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不必理會

安彩在軟綿的床榻上翻了個身,伸手沒有摸到軀體的溫暖,貼耳感受,也沒有感覺到馬車輕微的震顫。

手臂掩在額上慢慢的睜眼,入目的是幽且深重的帳幔,燈光昏暗,大約是繡了花紋,看不真切。

等了許久,始終沒有意料之中的人接近,抱她,或者跟她說話,努力往側邊翻了個身,挑起的半邊帳幔,兩步遠放置在桌上的燈光,忽閃忽閃的打進了床帳,一時有點不适的安彩忍不住揉了揉眼,再次聚神看過去,看到的卻是一個人身影,隐在半明半暗的光暈中,看那纖細的身影,絕不會是安木。

“你醒了?”那是個女子的聲音,軟軟糯糯難得動聽。

安彩用手背擋住光線,閉上眼睛緩了一緩,問道,“你是誰?安木呢。”

“安木?這裏沒有安木。”

那說話的女子,不靠近,也不把擾人的燈盞拿開,悠悠的駁回。

安彩沉睡剛醒,精神實在說不上好,身處一個全然陌生的所在,心內惶恐不能言說,再說那燈光太過惱人,這個女子出現的又莫名其妙,就是百般小心對她,她也沒什麽好心氣,更何況這人說話口氣,明顯帶刺,怎麽聽怎麽不舒服,索性轉了個身,面向了裏面。

“怎麽了,不舒服?還是不高興見我。”

這嘲諷的意味更明顯了,安彩越發聽了不痛快,“把昊天宗給我叫過來。”

“呵呵,”那女人神經兮兮的笑出了聲,“昊天宗,這也是你能叫的。”

安彩默默的想,這口氣,莫非昊天宗是你兒子,要是真的她自認倒黴,要是不是,你等着瞧。

“怎麽不說話了。”

“聽說你有個莊子在村子裏,叫什麽來着,綠水?要不是明瑞,連丫鬟小厮都沒有一個,自個兒還一覺睡到大天亮,家裏的活都讓天宗做,有沒有這麽回事?”

安彩很想堵上自己的耳朵,卻又好奇對方還能說出什麽話來,掙紮了幾下,只能生受着。

“你這病可真是怪,左中成給你看過了除了精疲氣乏,真沒看出有其他毛病。可這年頭,哪個沒帶點精氣不足,怎麽就到你了,反而一天到晚睡給沒完,不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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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意思是說她故意的,真是叔能忍嬸不能忍,安彩憋着一口氣,手握拳在床鋪上狠錘了一記,放開嗓子大叫,“安木,安木……”

“怎麽回事你。”那女人顯然受驚吓,也跟着尖起嗓子似要斥責與她。

安彩才不管她,撐着床欄坐起,再接再厲,“安木,救命啊,救命啊…..”

“怎麽回事?”伴随着一聲斥責,一道黑影呼嘯而進,但能看清時,安彩已然卧在了那黑影的懷中。

緊跟着進來的是一個長衫男子,約莫四十上下,戴冠,眉目清朗,哪怕現下滿臉的怒氣,也擋不住清逸俊朗的風采。

“夫君,我不知道。”那女子見來人,當下掩着帕子哭泣,一副全然吓壞的摸樣,抽抽噎噎繼續道,“我是過來看看,可能就此驚吓了這位姑娘,這可如何是好。”

柔弱如同菟絲花,飛霞的面目略有驚吓後的蒼白。

長衫男人看了看她,又回頭瞧了床那邊一眼,張嘴似有勸解之語,卻聽安木當機立斷道,“出去。”

“天宗,”那女子臉色更白,睜着淚目說道,“你不能跟你姨父這等口氣。”

長衫男子卻聽的分明,這哪是沖着他來的,明明是沖着她,當下就要去拉那女子走。

那女子咬着唇不肯,長衫男子開口道,“什麽姑娘,明明是天宗的妻子,你怎麽說的話,快走吧。”

那女子聽了這話,真正不悅,沖着長衫男子也就是她的相公道,“妻子?玉兒怎麽辦?她可是等了她五年。”

“天宗從沒做出過承諾,玉兒自願,怪的了誰。”長衫男子也是不悅,再次伸手想要把她給推出門去。

“你說的什麽話,昊天宗,你們可是有婚約的,你生死不明,玉兒還肯等你,回來卻是帶着這麽個不明不白的女人,還是別人不要的,你這堂堂漠北王親弟,好生沒有眼光…..”

