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鬥嘴

第二天安彩照舊循着她自己的時辰起床,吃過早中飯,踏進後院時,就見槐樹下除了她男人多了一個人。

當時日頭正至山頂,槐樹繁茂枝幹灑下樹蔭,其中燦金點點,斑駁綴在人身。而一道清風被圍困在團團屋宇之內,慢悠悠的來回,恰至樹底,吹拂起長袍衣袂翩飛。

背對着她而坐的男人,披散順滑的長發,随風輕鼓,烏絲蹁跹以挺拔脊背為案,旖旎風光,更有白毛仙獸盤繞在足,畢現士族灑脫之美。

正對着安彩來路而坐的男人,身形姿态不差那人多少,只是一臉紮須,途生兇狠,仙氣不止下了一籌,終是跌落塵土。

安彩駐足在地,看了又看,可惜了了。

狠厲自帶兇氣的男人似有所覺,堪堪擡頭過來看她,頃刻柔軟了眉目,站起,走出石椅過來相迎。

安彩對着木頭笑的正甜,餘光就見那人轉過身來,用他那該死的跟木頭相似的眉目在她身上打量了又打量,其自然挑釁占了大多數。

安彩雙手自然向前,讓木頭握住,輕巧的坐在了他的身邊,而兩團白毛,早在她過來之時,已然跳上了石桌,慣常等待投喂。

見此,安彩忽又平複了心态,特別是對面那人眼珠子死死盯在毛團之上,明擺的垂涎,心情自然大好。

季明瑞看的分明,強自抽回視線,不一刻,佯裝不解的問道,“叔,這是你新得的妾室……”

本還想說規矩不怎麽樣的季明瑞在接到他叔冷厲的瞪視後,委委屈屈的把話吞了下去。

安彩聽了不怒反笑,低頭自去碗裏撈了果蔬,肉糜喂食毛團。

“無禮,跟你嬸娘道歉。”果然,安木毫不留情的怒斥出聲。

季明瑞搬石自砸腳,不服氣道,“嬸娘,就她?”

這是真要跟她過不去了,安彩用尾指勾了勾安木的袖口,不解道,“你們家出的小輩可不一般,長輩在前,放肆如斯。”

“你…..”季明瑞差點就要跳起,卻被安木的一句話截住,“來見過你嬸娘。”

Advertisement

“叔…..”季明瑞不滿至極,好好一青年,愣是讓人看出了扭捏作态。

安彩看的眼發直,拍着胸口恍然大悟,大嘆自己怎麽才發現這人的屬性,天生神受,舍他其誰。

“他這嬌弱的毛病,也是胎裏帶出來的?”

安彩喜不自禁的湊到木頭的耳邊,刻意小聲,其實誰都聽的見。

是個男人都忍受不了,嬌弱兩字往身上套,季明瑞聽的清楚,怒紅着臉拍桌而起,“你說什麽。”

似乎槐樹枝桠也感受到了他的震怒,抖了兩抖之後,露出不明顯的黑毛。

“行了,”安木皺着眉冷喝,對不不懼他的威勢的兩人,口拙的他實在沒有更好的辦法,總不能拎過來在一頓暴揍吧。

安彩還以為季明瑞會被他氣得轉頭就走,結果人‘哼’了一聲,又坐下了,只是側了側身,朝了另一個方向發洩怒氣。

木頭見他們安靜下來,自顧去做他手中的活,兩個人都不理。

安彩投喂了毛團一會,兩只就耐不住性子竄出去玩去了。

這時,木頭轉身去了樹後,取了個長嘴砂鍋過來,倒了一碗放在桌上,一股的藥味随之飄散。

安彩還在奇怪是誰的,就見季明瑞接過,吹了又吹,皺着眉頭小口小口,好不容易灌完,站起身來拱拱手就要走。

“等等,把這個喝了。”安木出聲,把手邊的木罐子遞了過去。

季明瑞一愣以為是他叔心疼他讓他去去嘴裏的味,嘴角噙笑,接過就喝。

安彩心疼的肉抽,這換成平常就是木頭的量,平白無故給這麽個不讨喜的外人,晃了他手臂兩下問道,“為什麽,他有什麽毛病。”

安木一點不猶豫,實話實說道,“先天精血虛衰,子嗣艱難。”

可憐的季明瑞差點就把剛入喉的水給噴了出來,瞪圓着眼看着他叔不可置信。

不設防,安彩在一邊做出了悟的同情樣,還“哦…..”的蕩氣回腸。

“你哦什麽,”季明瑞腦充血差點就崩了,扔了木罐子,雙手撐桌,咬牙切齒道,“你說你到底哦什麽。”

安彩哪裏會懼,無辜的眨巴眼,“沒什麽啊。”

“沒什麽,沒什麽你哦那麽大聲。”

季明瑞已經趨向歇斯底裏,事關男人尊嚴,他毛了也理所當然。可這事明明是安木點破的,跟她安彩有什麽關系,得了多大便宜還賣乖,安彩說不得也火了,“看你也是讀過書的,諱疾忌醫不懂,在長輩面前還怕說不成。”

“你,你是誰的長輩。”季明瑞自來都是以行為不容世俗自傲的,一般人在他不要臉下走不出一輪,還真沒見過有人比他還不要臉的,且還是個女人,一時都懵了,噴出來的話直接不經過腦,“你這個來歷不明的野…..”

