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久別重逢
安彩還沒說話,站在一邊的劉勇沒頭沒腦的插了一句,“他是不是爬了後院槐樹?”
衆人莫名,不知其意,就連安彩也是迷糊。慶嬸似有覺悟附和道,“今兒早上,老奴就在後院撿了根樹枝,還以為是大雪壓下的,莫不是…..”
此話一出,旁觀人等看向地上躺着的劉三的眼神就有些詭異。
胖婦人眨着綠豆小眼,操着哭音駁斥,“就是一枯枝又能作何證明,再則說,我家相公被人害了,跟爬沒爬過那老什子槐樹有甚關系。”
衆人又是一番議論,村裏都是快住了一輩子的老親,誰不知道誰家的事,劉三好吃懶做,偷雞摸狗早有前科,但有這厲害婆娘壓着,那種事是給他十個膽也不敢的。這家人剛進綠水村就得了七叔看中,各種好物都往這邊送,估計是着了他的眼了。趁着主人家不在,順道摸一把,行徑确實不恥,但害成這番摸樣,委實是過了點。劉三好歹占了個劉字,不可能讓外鄉人欺負了去,如此一來,看向安彩時就越發鄙夷起來。
“安木大哥走前,曾有留言,不讓任何人接近那顆槐樹,這事工匠們也是知道的。”劉勇不理旁人所想,嚷聲道破前情。
“不能啊,大山家在這裏住了這麽多年,可從沒聽說過這槐樹怎麽了。”
“是啊,是啊,不信找劉大山問問就知道了。”
“那還用說,”有個尖酸刻薄的聲音在人群中顯的分外清晰,“大山家住的一點沒事,她們一來就有事,明擺了是使了什麽妖術在這上頭,真正好毒的手段。”
胖瘦婦人本在觀望,聽此情景,當即嚎哭不止,如此一來,前院立馬成了菜市場。
安彩見情勢紛亂,低頭就問慶嬸道,“村裏有大夫嗎?”
慶嬸看了眼那個已經隐在人群中的猥瑣老頭,為難道,“村裏就老六頭這個蹩腳郎中,要請高明的只能去鎮上,怕是來不及。”
安彩皺着眉也是一籌莫展,要是這人真死了,那是真說不清。難不成用紅珠,她捏着右手,沒了主意。
這時,劉勇似乎下了決心,斬釘截鐵道,“我去找七叔。”
安彩一聽,就想拍自己的腦門,怎麽就忘了呢。轉念一想,這劉善元真心不靠譜,昨兒才說好的,今兒就能出這事。奸商哪,不見兔子不撒鷹。
“不行啊,勇少爺走了,他們要是再鬧,老奴怕是攔不住。”慶嬸面上不顯,心裏已着慌,這要是傷着夫人一點,她是萬死難辭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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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勇被她一提醒也想到了,他在,村裏人還看他點面子,他要是一走,慶嬸和安彩就純粹外鄉人,會出什麽事誰都說不準,吃了虧可怎麽說。
這下可好,三人圍成困局,要是讓慶嬸去,單留她跟劉勇,年輕男女,更添話柄。
正進退維谷間,門外呼喝着進來一群人,聲勢氣魄可比院子裏的強出百倍去。
“幹什麽呢都,”劉善元鐵青着臉走進院子,厲目瞪向衆人,挾帶淩厲之風。
操他奶奶的蛋,昨兒人求庇護剛求上門來,還沒捂熱呢,就有不着調的給他橫生纰漏。