那女人越說越來勁,一路被人推搡了出去,餘音仍是灌進了室內。

安彩明顯感到安木胸腔急速震顫,抱着他的手臂不斷收緊。

室內瞬間只剩下他兩人,氣氛冷凝,安彩真沒想過,被人道破過往會是在這種時候,埋首在他懷裏都不知道該不該解釋清楚。

正為難間,就聽安木冷冷的說了一句,“收拾,走。”

“現在?”安彩擡頭驚訝,看這天色,可不是趕路的好時候,雖說她也呆不下去,可總歸要替旁人想想。

“走,”安木幹脆,拉了床後的披風過來,簡單把她收拾了,就準備走人。

見他是真的要走,安彩不免踟蹰,小意探問道,“剛才是你的姨父姨母吧,我們這樣真合适?”

安木不想回答的,都沉默了之,攬着她的肩就往外去。

還沒觸到門,就見門從外到裏打了開來,出現在門口的正是那個去而複返的長衫男子,見他們這副摸樣,詫異非常,進了門後,就用身體堵了住,連連擺手,急道,“怎麽回事,這是要走?不可,不可,你們要是這麽走了,我怎麽向人交代。”

安木不管,上前就要強勢把人給推開,長衫男子抵死不肯,大着聲說道,“你不能這麽意氣行事,不為別的,想想你身邊的人。”

這話意有所指,顯見的是在說安彩,而确實對安木起了效果,停下真不動了。

長衫男子松了口氣,眼睛盯在安彩身上,到是不理一邊沉默着的安木了。

“安彩,是吧,照着天宗的輩分你該叫我一聲姨父,你們千裏迢迢到了這裏,沒吃上一頓好食,就這麽讓你們走了,如何使得,來來來,咱們坐下好好說說。”

安彩見人說的客氣,确實是一副長輩的摸樣,于心不忍了,從背後拉了拉安木的衣袖。

安木沒有回頭,卻乖乖的跟着那人帶着安彩去了桌前坐下。

他這一舉動,在室內唯二的兩個人心中都有了各自思量。

安彩深知,安木雖對她好的不能再好,但在某些方面,還是強硬的不容變通。說不走就不走了,這絕對不是安木素日的作風,說明這個姨父在安木心裏還是占了一定地位的,雖然那個姨母不靠譜。

而左中成更是訝異,他确實沒想到,這個女子對于素來喜好獨來獨往的天宗有這等影響力,當下對她的衡量更上了一步。

“天宗媳婦過來坐,現下天黑,我這邊莊子都黑的沒了氣派,等明日一大早,就讓安木帶你出去逛逛,哦,對了,山後還有一處溫泉,前年剛剛找人修繕了房子,也是一個樂子。”

左中成樂呵呵的說着自家莊園的景致,看這樣子是極想把人給留下的。

安彩乖乖的挨着安木坐好,看了看他的臉色比剛才好了一些,才道,“謝謝,姨父,不過我都得聽安…..相公的意思。”

“也是,”左中成連連點頭,笑着道,“天宗這次來的突然,我也沒什麽準備,聽他要幾味藥材,我已經派人去收了,不過來去路長,好歹要有個兩三日的功夫,再住上一天,否則,往後我回了山裏,沒法同人交待不是。”

他再三說要與人交代,安木聽了沒什麽反應,安彩聽不懂,只能微笑。

“留下吧,後天就能到,你放心,她不會在出現在你們面前了。”左中成等不到安木的回應,小酌了一口茶,只能做出最後保證。

這時,安木才正經瞧了他一眼,算是同意了。

左中成松了口氣,低首聞了聞茶香,皺眉間難言之隐,掂量再三,才道,“別怪你姨母,玉兒從小在她膝下,不是母女勝似,再說她自個又不能有孩子了,你要體諒一二。”

話音落,室內悄無聲息,跟安木說話,這種沉默總是難免,安彩很能适應,顯然左中成也是不弱,自管自的把茶喝淨,就正式告辭而去。

“玉兒是誰?”人一消失,安彩本來覺得自己忍得住,但正面對着安木時,還是聽見自己清楚的問出了口。

問出後,她就後悔了,她自己還有那麽多黑歷史沒來得及坦白,反而開始追究他的,什麽立場,真的是。

安木眉眼不動,淡淡的抛下了一句,“不必理會。”轉身就出了門去。

留下安彩呆立當場,苦苦思索什麽叫不必理會?無關緊要的人嗎?這可比說起昊明瑞時冷淡多了,有了比較,她不由把心放回了肚裏,暗自琢磨着這次一定把自己的前科全給說了,否則,再被人拿着過往逼迫,多少難堪。

作者有話要說:麽麽噠,親愛的甜妹子們,今天還更了一章雲霄哦,棒棒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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