“住口!”

“黑子!”

砰啪,一只木桶從樹上墜下,緊跟着滿天黃粉紛紛揚揚如雪往下灑落,十步以內皆是暈黃,樹下目不視物。

“噗……咳,咳…..”

“蕃黃…...”

“黑子,你灑了多少?呸,呸……我…..”

“吱吱吱…..”

大半年的蕃黃都被黑猴兒整桶倒了,也不知是它太過激動還是啥,把安彩和安木全罩在了裏面,眼鼻口腔都是蕃黃,安彩連眼睛都來不及張開,就被人懶腰抱起,飛速往後掠去。

“啊,叔,死了…..啊呸…..”黃粉地界的槐樹下,只餘季明瑞還在苦苦掙紮,咳嗽連聲。

從那時起,安彩跟季明瑞成了純粹的相見煩,而後院禁區擴張到了整個田頭不能入內。

這還是在安木做了一番緊急處理了之後,否則,整個綠水村都逃不過,也幸虧當時刮的不是呼嘯北風。

“喲,這起的夠早。”自從某人的侍童進了安宅後,某人的形象又有上升,發髻高高束起,穿着一身素白的長袍,腰系雲帶,垂了個竹節玉佩,手搖紙扇,活脫一個清俊美書生。

可惜,此處無人欣賞,安彩過來,撇嘴嫌棄,“病都好了,還賴着做什麽。”

徹底撕破臉的兩人,安宅見到,都當沒看見,而又不得不因為安木而坐下時,冷嘲熱諷就是盤不可缺的菜,這長輩不像長輩,晚輩不像晚輩,也得虧安木是個修閉口禪的,忍的過去。

“就你這樣,還好意思當着這家,活計一大早就過來,主家賴床不起,說出去可真好聽。”季明瑞說這話,已經不差把嗤笑寫在臉上了。

“這裏總共幾個人,只要某些人不大嘴巴,外人誰會知道。”安彩利落的一個白眼翻了過去,喝了她三天紅珠水的某人,有什麽資格說這話,愚人。

“木頭,誰過來了?什麽事。”安彩搖了搖木罐子,見裏面的珠水還有,就湊到他的嘴邊硬是讓他喝下。

安木無奈,只能邊喝邊搖頭。

季明瑞喝了三天,沒覺出這水有什麽不同,想不通也就沒往細研,反正沒見那女人上口,就有種好東西還是他們家的欣慰感,對于她這行為還是滿意的,不過話裏可沒見着一點客氣,“怎麽沒事,某人蠢的無藥可救,拿歡顏香到外面賣去,遭人惦記了不是,你家那小店被分派了每年十兩歡顏香的朝貢,還有那些藥材,上等一車的量,啧啧,無知愚人,財不露白這麽淺顯的道理都不懂。”

陡然被提到這件事,安彩理虧之下,還真不能昧着良心反駁,未免有些擔憂的對着安木道,“怎麽辦?肯定是不能給,要不要我去找劉善元問問,也許他有辦法。”

“還不太蠢,知道不能給。”季明瑞瞅着打擊人的機會哪肯放過,鄙視的話張口就來。

安彩不理他,只是專注在自家男人身上,她是幹了蠢事沒錯,知錯能改總是沒錯。

安木更直接,下巴朝季明瑞處點了點,“讓他去。”

“诶,大爺對你這幹的破事還真沒興趣,不過嘛,好歹也是安宅住着,伸把手就伸把手。”

安彩見不得他張牙舞爪的樣,冷笑三聲道,“這白吃白喝多少天了,總算是帶着腦子吃的,也知道要報答,孺子可教。”

“你…..”

“什麽,哪句話說錯了。”

“我就要白吃白喝了,這事你自己辦去,費那閑心。”季明瑞一推二百五。

結果有人不幹了,不等安彩出聲,安木再次道,“你去。”

安彩搭配音效三聲哈哈哈相送。

季明瑞收攏拳頭抵在石桌上,那個臉色哦,可左右不是味道。

最終,這是安彩确實沒想讓季明瑞真一手包辦了,她也不是信不過他,雖說在家各自難看,但以他對他叔那黏糊勁,是不會做對不起他的事,但他可以做不讓她滿意的事,以防他使壞,她拉着安木當天下午就去了阡陌鎮。

招來張百齡細細一問,跟季明瑞說的差不多,只是少了一樣就是,自從開張後,似乎有不少行商上門來打聽過歡顏香的消息,自然他這邊是什麽消息都不敢往外漏,但同時那些相對珍貴的藥材,人家也是一問一個準,攏共賣出了不少,才開張幾天,到是顯得比一般老店還要更受青睐,張百齡覺着不對,就控制了,那些上密帳藥材的出量,已經有三天沒有往外賣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