“哇…..七叔,您來的正好,快給您苦命的侄子做主啊。”胖婦人鼻涕眼淚敷了一臉,手腳并用就要去抓他的褲腿,幸虧被眼疾手快的手下給擋了回去。
劉善元磨着牙嫌惡的憋了一眼,轉頭就望向天狂吐氣,怎麽就不能下場暴雪把這些個人都給埋了幹淨。可惜他跟地上躺着的劉三,祖輩确實連着親,真要下死力,怕是要引起那些個老不休的不滿。
“什麽樣子,劉三得了病擡到這裏胡鬧什麽,還不快去找大夫去。”
“七叔,”胖婦人被劉善元的惡聲惡氣給打消了氣焰,那個瘦夫人到是不畏,“我哥哥的病本就是在她家裏染上的,他們能把劉伯娘給救了,肯定也能救大哥。”
這算是說到點子上了,周圍的人連連點頭,更有人出聲支援,“小娘子好不懂事,下此手段已然狠毒,既然醫術高明,何必再拖延。”
“對,對,那劉家嬸子可是半只腳踏入黃土的人,都被一口仙泉給救活了,劉三兒看着貌相滲人點,跟劉家嬸子哪能比,還不快快拿出仙泉來救。”
“屁,”劉善元手裏馬鞭一揮,憑空乍響,沖着一邊的劉勇怒喝,“劉勇,你小子到是給鄉裏鄉親的人說說清楚,你娘到底是怎麽了。”
劉勇郁色深沉,看都不看劉善元,站出來大聲道,“地動那日,我被房梁給壓了腿,我娘急火攻心一時避過氣去,幾日不得醒轉,後頭安木大哥用清心湯劑給搭救了回來,怎麽就能跟仙泉扯上關系,你們不信可以問問老六頭,我娘病重時讓他瞧過,可是一句不差!”
衆人齊看已經躲入人群快要不見的老六頭,老六頭無法被現了原形,瑟縮的瞧了眼場上正主劉善元,被他一記狠厲盯視之下,心猛的一絞,只餘怯懦點頭之力。
劉善元冷笑三聲,“仙泉?老夫走南闖北十數年從沒見過,到不知道綠水村有這福氣現這寶物。”
頓了一下盯了地上劉三一眼,不屑道,“話又說回來,劉三家可是在村東,離這裏差着頭尾,估摸着喝了一缸酒也偏不到此處,莫不是又做上了偷雞摸狗的營生。”
“七叔,他可是本家侄子。”瘦婦人黑着臉,低喝。
劉善元居高臨下,淩厲道,“不然老夫還在此地跟你廢話,來了哪,從哪來擡哪去,去鎮上找個大夫給他看,丢人現眼的東西。”
最後一句說的不重,但自成氣勢,在場的人聽的分明,總覺得這話把他們所有人都罵進了,礙于他在綠水村幾乎能一手遮天,縮着脖子都不敢逗留,紛紛加緊着步子逃竄出門。
劉三兒被劉善元手下給強擡了出去,胖婦人還要耍賴,慶嬸趕上去用一塊帕子堵了嘴,讓左右給扛了出去,至于那瘦婦人,陰狠的盯視了安彩一眼,一甩袖子,仰頭闊步走了。
安彩無辜被仇視,可憐她從頭到尾都旁觀,表現的要多可憐就有多可憐,這還能被人做了洩憤對象,真正是欺軟怕硬。
清了場後,劉善元變幻着臉色,讪笑着對安彩說道,“安木媳婦,莫怪,莫怪,老夫是接了消息就往這邊趕,還是晚了一步,哈,晚了一步。”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最起碼來了,也确實解決了這事,百密必有一疏,再加抱怨就顯得你過于小家子氣,安彩不接他的話,只是感謝,“多謝七叔解圍。”
劉善元朗聲一笑,贊了她一聲,果然是個大氣的,随後刻意伏低小聲道,“能否告訴老夫,究竟是怎麽回事。”
安彩一臉驚詫,急道,“我還想請七叔幫我查查是怎麽回事,我家夫君為了您的事進了山,如今還未回轉,卻又出了這事,以後讓我如何自處?”
