘已被姜硯拿在了手中。

她側頭看他,因為身高關系,必須仰着點頭,細小的雪花落在了臉頰上,微有些涼。

姜硯撐着傘,垂眸看她,“你生什麽氣?”

他的音調微微上揚,帶着點愉悅感,嘴角也勾着個小弧度,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遲漾撇撇嘴,但又怕被大妖怪看見,立刻低下頭,悶悶道:“沒有,別瞎說。”

“是麽——”姜硯的聲音明顯帶了些笑意,“我怎麽覺得你渾身都寫着‘兔子在生氣’呢?”

“沒有!”遲漾有些急,猛地擡起頭,氣鼓鼓看他。

剛好一小片雪花落在了她卷翹纖長的睫毛上,随着睫毛輕顫着,像點閃爍的星光。

姜硯在傘低看着她,心頭微微鼓噪,他垂眸,斂住了洶湧的心緒,“閉眼。”

他的聲音裏沒了剛才的輕笑,帶了些意味不明的喑啞。

“為什麽?”小兔子的脾氣還沒順,執拗地跟他較勁,一雙圓眼看着他,濕漉漉亮晶晶的,眸子像是漾着一汪清泉。

姜硯抿了抿唇,突然上前一步,接着擡起一只手,隔空覆在了遲漾眼睛上。

遲漾下意識縮了一下,随即閉上了眼。世界陷入黑暗,嗅覺似乎就變得格外靈敏了,她能聞到姜硯掌心的氣味,幹燥而舒适的木香萦繞在鼻尖,遲漾忍不住深嗅了一下。

接着,她就聽見耳邊傳來姜硯的輕笑聲。

“乖乖閉着眼。”

他悅耳的聲音響起,接着遲漾感覺光線亮了一些,似乎是他将手拿開了。

“你幹……”

她剛開口,就感覺到眼皮有溫熱而柔和的觸感,是姜硯用指腹輕輕觸摸她的眼皮。

遲漾忍不住微微有些抖,死死閉着眼,顫聲問:“你、你幹什麽?”

“有一片雪花,我看看。”

他靠得很近,一說話,溫熱的氣息幾乎就噴在了遲漾臉上,她覺得自己臉頰瞬間就燙了起來,緊張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好了。”

空氣似乎驟然一松,靠近後從姜硯身上傳來的些微熱度也随之消散了。遲漾感覺冷空氣再度流通,瞬間驅散了身體那點莫名的熱意。

她睜開眼,眸子顯得越發晶亮濕潤,她看着姜硯緩緩眨了一下眼,想要說什麽,卻沒有說,只快速低了頭,努力忽略姜硯唇邊那點懶散的笑。

她悶着頭往前走,片刻,頭頂籠上陰影,腳尖前也不再有雪花飄下。

姜硯走到她身邊,将傘舉到了她頭頂,“走吧,一會兒兔毛都濕了。”

他說着,象征性地拿起她一縷黑發,要讓遲漾看看“兔毛濕了沒有”。

遲漾氣惱地抓回自己的頭發,側頭瞪他,卻忽地又笑了。

姜硯揚了揚眉,“吃糖麽?”

“不。”遲漾想起那堆玻璃紙糖果,“那是別人送你的。”

“我說這個。”

姜硯說着話,從衣兜裏拿出一根檸檬味的棒棒糖遞到了她眼前。

遲漾愣一下,最終還是接了過來,她将紙剝開,把糖塞進了嘴裏。

心口還有一點點莫名的小情緒,她故作不滿,小聲嘟囔:“我不喜歡檸檬味的。”

她這樣說着,但眼角眉梢都是止不住的笑意,連心頭都跟着泛起了一股甜意。

姜硯看着偷笑的小妖怪,覺得自己命挺苦,明明是她偷聽他說話,還要生氣,而他居然還得巴巴的哄她,而他覺得還覺得心甘情願,甚至甘之如饴。

原來大妖怪姜硯縱容起來,是如此的沒有底線?

