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撕破臉

安彩從前院走出,有些放心不下黑猴兒,就一路去了後院槐樹邊。

老槐樹枝繁葉茂,安彩特地讓木頭為黑猴兒做的木屋,掩藏在粗枝樹葉裏面,幾不可見。

“黑子,黑子…..”往常只要她走近,黑猴兒肯定第一時間探出頭來,今日叫了兩聲都沒有動靜,要不是大毛二毛,一直在樹底下轉圈,她還真會以為出去它出去晃蕩還沒回來。

當下,安彩本就沒熄火氣,瞬間飙升,這不是明白着在那人身上吃了虧了,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受傷。

“黑子,給我出來。”安彩的耐心告罄,沖着樹上怒喊。

樹上某處樹枝晃動了幾下,又沒了動靜,安彩氣得牙癢,一手指天,冷喝,“我數三下,再矯情,以後沒有水喝,全給毛團,一,二……”

“吱……”弱弱的叫聲在樹梢中傳出,緊跟着黑腦袋垂挂出來,烏黑大眼,濕噠噠的看着她。

安彩本來氣怒非常,一見它這副摸樣,又軟的一塌糊塗,招招手道,“下來,讓我瞧瞧。”

黑猴兒應聲竄了下來,站在了石桌上。

安彩伸手,仔細的查了又查,沒見到傷口,又見它手腳靈敏,奇道,“沒受傷啊,那你躲樹上幹嘛?”

“吱吱吱…..”黑猴兒呲牙咧嘴,手舞足蹈,聽不懂它說什麽,安彩跟它相處久了,有時候比木頭更懂它的意思,當下也了然了,道,“打不過人家不服氣?得了,咱們算是吃虧在一頭,還是等人回家再給我們做主吧。”

黑猴兒顯然比安彩更有志氣,吱吱叫着差點叫斷了氣。

“成了,成了。”安彩見它沒事,已氣平不少,在它腦瓜上敲了一下道,“我被人這麽踩着,都不吭氣了,你這小東西,氣性比我還強,行了,這人是木頭家親戚準沒跑,好歹給人留先後路,得罪狠了,怕木頭為難不是。”

黑猴兒瞧出來了,安彩跟它在這事上不同條路,一把揮開摸它腦袋的手,猛地竄了出去,随後跟着一竄的白毛。

“诶,快吃飯了,別瞎跑了。”

安彩朝着遠去的黑影白點搖了搖頭,無奈進了裏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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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安彩正在半夢半醒,就聽見前院一陣吵鬧,披了件外衣坐起,望着窗外燈光,茫然不知身在何處。

“夫人,夫人…..”柳三娘拍着門小聲喊着話。

安彩下床來,隔着門問,“怎麽了?”

“夫人,那位季公子說他被人下了什麽蕃黃,非要闖進後院來要解藥,被慶嬸和我家那個擋在穿堂了。”

安彩耳聽着前院響聲,仔細分辨,依稀得了幾句,“想要癢死爺,趕緊把解藥拿出來。”

“什麽跟劉三兒症狀一樣,這就是蕃黃,只有易武湯能解,別給臉不要臉,散開…..”

呼呼喝喝,一陣又一陣,安彩定下神來道,“不管他,只讓他鬧去,只要不過到這裏就成。”

“是,夫人。”柳三娘見主家不理,也鎮定下來,急急忙忙往前院去了。

安彩不用細想,也知道這是誰搞的鬼,現在她出去,也沒辦法可想,還不如老實呆着,想來他這麽厲害也死不了,一切等木頭回來再說。

當天晚上她伴着這點小插曲反而睡得更沉了些。

一覺睡到大天亮,安彩在裏間收拾好,跟往常一樣去了前頭廚房,家裏就兩個仆婦,後院又在開工,要忙的事太多,她若不能固定時辰起床,是沒有人能趕着點給她送早飯的。

慶嬸現下主管廚房的活計,而柳三娘則是統管安宅雜事,崔錢來看門兼灑掃外院的活,各有各的忙并不清閑。

今日到了廚房,慶嬸心不在焉,一直往窗外張望,見她進來,半晌沒發現,直到她出聲叫了她一聲,才驚吓的轉頭來尋。

“這是怎麽了?昨晚沒出什麽事吧。”

“沒,沒有,”慶嬸趕緊從蒸籠裏取出早就裝好的包子和粥,擺開在旁邊的桌子上。

安彩撿了個包子,就被噴出的熱氣燙的扔進了碗裏,只能先拿勺子舀粥吹起。

“夫人…..”慶嬸局促的站在一邊小聲的喚了一聲。

“什麽事,你就說。”安彩頭都不回,說完繼續吹粥。

“昨日晚那公子,早起的時候滿臉的紅疹,似乎似乎,就跟,就跟前頭劉三兒一樣。”慶嬸吞吞吐吐的終于把話将完整了。

劉三兒的病症對安宅裏的人,甚至于綠水村的所有村民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本來已經是奄奄一息,後頭不知從哪裏過來個游方僧人,一進他家就說是屋主人今世不修遭了邪祟,命不久矣。劉三家的婆娘差點哭死過去,好歹求了聖僧保命。

那僧人做了三天法事,灌了那劉三每日三碗草灰粉,還真別說,一天比一天清醒,等到最後一天都能坐起。

僧人見此,留下句再不可作惡,否則小命不保後就飄然遠走,不覓蹤跡。

當時村裏人人都在傳,劉三兒是遇上真神仙了,說不得長命百歲,福澤延綿了。

結果,幾日後,人們就在一條臭水溝裏面找着了劉三兒僵硬的屍體,惡臭加上酒氣,差點把人給臭暈了過去。

這會他家婆娘再鬧也沒人搭理了,都說是這劉三兒又做了什麽事,白白折了難得的福澤,被食惡的小鬼給吞噬了魂魄去。

而眼下,那季明瑞也得了這毛病,對于親眼見過劉三兒慘樣的慶嬸來說,能鎮定的不把手上的活拉下,已算不錯。

安彩有些明悟,忽覺此事,自己不能沒有說法,否則人心惶惶,家無寧日。

“那個季公子,現在怎麽樣了?”