劉善元聽了這話自是不信的,但她不肯說他也拿她沒辦法,再說這事确實是他理虧,趕緊保證道,“你且放心,七叔一定給你個說法。”
接着又露出為難神色,“這事劉三純屬罪有應得,可問題出在此事就他一人知道,若是就這麽死了,怕是難辦。”
他這意思是你能救就救了他,省的麻煩。
別說不是,就是她現在也不會承認的,“那麻煩七叔趕緊找個好大夫給他治治,別讓我跟我家夫君妄擔了這項罪名。
一老一小兩只狐貍,你來我往,愣是把如何救人之事當球踢了。
最終還是有求于人的劉善元敗下陣來,再三保證不會再有人過來打擾,就自行去了。
劉善元走後,前院只剩慶嬸和安彩兩人,劉勇在劉善元出手後,就避了開去,生怕別人看不出他跟他這親叔是有多對不上眼。
“夫人,”慶嬸着緊去關了門,回到她身邊還是一臉的驚魂未定。
“不要着急,大爺今晚定是會回來的,到時我們就不用再怕了。”安彩看着遠處天際,嘴裏說着這話,其實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慶嬸顯然沒被安慰到,在一邊誠惶誠恐的建議道,“要不去七老爺那邊借宿一宿,這綠水村誰都不敢得罪他。”
安彩低頭看了她一眼,見她懼怕的低下頭去,一句話不說就回了房。
前頭可能迷茫,後頭哪能不明白,這是木頭留下來護她的手段,誰敢來誰就是找死,沒有人能比木頭更能護住她。
在房裏定了定神,打着窗戶看着天外日落西斜,耳聽的前院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動靜。
在上晚飯時,慶嬸特意來問她,要做什麽吃食,她沒多考慮,就說要做火鍋,讓她把食材和鍋子搬到房裏來,她到是要等到底了。
夜深沉,人混沌,安彩團在炕上,手裏拿着針線有一下沒一下的落着針,前面圓桌上的爐子熄了火,鮮綠蔬菜早已打焉,油燈亮了她周邊一圈,孤零零的與房內漆黑壁壘分明。
“混蛋啊,這是真不回來了。”
“我這麽個珍惜人物,天下至寶也數的上了,居然不好好守着。”
“再不來,老娘再去撿個男人回來信不信。”
“今天紅珠還沒採呢,這也不要啦。”
“……”
安彩無數次碎碎念,越說越不像話,自己都快聽不下去了。
當念叨到幾百遍開外時,忽如幻聽般,有物在窗戶外面抓撓,順道顯出臉盆大的陰影。
安彩不曾提防一針紮進了肉裏,身子歪斜差點滾落榻下,炕桌被她推的咯吱作響。
還沒等她穩下情緒,門突如其然的被打了開來。
這次吓,真的連寒毛都炸了,脊背硬的根本沒法動,左側是始終抓撓作響的不明物,右側是突然打開的門,而以她的靈敏竟然一點征兆都沒聽見。
神智失常的盯着門開後先行闖入的陰影,越拉越長,鼓塞了整個房間,而那踏進屋後刻意放出的穩重步伐,安彩聽在耳裏,蕩在心頭,矯情的眼淚都快飙出來了。
“木頭,”安彩努着嘴喃喃,真實看見人出現在房內時,雙手向前高舉,腳軟的一點力氣都使不上。
安木進來的時候,并不着慌,但見榻上的安彩眼眸染着晶瑩顫顫巍巍的張着手朝向他,終是控制不住的竄上前,把人緊緊擁在了懷裏。
安彩拼命想把自己往他身上藏,幸福充盈的瞬間,不忿也同時發作,狠捶了他胸口一記,怨道,“菜都涼了,才回來,餓死你。”
這話無稽的很,羞愧的她恨不得隐身了事,耳聽到木頭的胸腔鼓動,随後頭上有悶笑聲傳來,迷茫間擡頭要去探就被人給逮了個正着。
久別重逢,其實才一夜,兩人忘我的融入了撫觸,只是身邊左近總有個呱噪的聲音打擾,到了最後是越來越響,直把情人兒給生生拔出了*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