姜硯看着她咬着棒棒糖,眉眼微彎,偷偷愉悅的模樣,感覺她比棒棒糖更甜,能甜透心。

他忍不住露出一個明晃晃的笑。

周末的時候,遲漾去了城中村找孟洋。其實回來就應該來看他了,不過因為留在老家陪趙小枝的時間比較長,回來沒兩天就開學了。魂魄碎片的事耽誤了一些時間,她也還得做些開學前準備,所以沒抽出空來看他。

現在有了時間,她便打算過來看看,也不知道孟洋是不是生氣了,她這幾天給他發信息也沒見他回。

遲漾到城中村時,是上午十點多,正是寂寥無人時,夜晚的人潮擁擠此時變成了空蕩寂靜,原本窄小的街道都顯得空曠了起來。

雖說已到了初春,但北方依舊是春寒料峭,行道樹全都光禿禿的,寒風不時吹起路邊一個塑料袋,在半空中忽上忽下,整個場景顯得凄涼而詭異。遲漾莫名覺得有些忐忑,抓緊了手機,加快步伐往前走。

就在此時,刺耳的鳴笛聲忽然響起,劃破了寂靜長空。

遲漾被驚了一下,站在路邊沒動。

只片刻,幾輛警、車呼嘯着從她身邊開過,向着前方開去,到了路口處,接連拐進了小巷了。

是孟洋租房所在的那條小巷!

遲漾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她趕緊往出租屋跑去。

出事的果然是那棟私人公寓樓,三輛警、車圍在了公寓樓外,巷子口處拉了警戒線,圍了不少看熱鬧的居民。

遲漾到了警戒線處,不能再進去了,只能向旁邊的人打聽情況。

原來這棟公寓樓裏發生了命案。

在城中村這種地方,人員混雜,互相之間多半不認識,沒人會在意某一個人幾天未曾出現。所以房東都不知道有人死在了公寓裏,直到人死了幾天,開始臭了,房東才有所察覺,用備用鑰匙開了門,見到了屍體,差點吓暈過去。

“據說死相特別恐怖!”

圍觀幾人相互讨論了起來。

“說是房東吓得都尿褲子了。”

“啧啧啧,這麽可怕嗎?”

其中一人神神秘秘地招呼幾人圍過來,低聲道:“我聽公寓裏的人說,多半不是正常人幹的。”

“連環變态殺手?”

“不好說,但據說血都放幹了,但整個屋子裏沒見到一滴血。也不知道是不是兇手把血收集起來,做紀念了。”

這話一出,圍觀衆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遲漾頭皮有些發麻,心裏隐隐有了猜測,小聲問道:“你們知道死的是什麽人嗎?”

“就一野雞!也許這變态被女人傷害過吧……”

圍觀幾人又熱火朝天地讨論了起來,不時還發出一些猥瑣的笑聲。

遲漾只覺得背後發涼,是孟洋隔壁的那個女人?

此時,上去查看的警察出來了,後面兩人擡着被床單裹着的屍體。頓時,圍觀人群就激動了起來,使勁往前擠,不過很快被警、察驅散了。

遲漾跟着圍觀的人退到了兩邊,遠遠看見警、察擡着屍體過來了。屍體包裹得不算嚴實,走路一颠簸,一只手從床單內露了出來,垂在半空。

雖然離得遠,但遲漾身為妖,卻看得清清楚楚。一只毫無生氣的手,指尖塗着豔紅的甲油,手指蒼白幹枯,沒有一點血色,像是失去水分的枯葉,指頭僵硬而扭曲,似乎臨死前經歷了極大的痛苦。

遲漾的腦海中驟然就浮現出了最後一次見到這個女人的場景。

女人勾住猥瑣男的脖子,将他帶走,讓遲漾免于尴尬,然後回頭沖着遲漾和善地笑了。

遲漾頓時覺得有些難受,側過頭不再看那具屍體。

沒多時,幾個警、察陸續上了車,屍體也搬進了車裏。

接着,遲漾聽見一個警察在車內打電話,他的聲音很低,若不是遲漾是妖,根本聽不見。

那人壓低聲音,微有些不耐煩:“真晦氣,這可不是人能做的案子,轉妖怪管理處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