慶嬸見她終于有反應了,湊上前來說道,“尋了間偏院躺着,崔大守着呢,不敢讓人知道。”

“那柳三娘呢?”

“平日裏這個時候她應該去了後院給工人送午飯去了。”

安彩擡頭一看天色,日照高臺,正是午時初刻,晚睡習慣了的她早就沒了什麽羞恥之心,而家裏還能保持井井有條還真說不上是誰的功勞,反正跟她關系不大。

“夫人,是不是要告知勇少爺?”慶嬸搜腸刮肚想着折,大半年來,劉勇一直在安家幫忙,而安木平時有閑都會教他點藥材常識,有幾回兩人還站在槐樹下,比劃着招式,這比名義上的師徒也不差多少了。

村裏人不清楚,以為是劉勇厚道在報恩,安家都是清楚的,自覺把勇少爺當成了半個主子。

“不用了,大爺馬上就要回來了,他在偏院老實呆着能出什麽事。”要是真是紅疹,劉三兒還能挺個三五日那,他就更不用說了,安彩對于這種人還是有信心的。

“那…..那…..”慶嬸看着窗外轉着眼,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安彩略皺眉,随後清了清嗓,大義凜然道,“邪不勝正,大爺每日裏給人看診,都沒要銀錢,這都驅散不了小鬼,這世上就沒安寧之地。”

“對,對……”慶嬸先是一愣,随後喜氣洋洋贊道,“大爺和您菩薩心腸,必是有菩薩保佑的,哈哈。“

見她表面不再疑神疑鬼,安彩自如的喝了幾口粥,咬完一只包子才含糊道,“我去前頭看看去。”

慶嬸一聽,才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忙上前攔住,“別,夫人,那紅疹病可不好說,您還是別過去了。”

“不妨,看看就走。”安彩堅持,她心裏得有個數,可不能真把人給弄死了。

慶嬸見她非去,說不得也要跟着走,一路擋在她的前面格外慎重。

那間偏院就是原先老宅的裏屋,他們搬出來後,裏面的東西除了衣物連安彩私藏的那些瓦罐都沒挖走。

“怎麽會來這裏?”剛進院門,安彩臉就黑了。

“是他非要這間,說是離那邊地頭近。”慶嬸滿臉無奈。

安彩僅存的同情心也煙消雲散了,恨不得倒上一斤的毒藥再給那人嘗嘗味,真正是活該啊。

“崔大,崔大…..”安彩直着嗓子喊人。

崔錢來匆匆忙忙從某個牆角溜了出來,手裏還拿着幾株藥草。

“這是幹什麽呢?”

“是,是,夫人,是季公子他要,他說我們不給他解藥,他自己也能。”崔錢來見安彩面色不善,吓的話都說不利落。

正對着院外的窗戶忽然從裏到外大力推開,有人在裏面怒罵,“費什麽話,趕緊給我拿過來,哦呦,癢死了。”

崔錢來壓根不敢動,垂着頭,大氣不敢出。

季明瑞久不見動靜,憤怒更甚,扒出大半個上身出來,朝着外大喊,“愣着幹嘛,還不給爺送藥草過來。”

在陽光下,安彩看的清楚,紅疹已經爬滿了他的脖頸臉頰,黃豆大一顆,有些連成片,浮起一層紅皮,猙獰不堪,雙眼紅絲密布,恰似瘋狂,只是在看到她時,掃了一眼,根本不屑于看她,可見傲慢性子比先前更甚。

安彩阿安彩,就這樣的人,你還好意思心軟,麻煩你好好清洗下眼睛先去。

沒那心思再看,安彩準備走人了事。

“你這奴才,還不給爺送過來。”

暴喝之聲在她身後乍響,安彩剛好在崔錢來旁邊,就見他吓的都快趴下了,忍無可忍,道,“崔大,你前門不守來這裏做什麽,快走。”

“是,是,夫人。”崔錢來一聽,如聞仙音,低着走,拔腳就跑。

“該死的奴才,活的不耐煩了是吧,給爺把藥草送過來,聽見沒有。”季明瑞氣急敗壞,恨不得滅了這附近的所有人,特別是眼前這個不知好歹的。

安彩斜眯了他一眼,漫不經心道,“是我就算是個奴才,也只服侍我家大爺一人,你算老幾,也配我動一根手指。”

“你,你,你給我回來,啊,啊,癢,該死的。”

撕破臉忒爽快,特別還是在某人的慘呼之下,當潑婦的感覺也甚好,以後對這種人千萬不要客氣,安彩大受啓發。

作者有話要說:這兩天有些詭異,請甜妹子再等等麥麥,但願晚上還有一章,

麽麽噠,謝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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